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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 井时光倒流的女孩 作者:加·泽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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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家畜科的工资有限,但莉兹还是很快就还清了欠贝蒂的钱。没多久她还有了不少积蓄,而且还没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她跟贝蒂住在一起,只付很少的一点住宿费和伙食费;不需要医疗保险、汽车保险(很不幸)、租用保险和其他的保险;不必为房子的首付而存钱,不必为退休、为上大学、为孩子上大学、为铺张的婚礼、为不时之需或者为其他别的什么而攒钱。她不再去了望平台了。她想买一辆车,可她还不会开,所以买了有什么用呢?如果你不必为年老、多病、死亡或者孩子操心,那么你需要花钱的地方相对而言就很少。想到这儿,莉兹叹了口气。 “阿道司,”莉兹在每月的进展情况会上问,“我的这些钱干什么用呢?” “买点好东西呗。”阿道司建议说。 “什么东西?” 阿道司耸耸肩。“一幢房子?” “我不需要房子。我跟贝蒂一起住,”莉兹回答道,“如果我不需要钱,那么工作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工作,”阿道司停顿了一下,“因为你喜欢。这就是为什么工作叫作业余爱好。” “哦,我明白了。” “你喜欢自己的工作,对吗,伊丽莎白?” “对,”莉兹想了一会儿后回答道,“我很喜欢。” 目前为止,莉兹的业余爱好才开始了一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她成了家畜科最好的辅导员之一,处于一种稀有的、令人羡慕的境地:她的工作干得很出色,而自己又非常喜欢这份工作。到另界后的第一个夏天,因为有了工作,她的时间过得很快。繁忙的工作让她不再去考虑自己已经死了。 她的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工作上,剩下的一点时间则跟贝蒂、萨迪和桑迪一起。(在家畜科上班后不久,她就向桑迪道了歉,桑迪也很快就原谅了她。)莉兹极力不去想爸爸、妈妈和过去在人间的生活。大多数时候她的这种努力是成功的。 莉兹还说服桑迪收养了那条昏头昏脑的吉娃娃小狗帕科。桑迪开始时还有点怀疑。“你肯定这是条狗吗?看上去像只老鼠。” 帕科也有他的怀疑。“我不是不懂礼貌,”他说,“可你为什么不是皮特呢?” “我叫桑迪。你可以把我当作新的皮特。” “哦,”帕科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你是说皮特死了。对吗?”帕科是在一个小池塘里淹死的,显然他又忘了。 “当然,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也可以这么想。”桑迪小心翼翼地拍着他的脑袋。 两个女孩下班后常常在晚上带着帕科和萨迪在莉兹家附近的公园里遛弯。有一天晚上,莉兹问桑迪:“你开心吗?” “没有必要感到伤心,莉兹。”桑迪耸耸肩膀,“这里的天气很好,而且我很喜欢在电视上露面。” “你还记得我曾经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吗?”莉兹问,“我不相信自己曾经有过这种想法,因为现在看来,人间的一切,过去的一切……有时候好像是一场梦。” 桑迪点点头。 “有时候,”莉兹说,“我真不知道工作、遛狗是不是咱们的一切。”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桑迪问。 “只是,你曾经有过冒险的渴望吗,桑迪?一点点浪漫的东西?” “死亡对你来说还不算是冒险吗,莉兹?”桑迪摇着头,“我个人认为我有这么多冒险经历已经足够了。” “对,”莉兹最后回答道,“我想你是对的。” “我看你已经在冒险了,而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桑迪说。 然而有件事情一直萦绕在莉兹的脑海里。她爸爸的四十五岁生日就在下下个星期。几个月前莉兹和佐伊一道去了“罗德和泰勒”男士用品商店。佐伊反复比较着几条拳击短裤,要在情人节那天送给她的男朋友约翰(买那种印有夜光丘比特的短裤?还是买那种有几对北极熊永远拥抱着亲吻的短裤?)