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修复玛蒂尔德的可能性

命运之门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你今天下午打算干什么,塔彭丝?能帮我继续罗列那些姓名、日期和事件吗?”

“我不想弄了,”塔彭丝说,“一条条写太累人了,而且我还时不时写错。”

“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你确实已经犯了好几个错。”

“你比我细心得多,这有时让我很沮丧。”

“那你打算干什么呢?”

“舒舒服服打个盹。不,我还不想休息,”塔彭丝说,“我想去取玛蒂尔德肚子里的东西。”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取玛蒂尔德肚子里的东西。”

“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暴力。”

“我说的是KK里的玛蒂尔德。”

“玛蒂尔德怎么会在KK里呢?”

“KK是那个放杂物的房间。玛蒂尔德是那匹肚子上有个洞的木马。”

“哦——因此你想去查玛蒂尔德的肚子是不是?”

“是的,你能帮忙吗?”

“算了吧。”

“你就帮帮忙嘛!”塔彭丝恳求道。

“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你了,”汤米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再说这比做一览表有趣。伊萨克在家吗?”

“今天下午他应该出去了。伊萨克最好不要在场。我想我已经从他那里得到我想要的信息了。”

“他知道的可不少,”汤米若有所思地说,“我以前就发现了。他告诉过我许多过去的事情,有的事甚至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他已经快八十了,”塔彭丝说,“这一点我很确定。”

“是的,但那的确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人们总会听说不少事情,”塔彭丝说,“但你不可能知道他们道听途说的东西是不是真事。无论如何,还是先把玛蒂尔德肚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吧。最好先换换衣服。KK里到处是灰尘和蜘蛛网,还要去翻玛蒂尔德的肚子呢!”

“如果伊萨克在,就能把玛蒂尔德翻过来,这样检查肚子就方便多了。”

“听起来你上辈子好像是外科医生。”

“这跟外科医生的工作的确有点类似。我们现在就去取出可能危害玛蒂尔德生命的异物。要不先替玛蒂尔德化妆一下如何?这样,黛波拉的双胞胎儿女下次来的时候,兴许就有机会骑上一骑了。”

“我们孙子的玩具和礼物已经够多了。”

“这倒没关系,”塔彭丝说,“孩子们并不喜欢特别昂贵的礼物。他们喜欢珠串、拼布做的洋娃娃和心爱的熊宝宝,只要用炉边的地毡一卷,缝上黑鞋扣当眼睛就行。孩子们对玩具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哦,好了,”汤米说,“去手术室找玛蒂尔德吧,现在就去。”

将玛蒂尔德摆成适合动手术的姿态非常不容易。玛蒂尔德很重,而且全身到处都是各种钉子,有的颠倒,有的尖头朝外。塔彭丝的手被划破了,汤米的套头毛衣被剐出一个口子。

“可恶的木马。”汤米骂道。

“早就该把它当柴火烧掉了。”塔彭丝说。

这时,伊萨克突然出现了。

“天哪!”他惊讶地叫道,“你们在这儿干什么?你们要对这匹腐坏的木马做什么?要我帮忙吗?你们打算怎么办?要把它搬出去吗?”

“用不着,”塔彭丝说,“我们只想让它翻过来,把手伸到洞里,掏出里面的东西。”

“你是说把里面的东西都掏出来吗?你们怎么突然想到要这么干呢?”

“是的,”塔彭丝说,“我们正是这个想法。”

“你觉得在里面能找到什么?”

“应该全是些垃圾,”汤米说,“但这样也好,”他的声音中有些怀疑,“至少能把这里稍稍清理一下,也许这里还能放些其他的东西——游艺设备、门球用品,诸如此类的。”

“以前这里有打门球的草坪,就在现在的玫瑰园那一带,不过场地并不很大。但那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当时住在这里的还是福克纳夫人。”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汤米问。

“你是说打门球的草坪吗?那是在我来这儿之前了。总有人想说些以前发生的事情——从前藏了些什么,什么人以及为了什么原因而隐藏等等。虽然有许多传言,但其中的谎话也不少,当然也有真相。”

“伊萨克,你非常聪明,”塔彭丝说,“似乎什么都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打门球草坪的事情的呢?”

“这里原本有个放门球用品的箱子,放了很多年,剩下的门球用品应该不多了。”

塔彭丝离开玛蒂尔德,朝放着细长形木箱的屋角走去。她费了好些力气打开紧闭的盖子,发现里面放着褪色的红球、蓝球和一根表面翘起的球槌,木箱里全是蜘蛛网。

“多半是福克纳夫人时代留下来的,据说福克纳夫人参加过门球比赛。”伊萨克说。

“在温布尔敦吗?”塔彭丝狐疑地说。

“不是温布尔敦,我想应该不是。就是地方性的,这村子以前常举行比赛。我曾在照相馆看过照片——”

“什么照相馆?”

