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你今天快感缺乏了吗
第一章 什么是快感缺乏

消失的多巴胺  作者:塔尼斯·凯里

得知快感缺乏这个词后,我开始研究它在人们生活中的各种表现形式。我发现,快感缺乏的表现形式十分丰富且特点各异。关于快感缺乏出现时的情形,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生动逼真且可能是最契合的描述,这个描述来自我和心理治疗师洛哈尼·努尔(Lohani Noor)的一次早期谈话。

“还记得电影《绿野仙踪》(The Wonder Wizard of OZ)中,桃乐茜的世界瞬间从黑白色变成五彩缤纷吗?”洛哈尼问我,“你反过来想象一下。”

“这和电影中的情形一样,”她解释说,“只不过色彩变化相反。患者一进入治疗室,我就能看出他是否有快感缺乏症,即使快感缺乏症很容易与抑郁症混淆。

“但快感缺乏症的特点与抑郁症相比有细微差别。虽然快感缺乏很可能引发抑郁症,但并非抑郁症本身……快感缺乏症患者会觉得自己像被困在汪洋大海中的一只小船上,离明媚的快乐与欢笑逐渐远去。”

我还与加拿大心理学家拉米·纳德(Rami Nader)博士进行了相关探讨。拉米·纳德博士是最早在其YouTube频道上将快感缺乏症视为独立症状进行讨论的人之一。对于综合快感缺乏症带来的感受,他着重强调了失落感。他指出,当你对过去喜爱的活动逐渐丧失热情时,失落感是你最有可能率先感受到的。

“比如,你以前很喜欢徒步旅行,现在却只觉无聊乏味。或者你无法享受曾经热爱的画画的乐趣且失去创作力,只是机械地在画布上重复挥笔的动作。又或者你曾经热衷于和朋友出去吃饭,如今不仅食之无味,餐厅里的音乐对你而言也变得刺耳。你会想:‘这有什么意思?’你会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动力再去做这些事情,做的过程也失去了原有的乐趣,你对此变得兴致缺缺,于是从某天开始不再参与。”

为此,纳德博士还将快感缺乏比作“流沙”。“对于曾经热爱的活动,你越是觉得索然无味,情况就越糟。”

当身心被压力激素压得喘不过气时,你会感觉心灵的大门正在关闭。心理治疗师菲利普·霍德森(Philip Hodson)认为,快感缺乏也许是人们面对现代生活压力及诸多烦心事的一种防御,“情感冷漠则是我们要付出的代价”。

快感缺乏还可能是一个声音,它告诉你不要理会那些微小的欢乐,或者对你说:“在那之后我的感觉并没有好一点,所以那么做有什么意义?”如果不再心怀期待,我们就会陷入无望的旋涡,觉得自己再也快乐不起来。

感觉糟糕多于感觉良好

无论快感缺乏症以何种形式出现,都不意味着你得了抑郁症。如果你仅仅是快感缺乏,你也许会感到不开心,但不一定会感到痛苦,此时的你可能只是对一些小事失去兴致。你很有可能早上不想起床,但还是会起来。快感缺乏症会让你感觉大脑中的奖励系统被打破,厌倦、冷漠和疲惫令你无力享受生活中的美好。

我们发现,快感缺乏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你不再对一些活动抱有期待;

第二阶段,进行这些活动时,你不再感觉愉悦;

第三阶段,活动完成后,你往往对这些活动产生负面情绪,不想再进行这些活动。

没有人能一直享受生活,但如果你的状态持续恶化,发现自己再也想不到任何可以让自己感觉良好的事情,那么这时候就需要采取积极的行动了。值得注意的是,如果此时的你没有抑郁症的临床表现,如负罪感和羞耻感,就不必先处理负面情绪。这是抑郁症的两个特征,往往要通过治疗来解决。

为了应对快感缺乏症,你需要集中精力让大脑奖励系统重新启动。行为激活疗法(Behavioural Activation Therapy)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该方法十分关注积极体验,并会在大脑中把积极体验定义为乐趣。

随着年龄增长,当你外出时,你心里会想:“嗯,出去走走不错。但家里是不是还有一堆衣服要洗?”生活逐渐成为一道阻碍,你不再如曾经一般活在当下。年轻时的无忧无虑,如今渐渐消失了。

——尼娜,42岁

感觉自己有抑郁症

我们已讨论过快感缺乏症和抑郁症的一些区别,假设你真的有抑郁症,你该怎么面对?如果你每天都有以下五种或更多症状表现,且持续两周,那么你很可能有抑郁障碍,即临床抑郁症。你可以留意一下自己是否有以下这些症状:

自卑或有强烈的负罪感;

体重明显增加或减少,或食欲不振;

对过去喜欢的所有或几乎所有活动都丧失兴趣;

失眠或嗜睡;

心境低落,如空虚、悲观或时常烦躁不安;

疲惫或丧失活力。

如果有,也不要急于下结论,而是尽快就医,得到专业的诊断。

你“无精打采”的程度有多深

如果你不符合上述抑郁症的诊断标准,那么是时候确定你“无精打采”的具体表现了,这样才能好好应对。来看看下列情形有多少能引起你的共鸣:

当被问及近况时,很难准确描述;

很难想起最近一次开心是什么时候;

