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们的康复能力

每个人的新生
作者:洛伦佐·科恩,艾利森·杰弗里斯

“癌症”这个字眼,没人想要听到,但是,我们大部分人,在人生的某个时点还是会听到。它也曾牵涉到我自己的几位家人。10年前,我的父亲被诊断为前列腺癌。像大部分早期前列腺癌症病人一样,医生告诉他,正常生活就可以。没有人建议他改变生活方式。“没什么要特别注意的,”他被告知,“明年我们再给你做一次切片检查。”

即便是在2008年,艾利森和我也知道,这样的说法跟不上最新研究成果。早前一年,著名医生和营养学家迪安·奥尼什,通过一次随机对照实验发现,早期前列腺癌症患者,如改变饮食和生活习惯达一年时间,可减缓疾病的进展,大幅减少手术的必要。1不断有科学研究进一步表明,改变生活方式能够改变癌症进程的发展,对于早期发现的癌症尤其如此。我敦促父亲做出如下改变:冥想,多运动,少吃肉,少喝奶,喝绿茶。此外,我还建议他每天吃两勺番茄酱和一个巴西坚果。番茄酱中的番茄红素,在实验室中已表明可减慢动物的癌细胞生长速度。巴西坚果中的硒含量很高,已有多项研究表明,硒这种微量元素可降低前列腺癌症的风险。父亲采纳了我的一些建议。他最终选择接受手术,同时也坚持注意饮食健康,多吃蔬菜和其他富含纤维的食物,少吃肉和乳制品,每天锻炼,练习气功。如此,他得以保持身体健康和乐观的心态。

直面癌症

父亲对自己的癌症能坦然面对,毕竟发现得早,预后良好。对于其他人来说,确诊癌症可能会给自己和亲友带来灾难性的心理影响。作为一名心理学家,我常担心,一旦我们获知自己罹患癌症,对这种疾病的深深恐惧,会让我们感到束手无策。但事实是,万事皆有可能,唯一不可能的是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我们在慢慢揭开癌症的神秘面纱,这主要归功于我们对基因作用机制有了新认识。我们认识到,自己的身体天生就是一个功能强大的治病战斗机,我们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能够帮助身体实现其天生的功能——治愈自己。

积极行动之前,我们不妨停下来,直面我们自己或所爱的人确诊癌症时,可能要问的一个难题。很多癌症病人不禁要问:我的身体怎么会产生这种毁灭性的东西?我怎么能够接受这种生理学上的背叛?我做错什么了吗?这些困惑,常常在癌症似乎狡猾地把我们分裂为身体、心理、精神几部分之时出现,而此时正是我们需要整合自我,形成一个最完整自我的时候,这样才能做出周全的选择。

这种疾病常让我们对自己和身体失去信任。我们每天都应有所行动,以支撑天然的防御力,提高治愈力。一旦失去信任,便会影响这些行动。确诊后,我们无疑要做出一些治疗的决定,所以不妨带着一丝好奇接受确诊,这很重要。假如我们并不相信自己没有能力参与诊疗,而是像上文提及的榜样大卫·塞尔旺-施莱伯、斯蒂芬·杰伊·古尔德,以及我的朋友莫莉一样,倾听自己身体的声音,给身体所需要的,如此这般,情况会是怎样?如果更进一步,在身体健康之时,便采取这样的行动,情况又将怎样?

展望新的护理标准

既然身体天生就有防癌或战胜癌症的潜能,医生也试图超越现在的“护理标准”,为什么有些医生仍然不向所有的癌症病人推荐健康的饮食、有规律的身体活动、有效的压力管理方法呢?真相是,尽管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生活方式影响癌症的发生、复发、生存期等,但一些医生仍然不愿将改变生活方式作为预防和治疗的一部分加以推荐,某种程度上因为这不在他们培训的范围内。2-8对于很多顶级的外科医生、放疗肿瘤专家、内科肿瘤专家而言,生活方式仍然是一种事后思考、补充性质的治疗,有帮助,但可能不需要。他们关注的是自己在治疗过程中的作用,如何先缩小肿瘤,然后切除,再放疗,以消除手术残留的肿瘤细胞。病人自己对于这种高科技、专业的医学治疗的重要影响力被严重低估。

为了说明生活方式和癌症治疗之间的脱节程度,且听我说一个真人真事。不久前我在MD安德森癌症中心遇到一位乳腺癌患者,名叫伊莱恩,37岁,有两个孩子,诊断为侵袭性Ⅱ期乳腺癌后,她在家乡接受了化疗,随后来安德森接受放疗。她体形好,食谱自认为也健康,活动积极。和大多数路易斯安那人一样,她每周烤一次排骨。和大多数美国人一样,她经常吃比萨和芝士汉堡。但差不多每天晚饭都配有各种蔬菜或一份沙拉,也注意尽量少摄入糖分(如果不算代基里酒的话)。运动上,伊莱恩并不是那种坐着不动,看电视或打游戏的人。没有两个宝宝之前,她和丈夫亨利参加了全力游戏、障碍赛跑、翻转轮胎和攀登绳索等比赛。

