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日

山河犹存  作者:陈舜臣

1

一九三二年是令人眼花缭乱的一年。

虹口公园爆炸案后第二个月(五月),日本发生了“五一五政变”,犬养毅首相被无知而卑劣的军人们杀害。

虹口公园爆炸案的主谋尹奉吉既没逃也没躲,而是当场被捕,送到日本接受审判后被处以死刑。

尹奉吉与李炎植之间一定有联系。

李炎植来找工作却毫无热情,恐怕是为了在事件发生时制造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徐炳年想要找一份腿脚不便的人也能胜任的工作,于是辞去记者一职投身陶艺。日本与十九路军在上海交战时,他无法自由行动,这让他深感遗憾。只要他继续做记者,将来同样的事一定会不断发生,同事们的帮助反而会成为他的负担。

世航说:“我理解你,但是不要着急,你还年轻。”

徐炳年说:“我并不是突发奇想。被送到厦门以后我一直在拼命为将来考虑,毕竟这是我自己的未来。”

徐炳年看起来并不着急,他确实从受伤开始就一直在考虑自己的未来。

“只要是我能帮上忙,我会尽量帮。”

世航说话间,武公馆的武彻浮现在他脑海中。徐炳年在神户金顺记工作时曾经用心学过英语,也许武彻可以给他介绍喜欢瓷器的外国人。

“我在黄埔时认识景德镇的朋友,给我说了不少瓷器知识。他说会把我介绍给他的祖辈,是手艺很好的师父。”

徐炳年似乎是想强调自己早就想要投身陶艺。

“我以为黄埔军校都是广东人和福建人,原来也有江西人啊。”

黄埔军校从全国招生,不过还是南方人居多。景德镇位于江西省。

徐炳年说:“虽然名义上从全国招生,不过学校在广东黄埔,所以南方人占绝大多数。不过最近风头正劲的林彪是湖北人。我那位朋友是广东人,不过祖辈在景德镇,现在也认识不少陶工。据说他的祖辈曾经是带领陶工罢工的头领。”

“我经常听说陶工们很团结。”

“那位陶工只有一条腿,不是正适合做我的师父吗?”

“一条腿?”

徐炳年神情欢快地说:“他是一位著名的陶工,手下有不少帮工,但是还没有弟子。听说我的腿在德化受伤后,那位师父说德化是瓷器之都,我在那里受伤也是一种缘分,他愿意收我做唯一的徒弟。南普陀寺的大虚大师给那位师父说法,告诉他技艺精良的人有义务将手艺传下去,师父这才起了收徒弟的心思。我还挺激动的。”

第二年一月,他离开上海前往景德镇。

在他离开前,世航难得陪了陪家人。他给儿子取名“省台”,按照温家祖传的族谱有十二字辈,“航”之后是“治”,不过“温”和“治”都是三点水旁,名字中水太多不好,所以也可以用“台”。

在选择这十二个字之前就该知道三点水旁会与姓重复,为什么要选择“治”呢?如今,连选择这十二个字的人是谁都不得而知了。

这种事追根溯源也不会有结果,所以世航还是为尊重传统选择了“台”字。孩子长着像信子一样的大眼睛和像世航一样坚毅的嘴唇,只有神明才知道将来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在上海的战斗中,很多人被夺去生命,世航时常会陷入宿命论中,感到人甚至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2

在上海发动战争最重要的目的是引开世界对“满洲”的关注。战后,策动这次战争的田中隆吉证实了此事。在一定程度上,日本的策略取得了成功,但由于中国的抵抗之强出乎日本的意料,他们付出了巨大牺牲。

奉系军阀张作霖是马贼出身。日本在“满洲”的对手都是聚集在他身边的当地杂牌军。他们以为上海的军队会与在“满洲”遇到的一样,结果因为轻敌而陷入了苦战。

蒋介石的嫡系军队不好对付,日本方面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们原本认为蒋介石会为了与红军的战斗保存精锐部队,而在上海与他们为敌的会是与“满洲”一样的当地杂牌军。

中国观察家一致认为蒋介石会趁此机会清理地方杂牌军。上海的战斗中也确实没有动员中央嫡系军队,迎战的是广东的地方军十九路军。

十九路军经验丰富,从这一点来说比中央军更难对付。日本的预测出现了重大失误。而且十九路军的总指挥是满腔热血的年轻将领蔡廷锴。

日军在上海吃了苦头,在下一次战斗前一定会做好充分准备,谨慎对待。他们要在下一次战斗中攻占热河。

一天,刘继泰来到世航家看见他在整理行装(说是行装,只是一个小手提箱罢了),便说:“你不会是要去热河吧。太危险了,还是不要去的好。你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吗?值得你拼命吗?”

