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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五十八小时  作者:步铼

“太难以置信了!车开了!”对面铺位上的大姐轻声地感慨,搅得一夜睡不踏实的叶青心生烦躁。前半夜,叶青梦见自己成了一个魔术师,为观众表演水下逃脱的魔术,助手们先是把她的手用镣铐锁好、脚腕用夹板夹住,然后头朝下放进一个两米深装满水的密闭玻璃箱中,锁上盖子,再用黑色的幕布从上到下盖住整个箱体。幕布下降之后,叶青本应该迅速进行逃脱,可她找遍全身,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早应该带在身上的钥匙,更无法打开手铐,用尽力气也无法摆脱水下的困境。直到被憋的一阵咳嗽,她才猛地从梦中醒来,发觉自己从头到脚已被汗水浸透。摸摸胸口,平静下来之后,她便一直睡不踏实,后半夜里总是辗转反侧、时梦时醒。此刻的她闭着眼睛想,大姐一定也是在说梦话,车要是动了,自己怎么会没有感觉。

“是他们啊,不是我们。”大姐激动地从铺位上探身起来,转头朝身后的窗外看,才发现铁道边的树木纹丝不动,语气中充满了失望,“我这是睡蒙了啊……”

叶青闻声,慢慢睁开眼,也坐起身来,透过已经被大姐用手掌焐化了的霜花缺口看出去,清晨宝蓝色的天空中,高高地悬着一弯月亮,随着夜幕的退去已变为清白色。雪白的地面上像撒满了糖霜,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对面的铁轨上传来了轻微的摩擦声,T236真的已经开动,慢慢地速度越来越快,逐渐驶出了人们的视野,只在铁轨的另一侧到山林之间的空地上,留下了一地狼藉。

有了前一天的经历,几个目睹一切的乘客情绪都没有太多起伏,只是默默地看着列车消失在轨道的尽头,然后回身继续躺下休息。时间尚早,车厢里仍然昏暗,叶青却了无睡意,她一直望着窗外,脑海里又开始不停思索昨天舅舅的话:那两桩命案里,我们到底遗漏了什么呢?

窗外渐渐亮了,随着边缘越来越模糊,月亮慢慢隐入了那淡蓝色的天空中。车厢里也明亮起来,随着视野逐渐变大,周边的一切也越来越清晰,列车受阻后的第三个早晨就这样开始了。

陈宗纬从餐车的通道门边上慢慢睁开眼,站起身来,眼前车厢里的餐桌上,还趴着很多前一天晚饭后买了座位来休息的人。今天是小年,虽然车上没有饺子吃,但是昨天好歹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现在的陈宗纬只祈祷不要再出现任何其他状况,坚持到列车开动,就算是万事大吉了。他打了个哈欠,痛快地伸了个懒腰,这几天以来,也只有此刻他才稍稍放松了这么一下。

昨晚李大鹏从十三号车厢回来之后,就把陈宗纬从宿营车叫了回来,叫他私下一个一个地去通知每节车厢的夜班列车员,在锁好每节车厢的前后通道门以后,再找一些大的行李箱堵住其中一个门,亲自守住另外一个门,但这一切都要在黑暗中悄悄进行,尽量不要引起任何乘客的注意。如果夜里有人想要通过通道门,那他一定有问题;如果没有,则也可平安地度过一夜,保证旅客中不再有人受到伤害。

因为餐车车厢里是没有卫生间的,这一夜陈宗纬只被李大鹏出通道门时叫醒一次,其他车厢的列车员也并没有从对讲机里呼叫,说明昨夜没有任何人想逃跑或者到其他车厢搞些暗地的勾当。陈宗纬边想着,边打开厨房的门,他看到常洪兵仍倚靠在椅子上,呼呼地睡着,右手手腕处的手铐另一端铐在椅子腿上。

“头儿呢?”陈宗纬自言自语,揉揉眼睛,仔细回想昨晚的情景:李大鹏站在他面前,给靠着通道门休息的他披上大衣,看见他醒来,用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悄悄地说:“我去抽根烟。”他打开通道门,走进车厢连接处后,转身轻手蹑脚地关上了门……

然后——然后自己就靠着通道门睡了吗?陈宗纬皱起眉头,发现自己的记忆就停在李大鹏转身关门的这个画面,后面的事情一概不记得了。

“头儿没回来?不应该啊!他要是回来推门的话,我肯定知道。”陈宗纬又自言自语说着。他走到常洪兵面前,伸手用力推他的肩膀:“醒醒,哎,醒醒。”

“嗯?干吗啊?”常洪兵身子一抖,慢慢地睁开眼睛,极不耐烦地问道,应该是美梦被破坏了。

“你醒醒,李头儿呢?”陈宗纬有点急了。

“什么?谁?”

