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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架与球献给虚无的供物 作者:中井英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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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他知道我?”久生惊讶地问。 “没错,他清楚地知道你的事。” 藤木田老人这句话让当时正在翻阅《莎乐美》的亚利夫与正在摆棋子的阿蓝同时愕然回头。在红色房间妖冷的光线中,藤木田老人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 “哎呀!没什么好惊讶的,我们只是同一天去了‘阿拉比克’而已。可能因为我稍微打扮了一下,所以你们才没注意到吧!我曾向阿蓝挥手,他却没发现我……” 经藤木田老人这么一说,亚利夫想起了那位被君子称为‘鲶鱼头’的乡绅。没错,他的身材确实与藤木田老人十分相似,但他应该是黑发蓄胡须的中年男子。 “你是说这个?”藤木田摸了摸漂亮的银发,“只要有一顶假发,要变黑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一洗就掉。对了,你们应该也被推销了圣诞节的舞会券,一起去吧?” “可是……”亚利夫沉吟,“大概从今年秋天起,我就常看到你,但你昨天才来东京……” “新潟到东京来回只要半天。” “这么说来,那天晚上你和君子上床了?”阿蓝因为过度惊讶,不自觉说出唐突的话。 “不不,没那回事,到了这年纪,已经没那种兴致了。”藤木田老人瞪大眼,用力挥手,“我只是喜欢那种气氛,那天晚上也只是吃顿消夜就结束了。当然,我是买了鞋子与洋酒给他……算了,先来下盘棋吧!”说完,他便一屁股坐在桌旁,面对棋盘。 “真是吓了一大跳。”一旁的阿蓝喃喃自语,又突然接着说,“啊!《巴黎的街头》播出时间到了!”说完便转身冲入对面自己的房间。 多亏这个广播节目,后来才能正确推定红司的死亡时刻。这是LF电台每周三晚间十点三十五分播出,由名乐评家芦原英了解说,大日本制糖赞助,专门播放法国香颂节目的《巴黎的街头》。 当时,阿蓝一回到房间,亚利夫他们立刻隐约听到一阵哀伤的男子歌声。后来才知道那首曲子叫《有如一朵小小的虞美人》,演唱者是前年以这首歌夺得唱片大奖的穆鲁吉——在这首歌与歌手广为人知之前,只有这时刚好回国的石井好子频频演唱,一般人对此尚无深刻印象,后来才终于带起穆鲁吉与这首歌在日本的名气。 接下来播了什么音乐,亚利夫不记得了,只知道大约过了五分钟,橙二郎慌张地走出书房,好像想起什么事,跺着风琴般的楼梯下楼,中途却又突然改变心意,用足以令人吓一跳的声音大叫:“阿蓝!你在房间吗?阿蓝?”而且还不停在楼梯上上下下,声音大得有如发生了什么骚动。 亚利夫于是放下棋子,探头看向楼梯口,但橙二郎似乎刻意背向他。那个背影看起来仿佛一个极狼狈的老太婆,给人异样的感觉。 终于,阿蓝也从自己房间以不输橙二郎的音量大声回应:“干吗?我正在听法国香颂!”虽然如此,他仍关掉收音机走出来,随橙二郎进入书房。 在这之后,不论楼上楼下,都没有令人特别注意的动静,但就在这段时间内——从众人上二楼的十点二十分左右到大约三十分钟后的十点五十分——红司在被锁上的浴室内成为一具尸体。 十点五十五分,吟作老人脸色惨白、口中叫喊着什么跑上楼,嘴唇颤抖着对一起走出门外的四人说:“我照红司少爷的吩咐去买洗面乳,刚刚才回来,但不论我怎么叫,少爷都没回应,门也从里面锁上了,该不会是心脏病发作……” “好,你立刻去准备强心剂。”橙二郎的神情非常悲壮,似乎早有预料的样子…… “亚利夏,你的说明很详细,却让人听得很生气。