“村里的达兰斯照相馆。你知道达兰斯吗?”

“哪个达兰斯?”塔彭丝努力进行回忆,“是那个卖底片之类东西的人吗?”

“是的。现在经营生意的早就不是老达兰斯了,是他的孙子或者重孙。现在那里主要卖些明信片,也卖圣诞卡和生日卡。以前还帮人照相,照片全都保存着。有一天,一个人到店里说要曾祖母的相片。她说她本来有一张,但不知是损坏、烧掉还是遗失了,希望店里还留有原版。我想应该没找到。但话说回来,店里确实藏了许多旧的照相本。”

“照相本吗?”塔彭丝若有所思地说。

“有没有其他要我帮忙的地方?”伊萨克问。

“帮我们摆弄下珍妮,或者说这个天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家伙。”

“不是珍妮,它叫玛蒂尔德——不是玛蒂尔达,按理说这样叫也没错。可不知怎么,以前都叫它玛蒂尔德。我想是种法国式的称呼。”

“法国式或是美国式,”汤米沉思地说,“玛蒂尔德、路易丝,这一类都是。”

“你觉得这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吗?”塔彭丝把手臂伸入玛蒂尔德的肚子里。她先从里面取出个了旧皮球。球原本是艳红色的,现在已经开了个大口。

“是孩子们放的吧,他们常喜欢把东西放在这种地方。”

“孩子们看到洞就爱把东西往里放,”伊萨克说,“据说也有年轻人把信放在那里,代替邮筒使用。”

“信?寄给谁的信?”

“大概是某位少妇的吧,但那是我这代人以前的事了。”伊萨克的回答和平时一样。

“这种事总是发生在伊萨克那代人之前。”塔彭丝说。这时伊萨克已经把玛蒂尔德调整到了合适的位置。这时他借口必须关上温室的门,便离开了。

汤米脱掉夹克。

“真不敢相信,”塔彭丝从玛蒂尔德肚子上的大洞里移出已经被剐伤、沾满尘埃的手臂,微微地喘着气说,“里面能塞这么些东西,似乎还可以再塞。令人惊奇的是,没人想过要把这里面好好整理一下。”

“为什么要整理?为什么想到要去整理?”

“说的也是,”塔彭丝说,“想这么干的也只有我们了吧?”

“我们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调查才来理这匹木马的,但我认为这么做应该没什么用。哟!”

“怎么回事?”

“我的手被什么东西钩住了。”

汤米把手臂抽出一点,调整好姿势,再伸进去查探。一条编织围巾出现了。这条围巾里显然住过不少蛾子,后来又住过些更加低等的生物。

“真是太恶心了。”汤米说。

塔彭丝把他推到一旁,自己靠在玛蒂尔德身上,把手臂伸进了它的肚子。

“小心钉子。”汤米说。

“这是什么?”塔彭丝问。

塔彭丝把摸到的东西拿出来看,似乎是玩具马车或公共汽车的轮子。

“我觉得我们是在浪费时间。”塔彭丝说。

“我想是的。”汤米说。

“也许我们能干得更好,”塔彭丝说,“天哪,我的手臂上有三只蜘蛛。也许马上还会有毛毛虫!我最讨厌毛毛虫了。”

“毛毛虫不会住在玛蒂尔德的肚子里,它们喜欢钻到地底下。我想它们不会把玛蒂尔德当成公寓。”

“就快掏空了,”塔彭丝说,“看,这是什么?看上去像块插针垫。这可真是奇妙,上面还插着针,不过都生锈了。”

“是哪个不喜欢缝纫的女孩塞的吧?”汤米说。

“这想法不错。”

“我刚才还摸到一本像书一样的东西。”

“也许会有用。在什么位置?”

“在盲肠或肝脏那一带。”汤米以专业医生的口气说,“右边的侧腹部。我想该开刀看看!”

“医生,尽管开吧。不管是不是书,最好先把它取出来。”

这本所谓的书早已名不符实了。书脊松垮,纸张变色,装订线都脱落了。

“像是本法语的小册子,”汤米说,“是本法语的童书,名为《小家教》。”

“原来是这样啊,”塔彭丝说,“一定是哪个孩子不想学法语,故意把书塞进了玛蒂尔德的肚子里。可怜的玛蒂尔德!”

“如果玛蒂尔德是站着的,把书塞进它的肚子一定很不简单。”

“对孩子来说应该很容易,他们的身高正好,只要屈膝钻到玛蒂尔德的肚子底下就行了。哟,这是什么啊,摸起来滑溜溜的,像块动物的皮。”

“真恶心,”汤米说,“可能是死兔子吧。”

“不是动物的毛皮,质地似乎没那么好。哎呀,又摸到颗钉子。这东西似乎挂在那颗钉子上,还有线和绳子。奇怪,怎么没腐烂呢?”