。莉兹无意中看到了一件海绿色的开士米羊毛衫,跟她爸爸的眼睛一个颜色。那件羊毛衫售价一百五十美元,但非常好。她给人家当了几个月的临时保姆,攒下了这笔钱。她的理智表示反对。理智说,你爸爸的生日还远着呢,而且太奢侈了。理智还嘲弄似的说,也许你可以让妈妈来买。莉兹对这个声音不予理睬。她知道,如果不马上买下这件羊毛衫,等她回去的时候,可能就没有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可能再也不会来这家店了。)此外,她不愿让妈妈去买;妈妈自己也很想买。她深吸了口气,重重地把钱放在柜台上,买下了那件羊毛衫。从商店一回到家,她就把羊毛衫包了起来,写了一张贺卡,然后放到壁橱一块松动的地板下面,那里有一个狭小的空隙。她肯定,在那里谁也找不到。 想到爸爸永远也收不到那件羊毛衫了,莉兹感到万分痛苦和烦恼。爸爸永远也不知道莉兹会花自己挣的一百五十美元来给他买东西。爸爸可能会搬家,永远找不到她的礼物。爸爸永远不知道莉兹会这么爱他,给他买过一件那么漂亮的海绿色羊毛衫。那件衣服将永远藏在那儿,最后引来虫子,腐烂成无法辨认的海绿色开士米碎片。莉兹想,这么漂亮的羊毛衫不应该有这样的悲剧下场。 她知道跟活人接触是违法的,但她不相信把一件微不足道的羊毛衫送给爸爸真的会引起特别大的麻烦。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她可以肯定这件衣服会让爸爸更伤心的。 于是,莉兹决定再次潜入海井。设备已经有了,她还有好理由。此外,有了这么一点冒险经历,她的生活会更美好。 日落时分,莉兹来到了海滩上。去海井潜水是莉兹最雄心勃勃的一次水下活动。她并不知道那儿有多深,到了最低点能看到什么。她把这些顾虑统统抛到脑后,最后一次检查好无穷氧气瓶的仪表后,便开始游泳。 她潜得越深,水变得越黑。她感觉到周围有其他人。也许这些人也要到海井里去。偶尔还能看到模煳的影子,听到奇怪的沙沙声,这样一来她的下沉就显得阴森可怕,像有鬼似的。 莉兹最后来到了海井。她从来没有去过这么悲伤、这么寂静的地方。海井就像是水槽下面的下水道。开口处有强烈的光亮。莉兹从井口边沿处看着光亮。她看见卡罗尔路上的家。房子好像褪色了,像是被留在太阳光里的一幅水彩画。她的家人正坐下来吃晚饭。 莉兹对着井口说话。由于是在水下,她的声音浑浊不清。她知道如果想让对方听懂,自己就得小心地选择词语。“我是莉兹。看看壁橱的地板。我是莉兹。看看壁橱的地板。” 在莉兹原先的家里,所有的水龙头同时打开了:淋浴、水池、洗碗机,甚至连抽水马桶都汩汩地流着水。莉兹的家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是怎么回事。露西急切地吠叫着。“真是怪事。”莉兹的妈妈说着,站起身来去关掉厨房水槽上的龙头。 “一定是管道出了毛病。”莉兹的爸爸说着去关淋浴和水池的水龙头。 餐桌上只有阿尔维一个人。他听到水龙头里传来了微弱的尖叫声,但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莉兹从井口看着他把头发捋到耳朵后面。他的头发很长,莉兹想,为什么没人给他理个发? 莉兹的爸爸妈妈关上了所有的水龙头后回到了餐桌旁。刚过了五秒钟,水又开始流了出来。 “真他妈的。”莉兹的爸爸说着站了起来。他又想去关水龙头。 莉兹的妈妈正要站起来,忽然阿尔维一把推开椅子。“别动!”他大声叫嚷。 “怎么啦?”莉兹的妈妈问。 “别出声,”阿尔维只有八岁,可那口气显得很有权威,“不要碰水槽。” “为什么?”莉兹的爸爸妈妈异口同声地问。 “是小莉齐,”阿尔维平静地说,“我想我听见了小莉齐在说话。” 这时,莉兹的妈妈哭了起来。莉兹的爸爸看着阿尔维。“你是不是又在搞什么名堂?”他问。 阿尔维把耳朵贴着水龙头。他可以辨认出莉兹的声音。 “阿尔维,我是莉兹。在我壁橱的地板下面有一样给爸爸的东西。” 阿尔维点点头。“我告诉他,小莉齐。你好吗?” 莉兹已经没有机会回答他了,因为正在这时一张网落在了她的身上。有人正把她往上拉。 莉兹的手脚乱打乱踢,企图挣脱,但是没有用。她越是挣扎,拉网缠得越紧。莉兹马上意识到要想逃脱是不可能的了。她叹了一口气,很大度地接受了这暂时的失败。至少这样上升回岸比她自己游上去要快一些。 拉网飞快地拉着莉兹上升,简直就像一个自下往上奔泻的瀑布。开始的时候莉兹还担心会有减压症,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个拉网自身有增压系统。莉兹想,真奇怪,另界居然有如此先进的制网技术。她很纳闷是什么使得一个文明社会去发展尖端的拉网呢?也许是……莉兹强迫自己的脑子不去考虑任何与拉网有关的事情,而是集中注意力考虑目前的处境。 