“坐在你旁边的乘警长,去哪儿了?你少装傻!”

“他去哪儿了,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去啊。”常洪兵刚要抬手揉眼睛,就听见“当”的一声,他低头看去,是右手手铐撞在椅子腿上的声音,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

“他什么时候走的?”

“你不是刚把我叫醒吗?我怎么知道?”

陈宗纬没工夫跟他废话,转身到前后两节车厢的卫生间去找,都没有。他又分别询问了两边的列车员,两人也说没见到乘警长。于是他拿起对讲机开始呼叫,半天仍是没有人应答。这下,陈宗纬有点慌神了,他满头大汗地从车头跑到车尾,也不见李大鹏的踪影。

找不到李大鹏,陈宗纬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他只好返回餐车,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打算再去问问常洪兵,刚走到餐车门口,列车长也赶来了,他人还没到近前,就开口问道:“乘警长呢,你找到他没有?”

“所有车厢都找遍了,没有。”此刻垂头丧气的陈宗纬,一大早睡醒时稍好的心情已荡然无存。

同样一脸茫然的列车长,一大早听到对讲机的呼叫后没多久,就看着陈宗纬慌张地跑过十三号车厢,然后又跑回来,虽然没有叫住他,但是也开始担心事情不妙,于是才起身从十三号车厢跟了过来。

“昨晚他没跟你在一起吗?”列车长努力保持冷静。

“他跟那个常洪兵在厨房里面,我在外面守着这个通道门,他半夜起来去了一趟厕所,但是我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了。”

两人边说边一同走进了厨房,陈宗纬先按下焦急的情绪,强装和颜悦色地再次站到常洪兵面前:“昨晚你知道乘警长出去吗?”

“不知道。”

“你中间醒过吗?”

“好像是醒了吧,不过感觉更像做梦。”

“醒的时候,乘警长在吗?”

“在吗?……好像在啊。”

“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来了,来救我了。”

“谁来了?”

“不能说,他是来救我的,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准备早餐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前一晚在餐车休息的人被全部暂时清出餐车,因为在早饭开始之后,餐车才能重新开放。列车长和陈宗纬把常洪兵带出厨房,就近找了一个餐桌让他坐下,同时他的妹妹常娟也赶到了,尽管担心哥哥,她昨晚仍是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

列车长和陈宗纬把她拉到一边,对她叙述了经过,希望她能够说服常洪兵,配合陈宗纬的问询。

“昨晚睡得怎么样啊?”常娟应允列车长后,坐在常洪兵身旁的座椅上,关心地问道。

“还行。”常洪兵看到妹妹,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抗拒。

“他们昨晚是不是陪你一起?”

“他们把我锁起来了。”常洪兵委屈得像个孩子。

“哦,那也是为了你的安全啊。”常娟说这话的时候,应该也很心疼、很难过吧。

“不是,妹,你被他们骗了,他们没安好心。”

“不是的,你看他们的制服,穿制服的人都是好人,他们是乘警,不会骗我,也不会害你,昨晚和你一起的乘警长,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你怎么也问我啊?我没看见他,他走的时候也没告诉我啊!”

“昨天半夜,你有没有醒过来啊?你平时不是都要半夜醒一两次的嘛。”

“啊,是啊,可是醒了也不能动啊,他们把我铐住了。平时在家还能出去溜达溜达。”

“那你醒了之后看见乘警长了吗?”

“看见了,还看见……”

“看见什么了?”

“啊,看见那个人,我觉得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像做梦一样……他飞过来,是不是来救我了?可是后来他又不见了,跑哪儿去了呢?”

“飞过来?是谁?”

“就是……不,我不想说。”常洪兵偷偷地望向餐车通道门外,一闪而过的眼神被陈宗纬捕捉到了。

列车长和常娟一齐顺着陈宗纬抬头的方向望去,餐车门口站着的正是刘闯和叶青。

叶青凌晨醒来之后,一直在思索舅舅昨天的话,她在想,也许舅舅已经有了一些思路,对某个人有所怀疑,所以才会提及调查中是否有所遗漏。她把这几天以来发生的事,一桩桩地连起来:先是文教授莫名死在一个密闭的包厢里,她的学弟郭江南具有重大嫌疑;在李大鹏决定对郭江南施行限制措施的时候,他却突然死在其他车厢的一个上了锁的卫生间里,此时又恰好有人目击安志国披着大衣出现在那个卫生间门外。所有的事一环接一环,让人觉得仿佛真相就在指尖,却触碰不到,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到现在连影子都没见到的密码,还是背后另有缘由?想到这里,她突然记起问询记录里还有一个叫林锋的人,他是文教授的博士生。也许重新回到事情的原点,能查到一些遗漏的内容。于是,她直奔十号软卧车厢的列车员乘务室——林锋还被暂时安置在那里。

从林锋那里,也只是多得知了一些文教授学生的八卦,仍是一筹莫展的叶青从林锋那儿一出门,正好碰到刘闯站在软卧车厢和餐车的连接处。他一看到叶青,就露出诧异的神色。

“我来看看师兄,这几天都没见到他。你也认识他吗?”