塔彭丝小心翼翼地把摸到的东西取了出来。

“是钱包,”塔彭丝说,“非常漂亮的皮革——曾经非常漂亮。”

“看看里面有什么。”

“一定有什么东西,”塔彭丝说,然后又满怀希望地补充了一句,“说不定有五英镑的钞票。”

“多半不能用了,纸是会腐烂的。”

“那可不一定,”塔彭丝说,“很多奇怪的东西都还能用,以前的五英镑纸质又非常好。虽然薄,却经久耐用。”

“可能是二十英镑,如果是的话就可以贴补家用了。”

“也许是伊萨克之前的那一代用过的钱,不然早就应该被他发现了。如果是一百英镑的纸币那该多好啊,真希望皮夹子里能找到块金币。以前,钱包里常有金币。玛丽亚姑婆就有个装满金币的大钱包,常拿给我们这些孩子看。她说是为法军来袭准备的钱——应该是法军。总之,是为非常时期或人生低谷准备的漂亮而厚重的金币。那时我常想,长大后要是有个装满金币的钱包那该多好啊。”

“谁会给你一个装满金币的钱包呢?”

“不是别人给我的,”塔彭丝说,“我觉得人长大了就有权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长大了就能穿斗篷——那是长大成人的标志。斗篷上围着长围巾,戴着无檐帽。长大后还能拥有塞满金币的大钱包,如果喜欢的孙子要回学校,还能用金币奖赏他呢。”

“如果是孙女呢?”

“她们可不会有什么金币,”塔彭丝说,“但有时会送我半张五英镑的钞票。”

“半张五英镑钞票?应该没什么用吧。”

“哪里,很有用!她把五镑钞票撕成两半,先送一半,然后用信寄来另一半。这样就没有人会偷了。”

“天哪,存钱的方法还真是多。”

“的确如此,”塔彭丝说,“看,那是什么?”

她开始翻检起钱包来。

“离开这里,”汤米说,“呼吸下外面的空气吧。”

他们走出KK,到外面更加清楚地看到了钱包的样子。这是个皮质很好的钱包,因为年代久远而有点僵硬,但一点都没有损坏。

“放在玛蒂尔德里是为了避开湿气,”塔彭丝说,“汤米,你知道我觉得它是什么吗?”

“不知道。是什么呢?”

“的确不是钱。”塔彭丝说,“我想是一封信。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看得清。年代过于久远,而且还褪了色。”

汤米小心翼翼地展开满是褶皱的黄色信纸。上面的字非常大,是用深蓝色墨水写的。

“见面地点改变,”汤米念道,“在肯辛顿花园的彼得·潘像旁。二十五日星期三,下午三时三十分。乔安娜。”

“我真的相信,”塔彭丝说,“我们确实能找到些东西。”

“你觉得这是一个要去伦敦的人接到的指示吗?要他带文件或计划书,在某个特定的日子,与某人在肯辛顿花园见面。你认为谁把这些东西从玛蒂尔德肚子里取出来,或是把它放进去的呢?”

“不可能是孩子,”塔彭丝说,“一定是某个住在这屋子里的人,因此可以不被注意地四处活动。也许是从海军的间谍那里拿到东西,然后再送往伦敦。”

塔彭丝用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包起皮夹子,与汤米一起回到屋里。

“也许还有其他一些文件,”塔彭丝说,“但大部分都已经碳化了,一碰就会变成碎片。哎呀,这是什么?”

大厅桌上放了一个大包。阿尔伯特从餐厅里走了过来。

“夫人,这是送给您的,”他说,“今天早上送来的。”

“是什么啊?”塔彭丝拿起包裹。

塔彭丝和汤米一同走进客厅。塔彭丝解开绳子,打开包装纸。

“是照相本,”她说,“哦,还有张便笺。是格里芬夫人送的。”

亲爱的贝尔斯福德夫人,非常感谢您前几天送来的那本生日册。生日册使我想起了往昔的许多人,真是太开心了。人的忘性真是很大。常常想起名字而忘了姓,有时却又恰好相反。不久前,我偶然间找到了这本旧照相册。其实它不是我的,我想是我祖母的,里面贴了许多照片,我想其中有一两张帕金森家人的照片,我祖母认识帕金森家的人。我觉得你也许想看看,你好像对那幢房子的来历以及过去住在那儿的人很感兴趣。请不必特地前来送还给我,对我来说它没有任何意义。所有家庭都保存有上一辈或前一辈的东西。前几天,我去看了看楼顶阁楼旧衣橱的抽屉,意外地在那发现了六个插针垫。已经相当旧了,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我想多半不是我奶奶的,大约是她奶奶过圣诞送给女仆的礼物。是我祖母的祖母在促销时购买,准备第二年送人后遗留下来的礼品。自然,那些插针垫已经完全不能用了。想到前人多么浪费,有时还真是难过。