我不懂的是,那间浴室为什么会是严密的密室?我当然知道浴室可以上锁,但那通常是很简单的扣锁,不是吗?” “没错,但我会这么说是因为今年十月左右,红司在浴室两扇门上各装了一个牢固的镰型锁。” “什么是镰型锁?” “就是将镰刀形铁片卡入嵌进门板的凹槽的一种锁,而且只能从门内转动银光闪闪的扁平转柄才能开启或锁上。一开始,我们也认为红司被杀害,想尽办法要进入浴室,但是浴室门根本无法移动分毫,阿蓝也从脱鞋间出去,试着从外面打开窗户,但窗户外部装着铁格子,就算没有,窗户也是牢牢锁上的。最后因为面向厨房的那扇木板门太厚,所以大家就打破连接更衣室的玻璃门。虽然费了一番工夫,但还好没让玻璃门破得太碎,我才能伸手进去打开镰型锁。浴室里,洗脸槽的水流个不停,日光灯就像……你应该也常看到吧!就‘滋——’地忽然亮了起来,‘啪——’地熄灭了,然后又是‘滋——’地亮起,又——” “我知道啦,白痴!问题是尸体!提到浴室杀人,最先想到的应该是电气浴池[在日本约公元一九四〇年代初出现,借由在水中产生微量电流以制造某些疗效。]或西式浴缸,固定模式都是拉起双脚让头部浸在水里溺死,不过,我猜红司的死因应该是瓦斯中毒,对吧?” “瓦斯中毒?不可能。”亚利夫露出诧异的神情,“热水是靠瓦斯燃烧没错,但里面完全没有瓦斯味,后来岭田医师也说不是瓦斯中毒。我刚才也说了,红司是心脏麻痹之类的原因才倒在瓷砖地板上,当然,他一丝不挂,但……” 也难怪亚利夫迟疑,毕竟当时那一幕实在太过怪异。大家都挤在更衣室往浴室内探看,因为正好逆光,加上日光灯闪烁不定,无法看得很清楚,只见倒卧的红司右手拿着爱用的刮胡刀,左手握拳,背部仿佛被赤蝮蛇缠绕,隐约浮现奇怪的十字架斑纹。红司想必是为了隐瞒这个秘密,才会连在浴室都谨慎地锁上门,因为随着双眼逐渐适应昏暗的光线,任谁都看得出那有如红色蚯蚓的十字形交叉是残酷的鞭笞痕迹(见图二)。 刹那间,亚利夫近乎痛心地明白了这些鞭痕的意义。红司绝对是受人忌讳的被虐狂,而且对象绝非故事里那种穿黑色紧身衣的美少女或淫荡的贵妇人,而是阿蓝提到的那个流氓。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实践的胆量,但无须读过霭理士[英国二十世纪初期的性学权威,著有《性心理学》。]的书,身为受者的性倒错者自然会有根深蒂固的特殊欲望,希望能受到水手或流氓一类人的虐待,而红司想当然是顺从了自己的欲望。 “真是……难以置信。”就连久生也难得地紧蹙眉头,不发一语。 然而,对在场的发现者来说,当下根本无法顾及其他,吟作老人想冲上前抱起红司,却立刻被藤木田老人粗壮的手臂拉回来。 “绝对不能碰触现场。”藤木田老人说话的同时,还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挡住更衣室的门。 因为橙二郎是医师,所以径自走入浴室,以熟练的动作握住红司的左腕开始把脉。几秒钟的屏息等待后,橙二郎转过冷漠的脸,眼神黯郁地开口道:“已经死了……” 当然,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瞬间,从敲破玻璃门、打开镰型锁到此时,可能还不到两分钟。 “不用报警了,立刻打电话给苍司与岭田医师。” 听着藤木田老人从背后传来的吼叫,亚利夫在冲向电话之前,再度回头牢牢记住眼前的光景。 白色瓷砖砌成的浴缸没有盖子,澄澈的洗澡水冒着热气;左边的洗衣机盖子被打开,从里面冒出的肥皂泡泡正慢慢破灭;左右拉动的两片式玻璃窗以插栓锁至最底,窗户上方的狭窄气窗也紧闭着;洗脸台的水龙头没关紧,但流出的水势还不至于溅出水花,摆饰在上方架子的小花瓶里有一枝温室栽培的纯白剑兰,静静地映在昏暗的镜中。在明灭不定的灯光下,红司的遗体倒卧在地,背上背负有如同性恋烙印的十字架形的丑陋鞭痕…… 然而,不知为何,刚才还能打出去的电话竟突然打不通,又因为藤木田老人指示不要惊动到邻居,亚利夫与阿蓝只好在夜路上奔跑,冲向并列在目白车站前方右侧的两座黄色公用电话亭。