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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我们心底的法西斯主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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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面向旧都电大道的那座石门,在郁郁葱葱的巨树后面,矗立着一座古朴肃穆的建筑。穿过有喷泉的前庭,登上石阶,就到了正门玄关,这里有一丝明治时期鹿鸣馆的氛围。 推开沉重的门,我从中庭大厅登上旋转楼梯。这里好像没有人来过似的。A博士是古今中外医学思想和医疗政策方面的专家,他的研究室就位于楼上的一角。 正如上一章提到的,《为了生命闪耀之日》在报纸上连载的同时,我们收到了很多读者的来信。其中一个人写道:“我们不应该花费国家宝贵的钱去保住一个明知将来对别人没有用处、会成为社会负担的孩子的性命。” 针对这样的意见,我们应该如何回应呢?在通过采访寻找答案的过程中,有人告诉我们:“如果你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妨咨询一下A教授。他对纳粹政权下的德国医疗政策和优生思想很有研究,他也许能从法西斯时代人们如何对待残疾人的角度来告诉你们一些有用的东西。” 听了这话,我恍然大悟,这种视角的确很重要,于是我立即联系了A教授。 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后面响起了教授的声音。 “这个房间融合了日式和西式风格,要脱了鞋才能进来……” 原来如此,我看到水泥地上铺着厚厚的毛绒地毯,教授的鞋子就放在地毯边上。虽说这里是公共机构的研究楼,但就像是在大宅院后面的书房里一样安静。 “我们先讲讲原始社会的情况吧。” 本以为会听到有关纳粹的故事,但教授突然提到原始社会,我吃了一惊。 “说到那个时代,也就是还不存在阶级差异的时代,不得不提到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一位名叫亨利·西格里斯特的医学史专家,他以原始部落为调查对象写了一份报告。据他介绍,当部落里出现残疾人这样的病人时,一旦自然灾害导致整个部落面临无法生存的危险,他们就会因此抛弃病人;但只要他们还有一口饭吃,就一定会带着病人一起走。 “换句话说,在原始社会,虽然生产力和医疗技术水平都极其低下,但他们以平等为基础,一起照顾最弱小的成员。在他们看来,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整个部落就会得到善待。也就是说,那时的医疗具有凝聚和确认部落团结的作用。即便是现在,原始部落也还在坚持这样的做法。与之相对,还有一种柏拉图式的逻辑。” 没想到在这次采访中竟然能再次听到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古希腊哲学家的名字。 “柏拉图生活在奴隶社会,那个社会也算阶级社会。他的思想代表了那个时代中占有统治地位的贵族阶级哲学体系,柏拉图在《理想国》一书中还描述了当时理想的医疗状况。” 书中所写的,与之前教授给我介绍的部落中的平等思想完全相反。 教授说,柏拉图先把对国家重要或有用的人进行分类,然后提出了一套这样的思维方式: ①年轻或年迈的女性所生的孩子应该被杀死; ②孩子如果有残疾,应该立即被杀死; ③长大后如有疾病,贵族和与其相近的富裕公民应得到以希波克拉底为代表的,当时最好的正统医学的治疗; ④对于不太富裕的公民来说,他们要么痊愈,要么死去,治疗效果全看运气,长时间的医治对国家来说是一种损失; ⑤对于奴隶来说,像样的大夫不该医治他们,让大夫手下的奴隶来治疗他们足矣。 柏拉图的哲学与原始社会的哲学本质上完全不同——原始社会把疾病当作部落的问题,以照顾到部落的每一位成员来保护整个社会为目标。而柏拉图的哲学是一种以人对国家和社会是否有用为标准来判定人的价值的哲学。这种哲学认为,残障儿或天生病弱的人对国家来说不过是带来消极影响的负担。 “在现代,这种柏拉图主义的思维方式正以不同的形式被延续下去……” 教授接着讲到纳粹德国时代发生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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