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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捎话儿……罗布泊之咒 第五季 作者:周德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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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上蓦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男人的语速很慢,他说的几句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我之所以感到恐惧,还有一个原因——我写过一个故事,叫《J号楼保安》,那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接到过一个电话,对方说的也是这种古怪的话! 不是外国话,也不是中国话——那是什么话? 白欣欣差点逃出去。 男人的声音消失了,电流声也消失了。 白欣欣停在了帐篷门口,惊恐地回过身来,问我:“他说,他说什么?” 我摇了摇头。 我们都不说话,紧张地等待这个金属物再次响起来。 它好像死了。 过了半天,我才说:“它会不会是黑匣子呢?” 白欣欣说:“睁着眼睛说瞎话,它明明是橙色的!” 我没理他。 黑匣子就是录音机,录下飞机失事前驾驶员说的话。其实,黑匣子并不是黑色的,恰恰是醒目的橙色,那是为了便于寻找。它耐撞击,耐火烧,耐腐蚀,即使被火烧半个钟头,温度达到1100℃,内部磁带也不会被烧坏。在水中浸泡36小时,内部磁带也不会受潮。如果它落入大海,在一个月之内,它可以依靠自身的蓄电池,发出超声波定位信号,以便搜寻人员打捞…… 我很希望它是黑匣子。 如果它是,那说明坠落的飞行物就是一架飞机,而且搜寻人员通过它的定位会找到我们…… 可是,它是吗? 过了半个多钟头,突然又响起了电流声,我的神经立刻绷紧了,接着,我又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他说:“否气咩否气……恩晃呸掴……死卯窖骨藏藏欺末……” 我对着这个黑匣子说话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你是谁?” 他说:“否气咩否气……底固当……卖窘黄次……素请斯盲赖岛烹……角夯窃废……角夯窃废崴朽……唉……酿妞耨聂剃眩勒?……” 我发现,他每次开头都是同样的发音“否气咩否气”,有点类似韩语最后总要加个“思密达”。 我一字一顿地问:“你,是,谁?………你,是,哪,里,人?……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他继续说他的,好像在说梦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否气加否气……噶囊发仄……镖喇亏儿咩肺撕莽弄咳……否气掐啊……” 他的每句话中间都要停一会儿,有一句话那么长。好像是声音传递太慢,或者是他反应太慢(类似半身不遂患者)。他的发音和我的发音是重叠的,就是说,他似乎听不到我的声音,我们各说各的。 接着,黑匣子又变成了哑巴。 它仅仅是一只嘴巴,我们无法打开或者关闭,它想说就说,不想说就闭嘴。 我们只能被动地等待。 白欣欣在我旁边坐下来,说:“纯粹是他妈鬼话!我拿锤子把它砸开算了,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说:“千万不要毁坏它,它也许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白欣欣说:“你能听懂?” 我说:“慢慢来。” 白欣欣突然说:“我不要了。” 我说:“什么?” 白欣欣指了指黑匣子,说:“这玩意我不要了,给你吧。” 我说:“谢谢。”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它再次响起来。 那个男人又说话了:“否气咩否气……寡塞肚……灭藏拐炝……罚咧秒剖瘾过非,囡翟醒岑啊……” 我干脆不说话了,屏住呼吸,张大耳朵听——我想捕捉到另外的声音,哪怕一点一滴,比如他旁边有人在说话(哪怕是福建话或者印度话),比如音乐声(哪怕是二胡独奏《江河水》或者是Lady gaga的《Brown Eyes》),比如汽车声或者驴叫声,比如锅碗瓢盆的撞击声,比如偷偷的笑声,比如马桶冲水声…… 什么杂音都没有,这古怪的声音好像来自黑暗、潮湿、死寂的坟墓。 而且,我努力分辨他的每一个音节,就像从沙子里淘金,希望从他的话语中找出一点一滴可以沟通的信息。 没有。 没有一个我能听懂的词汇。 我觉得,他不是在胡说,那绝对是一个独立的语族,尽管他的速度慢得夸张,但是他讲话并不迟疑,发音很坚定,我能感到,他的注意力不在嘴上,即怎么说;而在他要表达的内容上,即说什么。 他一直在慢声慢语地说,有时候好像还动了感情,深深叹口气。