世航笑着说:“我是要去北平,谁要去那种充满火药味的地方。”

一九三二年,中央常务委员会在十二月一日正式决定将首都从洛阳迁回南京。

“那就好,你已经当父亲了,不要总想着冒险。暂时休息一下吧。”

“我去北平正是为了休息。不过热河出什么事了?你一直在说那里很危险。”

“你不会不知道吧,据说那里会卖那个东西。”

“你是说鸦片吧。”

刘继泰撇了撇嘴,说:“热河的汤玉麟不会允许别人动他的鸦片生意,要是谁一不小心动了他的利益,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匪徒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好了。”

热河的主人汤玉麟是马贼出身,在抗日和亲日之间摇摆不定,他表态不过是为了不让张学良夺走他买卖鸦片的权利。

日本将“满洲”划入自己势力圈的计划也包括了热河。这里是满、汉、蒙三族杂居的地区,省会在承德市。清王朝在此建造了离宫。面积十六万平方公里,人口二百二十万。

世航说:“我只是受武彻先生之邀,去北平见证故宫的终结。说是终结未免太小题大做,只是去看看故宫中文物的归宿。”

无论是伦敦还是巴黎,一国的首都都会有一座宏伟的博物馆,可以说那里是首都甚至国家的门面。

中国也希望在首都建一座这样的博物馆。但南京城在太平天国之乱中荒废。博物馆随时都可以建,更重要的是博物馆中的藏品。紫禁城内正好有一大批文物,这就是“故宫的至宝”。这些文物不逊色于任何国家首都博物馆中的收藏。将故宫的至宝搬到南京的行动称为“故宫文物南迁”。

这次南迁在北平市民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人们认为故宫是属于北平的,里面的文物是属于北平市民的。

刘继泰说:“日本倒是为平息北平市民的不满提供了不错的借口。”

故宫遭到日军的轰炸,因此不得不将文物南迁。日本完全不尊重中国的文物,一九三二年二月一日,日本人纵火烧毁商务印书馆,五十余万册贵重书籍化为灰烬。被烧毁的书中甚至有孤本,有些孤本并没有影印本,这些书再也看不到了。文物全都是独一无二的,一旦被毁就无法复原。

日本已经打到了热河。文物又没长腿,人可以逃走,而文物不行。所有人都认为南迁论的观点有其道理。

中国的知识分子都在心中齐声高喊:不能让国家的宝藏落到日本人手里!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去南京!”

武彻也许希望世航能来看一看当今形势下的北平。

3

从一九三三年正月开始,北平动荡不安。

阻止文物南迁的运动在全市范围内火热进行。

这项运动有明确的指挥部,核心人物是湖南省民政厅长周肇祥。他曾任湖南省代理省长,在短时间内担任过古物陈列所所长。今年一月二十三日,周肇祥在中南海成立北平市民众保护古物协会,亲自担任主席。

这段时间里成立了不少有名无实的协会,而北平市民众保护古物协会并非只会开会,耍嘴皮子功夫,他们采取了实际行动。比如说服汽车司机和拉排子车的车夫拒绝将故宫中的文物运出,因此原定于一月三十一日的第一次故宫文物南迁没能成行。

协助南迁的汽车收到匿名信,声称会发生不测;还有谣言说在运送文物的火车沿线埋有炸弹,没有人愿意做这项工作。

负责南迁的人员束手无策,只得要求行政院给予帮助。行政院院长宋子文给北平市长周大文发电希望市政府全面协助文物南迁,并且下达指令:周肇祥煽动群众,扰乱治安,即刻将其逮捕。

周市长遵照指令将周肇祥拘留。因为周肇祥只是对故宫文物的处理方式有异议,并非凶恶的犯人,因此在第一次文物南迁顺利结束后被释放。

周肇祥于二月四日被拘留,南迁文物在五日傍晚离开紫禁城。当时的火车站位于前门,天安门距离火车站并不远,货车车队通过的道路周围禁止所有人、车通行,沿途有军队、警察严密戒备。第一次南迁文物有两千八百箱,装满了十八节货车车厢,另外三节客车车厢上乘坐着百余名特派宪兵、故宫警卫和相关运送人员。存放文物的车厢有手持荷枪实弹的士兵二十四小时轮流站岗。

满载文物的列车优先于所有车辆。其他车辆都要在文物列车通过前停车等待。

第二次南迁于三月十五日进行,三月二十八日、四月十九日分别进行了第三和第四次南迁,最后一批南迁文物在五月十五日离开故宫。此次南迁文物总计一万九千五百五十七箱,其中只有文献部分留在南京,其余文物都被运到上海,分别保管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两处仓库中。

有人认为让外国租界保管国宝不成体统,是国家的耻辱,但是只有外国租界中的仓库具备保管文物的设备。有人反驳说:“租界是中国的领土,总有一天会收回,谁说那是外国的地方了。”爱国人士听到此话后也只好沉默。