确诊乳腺癌后第一次去看内科肿瘤专家时,她就问了饮食的重要性。“医生,和我说说。我在网上看了些文章,几年前就听说癌细胞吃糖。现在你确定告诉我的话,我就不再吃精制糖了,”她对医生说,“你现在告诉我不要吃什么,我就不吃什么了。”

“伊莱恩,你知道吗,”医生回复道,“癌细胞什么都吃。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现在要过一段苦日子,你需要舒服些。化疗挺折腾人的,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位医生的态度并非个例。事实上,在美国,癌症的治疗和生活方式的选择完全脱节。

伊莱恩在心里记住了医生的话,当然很开心。看过医生后,她径直去了一家快餐店,点了一大块苏打点心。那天晚上,她太累了,不想做饭,这当然可以理解。于是她为全家点了比萨,这是大家的最爱,也是最方便的犒劳自己的方式。第二天早上,她感到浑身乏力,还是累,于是就吃了一个上班时同事给她的甜甜圈,有点自责。上午10点来钟,又有滋有味地吃了一个巧克力纸杯蛋糕。

一种自我强化的“狂吃海喝”模式就此开启,一直持续到6个月的化疗结束。甜点和垃圾食品,似乎是对她所经历的一种补偿。“那6个月很放纵,我感到很内疚。”她摇摇头,对我说道。

化疗是为了缩小肿瘤的,但6个月的疗程快要结束时,她的医生发现肿瘤居然增大了将近一倍。化疗结束后,她接受了双乳切除手术。医生告诉她,她罹患的是三阴性乳腺癌,这种癌症的复发率是33%。三阴性乳腺癌生存者,不能通过每天吃一片药来阻断雌激素以防止复发。医生(正是那位曾告诉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肿瘤专家)告诉她,她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我什么也做不了?”伊莱恩不相信,于是这样问道。在过往的生活中,她是一个积极主动、掌控形势的人。眼下这种无能为力的情况,让她感觉不舒服。

“嗯,还是能做些事情的……”这位肿瘤专家环视房间四周,好像要告诉她一个秘密,不想让任何人听到。“我私底下和你说,”医生让她看看大卫·塞尔旺-施莱伯的书《每个人的战争》,“这不是医学院的教学内容,但是我现在越来越相信,还是能做些事情的。”

这个例子生动地说明了我想说的意思:医生自己知道这个道理,但又觉得不便向病人提供相关建议,二者是脱节的。这位肿瘤专家本人后来成了素食主义者,部分缘由是,他相信饮食和慢性疾病的发生有关联。但是他并不愿意公开地分享这个信息,因为他认为饮食和癌症之间的关联,尚缺乏足够的医学证据支撑。类似的故事我经常听到。我感到很难过的是,我们其实已经有证据了。而且,不断累积的证据不胜枚举。仍不愿意向病人分享生活方式和疾病之间关系的肿瘤专家,或许是在损害病人的利益,可能会减少病人的生存机会。

伊莱恩知道《每个人的战争》这本书的当晚,她的丈夫亨利便预定了五本,分别给自己、伊莱恩、伊莱恩父母、自己父母、家庭挚友。书籍一到手,亨利便立即开读、划重点,还贴上了索引贴。48小时后,他宣布:“我们要改变生活方式。”此后不久,伊莱恩和亨利出门享用了一顿三道菜的晚餐,配以一瓶红酒和甜点,以此庆祝结婚七周年。他们还畅谈了两人之间以及孩子的希望、梦想和目标,也聊到了两人共同的生活。

第二天早上,亨利清理了食品储藏室和冰箱里的瓶瓶罐罐,还有罐装的加工食品。“大功告成,”他说道,“你现在需要每天喝三杯绿茶。”他拿起一个小的调料瓶:“这叫姜黄,是我们的调料新宠。”

此时此刻,伊莱恩感到前所未有的浪漫,因为她意识到亨利是何等在乎她。他想和她相依相伴,支持她为抗癌做出改变,同时他们开始培养健康的生活习惯,这样他和幼小的孩子们以后面对这种重症的概率也许会降低。

伊莱恩仍在进行放疗,她现在的饮食以素食为主,还和亨利共同学习一项新的混合健身运动。她开启每一天的模式是,沉思冥想10分钟,并在此刻全神贯注于自己的呼吸。“这样做过之后,整个一天我都不会感到癌症带来的负担。”她告诉我。她早晨不像以前那么累了,仍然上班,这样可以改善睡眠。这些改变让她瘦身16镑(约7千克),还祛除了皮肤上的斑点。更重要的是,她感受到了自己选择的力量,可以控制和保持健康。

“相比6个月前,我现在的状态完全不同,更加平静。那时,我只能靠化疗和医生救我。”她解释道,“现在我不是等着某人给我开一张处方,或者把药物泵入我胸口的输液港。我每天都能自己决定做些事情,帮助恢复健康。”