一开始一直是通话中,后来好不容易接通,令人心焦的铃声响了一会儿后,话筒那端终于传出八田皓吉低沉粗浊的嗓音。 “光田先生,抱歉,我把苍司留这么久。他刚才还打电话回家,可是一直是通话中……”八田的声音原本还很悠哉,接着却突然变了调,“什么?这可严重了!请你等一下……” 电话另一端先是传来慌慌张张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苍司的声音。 “什么事情严重,发生什么事了?”冷静的声音听到话筒另一端的回答,立刻道,“红司?难道……”但此时,呻吟似的悲痛嗓音不再言语,仿佛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反正你尽快赶回来……什么?在浴室,就在刚刚……” 亚利夫焦急地说明情况,然而,苍司一听到岭田医师还没到,而橙二郎准备帮红司打强心针时,马上发出半哭泣的声音。 “不行不行,光田,不可以!在岭田医师赶到前,别让叔叔动红司。你也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如何。说红司已死的是叔叔,你们其他人都没确认过,不是吗?如果红司其实还没死呢?快,你赶快回去看看红司,我现在立刻坐车赶回家。” 这个焦躁的声音所暗指的,大概是怕自己的亲叔叔利用红司陷入假死状态的机会,将原本的强心针换成某种毒药吧!但亚利夫没想这么多,回答完“没问题,有藤木田先生看着”后,便迅速挂断电话,跑回冰沼家。不过,或许是刚才那番话所留下的疑惑太深刻了,亚利夫觉得冰沼家似乎笼罩着一股更甚于前的异样气氛。 首先,应该留在浴室的藤木田老人不知何故却站在楼梯顶端,交抱双臂地观察比较二楼与浴室的方向。问他在做什么,他只是自言自语地说些“因为橙二郎回书房拿麝香”这类不算回答的回答。他与阿蓝都因为藤木田老人放着尸体不顾而吃了一惊,一到浴室,发现水龙头已经被关起来,但日光灯仍闪灭不定,光线昏暗,红司也还维持趴卧的姿势,脚边则铺了一条毛巾,吟作老人就盘坐其上朝尸体双手合十,口中诵念经文。 善男子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即时闻其音声,皆得解脱。若有持是观世音菩萨名者,入大火不能烧…… 亚利夫毅然屈膝,学刚才的橙二郎,将手轻轻握住红司的左腕。下一个瞬间,他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沉重与冰冷,红司的手腕也讽刺地颓然垂下。亚利夫忽然回头,发现吟作老人身旁有个奇怪的东西——一个湿濡的红色小皮球。 “这是怎么回事?”亚利夫摇动老人的肩膀问。 “本来就在这里的。”老人只是呆然若失地答。 但亚利夫确定,直到刚才,浴室内都没有这个东西,而且那是在一般杂货店都买得到的小皮球,很难说是凶器或凶手留下的东西,不过亚利夫还是先收起来,后来拿给藤木田老人看时,对方也猜不透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亚利夏,你真是的!”久生听到这里,用克制着不上前揪起他衣领的声音说,“这怎么不是被杀?怎么会是病死?这是如假包换的杀人事件!你人在现场,居然连这个也不知道?” “在这之前确实是这样,但接下来就整个翻盘了。”亚利夫辩驳道。 亚利夫进入浴室不到十分钟,先是苍司冲进来,接获阿蓝电话通知的岭田医师也接着赶抵,最后是晚了一步、频频念着“不好了”的八田皓吉。原本充满不祥气息的红司之死,在这二人到达后,突然转为平淡无奇的病故事件。 水龙头早被关上,闪烁的日光灯也由了解电力的苍司循着线路检查,发现是供电表出了问题,但不是被人动手脚,只是因为太老旧导致的偶发意外,经苍司简单修理后,随即恢复炫目的白光。突然不通的电话当然也不是因为线路被剪断,只是卡座内接触不良,亚利夫稍后拿起话筒,惊讶地发现刚才一直打不出去的电话,如今却完全畅通。