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套的故事

我的美的世界  作者:森茉莉

记得以前在巴黎的时候,我去逛手套专卖店,漂亮的店员走过来,把我的手放在软垫上,先擦上足量的滑石粉,然后拿起我挑选的手套,把它慢慢套在我的一根根手指上。动作非常温柔,仿佛对待恋人一般。戴着栗色或深棕色的手套,我感觉自己的手变成了公主的手。巴黎的店员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女子是来自柬埔寨还是中国,却把她当公主一样对待。反观东京的店员,客人不赶快挑货、付钱、走人,他们就一副臭脸。两相比较,我不由感慨万端。店员的态度且不论,手套是种很需要讲究的东西。若没有巴黎那样的手套专卖店,那就很难指望买到好手套了。

法国男人用“定做的手套”形容跟自己般配的太太或恋人。这个比喻就能说明,手套比领带、围巾等更有讲究。

还有,把手套戴得漂亮的手也难得一见。劳动者争分夺秒地戴上里面有毛绒的皮手套或白棉线手套跳上卡车,那个样子富有美感和魅力。不过,闲时外出的男人戴着手套的手只有防寒之类的实用感,看起来很乏味,弄得我这个旁观者的人生都变得无趣。

为了美观而戴的手套,却不知为何看上去只有防寒和实用的感觉。这虽然受手套做工的影响,但主要还是戴法的问题。手套固然讲究皮质、做工和颜色,但最重要的仍是戴法。即便是便宜皮子做的手套,戴一段时间就会服帖,所以关键还是要掌握手套的戴法。

有人说,手有五根指头,戴手套就是把手套戴到那五根指头上——我说的戴法与这种人毫无关系。说明起来有些困难,简而言之:带着明确的美观意识去戴手套,戴起来自然就会更漂亮。怀着美的心情、用美的动作去戴,也能把手套戴出西方人的那种风范。

对日本人来说,西装虽均属外来事物,但手套尤其是。日本人从来没有戴手套的习惯。武士在雪中走路也是赤着一双手。不过,骑马或打仗的时候,武士似乎会戴缀着樱花或菖蒲皮的碎花皮手套。已故的市川左团次[歌舞伎演员名号。始于明治时期,至今已传四代。]精彩地演绎了文采风流的武士,而那些武士都以赤手为美。所以也许是因为手套在日本的历史并不长,人们还没有掌握戴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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