伊莱恩的转变鼓舞人心。但是,当初她就咨询了自己的肿瘤专家,表达了对生活方式如何影响癌症的关切,肿瘤专家却对此予以否定的回应。如此种种,实在太常见了。

大卫·塞尔旺-施莱伯也曾对自己的脑瘤感到崩溃,他将这种焦虑的方式称为“错误的无望”。虽然并非有意为之,但医学界处理癌症的方式通常会强化这种焦虑。大部分肿瘤专家和外科医生过于关注“治愈”,以致未将病人的协助列入成功的要素。大卫的经历与伊莱恩相似。当初他脑瘤复发,极为震惊,但医生并没有建议或鼓励他如何尽己之力挽救生命。伊莱恩的事例则说明,时至今日,尽管很多癌症医生一心要治病救人,但他们的做法与之前无异(其实他们也并非有意不作为)。他们会制订出治疗方案,告诉病人:“我们会尽一切努力。你还是照常生活,以前做什么现在还做什么。”这其实隐含着病人无可作为的消极意味,有可能就会导致生死之别。

就我们自己的生活而言,艾利森和我并没有等待医学界追赶上科学的脚步。我们已经在家里践行抗癌生活方式,在朋友和社区中积极推广。当然,长路漫漫,挑战多多。我已经不再吃意大利面,对一个意大利人而言这简直是一种亵渎,但毕竟比戒烟来得容易(我大学毕业后便吸烟了)。我们也开始慢慢以素食为主(在我父亲确诊癌症后开始的),尽量不让孩子吃加工糖,尽量让他们按时就寝,以养成健康的睡眠习惯。

我们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但总是尽最大努力。为什么?原因简单明了:我目睹了太多受癌症折磨,最终死于病魔的人。我要尽一切努力,让我的孩子现在就养成习惯,防患于未然。万一终要面对,也能够战胜它。我知道这对病人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这个过程对于生存者和他们的家人来说何其困难。癌症正在改变生活,并且正在消耗一切。它带来的挑战方方面面,难以想象。如果通过改变生活方式,能够免受癌症侵袭,为什么我们不竭尽全力这么做呢?如果我们的生活方式能降低孩子患癌的风险,我们何不尽一切努力做个健康的表率,引导他们在抗癌的道路上走下去呢?另外,比预防癌症更重要的是,这种生活方式本身让人感觉更好。

未经学习的无助

医学界大多仍对更健康的生活方式涉足不深,所幸我所在的MD安德森癌症中心,已将生活方式融入治疗方案之中,并获得青睐。对于安德森中心而言,这也是一个长期且缓慢的学习过程,但我认为我们正在接近突破的关口。我们要做的,就是汇集更强的科研成果和数据,确保医学专业人士和普通公众均能使用这些信息。但首先,我们必须克服“习得性无助”,这个概念似乎无处不在,谈到生活方式和健康护理时尤其如此。

不幸的是,善待自己并不是社会看重的品质。我们认为,为了成功必须加班加点(实际上研究显示事实与此相反);我们认为,早早就寝或睡懒觉说明意志薄弱(但睡眠却是我们力所能及的、最能恢复体力和增强免疫力的活动之一);我们还认为,如果我们花时间学习舞蹈、唱歌或即兴表演,那简直就是犯傻,但事实是,所有这些活动都对我们身体有益,而且还有一个额外的福利,就是增进人际关系。9,10

是时候有新认识了。我们要知道,健康和疾病有一个强力交叉点,我们对生活方式如何瓦解癌症、扰乱其进展的关键理解,很多也来源于这个交叉点。这就是我工作和生活的领域,复杂却又迷人。

我的日常工作是和团队一起,向癌症病人讲授简单、低成本、非医学专业的生活方式技巧。病人可能正在经历化疗、放疗、干细胞移植或其他艰难的治疗,在身体、心理和情感上背负巨大的包袱,但这些治疗又是绝对需要的。我们帮助癌症病人做出关键的生活方式改变,提高治疗效果,这对于成功的治疗至关重要。改变生活方式,也可以保护病人免受其他疾病的侵袭。

例如,我们鼓励病人进行有规律的体育活动,以此强化免疫系统,解除疲劳,还能让身体变得不利于癌细胞的生长,同时能够更好地承受治疗带来的煎熬。11-15我们帮助病人感觉更加健康,更加放松,不再感到焦虑或消沉,这样即便他们要面对可怕的有挑战性的诊疗,也能够最大限度上获得广义上的“幸福”感。最重要的是,我们帮助病人和自己的身体重新建立起理性的、有意义的联系,这样,他们就能慢慢发现自己需要在哪些方面改变生活方式。我们向他们教授的,也是一直提醒我们自己的,就是,如果我们选择过一种健康的日常生活,就能够大幅提升自己的整体健康水平。

