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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的男人失意者酒馆 作者:曹畅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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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天生就对圆脸的女人特别有好感。” 在被女人问及“你喜欢我哪一点”的时候,钟禾竟然给出的是这样的回答。 “什么嘛……” 李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不过这也难怪,虽然她自忖并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魅力,不过当她这么询问钟禾的时候,总还是希望听到些诸如“因为你善解人意”“你在我眼里与众不同”之类的回答。 可能当一个人被爱的时候,多少会因为自己太过普通而感到自卑吧。 李惠出生在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父母都是中学老师,一家人住在距市中心几十公里远的一套两层的房子里。李惠从小谨遵父母的教诲,认真读书,考上了D市的一所师范大学,毕业后在父母的学校里谋得一份职位。外表不算出众,但也有几分女人味,学校里谈过两次恋爱,都不咸不淡,两次分手的理由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使双方得出“我们性格不合”这样的结论来。也没见对方有太强烈的挽留意愿,便这么草率地分手了。总之,李惠至今为止的一生,普通得几乎找不出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件来,既不特别倒霉,也自然谈不上有多精彩。 她想不通为什么钟禾会如此迷恋自己。 那天因为开教学组大会而推迟了下班,李惠出了学校便在附近的一家便利店里买了些点心。 “不好意思,能给我个机会认识一下您吗?”从便利店里出来的时候,李惠就遇到了这样的搭讪。 “刚才偶然看了你一眼,犹豫一会儿,觉得倘若不来试一下的话我一辈子都会后悔。”对方是这么说的。 对方看上去不像是特别猥琐的男人。对于李惠来说,遭遇搭讪也并不是什么讨厌的事。以前和一些要好的朋友们聊天时,她就曾因为没有被搭讪的经历而显得格格不入。 “你知道吗?昨天我在游泳池里被一个男人搭讪,难道他不知道在这样的地方身材会一览无遗吗!我看了看他的大肚腩,就没有理睬他。” “是啊,总是有这样不自量力的人。我在学校的运动场上也遇到过,满身臭汗的男生居然还特意跑来问我要手机号码……真是的。” 每当这种对话发生的时候,李惠就只能保持沉默。 ——如今也算有谈资了吧。但要作为谈资的话,还是拒绝他比较好。 照常理来说,搭讪失败过一次的人不太会再盯着同一个目标死缠烂打,因为毕竟也不过是路上随便遇到的人,既然一次尝试失败,对她也就不必太过执著。 然而这个男人却不一样。在后面的几天里,钟禾每天下午都会守候在校门口,为刚刚下班的李惠送上热乎乎的便当,起初李惠自然是极力拒绝,不过他的外表看上去干练、开朗,并不使人讨厌,言行之间也很得体,一来二去的,李惠也便不再推脱,两人渐渐相熟了起来。 两人的发展有条不紊。尽管对于钟禾莫名其妙的热情始终保持着一丝怀疑,不过作为一个女生来说,有男人对自己好,其实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吧。 ——果然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有些措手不及了吗? 两人在植物园里悠闲的散步着。春天刚过了一半,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游人虽然不少,不过对于巨大且阡陌交错的植物园来说,却丝毫不显得拥挤。春风的温度凉爽舒适,使人感到浑身放松。 “也不仅仅是因为脸的原因啦……李惠小姐最打动我的还是善良和温柔的品质。” 钟禾这才反应过来,不过现在才说未免有些为时已晚。 “哼,这么不真诚的理由……” “完全是出于真心的!” “善良和温柔的人很多啊。” 钟禾想了想,说:“你知道齿轮吗?” “齿轮?”李惠的脑中浮现出由蒸汽、扳手、巨大的机械组成的工业革命似的画面。 “嗯。每一个齿轮所能匹配的齿轮都是严格限定的,半径、齿数、齿形,任何一项稍有不同,两个齿轮就无法完美契合。李惠小姐给我的感觉就是……那个完全合适的齿轮。见到你的那一瞬间,我仿佛就能听见两块命运齿轮开始转动的声音。