虽然被捕了,但莉兹仍然很兴奋。她想当然地认定自己的这次使命是成功的。当然,谁也没有料到在海井里进行对话的方式竟然如此古怪:所有的水龙头哗哗作响,还有莉兹的声音,像一只烧滚了的茶壶。难道鬼就是这样的吗? 莉兹用手指抓住拉网。她不知道自己要被拉到哪里去。显然,她的这次行动带来了一些麻烦。但就整体而言,她为自己走了这一趟感到高兴。 莉兹来到了水面,拥抱夜晚清凉的空气。虽然身上穿着昂贵的潜水衣,她还是冷得瑟瑟发抖。她摘下潜水面具,看见水面中央有一艘拖船,还隐隐约约地看见甲板上站着一个黑头发的男人。当她被拉近时,她看到这个男人居然在晚上还戴着墨镜。她估摸着这个人年纪比她大,但比柯蒂斯・杰斯特小。(当然在另界要估摸一个人的年龄是特别棘手的事情。)这人看上去有点面熟,但莉兹想不起他是谁。 拉网打开了,“哗啦”一下把莉兹卸在了甲板上。她刚在甲板上站稳脚跟,那人就严厉地对她说,“伊丽莎白・玛丽・霍尔,我是另界超灵犯罪及接触局的侦探欧文・韦尔斯。你知道你企图与活人接触违反了另界法律吗?” “知道。”莉兹口气坚强地说。 欧文・韦尔斯对莉兹的回答大吃一惊。这个女人——其实是个女孩——竟然公开承认自己违法,而大多数人一般都要极力掩盖。 “请你摘下墨镜,好吗?”莉兹问。 “为什么?” “我想看看你的眼睛。我想知道究竟惹下了多大的麻烦。”莉兹微笑着。 欧文・韦尔斯侦探似乎对自己的墨镜非常爱惜。不管走到哪里都戴着,因为他相信戴着墨镜显得更有权威性。而她为什么要笑? “实际上你现在不需要戴墨镜,”莉兹说,“毕竟现在是晚上。” 莉兹这下子惹恼了欧文。他讨厌别人说他晚上戴墨镜。现在,他当然更不会把墨镜摘下来。 “欧文・韦尔斯,”莉兹大声地喊着这个名字,“欧・韦尔斯,就像是‘哦喂’!”莉兹大笑起来,尽管她知道这个玩笑并不是特别好笑。 “对,我从来没有听别人这么说过。”欧文并没有笑。 “哦喂,”莉兹说着又笑了起来,“你的姓是韦尔斯,而你碰巧在海井里工作,难道这不是很怪吗?” “这有什么怪的?”欧文质问道。 “我想,与其说是怪,还不如说是凑巧。”莉兹说,“呣,我能不能接受惩罚,或者罚款单,或者别的什么,然后离开这里?” “我得先给你看一样东西。跟我来。”他说。 欧文领着莉兹走过主甲板,来到架在船尾的一个望远镜前。“你朝里面看。”他命令莉兹道。 莉兹顺从地朝望远镜里看去。这个望远镜跟了望平台上的双筒望远镜差不多。通过目镜,莉兹看到了她家里的情景。她弟弟跪在爸爸、妈妈的壁橱里,双手在松动的地板上拼命地摸索着,嘴上不停地咕囔着:“她说是在你的壁橱里。” “哦,不!”莉兹大叫起来,“他搞错了壁橱。阿尔维,是在我的壁橱里!” “他听不见你的声音。”欧文说。 她从望远镜里看见爸爸正在冲着阿尔维大喊。“滚出去!”他爸爸厉声叫着,一把抓住阿尔维的衣领,用力一拉,衣领扯破了。“你干吗要编造小莉齐的故事?她死了,我不准你胡说八道!” 阿尔维哭了起来。 “他不是编造!他只是听错了。”莉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狂跳不已。 “我不是编造,”阿尔维辩解道,“是莉兹告诉我的。她告诉我去——”莉兹的爸爸举起手来要在阿尔维的脸上扇一个耳光,所以阿尔维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 “别打!”莉兹大声喊叫着。 “他们听不见你的,霍尔小姐。”欧文说。 到了最后关头,莉兹爸爸举到空中的手停住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放下手。莉兹看着爸爸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呜呜地抽泣起来。“哦,小莉齐,”他啜泣道,“小莉齐!我可怜的小莉齐!小莉齐!” 望远镜里的图像模煳了,然后变成一片漆黑。莉兹倒退了一步。 “我爸爸从来不打人,”她的声音比嘀咕大不到哪儿去,“可他刚才差一点要打阿尔维一个耳光。” “现在你看到了吧?”欧文轻声地说。 “现在我看到了什么?” “跟活人交谈是没有什么好处的,莉兹。你以为你在帮忙,可实际上把事情弄得更糟。” 突然,莉兹转身面对着欧文。“这都怪你!”她说。 “怪我?” “我还没有把话说清楚你就把我拉开了,不然的话,阿尔维就听明白了!”莉兹朝欧文迈了一步,“实际上,我现在要你把我放回到那儿去!” “好像我真的会照办似的。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不帮我的忙,那我自己去!”莉兹走到拖船的边上。欧文追上前来,不准她从甲板上跳下去。 “让我去!”她说。可是欧文比莉兹强壮得多,而且她已经折腾了一整天。莉兹突然感到自己特别累。 “对不起,”欧文说,“真是对不起,可没办法,只能这样。” “为什么?”