我们的目标是协同作用,也就是说,整体的作用大于各部分之和。就降低癌症风险而言,在多个方面改变生活方式,相比于单独改变某一方面的生活方式,其效果更佳。我在上文中已提到,我们重点关注的是六个方面。16-18尽管很多肿瘤学家仍视生活方式为锦上添花的手段,但是有更多关于生活方式重要性的研究正在逐步完成,一些主要的癌症机构也予以了关注。美国癌症协会和美国癌症研究院都有关于癌症预防和癌症生存的明确指南,涉及体重、饮食和体育活动。19,20过去五年,已发表的很多重大研究均表明,人们越遵循癌症预防指南,其罹患癌症及因癌致死的风险就越小。21,22例如,与仅遵循两条以内指南的人群相比,遵循七八条指南的人群罹患癌症的风险会减少12%,癌症死亡风险会减少20%。5某些癌症的发生减少率会更高,例如,遵循七八条指南的人群,直肠癌的发生率降低50%。5头颈部癌症降低达63%,子宫内膜癌为59%,乳腺癌为22%。癌症死亡率同样降低。人们遵循癌症预防和控制的指南数越多,癌症死亡率就越低。有些癌症的死亡降低率不大(一项研究显示,卵巢癌为10%),有些则较高(乳腺癌为33%,直肠癌为61%)。

我们关注的生活方式有六个领域:社交支持、压力、睡眠、饮食、运动、环境。它们彼此关联。有新的证据显示,在其中某一个领域取得成功,将会影响其他领域的成功。23各种研究显示,压力可以将所有好的健康状态破坏殆尽。24-26刻意冥想与饮食干预同时进行,效果优于单独的饮食改变。27现在,科学已经明确表明,为了增加改变生活方式的持久性,减少疾病发生及复发的风险,我们应当在多个领域做出改变,这至关重要。22,28,29

遵循生活方式指南条数越多,患癌风险及与癌症相关的死亡风险越低

每个人的新生
出自: C. A. Thomson, M. L. McCullough, B. C. Wertheim, et al., “Nutrition and physical activity cancer prevention guidelines, cancer risk, and mortality in the women’s health initiative,” Cancer PreventionResearch 7, no. 1 (January 2014): 42-53. 与劳拉·贝克曼合作改编。

癌症病人自己能够意识到抗癌生活的协同益处。我见过很多这样的情形:癌症病人看到了健康的生活方式为其治疗和预后带来了积极的效果,因而将健康生活和感觉良好联系起来。一位乳腺癌患者告诉我,她远离生活中的“毒性关系”,将自己的核心价值观与行为方式协调一致,从而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活得自由且真实”。还有一位病人告诉我,她开始吃更多的素菜,有规律地运动,管理、控制压力,现在她感觉睡眠更好,更有活力。尽管她已经接受了手术治疗、6个月的化疗、6个星期的放疗,但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比确诊癌症前“好多了”。

为了更好地理解为什么生活方式有如此大的作用,我们需要从最基本的概念出发,更深入地理解癌症。我们也要关注,这么多年来我们是如何治疗癌症的。如此,我们方能更全面地理解,为什么过去大量的医疗和科研资源,撇开完整的人体而孤立地研究癌症,而且也极少关注癌症预防。

希望良方

在我20余年整合肿瘤学的职业生涯中,我看到,一个又一个病人经历了残酷但必需的医学治疗后,他们仅仅被告知,此刻他们的疾病已经“治好”,他们的医疗护理似乎就此结束。我看到,这些人经历了密集的早期治理后,健康状况实在难以尽如人意,回家后如何开始更重要的治愈工作,他们缺乏理念或工具。他们的身体可能已经面目全非,伴有慢性疼痛,还有因治疗引发的疾病或继发性疾病,情绪低沉,精疲力竭,万般情绪都有,唯缺健康。其实对于很多人而言,此时此刻才是开始真正“治愈”之时。

他们的治疗已经结束,但仍未康复。此时大多数人处于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要么他们开悟,知道真正的治愈和长期的健康其实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要么他们投降,屈服于癌症及其治疗带来的打击。

我们的身体天生没有这个本领:被切割开来,浸泡于化学药物之中,暴露于放射线之下,却又不会引起严重的后果。但是,我们的身体天生具备这个本领:保持平衡,保持调节,能够用自身的生物机理抵抗疾病——前提是,我们做出的选择,要顺其自然,宜其发挥。

身体与生俱来的自愈功能,是抗癌生活的全部内容。抗癌生活就是要我们转移关注点,让我们意识到这个事实:我们的生活方式之于身体自愈,要么有利,要么有害。这一点,对于癌症患者和健康群体均适用。

