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罪行(1951)

误火车  作者:马塞尔·埃梅

朗贝尔丹大夫偶然回家,发现他老婆与同楼层男邻居睡在一起,就杀死了两个人,还杀掉闻声跑来的四个女人。他吃下冷掉的剩肉,又下楼到街上咖啡馆喝一杯。他是个性情温和而敏感的男人,工作勤恳,上心纳税,给家人带来幸福。他一连喝下两杯科涅克白兰地,但是要喝第三杯的时候,便有了顾虑,害怕烈酒喝过量,再看自己犯下的罪行,免不了开始宽容些了。而且,他也不爱乱花钱。

凶手心中诧异,自己怎么下得了这样的毒手,完全背离了自身的习惯。最令他恐惧的是,他接连杀死那么多人,居然还能坐下来,吃掉桌上剩下的冷肉。这时,一个吉卜赛女人上前要给他算命,他先是拒绝,随后又略带讥讽,以好奇的姿态接受了。

“你的寿命会很长,”算命女人大致说道,“会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姑娘爱上你,有朝一日,你还要发大财。”

朗贝尔丹大夫苦笑了一下,付了算命的钱。

“你算得不对,不过我早就料到了。”他随口说了一句。

“都写在你的手相上了。”算命女人走开时,还是这样辩驳。

凶手耸了耸肩,不禁遐想了片刻。这种预言,压根儿就没有机会实现,因为,他一心要去抵罪。就算他决意潜逃,也躲掉了警察的追捕,那他也会由于憎恨自己,什么也干不成,无法保证哪天发大财,并且喜获爱情。猛然,他忆起刚才自己想也不想,仿佛无意识地吃下了那冷掉的剩肉,内心一阵惊恐,急忙结了那两杯白兰地的酒钱,跑到警察局自首。不管对与错,法官们都将医生的身躯视为制度最牢固的一种基石,于是就极力保护,不忍将一位医生送上绞刑架。朗贝尔丹大夫没有为保住自己的脑袋而辩解一句,尽管如此,他还是免于死刑,被判终身服苦役。他被押解到圭亚那,服役一年后越狱,穿越深林、沼泽地,九死一生,终于踏上委内瑞拉的领土。他走进一家小酒馆,店里给他端上仅余的一点儿冷肉,而他像个饿鬼,开始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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