另外,因起初被认定是杀人现场,所以没人碰触尸体,岭田医师却认为就这样将红司放在地上未免太没常识,遂立刻指示将之移到客厅。 当然,红司早已气绝,虽然无法断定正确死亡时间,但应该是在十点半左右。初步检查并没在尸体身上找到任何毒物或药物的残留痕迹,背部的残酷鞭痕也是几日前所留,与死因没有直接关系,因此,将红司留在冰冷的地砖上,四处奔走打电话,或许真的不是正确行动。岭田医师最不满的也是这一点,别人还没话说,橙二郎却是经验老到的医师。因此他严厉质问橙二郎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就注射强心针或做心脏按摩等急救,特别是为何只凭把脉就轻易断定红司已死。 橙二郎的狼狈样确实很不寻常。自从亚利夫回来后,他就一直待在二楼,任凭大家怎么叫都不露面,后来不情愿地下楼,却看也没看红司的尸体,电话一修好就打电话至医院,确定绿司是否平安。他显得很浮躁,但亚利夫看不出来他在恐惧什么,抑或是因为憎恶的红司过世而压抑不了内心的兴奋。尽管老医师再三诘问,橙二郎仍露出无所谓的微笑,表示他当然知道只有把脉不行,也曾想回房间煎煮福寿草,无意中想到妻子圭子的手术,遂无心煎药,让人听了直想生气。 岭田医师从苍司的祖父光太郎还健在时,就一直是冰沼家的主治医师,与藤木田老人是老棋友,对冰沼家的事当然也一清二楚,所以从橙二郎的狼狈样与众人异样的亢奋中,他立即明白今晚此事的意义,冷漠辛辣地抱怨几句后,便与苍司留在尸体旁开始商量。 亚利夫等人被叫到客厅集合已是十二点过后。岭田医师低下头,再度将手伸向红司的胸口与下颌,检查扑倒时撞伤的痕迹,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苦涩神情,头也没抬,粗暴地拉起红司的手臂,露出上面明显的注射痕迹。红司白皙的手臂上处处是煤褐色的针孔痕迹,另外还有两三块像是最近留下的小小四方形贴布。 “我也知道他滥用K他命[即氯胺酮,一种毒品,俗称K粉。]与安非他命。最后一次帮他做诊疗是今年九月发生洞爷丸那起不幸事件之前,那时情况还没那么严重,但难保将来不会突然发生心肌梗塞,所以我要他每半个月来复诊,但他从没出现过,我就知道终有一天会发生这种事……”岭田医师转头依序看向众人,语气立刻尖锐起来,“我是第一次见到红司背部这种蚯蚓状的伤痕,很难断定是什么造成的,但若有人说那是鞭笞的痕迹,我也不会否认。慎重起见,刚才我还向苍司求证,才知道似乎真有此事,让我大吃一惊。我无法确切判断那是何时留下的伤痕,但至少也有两三天了。虽然与死因没有直接关系,但我仍不敢相信他至今还有这种行为……你们都不是外人,所以我就坦白说了,红司从小就有受虐狂倾向,但我没想到他会持续到现在……” 禁忌的秘密被揭开,顿时满座噤声。 “事到如今、追查施虐者是谁虽然没什么意义,但我们也不该放着这种疯狂的人不管。苍司好像也不清楚这人是谁,你们若有什么线索,请说出来,譬如他有无正在交往的女孩……” 岭田医师停下,静待众人的回答,却都无人开口。看到苍司低着眼,亚利夫知道他也没勇气说出对方并非女子。 “唉,没人知道吗?好吧,反正对方总会找上门,届时请苍司一定要通知我,好吗?”接着岭田医师改变口吻,“死亡诊断书也不用特别写什么了,不论是冠状动脉阻塞或狭心症,反正只要是以急性心脏衰竭为由就好,如果有人还有疑虑,想请警方进行彻查,请现在说出来。红司背部的伤痕究竟是不是鞭笞的痕迹,经由解剖应该能确定,如果我们猜测错误,立刻就能洗刷红司的不名誉,但我担心,一旦红司的受虐倾向属实,那事情就很严重了。对我来说,我与冰沼家的关系从冰沼家的前两代就开始了,很不希望你们在遭逢重大不幸之后,又成为媒体狩猎的目标。我言尽于此,你们如果有什么意见请提出来,不必有所顾虑。” 过了一阵子都没人开口,最后是由苍司代表众人发言。 “其实,我也稍稍察觉了红司的性倾向,却没想到他背上有这样的秘密,还为此在浴室装上镰型锁。