良药无处不在:黛安娜·林赛的非凡治愈之路

想要了解生活方式的改变带来的治愈力,我们只需说一个健康保健人士的故事。黛安娜·林赛,已经与癌共生25年,其中近12年的病情是肺癌IV期。

1993年,黛安娜41岁,第一次被诊断为直肠癌I期。她接受了多次手术治疗,最终被认为“治愈”。

到了2006年她54岁时,又被诊断为肺癌IV期。这次是晚期,癌细胞从双肺扩散至淋巴结、大脑,甚至心脏内壁周围。她被告知不具备手术条件,无法治愈,随后进行姑息治疗。但是她的医生凭借直觉,打破了常规治疗方案,向她介绍了特罗凯。特罗凯是一种靶向药,现已用于治疗晚期或转移性非小细胞肺癌,但当时尚在临床试验中。她还接受了伽马刀的脑部放射治疗。她对这两种治疗方案的反应都非常大。18个月后,CT扫描显示,癌细胞再次生长。随后,她又尝试了立体定向放射疗法,这种疗法当时也属试验阶段,现今已成为标准疗法的一个选项。这让她的病情在9个月中没有再发展。随后她又进行了9个月的气功治疗,终于取得了突破性成果,具备了做手术的条件,且手术成功。

自确诊之日起,黛安娜便开始大幅调整生活方式。首先,她向自家公司请假,这让她能够关注健康。她和丈夫的公司经营营销传播业务,客户是跨国公司。最终她卖掉了公司,这让她获得自由感,以及大多数与她有一样遭遇的人所没有的资源。我们在后文中将看到,黛安娜将自由和资源妥善利用到了她自己的学习和她的社区上。

经商期间,黛安娜通常每天工作20个小时,压缩睡眠,加班加点,密集出差,其他事情大多抛到脑后。当时她颇感自豪的事情是,她能够“面面俱到”——开公司、含饴弄孙、为社区做贡献等。突然,一夜之间,她什么都做不了了。经过一番深思,她清空规划、执行、管理带来的精神压力,然后发现能够更加清晰地倾听自己的梦想、身体、治疗的直觉。她最近和我说道:“我全身心投入康复中,其他事情都放弃了,就是为了用全部精力做这件事情。我学着倾听自己的身体,判断它需要什么,还有它认为我需要做什么才能变得更好。很快,我意识到:治病良药无处不在。”

在黛安娜的医生看来,对她有效的医学手段很少。黛安娜自小接受的理念也是,治病这件事情,自始至终都是传统西方医学的事。她信任医生,尊重他们在人类健康方面的权威。但是后来她发现医生不能给她足够的回复,这时,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观点。“我开始意识到,‘哈哈!食物能治病,和我的家人朋友开怀大笑能治病,长距离走路能治病,新鲜空气能治病,放松身心也能治病’。如果我自己去了解更多,这份我列为治病良药的清单还会更长。我当时意识我要把这份清单延长,它们都是最好的治病良药。”

黛安娜开始改变日常生活方式,标准简单直接:“这么做会让我感觉更好吗?”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她能够听到身体在和她沟通。怎么做能让身体变得健康强壮,她就怎么做。

她被确诊癌症IV期时,存活5年的可能性是1%。她的医生认为她只能活3个月。她意识到,如果想要达到极限,成为100个肺癌IV期病例中的唯一生存者,就必须尽己所能学会自愈。像她说的那样,“我必须抓住时机,把自己的资源用到极致”。

那是12年前的事了。黛安娜已经找到一条更健康、更充实的生活道路,并把这种新的健康感受和他人分享。今天,黛安娜能够自信地说,自从她确诊这种可怕的疾病时起,她每天的生活都是传奇,这是一种伟大、丰富、极其健康的未知生活。她有一种使命感,要开拓一条前人知之甚少的新道路。

黛安娜能够发挥工作上的优势改变生活方式,她的这个能力非同寻常。对于我们大多数人而言,面对同样的事情,当然是沿用自己或家人的传统健康护理方法,并寻求其他的备选资源。她思维开放,乐于学习,善于应变,创造力强,这些优点之前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大放异彩,现今在自愈过程中也毫不逊色。她的模式不适用于所有人,但她以其社会地位,以及自己艰苦创业带来的回报,在她所在的整个群体率先垂范真实且健康的改变。

黛安娜如此非同寻常,其原因之一是,她真心实意地信任她的身体,相信身体能够指引她走向康复。尽管她被告知不可能“治愈”,但这个事实并未冲淡她的希望,也没让她放弃尝试那些能够帮助身体自我康复的改变。她坚守希望,然后付诸行动。她自我教育,用所学知识精心制订了一份专属于她的抗癌生活计划。

黛安娜将可怕的肺癌IV期,演绎成了10余年的抗癌生活传奇。试想一下,如果我们这些没有罹患癌症、慢性疾病或其他致命疾病的人群,也遵循这些生活方式的原则,情况会是怎样?