同年五月三十一日,日本和中国在塘沽签订停战协定。故宫文物的南迁也告一段落,虽然于学忠、宋哲元、商震等将领反对停战,但整体局势依然趋向和平。

不过,温世航没有见到邀他来北平的武公馆主人武彻。

据说他因为故宫文物的事被宪兵拘留了。

行政院命令故宫博物院院长易培基收回张学良带走的古画等文物,据说武彻被拘留正是与此事有关。

世航在失去主人的武公馆面前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如果真是这样,几件以前没弄清楚的事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4

武彻邀请世航来北平,自己却因为故宫文物的事被宪兵队拘留。世航只能暂时住在《中华时事报》报社的临时办公室中。这是景山公园附近的一间民房。有很多故宫的工作人员住在附近。他每次来北平都会住在这里,同时将这里作为联络处。

这里经常能遇到意想不到的人物,世航这次就遇到了在行政院工作的赵锡堂。仔细一想,由于中国军队与日军在热河发生冲突,赵锡堂是行政院的日本通,他来热河附近的北平出差并不奇怪。

赵锡堂松了松领带,说:“到今天刚好十年,这十年真是转瞬即逝啊。”

世航说:“对了,今年是一九三三年,我差点儿忘了。”十年前的九月一日,日本发生了关东大地震。

赵锡堂摇了摇头,说:“可不能这么轻易就忘了,特别是我们这些亲身经历过的人……”

“你是来处理善后的吗?”

“嗯,没错,剩下的都不是大问题,这次出差很轻松。”

“既然签过字,就算是结束了吧。”

“只是目前。”

“两年之内应该不会再打仗了吧?”

“我觉得停战状态会持续很久,这也是我的希望。虽然不能保证十年,但五年内不会发生战争。国民政府会倾尽全力与江西共产党战斗,自然希望河北能保持和平。日本为了‘满洲’也会希望保持和平吧。”

“大家都希望和平,但事情会顺利吗?日本早晚会提出为保护‘满洲’要占领河北吧,停战协定能阻止他们吗?”

“所以我没有说会一直和平下去,希望最少在五年里不要打仗。”

世航闭上眼睛:“五年……一转眼就过去了。”

“在这五年里要抓紧时间完成想做的事。世航,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西北看一看。”

赵锡堂笑着说:“想找到第二个敦煌吗?”

世航摸了摸手臂,说:“毕竟商务印书馆的东方图书馆就在我眼前被烧毁,所以我必须要找到第二个敦煌啊。”

当时,从西安到甘肃、新疆这片地区多被称为大西北。

赵锡堂身子前倾,说:“行政院铁道部有在西北考察开拓行车路线的计划,确定要从西北中国科学考察团借调斯文·赫定半年,委托他来考察。考察会邀请瑞典学者,不过按照我国的方针要加入同样数量的中国人。如何,你要不要去?”

“我是很想去,但我不是学者啊。”

赵锡堂抓着世航的膝头,说:“这有什么关系,肯定需要翻译的。我听说铁道部正在发愁,没有正经学者想去,但考察团今年秋天就要从呼和浩特出发。”

世航问:“那里不太平,所以大家都不想去吧。如今战况如何?”

“这次是盛世才赢了。世航,你不用担心打仗的事,盛世才的军费比想象中更充足。”

“坊间传言说盛世才背后有苏联撑腰,这是真的吗?”

“一半是真的。虽说有苏联的援助,不过并不多。他们就算请求南京支援也不会获得满意的答复,自然会想到苏联。不过他们的资金来源出人意料。”

“锡堂,你的消息真灵通,有我触及不到的情报来源吧?不愧是行政院的人。”

“哈哈哈,这消息可不是从行政院得来的,甚至还要瞒着行政院才行。是你稍微努努力就能得到的消息,真是可惜。”

世航摊开双手,说:“不要摆架子了,至少给我点儿提示如何?行政院都得不到的消息,我怎么能得到?”

赵锡堂说:“张淑妍和程玉秀来过北平,就在你到北平之前回上海了。”

“这就是提示吗?”

“没错。程玉秀是颇有手腕的女律师,她的秘书张淑妍是我们的伙伴。她们来为释放某人而奔走。此人是奉系军阀的钱袋子,给张作霖提供资金,同时靠着张作霖的势力赚钱,算是互相扶持。他在张作霖统治北京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将故宫的宝物一点点侵吞了,此事因为故宫文物南迁而暴露。此人被逮捕,委托程玉秀斡旋将他释放。我也是听淑妍说的,张家这些隐藏的财产用在了输送逃亡军队和其他各种经费上。程玉秀提到这部分资金本该由政府来出,成功让此人被释放。你能想到吧,那人被释放之后马上开溜了。哈哈哈。”

赵锡堂开心地笑了。

这个人一定是武公馆的武彻,赵锡堂并不知道武彻和世航的关系。

“对了,我忘了说,”赵锡堂说,“这个人姓武,已经不在北平了,淑妍悄悄告诉我他竟然去了新疆。”

“嗯?新疆?”

