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福德·奈伊爵士拟好了一份电报，这已经是第三稿了。

婚礼已定于下周四下午二时于斯汤顿圣克里斯托弗教堂举行普通英国教堂仪式如需天主教或希腊东正教仪式请电报告知你在哪里希望在婚礼上用何名五岁淘气但可爱侄女西比尔愿担任伴娘国内蜜月因我觉得我们最近旅行太多署名法兰克福过客

致斯塔福德·奈伊：

同意西比尔任伴娘建议玛蒂尔达姑婆任首席女傧相也同意结婚虽未正式求婚英教很好蜜月安排亦如此要求带上熊猫因你见信时我已不在此地故多说无益署名玛丽安

“我看上去还行吧？”斯塔福德·奈伊扭着脖子，望着镜中的自己，紧张地问道。

他正在试穿结婚礼服。

“不比其他新郎差，”玛蒂尔达夫人说，“他们总是很紧张。新娘就不会，她们一点儿都会不掩饰自己的幸福。”

“您说她会不会不来？”

“她会来的。”

“我觉得——我觉得——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那是因为你少吃了一份肥鹅肝酱饼。新郎都会紧张的，别小题大做了，斯达菲，到了那天晚上就好了——我是说进了教堂就好了——”

“这倒提醒我了——”

“你不会是忘了买结婚戒指吧？”

“不，不。只是忘了告诉您，我还为您准备了一件礼物，玛蒂尔达姑婆。”

“哦，宝贝儿，你真是太好了。”

“您上次说教堂里的风琴师走了——”

“是的，谢天谢地！”

“我给您带来了一位新的风琴师。”

“真的吗？斯达菲，这个主意真是太棒了！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巴伐利亚，他的歌声如同天使一般。”

“我们不需要他唱歌，他得会弹风琴才行。”

“这个也没问题，他是一个多才多艺的音乐家。”

“他为什么要离开巴伐利亚来英国呢？”

“他的母亲去世了。”

“哦，我的天！上一个风琴师也是这样。风琴师的母亲怎么都这么脆弱？他需要母爱吗？这方面我可不行。”

“我敢说，如果能有个祖母或者曾祖母，他就非常知足了。”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粉红色睡衣的小姑娘，她的脸颊泛着红晕，俨然一个从天而降的小天使。

“是我。”

她发出甜美的声音，仿佛在等待观众的热烈欢迎。

“西比尔，你怎么还不睡觉？”

“房间里的气氛不太好——”

“这么说你又淘气捣蛋，惹保姆生气了？你又干什么了？”

西比尔望着天花板，咯咯地笑起来。

“只是一条毛毛虫——一条毛茸茸的毛毛虫。我把虫子放到她身上，它就爬到她的这里面去了。”

西比尔用手指在她的胸前比画着，如果用专业术语来说，那里指的应该是“乳沟”。

“难怪保姆要生气了，你这个孩子。”玛蒂尔达夫人说。

这时保姆进来了，她说西比尔小姐太兴奋了，不肯祈祷，也不肯上床睡觉。

西比尔蹭到玛蒂尔达夫人身边。

“我想跟你一起祈祷，婆婆——”

“好啊——不过祈祷完马上就去睡觉。”

“知道啦，婆婆。”

西比尔跪下来，双手握紧，然后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声音，好像是进入正式祈祷之前的必要准备似的。她叹了口气，呻吟着，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着什么，然后抽抽鼻子，开始了祈祷：

“上帝，请保佑新加坡的爸爸和妈妈，还有婆婆、斯达菲叔叔、艾米、厨师、艾伦、托马斯和所有狗狗，还有我的小马灰灰，还有我的好朋友玛格丽特和黛安娜，还有我最近认识的新朋友琼。保佑我做一个乖女孩，阿门。还有，请上帝把保姆变得和蔼些。”

西比尔站起来，胜利般的望着保姆，道过晚安后就一溜烟跑开了。

“真该有人给她讲讲本沃，”玛蒂尔达夫人说，“对了，斯达菲，你的伴郎呢？”

“我都忘了，一定要有吗？”

“通常都有的。”

斯塔福德·奈伊爵士抓起一只毛茸茸的动物玩具。

“那就让熊猫来当我的伴郎吧——西比尔高兴，玛丽安也高兴——何乐而不为呢？熊猫从一开始就在——从法兰克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