康复和治愈的区别

癌症可以教会我们很多。它教会我们身体如何调节自身,如何在细胞层面工作,还让我们略知人类身体的构建原理,以及与生俱来的康复功能何以实现。对于有些人而言,谈论体内产生的癌症,会感到古怪,甚至闻癌色变。谈及自我康复的理念同样如此。但是,我所了解到的是:即便治愈已不可能,我们仍然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康复;即便面对重病,我们仍然可能根本性甚至颠覆性地改善生活和健康;不论医学治愈是否可能,我们仍然能够达到更高的健康水平。

我并非建议不再寻求治愈方案。确定合适的医疗方案,并遵照执行,对于癌症或其他任何重病的治疗都至关重要。我想在这里及整本书中讨论的是,我们能够极大地影响自己的康复能力,这可能会扩大整个“治愈”概念,甚至使其黯然失色。或者,极有可能的是,这会为我们走向治愈提供极好的帮助。

我希望我们所有人,尤其是癌症医学界人士,真正认识到,“用尽一切办法”治愈癌症代价颇高。我们应该打开思路,思考什么才是好的治疗、治愈何以实现。我们的眼界应该放宽,看一看病人的生活,了解癌症病人的生活方式何以影响或反映癌症或疾病的细胞活动。我也希望我们能够将积极生活方式的习惯纳入广义的治疗方案,认识到这有助于得到更好的治疗效果。为此,我们需要扩大关注范围,关注病人的整体,包括病人的生活空间,而不仅仅是关注其体内已经失控的细胞群。

如果我们能稍许放下对“治愈”灵丹圣药的执着追求,转而首要关注康复,我们的治疗方式将完全不同。如果我们或者病人对行为方式的重要性持开放态度,就会发生一些变革性的变化。我们强调康复而非仅仅治愈时,癌症就会变成全人类的问题,而不再停留在科学层面。我的朋友和同事迈克尔·勒纳博士,对于治愈和康复的区别有前瞻性的理解,在癌症领域尤其如此。他说:“治愈是医生努力为你提供的,而康复则来自我们自身,是我们端到餐桌上的东西。康复可以说是生理、情感、心智、精神的回归过程。”30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非常重要,因为事实上,很多癌症是无法治愈的,至少仅仅依靠医学无法治愈。但是,却能够被放缓,被控制。医学治疗癌症,可让其消失于检测仪器中,也许持续一段时间,也许会终生不见。但是,完全消灭癌症不仅较为罕见,而且会给病人带来身体、情感和心理的诸多损害。事实上,仅仅关注“杀死”癌细胞会带来无可挽回的损伤,破坏身体自我修复的能力,病人因此也更易受其他健康问题的侵扰。这也是抗癌生活变得如此重要的原因——启用我们的自我防御功能,可能降低治疗带来的诸多副作用,提高治疗效果。如果我们仅仅用生物学的方法在细胞层面治疗癌症,我们便会错失寻求治愈的方法。

学习一种新的语言

医学界讨论癌症时,常用战争词汇:如果我们乐于“抗争”,就不会让恐惧得逞;如果我们“武装”了精良的“弹药”,也许会“赢得”这场“战争”。这种理念,初衷固然是好的,但却有误导性。

我认为这些军事隐喻用得并不妥当,因为这些表述隐含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和自己的身体做斗争,而不是调节身体使其与我们自己和他物和谐同步。癌症界所使用的这些表述,将我们和自己分离,将我们的精神和与生俱来的洞察力与身体分开。我们在开战时,怎么能够康复呢?我们处于高度戒备随时应战的状态,怎么能够康复呢?现在我们知道了,使用这类表述实际上并无好处,反而会延续恐惧的状态,妨碍积极行动自我康复。2014年,密歇根大学和南加州大学的研究人员联合开展了一系列研究,旨在探讨将癌症视作交战中的敌人会有何影响。研究结果显示,战争隐喻让人们不太可能积极行动,改善行为,以降低癌症的风险。31

如果你想从疾病中康复,或者预防疾病,那么向自己的身体“开战”是不健康不合适的。大卫·塞尔旺-施莱伯曾睿智地指出,我们所有人体内都有癌细胞,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变成癌症病人。32这并非是说我们的身体“窝藏敌人”,也并不意味着我们要生活在恐惧之中,害怕身体内部兴风作浪,甚至我们的不健康习惯会引爆战争。相反,我们应当发现每个人体内的康复力量,将其发挥到极致。这种康复的力量,可以保持身体平衡,助其有效运转(身体天生如此,也有此倾向),以便第一时间阻止癌细胞生长扩散。

癌症可怕,因为它是一种源自内部的破坏行为。它让我们惊恐万分,直面死亡,因为它不是祸从天降,而是祸起萧墙。有人可能会感觉这是一种特别残酷的背叛。如果身体首先产生了癌症,我们又怎能相信身体会打败它呢?