“大约一万名东北军通过西伯利亚铁路从苏联边境进入新疆。这个姓武的人带着大笔经费跟着他们去了新疆。你跟着铁道部去的话,就不会被卷入战乱。其实这是汪兆铭想出的计划。”

世航咽了口唾沫,说:“我考虑考虑,这计划很有吸引力。”

“去呼和浩特之前会经过西安,西安也有不少东北军,都是高素质的军人。和日军战斗过的东北军去了哪里,抗日的火种就撒在了哪里。这也是很有意思的报道题材吧?”

赵锡堂说得起劲,不过世航几乎都没有听进去。

5

对于《塘沽停战协定》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普遍认为至少会持续三年。

“三年,这三年中会发生什么呢?”

赵锡堂离开北平时邀世航一起走,不过世航说还要留一段时间,便拒绝了他。无论等多久,已经去了新疆的武彻都不会再出现。事到如今,已经无从得知他叫世航来北平所为何事。

因日军在热河点燃的战火波及北平,故宫的文物需要南迁。武彻叫来世航一定与此事有关。武彻看似对世事毫无兴趣,说不定他才是最惦记此事的人。

世航曾自顾自地猜测武彻会告诉他文物的所在地,让他在此国家危难之时有效利用这些文物,最好用在东北。但是收集这些文物并不是武彻一个人的工作,也许武彻只是一项大事业中的一环。

虽然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事,但世航依然暂时留在了北平。他在失去故宫文物的北平,城市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但世航却觉得如今的北平被抽出了灵魂,只剩下躯壳。

真是荒唐的想法,城市的生命在于住在城市中的人才对。

世航来到院子中,从这里能看到景山,他久久地看着这座城市。薄薄的铁门上挂着森严的门闩。世航每次看到都想打开那扇门,只要取下门闩,门就会自动打开。

“呀,世航,你是在迎接我吗?我明明没通知你,真是谢谢了。”

说话的是母亲的弟弟连远云,世航的舅父,他头上的白发很显眼。

“啊,舅父,你拍了不少动乱的照片吧?”

听了世航的话,连远云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什么满意的照片。没办法啊,谁让我不能踏踏实实地拍照呢。我可是艺术派的人。”

远云自称摄影师,他毫不客气地从大门走了进来。似乎打算将《中华时事报》报社作为据点在北平拍照。

“这次要拍北平了吗?”

“我已经厌倦北平了,就连我的相机都在缠着我要去更特殊的地方。”

走进接待室,远云放下徕卡相机。

“这次要去哪里?”

“伦敦,我暂时会留在英国。”

“你要去拍什么?”

“老实说,我在‘满洲’太累了,想拍些安静的东西。我果然是上了年纪啊,想去伦敦拍些美术品,那里有不少中国美术品收藏家。帕西瓦尔·大卫的瓷器,霍普森的青铜器……其实我不光是去拍照,我曾经办过欧美美术馆的中国文物展,这次我想去那边商讨把中国的展品带过去的事。如果能够实现将会是划时代的壮举。”

远云说着说着就兴奋起来,不断摇晃着肩膀,这是他的习惯。

世航说:“舅父,你很兴奋嘛。”

“怎么可能不兴奋。对了,我也带上你吧,你对文物有独到的见解。”

“去伦敦吗?我是挺想去,但是我刚有了孩子,必须担负起一家之主的责任。”

“要去也是明年的事了,你好好考虑考虑。你在英国也有文物方面的朋友吧?”

“嗯,有是有,不过我打算在国内旅行。”

世航想到了兴趣相投的英国人,同时脑中响起新疆的呼唤。为考察行车路线,计划首先前往内蒙古的斯文·赫定的身影从他脑海中飘过。

“我甚至在想,故宫文物南迁是个好机会,不如干脆疏散到英国去。”远云说着,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是啊,不过还要说服北平市民这是为了躲避战火。”

“迁到南京就能躲避战火了吗?现在可是飞机的时代,至少要撤退到大西北,把一部分拿到英国也可以吧。但是无论日本的攻击势头再盛,总有一天会被赶出中国。总有一天……”

“舅父去英国考察,那我就在大西北探险。”

“哈哈哈,”远云放声大笑,“寻找逃亡路线的规模还真是大。”

世航也笑了起来。

北平的秋日碧空如洗。

天空中的云吸收了众人的热情,世航在其中感受到东京伙伴们的热情。远处的云朵五彩缤纷,仿佛要推开吸收了众人的热情的云朵挤上前来,藏在云朵之后的是武彻努力隐藏的气息。

忽然,小婴儿省台笑了起来,世航能听到信子逗弄孩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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