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偶尔有陌生人打电话来家里,红司接了电话就立刻出门……” “镰型锁是什么时候装的?”藤木田老人问。 “这个嘛,应该是十月左右吧!” “这么说,红司是在那时邂逅了对方?”藤木田老人喃喃。 “关于今晚的事,我听说红司是倒卧在锁上镰型锁的浴室内,虽然感觉有些异样,但我还是认为将死因断定为心脏麻痹会比较好,所以……”苍司不理会对方,径自道。 “在浴室处于完全的密闭状态,红司身上也找不到外伤或中毒迹象的情况下,的确能照苍司说的,断定为心脏麻痹或其他毛病致死,而非他杀。可是,若情况完全相反呢?也就是说,成为密室的浴室其实可以进出,那就必须视为杀人事件了,毕竟在电气浴池内导电或将空气注入静脉之类的老式手法,都能将他杀伪装成病死。”藤木田老人提出异议。 “这……”苍司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们发现尸体时,镰型锁不是自内侧锁上的吗?” “的确是锁着。”藤木田老人也不看场合,立刻回答,“尤其是那种镰型锁。你们都知道那种锁要靠捏住圆扁的柄转动才能开关,两扇门又都没有丝毫缝隙,不论是用穿好线的镊子或水龙头的水压等特殊手法,都无法从外面将门锁锁上。假设镰型锁只能靠人的手从内侧锁上、开启,这就表示无人能进出浴室,但……” “喂,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摆脱不了幼稚的侦探扮演游戏?”岭田医师一脸为难地打断老友的话,“那种无意义的辩论稍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不要让红司背部的秘密公开,我希望大家针对这点做决定。” 事已至此,没人对岭田医师的话表示异议。最初的氛围虽然酷似杀人事件,橙二郎的举动也很怪异,再加上还有红色十字架与小皮球所产生的疑点,但最终还是只能认为,红司是在准备刮胡子时,日光灯突然开始闪烁,接着心脏病猛然发作,来不及出声就向前扑倒气绝。众人低声交换意见后,苍司综合所有想法,表示岭田医师若不认为红司的死有疑点,那就不要报警,并将红司下葬,而事情就到这里告一个段落。 “我懂了。亚利夏,你会坚持红司不是被杀而是病死,就是因为要守护冰沼家的名誉吧……不过,这或许正是凶手的目的,为了利用冰沼家不希望鞭痕秘密曝光而选择隐瞒事件的心理,故意挑在浴室行凶,真是太狡猾了,凶手现在或许正张嘴大笑吧!真是的,只因为旅行时间拖长了点儿,就被先下手为强,一切都反过来了。不过,那也无妨,反正我已经知道凶手的名字了……” “你在电话里也说过这种话。当时你立刻说出被杀的是红司,让我吓了一大跳。如果你连凶手是谁也知道,就别再吊人胃口了,赶快告诉我。” “如果我没说明事件背后的原委,你是不会了解的。不过,被害者既然是红司,凶手一定就是那家伙了。对了,藤木田怎么说?他好像说过知道凶手诡计之类的话吧?” “嗯,他充满莫名的自信,说很快就会揭开浴室密室诡计。” “别开玩笑了,这名凶手的动机在于冰沼家的重大秘密,我虽然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但密室诡计没那么容易解开。我看,我该去见见他,顺便与他一较高低好了……” “他应该会很高兴。”亚利夫微笑地说,“我告诉藤木田先生你的事了,包括你的名字、上次一起去‘阿拉比克’的事,以及在什么都还未发生前就预言‘冰沼家杀人事件’,并为此事四处奔走调查的事。他听完后,表示很想见见你这位女侦探,听听你的意见。你的意思呢?你刚旅行回来可能很累,但方便的话,我已经与阿蓝约好明天傍晚在目白的‘萝勃塔’咖啡店碰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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