“哈,之前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了。”

“你来找他,是关于这两天的事吧?”

“没错。”叶青微笑地看着刘闯。

“但愿能早点破案。”

“你过来的时候,看见那两个乘警了吗?”叶青想着,这会儿李大鹏和陈宗纬应该已经在餐车了。

“餐车要准备早饭,正在收拾呢,我看见那个年轻的在里面,另外那个年纪稍大的高个儿,好像没在。”

叶青探头向前望去,餐车里确实在打扫卫生、重摆桌椅,列车长对面坐着的正是陈宗纬和那个之前发病的精神病人,那个病人正偷瞄他们二人。

陈宗纬起身走过来打开通道门,请叶青和刘闯到常洪兵旁边就座。

“是她吗?”陈宗纬指着叶青问常洪兵。

常洪兵眼神呆滞地摇摇头。

“那,是他吗?”陈宗纬又指向刘闯。

常洪兵又摇摇头。

“哎,怎么回事,你刚才看的不是他俩吗?”陈宗纬瞪圆了眼睛。

列车长从桌下偷偷地拍了陈宗纬一下,递了一个向常娟的眼神,陈宗纬马上心领神会,也用一种期望的眼神望向常娟。

“哥,你要是不想告诉他们,能告诉我吗?”常娟再次轻柔地问道。

“那咱们回去吧,我饿了。”常洪兵当着他们的面,还是不愿意说。

列车长和陈宗纬只好同意,允许兄妹二人回到他们自己的座位去,早餐之后再行问询。

除了方便食品之外,餐车的现做早餐已经精简为一小盘西红柿鸡蛋盖饭,米饭的量仅仅能够保证中午之前不会太饿,更甚者上面的菜只有三四块西红柿,中间一点蛋花。乘客们自带的食品一般都已经吃光,所以此时在车上只要有点吃的,大家都没有心思去挑剔,无非是在泡面、面包和盖饭之间选一种相对不反感的,先填饱肚子。

早餐服务还未结束,但是产生的垃圾已经很多了,一个无精打采的餐车服务员拖着一大袋垃圾来到餐车和软卧车厢连接处,打开铁道外这一侧的车厢门,把垃圾袋推下车厢,随着垃圾袋掉落在雪地上,周围地上的雪花全都扬了起来,她正要关上车厢门,突然觉得雪地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于是转回身仔细看了一眼。

“啊——”

餐车服务员的尖叫声仿佛穿透山谷,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后又飘回车厢里一样,正在吃早餐的所有人都惊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精神瞬间紧张起来。

陈宗纬和列车长刚才当着叶青的面,没有提及早上寻不到李大鹏的事,而是还在聊着常氏兄妹和昨晚的骚乱,听到这一声尖叫,都猛地站了起来。他们二人同时预感到,这声惨厉的尖叫可能和李大鹏有关。叶青则认为舅舅应该和她思索的方向一致,在早上可能也会去调查一些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所以并没有疑心李大鹏的缺席,而是耐心地边吃早餐,边听陈宗纬和列车长的交谈,丝毫没有防备。此时的她也被这一声尖叫和面前二人的举动吓到了。

陈宗纬和列车长对视了一下,即刻奔向声音发出的车厢连接处,叶青也紧随其后。穿过通道门,连接处的车厢门敞开着,那个餐车服务员的身体筛糠似的发抖,她举起颤颤巍巍的手,指向车下。三人探头望去,车厢门口踏步台阶的下面,有一个身穿乘警制服的人面朝下匍匐在雪地上,他并没有完全趴在那里,而是双腿屈着,好像跪在那里一样。

“李头儿!”陈宗纬脱口而出。

列车长张大了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愣在原地。

“什么?”叶青瘦弱的身躯从后面硬生生挤上来,当她看到雪地上的情景时,毫不犹豫地跳下车厢。

陈宗纬和列车长也前后脚跳下车厢,陈宗纬还特意向左右看了看,雪地上除了几个大垃圾袋以外,并无任何其他痕迹。三人用力将已经冻僵的躯体翻过来,尽管冻伤的面部已经通红,但是大家仍然能够清楚地辨认出,这个人就是李大鹏!