所以……或许还有比你更美丽、更温柔、更善良的人,但对我而言,李惠小姐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虽然运用的比喻一点儿也不浪漫,还有些费解,不过这样反倒显得真诚。这也是典型的“钟禾式”说话风格。理工科出身的钟禾,在思考学科以外的问题时,也常常会类比到自己的专业内容中去。虽然李惠早就体验过这一点,不过把这种思维运用在表白的时刻,却还是令她始料未及。 不过效果并不错,李惠的嘴角忍不住地向上扬了扬。 ——说起来,博学也可以算是钟禾的一个优点吧。 李惠装作不满意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孩都这么说啊?” “我之前也就谈过一个女友。”钟禾的语气似乎发生了转变。 “不过后来因为一场事故去世了,死的时候……面目全非。” 李惠大惊失色:“啊,不好意思!”本是想开个玩笑的,却不料听到这样的回答。 “没有关系啦,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钟禾笑了笑。 ——对拥有这样经历的人来说,要再去付出真心爱上另一个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吧。 这样想着,李惠便拉住钟禾的手,或许是出于同情,也或许是觉得自己仍能被他这样关心实在是一件值得珍惜的事情。 钟禾的手也紧紧抓住了她。 两人牵着手逛完了剩下的路程,在分别的车站前,第一次接了吻。 钟禾揉了一下李惠圆润的脸颊,手指轻轻地摩挲、抚摸,脸上露出欣赏艺术品般的神情。 ——还真是喜欢圆脸的啊……李惠在心中嘀咕道。 “啊,蝴蝶!”她忽然叫道。 钟禾转过身,两只斑斓的蝴蝶正在空中飞舞。一只的翅膀上有大片的橙色,另一只则是细腻的粉色,两只蝴蝶交织在一起,像两道蜿蜒的柔光。 “哦!红襟粉蝶啊。” “这你都知道?” “嗯,雄性的红襟粉蝶在前翅端会呈橙色,而雌性的就不会有。所以,它们现在的关系,恐怕也和我们一样呢。” ——就连这种事都要扯到自己身上来啊。 李惠笑了笑,说:“真是漂亮……” “是啊。” 两人看着蝴蝶互相缠绕着越飞越远,直到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你真是什么都知道呢。”李惠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崇拜。 “也没有啦,只是比较感兴趣而已……生命啊物种啊什么的。” “很厉害哦。” “李惠小姐,也喜欢蝴蝶吗?” “唔……也没有特别的喜欢吧,只要是漂亮的——蝴蝶啊花啊什么都会喜欢,其实和大部分女生差不多吧。不过有时倒会异想天开,考虑过养蝴蝶作为宠物,只是好像周围不太见到有人这么做。” “因为蝴蝶的寿命很短嘛,作为宠物的话根本没有应有的乐趣。”钟禾笑着说。 “这样啊……好可惜。” 钟禾朝她微笑了一下,若有所思。 “啊,我的车来了。”李惠忽然说道。 两人回各自家需要坐不同的公交车。 “那,路上小心。”话虽这么说,钟禾的手却仍旧没有松开她,直到车已停在眼前,才依依不舍地放了手。 李惠上了车,刚想转身再望望车外的钟禾,却发现他竟在自己身后。 “时间太晚了……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所以我想了想,还是送你到家门口比较好。”钟禾的脸上露出歉疚的表情,腼腆地笑了笑。 ——几乎就是贴身保镖啊。 “啊,谢谢你……”还是不太习惯他这样的关心方式啊,总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不过尽管这么想着,李惠的心里还是不自觉地升起一股暖意。果然被人关心的滋味,还是每个人都喜欢的吧。 “我回来了。” 刚回到家,李惠就发现地上叠满了报纸,报纸堆里露出父亲忙活的身影。厨房里听见母亲做饭的声音。 “这是在干吗呢?” “啊,李惠啊,家里的报纸堆得太多了,想整理一下,明天一早统统卖了。” “这样啊,我来帮您。”说着,李惠便放下包,和父亲一道整理起来。 《朝闻日报》《今日大事件》《时事月刊》……虽然都只是一年前的报纸了,不过那么多杂七杂八地堆在一起,还是挺令人头疼的。 短短这一年来,仔细一看,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呢。 “国内游轮在霍尔木兹海峡发生离奇爆炸案,原因至今未明”——当时据说可能是恐怖袭击呢,不过民间有人传说是一人所为,人体炼油、炸弹狂人之类的,怎么说也太夸张了吧…… “D市变态杀人狂仍未落网,四名女性已惨遭毒手”——看生前的照片,一个个都是很漂亮的女人啊,看来作为我这样的平凡女性,至少可以避免这方面的危险…… “七旬老翁毅然离婚,只身出走赴会初恋情人”——啊!这么浪漫的事……不过,虽然是很痴情的人,不过就这样抛妻弃子,不会显得很没有责任感吗?