在MD安德森癌症中心,有一项正在进行的综合生活方式——CompLife研究。在这项研究中,我见过数十个癌症幸存者经历了这个过程,之后,他们能更好地理解癌症是什么,理解自己的日常选择如何影响体内的癌症,或助其生长,或使其灭亡。有一位研究参与者,也是癌症生存者,名叫简,时年62岁,完成为期6周的强化训练后,她写了一段话给后期参与者,表达了她对参与研究的感激之情,也写了她所看到的癌症治疗中的部分根本性变化,以及生存者生活方式的变化。“起初,我是为了自己的健康参加这项活动的。我之前就决定了,如果我能够做到的话,我会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她写道,“但是当这个活动呈现在我面前时,我意识到这比我预想的丰富得多。我能够帮助其他人以后变得更健康,同时自己也能。现在我已经完成了6周的培训,我将继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践行,我会和认识的每个人分享,这样他们也会生活得更健康。”

尽管癌症带来了怀疑和恐惧,我们仍要有希望,甚至好奇心,这非常重要。我和很多癌症病人一起工作,例如简,他们一旦克服确诊带来的最初震惊之后,生活会变得更好。事实上,很多病人告诉我,从某种意义上说,癌症是他们生活当中的一个“契机”,使他们得以彻底改变以往不健康的生活方式,从而过上早已梦寐以求的生活。确诊癌症带来的意想不到的收获是,弄清楚了我是谁,我想从生活中获得什么。走进我们最真实的自己,便能够走上康复和幸福的康庄大道。

试举一例。李,65岁,心理学家,五年前确诊为乳腺癌Ⅲ期。发现抗癌生活方式之前,她的生活状态较差。睡眠不好,生活难以自理,也不愿意让已经成年的三个儿子分担癌症带来的心理负担。她对自己说:“他们自己的生活已经够烦心了。”被介绍来CompLife研究项目并了解情况后,她不能自已地哭了。“这就是我要找的,”她告诉我们,“我就需要这些,但之前就是找不到。”

对于李来说,抗癌方案为她带来了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帮助她变得更加活跃,教会她通过冥想和瑜伽放松身体和释放压力。其结果是,睡眠改善了,她也变得更加珍惜生活。她学会了怎样把健康食物如羽衣甘蓝和菠菜做得美味可口,她还把这个技术活教给了儿子们,这样他们也能改变自己的饮食方式。这种积极赋能的状态,也使她有勇气向自己的家人及更大的社交群体寻求帮助。她这样解释自己的转变:“我真的感到更加自信,更加健全。这种精神状态使我能够后退一步,审视一下自己的现状。我在做什么?我需要做什么?这让我感到掌控能力变大许多,也帮我变得更有创造力。我把这些用到日常生活中,感觉比之前好多了。”李已经从原来的工作中半退休,转而投入吸引她多年的创造性工作之中。

每每遇到李这样的病人,我都会感到自愧不如,因为尽管他们正在接受艰难甚至痛苦的治疗,或者正面对复发的挑战,面对癌症带来的诸多实际困难,他们仍然表现出极强的判断力,清晰地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在做什么,他们想从生活中得到什么。每次与他们相遇,我都会受到一种“接触感染”,因为他们辐射出一种特殊的能量,源自内心深处对于生活本源的认同和接纳。我接触过一些病人,之前从未考虑健康问题,但确诊后热衷于了解身体的自愈力,以及自己应该怎样配合治疗。确诊癌症可能让人意识到,善待自己居然如此有意义,有成就感,甚至乐在其中。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有的病人确诊后立即改善自我护理。有些人似乎凭直觉便知道,如果参与自我护理,并且终生放弃那些有害无益的行为,治疗结果将更好(上文提到的李是个极好的例子)。但我也认识一些患肺癌和头颈部癌症的病人,即便在治疗期间,也很难做到不吸烟,他们其实也知道这些习惯不利于治疗。我还遇到一些体重超标的子宫内膜癌患者,即便被告知减轻体重可降低复发风险,但她们仍然无动于衷。我们多年提倡、被当作生存策略和应对机制的行为,这些病人也曾努力学习,但由于他们总有一些根深蒂固的习惯,最终都无功而返。即便这些习惯已经不能再提供任何有益的帮助,并且已开始带来害处,也仍然如此。有时我们将其称为上瘾。但是上瘾及其相伴的绝望和无助,大多错综复杂地交织于疾病之中。

绝望感最能助长癌症或其他疾病的气焰,因为我们一旦感到绝望,便不再尝试努力。也许肿瘤专家并未正式论及,但他们长期感受到的是,精神面貌和情绪健康状况是癌症生存的关键因素。我来到MD安德森癌症中心的第一个月,和一位外科医生说起自己不久前获得资助的一个科研项目,旨在研究压力管理对于前列腺癌症病人的重要性。那位外科医生回应道:“你知道吗,如果我看到来我办公室的病人垂头丧气,对治疗和生活很悲观,并且是一个人来的,没有朋友或家人陪同,我知道,这样的病人前景不好。和那些精神面貌截然不同的病人相比,这些病人往往更早离世。”

他们是绝望无助的病人,也许让他们在病区散散步,或者喝一杯纯净水,都要花费足够长的时间,但我们依然努力帮助他们转换思维。转换的开始,可以是与健康护理人员的简短交流。通常,只要他们迈开简单的几步,我都会看到最微弱的希望之光。有时,只需要对自己抱持一丝信心,只需要在绝望已久时的一两个瞬间,采取一个简单的健康的行动,足矣。有些人存在根深蒂固的情感和心理障碍,只有克服这些障碍,才能取得真正的成功。在这个过程中,关键一环是获得正确的支持,以逐步克服心理障碍,然后解决更大的问题。

