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贺县的大学教授

我的美的世界  作者:森茉莉

无论欧美还是东方,人们似乎都喜欢以故乡为荣。法国古典戏剧的舞台上,演员漂亮准确的法语发音中能感受到一股发自心底的自豪,那股自豪仿佛在告诉观众:“聆听这美妙的法语吧!法国是拉辛的国度,是高乃依和拉·封丹的国度,是艺术的国度。好好嗅取法语的芳香吧!”夏目漱石的幽默小说中,我们似乎也能读出江户儿的优越感。森鸥外为日本而自豪,同时也因为在柏林待了八年,也会为德国乃至欧洲而自豪(仿佛自己是欧洲人,对欧洲怀有与对家乡同样的自豪感)。

我像爱父亲一样爱外祖父博臣,所以除了对东京,我对自己没去过的外祖父老家佐贺也有份故乡情结,为那里的人和事而自豪。最近,某报纸上登出了佐贺大学的一件事。当时因学生处分、宿舍电气化、自来水费等问题引起纠纷,又赶上期末考试,学校乱成一团。报道刊载了一位老教授的照片,老人正把枯瘦的手搭在一个学生肩上。那孩子因为少数学生的暴动而感到失望,正犹豫是否要参加考试。老教授用消瘦的双腿坚定地站着,鼓励对方:好好参加考试吧。无论怎么鼓励,教授也没能让那个坐着的学生站起来。老人十分焦急的样子,侧脸上写满了对闹事学生和好学生(他知道这实在不算什么)的关爱与心疼。

看了那张照片,我像法国人一样思索:佐贺的大学教授就是不一样。东京那些教授会认为自己毫无过错,所以面对现在学校的状况、学生自治会的状况、学生的状况依然端着架子,发表空泛的意见。佐贺的大学教授跟他们不一样,不是很棒吗?

事情怎么会变成那样呢?看着与其说他们“不太理智”不如说他们“完全失去了理智”的闹事学生,就像看到当年反安保运动的学生——桦美智子死于那次运动——一股想要写点什么的悲哀袭上我心头。我不由想到:在战后的种种变迁中(变迁?好轻描淡写!),日本的教育界,乃至教育家如同没有了罗盘的船,一味顺着美国的指针漂流。我又想:我们国家所说的爱国与法国人的爱国不一样,不够动真格,缺乏热情(爱国不只是摆出威风的样子,不只是言词上的爱国;而是需要动真格)。恋爱的热情是私人问题,没有热情、逢场作戏都是自己的事,我只希望人们对学生的事——这关系到国家未来——付出热情。

只可惜别说对学生了,就连婴儿喝的牛奶里含有放射性物质,日本厚生省也是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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