莉兹问,“为什么只能这样?” “因为活人得继续活人的生活,死人也得继续死人的生活。” 莉兹一个劲地摇头。 欧文摘下墨镜,又长又黑的睫毛下是一双充满同情的黑眼睛。“如果你能听得进我的话,”欧文说,“那我告诉你,我知道你的感觉。我死的时候也很年轻。” 莉兹注视着欧文的脸。摘掉墨镜后,他显得只比莉兹大一点点,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你到这里的时候多大年纪?” 欧文停了一下。“二十六。” 二十六,莉兹想着,心里十分不满。二十六跟十五有天大的差别。二十六岁的人做的事情,十五岁的人只能是梦想。当莉兹终于重新开口时,她那悲苦的声音显得特别苍老,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大得多。“韦尔斯先生,我十五岁,永远也长不到十六岁了,而且马上还要变回到十四岁。我不能去参加班级舞会,不能上大学,不能去欧洲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我拿不到马萨诸塞州的驾驶执照,也得不到高中毕业证书。除了外婆之外,我不能跟任何别的人一块儿住。我想你并不知道我的感受吧。” “你说得对。”欧文柔声地说,“我只是想说,我们大家要继续自己的生活都不容易。” “我是在继续我的生活,”莉兹说,“可我有件事情要办。除了我之外,这件事情办与不办,对所有人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可是我就得去办。” “是什么事?” “我干吗要告诉你?” “因为我要写一份报告。”欧文说。当然,他这话只有一半是真的。 莉兹叹了口气。“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那是一件羊毛衫,一件海绿色的羊毛衫,藏在我壁橱的地板下面,是我给爸爸买的生日礼物。那颜色跟我爸爸的眼睛一样。” “一件羊毛衫?”欧文有点不相信。 “一件羊毛衫又怎么啦?”莉兹质问道。 “不要见怪,可是大多数人不辞辛苦地到海井那儿去都是为了办更重要的事情。”欧文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 “可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莉兹固执己见。 “我是说,像生与死这样的大事,比如说,埋葬尸体的位置、杀人犯的姓名、遗嘱、钱,等等。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对不起,可是我还没有碰到过很重要的事情,”莉兹说,“我只是一个女孩,横穿马路的时候忘记了朝两边看。” 一声雾角响起,表明拖船到了小艇停靠区。 “我惹的祸大吗?”莉兹极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柔。 “因为你这是第一次,所以主要只是一个警告。当然,我得告诉你的适应辅导员。你的辅导员是阿道司・根特,对吗?” 莉兹点了点头。 “根特是个好人。在今后的六个星期里,你不准去任何了望平台,同时,我要没收你的潜水设备。” “好啊,”莉兹高傲地说,“那么,我可以走了?” “如果你再去海井那儿,后果是会很严重的。霍尔小姐,我不愿看到你惹上什么麻烦。” 莉兹点了点头。 在去公共汽车站的路上,她想着阿尔维,想着爸爸以及给家里人惹下的麻烦,心里很沮丧,也有点沉闷,意识到欧文说得也许有道理。莉兹对自己说,他一定以为我很蠢的。 当然,欧文・韦尔斯根本就没有这种想法。 在超灵犯罪及接触局里工作的人大多数都是那些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人。虽然这些人对触犯法律的人有极大的同情心,但他们深深懂得必须严厉对待初次进行接触的人。跟活人进行接触是很危险的。 所以,当欧文・韦尔斯心里老放不下那件海绿色羊毛衫时,这事就有点不寻常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估计可能是莉兹的请求太特别了。大多数去海井的人必须被制止,那是出于对他们自身利益的考虑,不然的话,他们会迷恋上人间那边的人。可是莉兹的情况不是这样。 让她爸爸得到那件羊毛衫能伤害到谁呢?欧文这样问自己。对于那些过早失去孩子、失去可爱的女儿的父母亲来说,也许这会让他们心里好受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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