不,或者说,即便要承担这样的道德负担还依然这么做,情感之热烈真是超乎想象…… “男人真的会对一个女人这么痴情吗……”也不知道是李惠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询问父亲。 “虽然是概率很小的事件,不过确实可能发生。”父亲理所当然的说,仿佛已经提前对这个问题做过了准备似的。 “一定要很漂亮的女人才行吧。” “不是哦,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两块零件‘啪嗒’一下子扣上的感觉,不一定非得是漂亮的才行。” “怎么你也用这样的比喻……” “是很难理解啦……总之,要相信真爱的存在啊,每个人都会有的,区别只是能否遇上而已。” “能否遇上……”李惠的脑中浮现出钟禾的种种画面…… “吃饭了!”母亲在厨房里叫唤道。 生日这天,李惠收到了来自钟禾的一份特别的礼物。 “生日快乐!李惠小姐!”红丸街的一座酒吧里,等候多时的钟禾递给李惠一个神秘的盒子。 “生日那天你有安排吗?”几天之前,钟禾曾这么问道。 “白天要上班,下班以后同事们也会与我一同吃蛋糕啊什么的……要说有空的话,应该至少要等到晚饭过后了吧。” “那么,晚饭以后一起喝点酒怎么样?正好也有个特别的礼物想要送给你。” “什么啊?这么神秘!” “到时候你就知道咯。” ——就是这个盒子吗?说是神秘,不过从外观上看,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木盒子而已,并没有什么很精致的雕花之类,可能就是因为如此,才更猜不透其中装了些什么吧。盒子不算小,勉强能放进女人的手拎包里。 ——是为了方便女人带回家吧,从这一点看,对方想必也是花了些心思的。还未打开,李惠心里已有了一丝好感。 “这么大的盒子……是蛋糕吗?比萨?” “傻瓜,这些东西怎么可能用木盒子装呢,打开看看就知道啦。” 打开盒子侧边的锁,推开质感良好的盒盖,盒中的东西确实出乎李惠的意料之外。“这是……?” “嗯,红襟粉蝶。另外,还有一些别的蝴蝶,都是我亲手制作的。” 盒子里规整地躺着五六只翅膀全开的蝴蝶标本,最中间是最大的两只红襟粉蝶,旁边对称地分布着几只小一些的其他品种,不过小归小,颜色却都是异常艳丽,而且每一个标本都制作精良,不但没有丝毫掉色,身体和翅膀的部分也都保持得极为完整,若非仔细看,简直就与活物没有什么两样。每只蝴蝶的下面都贴上白色的标签,注明它们的名字。字是手写的,应该是钟禾写的吧。在标本的上方几公分处,盖着一块轻薄而又结实的玻璃板。 朴实无华的盒子里竟然是如此精美的标本。 “真漂亮啊……”李惠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李惠小姐,因为蝴蝶寿命的原因,而无法将其作为宠物吧……我就想,以这样的方式作为弥补,尽管还是与宠物有所区别,不过至少它的美得到了永恒。那样的话,多少是件好事吧。” “好细心啊!非常感谢你的礼物!” “看见你那么高兴,我也就满足了。” “还真是厉害啊……不仅懂得那么多知识,连制作标本也会。” “也算是一种本能吧……” “本能?” “人们自古就有追求永恒的本能哦,从我国古代的皇帝们派遣船队各处寻求长生不老药开始,到中世纪的科学家们热衷于研究永动机和炼金术,无不都是在追求生命的永恒……” ——啊,又开始了。 李惠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他自得其乐的样子…… ——不觉得有些太投入了吗?当他谈论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与其说是沉醉,不如说是接近某种走火入魔似的状态。 “……标本,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永恒吧。她也曾这么说过……” “她?” “哦,不好意思……不该提到她的。” ——是前女友吧,果然还是很想念她啊。 “没有关系。”李惠礼貌性地回答道,心里还是有些介意。 “你的前女友……是什么样子的人呢?”李惠看着自己的酒杯,以若无其事的口吻说。 “啊……”钟禾对这样的问题有些意外,不过若是想要使两人的关系更加深入,这样的问题是一定要解释清楚的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啦,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比较爱美,常常会觉得自己的衣服太少,也会花好多时间在约会前的化妆上。当时会觉得她很麻烦,不过出了那样的事以后,反倒觉得这样的麻烦是一种幸福。” “没错呢。”钟禾的眼神一时有些怅惘,是在回忆那段时光吧。 “不过,人总不能活在过去里吧!或者说,这件事更让我懂得,一定要珍惜身边的人。如果真的是对的人的话,就不要再轻易放手……”李惠的心颤了一下。 “要相信每个人都有真爱的,只是能否遇上。”忽然想起父亲的这句话。 ——钟禾,会是自己的那个真爱吗?