在我们的研究项目CompLife中,主要的工作是向病人提供他们所需的情感和社交支持,以克服恐惧和疑虑,从而采取有意义和有目的的行动(不论他们对于康复和自我理解处于哪个阶段)。我们承认癌症带来恐惧是正常的,但我们致力于使研究参与者产生一种能够有所作为的感觉。

癌症激发的一些强烈情感,我们也许不太熟悉,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它可能会激发孤立感和孤独感,此时病人最需要帮助。所以某种情况下,癌症类似于常见的精神疾病,如抑郁或焦虑,病人感到情况非常糟糕,却又不确定如何与他人沟通。有个病人曾经这么说道:“我感到掉进了陷阱,就像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地面上盖满了树叶,下面却有个坑。我掉进去了,没办法喊出声来求援。”还有一些病人,感觉孤立是因为对自己患癌感到羞耻,或者不愿意给所爱的人“增加负担”(例如上文提到的李,她不愿意麻烦自己的儿子,因为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和烦恼)。一位同事告诉我,她最近参加了一位女士的追悼会,这位女士生前和她一起做志愿者。尽管她们每个月都见几次面,但她接到电话受邀参加追悼会之前,对同伴患癌一事毫不知情。“我真想之前有机会告诉她,我多么喜欢她,和她一起共事多么开心。”追悼会上,“她的弟弟对我说,除了他和他们的大姐,谁都不知道这件事,我听到这个话真是太伤心了。看来我的志愿者朋友对罹患癌症感到羞耻。”

孤立于他人不仅对我们的心理有影响,也对我们的健康不利。一项发表于2012年美国《临床肿瘤学杂志》的研究,探讨了社会性依附对于168位接受过卵巢癌手术患者的影响。33这项研究的负责人是我的朋友和同事,艾奥瓦大学的苏珊·卢特根多夫,她是专注压力和社交支持对于疾病进展和疗效研究的顶级科学家。卢特根多夫和她的团队重点研究两类支持:情感社交支持(与他人的密切联系)和工具性支持(提供实际帮助的人士)。研究结果是,与情感支持较少的患者相比,有强烈情感支持的患者,其术后生存期明显更长。基于这个发现,研究者建议,拟接受卵巢癌手术的患者,术前应筛查其社会环境的缺陷,并据此提供支持的活动和资源,将其作为治疗和恢复方案的一部分。

在这本书中,艾利森和我强调社会关系的重要性,也强调应该对生活抱持警觉的态度,因为我们相信这些是基础要素,只有做到这些,才可能开始其他的改变,例如以素食为主,全天都应增加锻炼和运动,等等。节制饮食和新年愿望一样,大多不能坚持长久,因为它们是孤立的愿景,游离于整体生活方式之外。想要达到持久性的改变,关键需要一种体系,它能够强化改变,并且在我们意志力消退,快要退回老路时,为我们提供支持。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为抗癌之路做好自我教育。抗癌生活基金会创始人梅格·赫什伯格指出,知识就是力量,对于癌症而言尤其如此。34我们需要将完胜的想法转变为实际行动,与医务工作者建立有意义的联系,加强和亲友之间的沟通,沉着冷静地慢慢理解我们体内发生了什么,我们需要做什么才能感觉健康舒服。我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保证一点:积极改善健康,而非有害健康。尽管我们可以读书,可以和医生交流,可以向亲友咨询,但是正确的答案总是自己提供的。

对于未受癌症侵扰的人来说,现在不妨看看自己的生活方式,开始做出更健康的选择和调整,以便减少患癌的可能性。保持健康体重,多运动,多吃蔬菜,改善夜间睡眠,这些都是简单易行的行动,却对预防癌症、心脏病、糖尿病和其他重病有极大的益处。5,35—39通常,从这些改变中获得的良好结果,会一步步强化,最终产生好的大变化。如果你一直无法做出这些调整,可能需要找一找更深层次的问题。是否因为情感问题,也许是过去未曾抚平的创伤,也许是现在的纠葛,都可能是关键。找一位合适的治疗师,或寻求同伴支持,助你解决情感或心理问题,这可能会让困境柳暗花明,甚至成为你的救星。在这里我想再次借用大卫·塞尔旺-施莱伯书中的内容,建议大家在寻求和评估所提供的护理方案时,务必诚实。也许要经历一些试错,才能找到正确的人或群体,将你视作完整的人,通盘考虑治疗方案,他们会考虑你的复杂性、典型性和个性等。不会给你一个万金油式的方案。找到合适的人帮你固然很难,但同样难以置信的是,帮助终究存在,一定可以找到。努力寻求帮助,也是康复旅程的一部分。

不管有没有癌症,我们都需要跳过恐惧。很多人改变生活方式,首先是因为害怕疾病。其实,抗癌生活方式能够经久不衰,靠的是它能为我们带来什么。积极的影响转而又催生新的习惯,也就是我们说的新的生活方式。感觉更好,更强壮,更有自信,这就是抗癌生活给我们带来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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