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辆车吗？”

塔彭丝走出门，望着车道拐角，焦躁地等待女儿黛波拉和三个外孙的来临。

阿尔伯特从边门走出来。

“还没到，那是食品店的车子，真不敢相信——鸡蛋又涨价了。我再也不投票给现在的政府了，下回我要投给自由党。”

“今晚的草莓和奶油准备好了没有？”

“已经准备好了。我常看你做，已经学会了这道菜的窍门。”

“阿尔伯特，你会成为主厨的。珍妮特很喜欢这道菜。”

“我还做了糖蜜馅饼——安德烈少爷非常喜欢糖蜜馅饼。”

“房间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夏克伯利夫人早上来过一次，她为黛波拉小姐的房间准备了檀香皂，黛波拉小姐很喜欢这种香皂。”

一切都已就绪，只等女儿一家来临了，塔彭丝长舒了一口气。

车喇叭声从远处传来。没几分钟，汤米驾驶着车辆从车道开了过来。客人们很快就出现在门口——女儿黛波拉虽将近四十，仍风姿绰约；十五岁的安德烈、十一岁的珍妮特和七岁的罗莎莉跟在她身后。

“你好，外婆。”安德烈精神奕奕地说。

“汉尼拔在哪儿？”珍妮特问。

“我要喝茶。”罗莎莉似乎快要哭了。

打过招呼以后，阿尔伯特接下了黛博拉一家带来的鹦鹉、金鱼和白老鼠。

“这是我们的新家吧，”黛波拉拥抱着母亲说，“我喜欢，非常喜欢。”

“可以到花园去吗？”珍妮特问。

“喝完茶再去。”汤米说。

“我要喝茶。”罗莎莉似乎在提醒大家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

众人走进餐厅，发现茶已备好，都很感满意。

“妈妈，听说你出了点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喝完茶，走向花园时黛波拉问——孩子们在汤米和汉尼拔的陪伴下跑来跑去，充分享受着花园带给他们的乐趣。

黛波拉认为母亲必须得到充分保护，她严厉地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已经安定下来，可以逍遥度日了。”塔彭丝说。

黛波拉露出迟疑的表情。

“爸爸，她又做了以前的事，对不对？”

汤米扛着罗莎莉走了回来。珍妮特观察着自己的新领地，安德烈少年老成地环视着四周。

“又在做以前的那些事了，”黛波拉又开始了攻击，“你又做扮演布伦金索普夫人的胡闹事了。妈，最糟糕的就是无法约束你，没想到‘N或M’的情形又再来一次。德里克听到传闻，写信告诉我。”黛波拉一边说出哥哥的名字，一边频频点头。

“德里克——他知道些什么？”

“德里克什么都知道。”

“爸，你也是，”黛波拉转向她父亲说，“你也牵连进去。原本以为你们搬到这是要过平静的生活——退隐享受余生。”

“本来是这个打算，”汤米说，“命运却另做了安排。”

“命运的后门，”塔彭丝说，“灾厄之洞，恐惧之堡——”

“是弗莱克尔的诗。”安德烈显示了他的博学。他沉湎于诗歌，希望能做个诗人，他接着念完了这首诗：

这时发生了奇妙的巧合，一群鸟突然从屋顶飞了起来。

“外婆，那是什么鸟？”珍娜问。

“是南飞的燕子。”

“不会再回来了吧？”

“夏天的时候会再回来。”

“穿过命运之门！”安德烈得意地说。

“这里一度就叫作‘燕窝庄’。”塔彭丝说。

“妈妈，你们不准备住在这儿了吗？”黛波拉问，“爸爸在信上说，你们正在找别的房子。”

“为什么？”家里的“好问者”珍妮特问，“我喜欢这个家。”

“告诉你几点原因，”汤米从口袋掏出一张纸片大声说道：

“汤米，你闭嘴——这是我的一览表，不是你的。”塔彭丝说。

“这是什么啊？”珍娜继续问。

“像推理小说里的线索一览表。”安德烈说，在还没迷上诗歌之前，安德烈曾经热爱过推理小说。

“不错，是线索一览表，也是我们想另找房子的原因。”汤米说。

“但我喜欢这里，”珍娜说，“这里非常可爱。”

“很漂亮的房子，”罗莎莉说，“巧克力饼干也很好吃。”她已经把刚才要喝的茶抛到脑后了。

“我也很喜欢这里。”安德烈说，口气让人想起了俄国的专制沙皇。

“外婆，你为什么不喜欢这儿呢？”珍妮特问。

“我也很喜欢，”塔彭丝以出乎意料的热情说，“我要住在这里，一直住下去。”

“命运之门。”安德烈说，“很有吸引力的名字。”

“这里以前叫‘燕窝庄’，”塔彭丝说，“可以重新把这里叫成‘燕窝庄’——”

“可以用这些线索写一个故事，”安德烈说，“甚至写一本书。”

“名字太多就太过复杂，”黛波拉说，“谁会看这种书啊？”

“人们都爱看这种书，而且会很享受，”汤米说，“你肯定想象不到人们对这类书的热情。”

汤米和塔彭丝互相看了看。

“明天我可以去买些油漆吗？”安德烈问，“阿尔伯特可以帮忙，我们会在门上漆个新名字。”

“这样明年夏天燕子就知道回来了。”珍妮特说。

她看了看母亲。

“这主意不错。”黛波拉说。

“承蒙女王陛下敕许！”汤米向常以一家之主自许的女儿深深鞠了个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