陈宗纬先是用手探了一下李大鹏的鼻息,然后又摸了一下他的颈动脉,沮丧地摇摇头,整个人一下失去了精神。

叶青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又低头看看眼前的舅舅,泪水夺眶而出,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昨天还在一起说话、吃饭的舅舅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就在这白雪茫茫的山谷中与这个世界匆匆告别了。

“舅——舅——为什么……”叶青忍不住大声哭起来。

陈宗纬看着叶青哭泣的脸和颤抖的双肩,也动容地落下眼泪。他想安慰她,可是手伸到一半却悬在空中,张口结舌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列车长看着他们,小声地对叶青说了句“节哀”,然后就一直默默地站在原地。

太阳光洒进山谷,晴朗的天空中连一丝云都没有,雪地上反射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偶尔一两声乌鸦叫,更平添了悲凉的气氛。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列车长看叶青的情绪平复一些了,就又叫来一个列车员,和陈宗纬一同把李大鹏的尸体抬上列车,就近先放置在餐车里,而后将餐车清空,不允许任何人到餐车就座。

列车长本想让叶青在一旁休息,可是她执意要与陈宗纬一同检查李大鹏的尸体。由于尸体在雪地中已经冻僵,即使将李大鹏仰面放置,他的尸体也无法放平。他的双手压在小腹的位置,双腿屈在空中,像是一个腹痛难忍,在地上打滚的病人,但是他的面部毫无表情,看不出哪怕一丝的痛苦。陈宗纬想掰开他的双手,但是尸体僵硬的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只好弯下身子,扭头察看,发现在李大鹏两手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左手拿起一根筷子,用力撬开李大鹏僵硬的双手,右手抓住那东西使劲一抽,原来是一副眼镜。他用食指和拇指掐着眼镜框,展示给身旁的叶青,叶青一边端详,一边自言自语道:“这眼镜好像在哪里见过。”陈宗纬也点点头,把眼镜放到了一边。

随着尸体温度上升,李大鹏所有裸露皮肤上的霜全部化掉了,二人在他的颈部右侧发现了一处与之前两个死者极其相似的针孔状伤口,在他的口腔和鼻腔之内,也有少量凝结的血块,而这处伤口并没有之前两次出现的时候那么明显,可能是因为尸体一直处于低温环境的缘故。但使二人面面相觑的是这处伤口只有一个孔,而不是两个。接下来陈宗纬对李大鹏所穿的制服进行了检查,在全身的口袋里没有发现任何东西,衣服也没有任何异常,解开衣服后,在他的身上也没有发现其他异常之处。

检查完毕后,陈宗纬开始拍照,列车长站在一旁的车窗前若有所思。

“小陈,我记得你说昨天晚上所有列车员把每节车厢前后的通道门都锁好、看住了,到今早开门之前,没有人通过,对吗?”列车长等陈宗纬拍完照,盖好尸体,开口问道。

“是的。”

“好,那你来看看这外面。”列车长指向列车朝铁道内侧的车窗。

陈宗纬望向这一侧的窗外,由于前一天吹到傍晚才停的风,将白天留在雪地上的痕迹全部抹去,从脚下一直到对面的两根铁轨之间,地面上仿佛被覆盖了一层洁白的绒被,光滑如新。

陈宗纬回过头,带着一脸疑惑看着列车长。

“也没有脚印。”列车长看似平淡地吐出这几个字,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陈宗纬。

陈宗纬听到后,心里“咯噔”了一下,使劲揉了揉双眼,再次望向窗外,没错,确实连半个脚印都没有。

“上回老李不是还查了车顶吗?”

“没错,走,去看看。”说着,二人直奔车厢门。

站在车厢端部的爬梯上,晴朗的天空下,全部十八节车厢的顶部一览无余,都像刚刚做好的咖啡的雪顶一样白皙、光滑,毫无任何被破坏的痕迹。

“不要说脚印,什么印也没有啊。”陈宗纬自言自语道。

陈宗纬下来之后,列车长也爬上车厢顶,前后观察了一番,一言不发地爬了下来。

“我记得你说昨晚老李出去的时候你有印象,后面的事就全不知道了,是吧?”返回的列车长拍了一下陈宗纬的肩膀。

“列车长,您是说——是常洪兵?”陈宗纬转头望向列车长。

“他的手一直被铐在那里,除非他会缩骨或者魔法,还得从你身上跨过去,悄无声息地走出通道门,你觉得可能吗?”

“所以您认为……”陈宗纬不敢看向列车长的眼睛。

“你要是我,你会怎么想?”列车长反问道,他一直盯着陈宗纬的双眼,“除去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

“不,怎么可能?您怀疑我……”陈宗纬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看来我必须得把这几天的事做个了结,给大家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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