博学、认真、细心,尽管曾有那样的过去,不过也因此倍加懂得关心别人,况且对自己又是那样热情…… “李惠小姐,”几乎是在说话的同时,钟禾握住了李惠的手,“不知道李惠小姐……是否也和我有同样的感觉。”可能是由于酒精的原因吧,李惠反倒把钟禾的手握得更紧,她用一种深情而又脆弱的眼神看着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钟禾将头凑了过去,深深地吻向对方。李惠热情地作出了回应…… 钟禾的公寓就在距离酒吧不远的地方。他牵着李惠的手,一边略带醉意地聊着天,一边向公寓走去。 不知是出了故障还是本身的设计便是如此,路旁的橘色街灯始终不甚明亮,不过对于这两人来说,反倒增添了不少暧昧的气氛。 两人在路上打情骂俏、眉来眼去,四下寂静无人,更令他们沉迷其中。 ——今晚就要在钟禾的公寓里过夜了吧。说起来,和他交往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各自又都是成年人,明天还不用上班,作这样的决定,并没有什么不合适。迷乱的酒意中,李惠这么想道。 公寓并不大,三两步穿过玄关,就能看见三扇门:一间卫生间、一个储藏室和一间卧室。厨房和吃饭时用的桌子并没有任何隔离,一定要定义的话,勉强算是客厅。总共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平米大小。 虽然小,却倒是干净整洁。家具摆放整齐,没有多一分的装饰,整个空间一尘不染,几乎达到了手术室般的级别。 “我先去洗个澡。”把李惠带进卧室以后,钟禾这么说道。 “带着酒气的话,恐怕体验并不好。”他笑着补充道。 ——果然是很注意细节的人。 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热水喷洒的声音,李惠在卧室里感到无所事事。 房间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不仅几乎没有任何工艺品和装饰,整个房间除了门以外,连扇窗都没有。木柜和电视柜平淡无奇地摆放在一角,一如那只装着蝴蝶标本的盒子。 ——只能看电视了吧。环视一周,并没有找到遥控器。李惠犹豫了一下,打开了木柜的抽屉。 遥控器依然没有见到,不过却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 一张合照,嵌在一个木制相框中。 钟禾和一位女子并肩站着,各伸出一只手拼出爱心的图案来。背景是一片巨大的瀑布和山崖。 ——是和前女友去旅游时的照片吧。看着他们欢笑的样子,李惠这么想道。长得真好看啊,他的前女友。眉清目秀,长发飘飘。同样是长发,自己却不如人家这么好看……不过,总觉得有些奇怪。 ——说是眼熟,却又不是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从未见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李惠努力地回忆着,一种不安的情绪渐渐涌上心头。 只是想着试一试,她从包里拿出手机,连上网络。居然在想这样的事情……我也太过神经质了吧。 她一边自嘲,一边搜索着那条过去一年的新闻:“D市变态杀人狂仍未落网,四名女性已惨遭毒手”。这件事当时十分轰动,凶手的行径惨绝人寰。 李惠找出四名遇害人生前的照片。“第一个是……眼睛,第二个是鼻子……然后是耳朵、嘴唇……” 李惠对这个事件还有印象,每一个遇害人的尸体被发现时,脸上都被挖去了不同的器官。当时警方认为凶手是以此来表明所有的案件都是他一人所为,是个骄傲而残忍的凶手。 李惠使用图形编辑软件依次截取了她们各自失去的五官。再将那些五官放在一起,按照合理的位置排列好——一张全新的脸诞生了——说是全新或许不准确,那张脸曾经分毫不差地出现过,就在眼前的这张合照里。 凶手的残忍行径,恐怕并不仅仅是为了表明身份……连环杀人事件的第一起,就在钟禾前女友死去后的不久吧……李惠想起那些蝴蝶标本,想起他那些关于永恒的言论,想起他说起前女友时那无限留恋的眼神,不禁感到后背发凉。 她看着手机中排列完成的图片,额头上不断地冒出冷汗。 ——还有什么不对?那种隐隐的不安愈发强烈。在这些器官的底下,还缺一张脸啊! 她重新拿起那张合照,盯着那个女人又圆又白皙的脸,身子忍不住地发抖。 “我天生就对圆脸的女人特别有好感。”钟禾当时的声音犹言在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卫生间流水的声音已经停止了。 李惠扔下相框,提起包,慌忙向门口跑去,却听见房门外传来钟禾缓慢而阴森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越来越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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