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个月，太市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有一天，太市去了市政府土木科。他从入口的玻璃窗外往里一瞅，只见科长的办公桌前，站着一个肩宽体壮的高个子男人。

土木科科长的名字叫“南”，是个看起来挺亲切的人。太市若无其事地靠近一听。

“别不知天高地厚！”那个站着的高个子男人怒吼道。

只见南土木科科长坐在座位上，耷拉着脑袋。

太市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不过已经退不回去了。站在那里的高个子男人用锐利的目光扫了他一眼。那人是一位四十多岁、脸膛发红的绅士，身体肥硕，直盯着太市。太市当然不知道那人是谁，那人大概也不知道太市是谁。但是，太市从那人凌厉的眼神中看出，他对太市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对他心存敌意，认为他是来碍事的。

“你给我记着！”

男人再次在科长耷拉着的脑袋上方怒吼一声，转身离去，从忍气吞声的科长们面前经过，悠然走出门口。

像小学生一样被呼来喝去的南科长，终于抬起了头。他从背心里掏出打火机，点上一支烟。他的指尖微微战栗，看得出他在抑制着强烈的愤怒之情。

但是，科长有些苍白的脸上似乎露出一种难为情的笑意。

“发生什么事了吗？”太市刚想这么问，却发现科长锐利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个方向。这个科里设有三张股长的桌子。坐在正中间桌子边的一个男人，正若无其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南科长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男人离开桌子，像上厕所似的慢吞吞地走到走廊上，消失了踪影。科长的眼神别有意味地追到那里后收了回来，恢复了正常。太市的眼睛没有错过这场短暂的无声好戏。

碰巧一位科员拿来一些资料。科长一只手握着红色印泥，开始了新的工作。他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

太市吐了一口烟，问道：

“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吗？”

南科长头也不抬地说：

“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眼睛盯着资料上的文字。太市抽完一支烟，便离开了那里。

那天晚上，他把新六拽到关东煮店里，把这些状况告诉了他。新六黯淡的脸上闪着光。

“是吗？那可太有意思了。”说着，他从杯子里啜了一口酒。

“那个高个子男人是市议员石井元吉，那家伙为什么要那样怒喝南科长呢？出了什么事呢？石井是这个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股长是怎么回事呢？”

“那大概是港湾股股长山下吧。一定是一脸忠诚地追着石井议员跑去的。哎，真有意思。那家伙以前可没有那么紧贴着石井。”

“科长和股长的关系不好吗？”

“表面上看起来不差，但是，我怀疑石井议员和山下的关系不简单。不过那一幕太有趣了。你对情况还不太熟悉，竟然能观察得这么细致，真是很敏锐啊。”

“哪里。”

太市给他添了酒。

“不过，我说，你啊，”新六凑近太市，压低声音说道，“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我们挖掘一下吧。那位山下股长是副市长派的啊。他是一个精明能干、喜好女色的家伙。石井议员是个有靠山的老大，是个很有个性的男人。他欺负胆小怯懦的南科长一定有什么原因。这个情况好好调查一下的话，咱们肯定大有收获。老大肯定会开心的。最近这段时间，《阳道新报》也一直没发什么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报道，老大正焦虑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