那口气就好像一个流浪汉,他在讲述他的惊恐,讲述他四周的潮湿,讲述他回不去家的绝望…… 他说着说着,黑匣子再次无声了。 我和白欣欣呆呆地坐着,都不说话。 这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我说:“你去站岗吧。” 他有些羞愧地看了看我,低声说:“我害怕了……” 我说:“瞧你这点出息!那你睡吧,我替你去。” 说着,我就站了起来,他突然说:“周老大,你别走!” 我回头看了看他,问:“又怎么了?” 他看了看那个黑匣子,说:“我怕他说话……” 我弯下腰,把脸凑到他的脸上,看了看他,说:“你让我抱着这个10公斤重的东西去站岗?” 白欣欣说:“你……你把它埋起来吧?” 我想了想,说:“我把它抱出去,这下行了吧?” 曾经勇斗黑色甲壳虫的英雄点了点头,说:“嗯!” 我抱起了那个黑匣子,走出帐篷,爬上了帐篷后的高坡,我刚把它放下来,它突然发出了“吱吱啦啦”的电流声,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响起来:“否气咩否气……咩犟弧乓踏……瓦掐卅蛮埋龟了匪……凿戳命佛哩……” 我坐下来,继续听。 说着说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他在漆黑的荒漠上笑了起来! 我身上的汗毛一下就竖起来了——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笑着笑着,他似乎感觉不太礼貌,把笑憋回去了,再次恢复了那种感伤的语调,慢声慢语地说起来。 我感觉,他不是被自己讲的事情逗笑了,他是实在憋不住了,那笑里含着对语言的嘲弄,对怯懦的鄙视,对愚笨的忍无可忍。 黑匣子又一次死寂了。 但是,他的笑声并没有消失,它刺痛了我的自尊。 营地一片安静,我隐约听到了白欣欣打呼噜的声音。 大约又过了半个钟头,我身边的黑匣子又响了,接着那个男人就说话了:“否气咩否气……咩犟弧乓踏……瓦掐卅蛮埋龟了匪……凿戳命佛哩……咩厅……掴宰攀逼……咩厅挤肺哐……” 反正他一直不说人话,我对他说什么也不在意了,一边看着营地一边听。 他似乎能看见我的神态,他说着说着,突然不说话了。 黑匣子里只剩下了电流声:“吱啦……吱啦……吱啦……” 过了几分钟,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捎话儿……” 接着,黑匣子“咔哒”一声又死了,根本不给我反问的机会。 最后,他说的好像是——捎话儿! 捎话儿? 捎什么话儿? 帮谁捎话儿? 向谁捎话儿? 我越想越糊涂。 我把它拿起来,使劲摇了摇,低声吼道:“你说清楚点儿!” 它没有任何反应。 我又开始怀疑了,他说的是“捎话儿”吗?也许仅仅是发音巧合…… 我一直守到天亮,黑匣子再没有发过声音。 这一天太阳没有露头,天色昏黄,有风。 我希望经常是这种天气,至少不会热死人。 大家起来之后,我对大家讲了黑匣子的事。 孟小帅说:“怪不得昨天夜里我做梦了……” 我说:“你梦见什么了?” 孟小帅说:“我梦见号外回来了,就像他被沙尘暴刮走那次,他在荒漠上朝我们走过来,脸上都是沙土,却笑呵呵的。他说,有我在,大家放心吧,我搞到了调频转换器,马上就能和外界联系上了……我忘了他已经死了,坐在他旁边,一直看着他捣鼓电台……我可能听见了你们那个黑匣子的电流声。”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章回一直沉默。 等大家都不说了,章回把我叫到一旁,小声说:“今天我们去古墓吧。” 我说:“打?” 章回说:“只剩下这条路了。我刚才看了一下,我们只剩下了4包饼干,再不动手的话,别说抢,我们连去古墓的体力都没有了。” 我想了想,说:“有把握吗?” 章回说:“没把握。” 我说:“我们商量一下,万一打起来的话,我们怎么对付?” 章回说:“不是万一打起来,而是肯定打起来。” 我说:“好吧,我们去几个人呢?” 章回说:“把两个女孩留在营地,男的都去。” 我说:“他们如果从地下过来,或者绕路过来,把我们的营地端了怎么办?” 章回说:“可能性不大。她们跟我们去的话,真刀实枪,更危险。” 我说:“我们4个人,他们6个人……” 章回说:“不跟他们废话,只要他们一露面,你开车直接撞。车就是我们的坦克。我跟在车后,他们肯定到处跑,我用射钉枪一个个解决。不要指望白欣欣和吴珉,白欣欣那家伙胆小如鼠,到时候不尿裤子就不错了。吴珉跟个病秧子似的,站都站不稳。我给他们两把工兵铲拿着,让他们大声喊叫就行了,就像古代打仗擂鼓的,吓吓人。” 我说:“好吧!” 我们来到古墓之后,发现古墓一片沉寂,并没有发现类人的踪影。 我们在古墓前的沙地上,看见有人踩出了一个很大的“风”字。鞋印大概35码,毫无疑问是季风踩出来的。 她为什么要踩一个“风”字? 闲着无聊? 章回拎着射钉枪就要冲进去,我一把拽住了他。 我盯住了古墓那个黑洞洞的入口,前面说过,它的形状正是一个风字框。 我低低地说:“季风是在告诉我们,这个古墓是陷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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