“是相片本,”塔彭丝说,“也许挺有趣的。我们来看看吧。”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相本是以前的样式,大部分照片都已经褪色。不过塔彭丝还分辨得出和现在的花园比较一致的周边环境。

“看,那是智利松。看,后面就是那辆叫‘真爱’的木轮车。这张照片一定已经很久了。木轮车上趴着一个有趣的小男孩。还有紫藤和蒲苇。当时一定在举行着茶会之类的活动。院子里的桌子旁围了很多人。照片上的每个人下面都写了名字,这个是梅贝尔。梅贝尔并不是很漂亮。你看那两个是谁?”

“查尔斯,”汤米说,“查尔斯和埃德蒙。查尔斯和埃德蒙似乎刚赛过网球。他们拿的网球拍非常怪异。这是威廉,照片上没有表明他是干什么的。哦,还有科尔特兹少校。”

“快来看——汤米,这就是玛丽啊!”

“是的,的确是玛丽·乔丹。照片下面写着名字。”

“很漂亮,真是非常漂亮。虽然色彩褪得厉害,底面也发了黄,不过——汤米,能见到玛丽·乔丹真是好极了。”

“这张照片是谁照的呢?”

“大概是伊萨克所说的照相馆,也就是村里的照相馆。他们那儿也许还有些老照片。我们可以抽个时间过去问一问。”

汤米把照相本放在一边,打开中午送来的信。

“有什么有趣的内容吗?”塔彭丝问,“有三封信。两封是账单。这封——这封有所不同。我在问你呢,信里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也许算得上有趣,”汤米说,“总之我明天又要去伦敦了。”

“去你平时去的那个委员会吗?”

“不是,去拜访一个人。其实他不在伦敦,而是在伦敦郊区的哈罗一带。”

“什么事?”塔彭丝问,“你从没跟我说过。”

“去拜访一个名叫派克威上校的人。”

“这名字太奇怪了!”塔彭丝说。

“是有点奇怪。”

“你以前跟我提过这人吗?”

“也许提过一次。他住的地方常年烟雾缭绕。塔彭丝,有没有止咳药?”

“止咳药!我不知道。我想应该有。我有一大盒去年冬天留下来的止咳药,可你并没有咳嗽啊——至少我没看见。”

“现在是没有咳嗽。可见了派克威以后可能就会咳。到了那儿呛了一两声之后,就会咳个不停。我有时会面对紧闭的窗户一再使眼色,但派克威就是完全不理解。”

“他为什么想见你?”

“我不知道,”汤米说,“只是信上谈到了罗宾逊。”

“是那个脸型方正,头发稀疏,总爱故弄玄虚的人吗?”

“没错,就是他。”

“也许我们在这儿遇到的也是件故弄玄虚的事情。”塔彭丝说。

“很难确定这个案子是否真实存在——即使发生过,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甚至在伊萨克能记事以前。”

“现在的罪行都会蒙上过去的影子,”塔彭丝说,“我已经记不得这句话究竟是怎么说的了。是‘现在的罪行都会蒙上过去的影子’还是‘过去的罪行都会留下长长的阴影’。”

“我也记不得。”汤米说,“似乎都不对。”

“下午我要去找照相的人,你也一起吗?”

“我不去,我要去游泳。”汤米说。

“游泳?这天很冷啊。”

“没事。我想用冷水好好把身体洗一洗,把对蜘蛛网的那种厌恶感全都给洗掉。我总觉得耳朵和脖子上还有没弄干净的蜘蛛网,连脚趾间都有。”

“去好好洗干净吧,”塔彭丝说,“我要去见见那个叫达雷尔或达兰斯的。汤米,你是不是还有封信没拆?”

“是的,我还有封信没看。也许信上会有些有用的情报。”

“是谁寄来的?”

“是我的调查员,”汤米用略显夸张的声调说,“她跑遍全英国,进出索摩塞特大厦,调查死亡、结婚和出生等各种事项,查阅报纸和人口普查调查报告书。总之,她非常能干。”

“能干与美丽兼具吗?”

“没有漂亮到引人注目的程度。”汤米说。

“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塔彭丝说。“汤米,上了年纪以后,你可能会对美丽的助手怀有危险的想法。”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个忠诚的丈夫吗?”

“我的朋友都说,女人永远不可能真正认识自己的丈夫。”

“你交的全是狐朋狗友。”汤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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