我上楼回房间的时候，梅伊在走廊里等我。她有件事要请求我。

她是这么说的：“我想对您提个正式的请求。”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衬衫，迟疑地站在我的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

“我和我弟弟讨论了一下，我们想请求您帮我们给旅馆做一些修整活计，或者说……维修。”

她停住了。

“当然，是在你没有外出观光的时候……”

她似乎不太习惯说出“观光”这个词。

梅伊说他们没办法付给我很多钱，因为旅馆没什么客人——除了我们三个，女演员、那个男人和我——所以，他们没什么收入。他们想用住宿费和餐费来抵。他们觉得，没准我会想待久一些，给自己的假期再延长一些时日——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紧张，好像在努力把这些词都一起说出来，假期和假期。多待两个星期或者三个星期也行。

“我和飞飞昨晚讨论的，”她最后说道，“我们都同意。”

至于是同意了什么，梅伊没有说。

她走进房间里，站在我面前。她绑了个马尾，就像莲一样。

“这儿没多少男人了，”她说，“也没有工具。没有在战争中死掉或者逃走的人，都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一整代男人都消失了。外国的包工头又不想来修衣橱门或者门把手。”

我跟她又说了一遍，我不是木匠也不是管道工，也不是水电工。

“但你有钻子。”

我思忖了片刻。因为我已经跟那位女演员说过，自己会待到她回来的时候，那至少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我得找点事情做。我没有直接答应，但我说：“我也很想帮你们。不过我没法全部做完，只能做一点事情。”

她开心地笑了。

然后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

“可以明天就开始吗？”

“现在开始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