时常觉得自己必须假装开心;

大多数早晨都不想从被窝里出来;

一旦感受到快乐,就担心会有坏事发生;

对曾经最喜爱的食物和音乐失去了兴趣;

认为性生活似乎没什么意义;

当想要找点乐子时,脑海中就会冒出“我太老了,不适合这么做”;

当人们对某事赞不绝口时,发现自己不仅很难加入其中,也很难理解他们到底在欣赏什么;

会在情绪激动时克制自己,或远离让自己情绪激动的事物;

周围的人太活跃太开心会让自己很恼火;

记不起上一次参加感兴趣的休闲活动是什么时候了;

当有人告诉自己他正在经历一段艰难时期时,很难感同身受;

总是在计划逃离现有的生活,总是在思考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圈出你符合的情形,以便你有的放矢地阅读本书。

我曾患过抑郁症,但快感缺乏症与抑郁症不同。我患抑郁症时什么都不想做。而在快感缺乏症的状态下,我还能外出走走,但无法真的振作精神。

——纳特,41岁

监测快感缺乏症

和其他心理状态一样,快感缺乏也存在于心理健康光谱上。它就像一个亮度调节开关,能够让你感受快乐的能力变弱。如果及时发现并处理,光线会在不知不觉间变亮。如果一段时间内都沉浸在快感缺乏状态,那恐怕需要花些功夫才能注意到自己的情绪调色板是如何变化的。

我们习惯通过测量心率和体重来监测身体健康状况。虽然心理健康问题是全球面临的最大的健康挑战之一,但我们往往不会以相同的方式来监测心理状态。监测快感缺乏症需要你每日记录情绪变化,以帮助你更好地关注情绪起伏。通过每日自查,你将会给大脑一个更好的运作环境。另一个好处是,如果你告诉别人自己正在想办法应对快感缺乏症,那么记录情绪变化有利于你更好地把你的感受传达给别人。

如果你有写日记的习惯,回头翻看自己以前写的日记,你会发现自己可能不擅长准确描述心理状态的变化,除非专门把它们记录下来。只需要每天花几分钟时间,你就可以开始描绘自己的情绪走向图。最好的记录时间也许是一天结束之际,你可以在一个较为安静的环境中进行回顾和记录。当记录成为习惯,你就会开始钻研并剖析某些情绪产生的原因。在每日记录的情绪旁附上一个简短的说明,这会帮助你了解情绪产生的来龙去脉。

不同的人适合不同的方法,最直接的方法是使用情绪记录软件。除此之外,还有以下几种简单且免费的方法:

使用手机上的笔记文档,每天选一个表情符号来表达你的情绪,或干脆从1到10中挑一个数字写下来。

画一幅折线图,横轴标出日期,纵轴标出1到10。每天标一个符合你情绪数值的点,把这些点连起来,就可以看出你的情绪是如何变化的。

找一张方格纸,每天在一个方格中涂上能代表你情绪的颜色。灰色、深蓝色和黑色等可以代表“无精打采”,粉色、黄色和橙色等可以代表心情愉悦。

绘制情绪曼陀罗图案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可以每天顺时针给圆圈的一部分涂上颜色,以此描述你的感受。

选择什么方法并不重要,只要你能持之以恒。从1到10中选一个数字记在日记本上是很简单,但不要因为简单就觉得不靠谱。这种想法也许就是情绪控制你和你控制情绪之间的差别。

建立基准

请根据内容,圈出下面的数字,1代表完全不同意,5代表完全同意。你可以每隔两周测评一次。

听到喜欢的音乐,我觉得很放松。1 2 3 4 5

我能尽情享受社交活动。1 2 3 4 5

我享受用餐的乐趣。1 2 3 4 5

大多数早晨醒来时,我已准备好迎接新的一天。1 2 3 4 5

我在为未来制订计划。1 2 3 4 5

上周,我被一件趣事逗笑了。1 2 3 4 5

你的得分在6到15分之间:是时候找出你情绪低落、生活乏味的原因了。

你的得分在15到20分之间:你的情绪比较平稳,但在生活中的某些时刻情绪容易波动。

你的得分在20到30分之间:你似乎总是神采奕奕的,能尽情享受生活。

追踪进展

在阅读本书期间,如何发现你的快感缺乏症有缓解的迹象呢?首先,不要疯狂地追逐快乐,而是要让它慢慢地向你靠近。不是有人曾经连公交车都追赶不上,现在却能跑马拉松了吗?日复一日,通过用新的方式锻炼身体,会变得更加健康。把学会重新享受生活当成一种训练吧,只不过这次训练的是你的大脑。持之以恒地训练下去,慢慢地,享受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容易且不再费力,并最终成为你的习惯。

其次,关注当下取得的点滴成功,并在一天结束时记录下来。训练自己去注意它们,即便生活给你设置障碍,你也知道自己正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以下是你开始摆脱快感缺乏症的一些迹象:

当你看到喜欢的东西时,你会注视得更久;

你发现自己笑了;

你开始计划事情,并且心怀憧憬;

当你执着于某件事时,你是真的乐在其中,而不是因为想要拍照分享或在社交媒体上建立自己的“人设”;

听到自己喜欢的音乐就想跟着唱歌或跳舞;

当你自得其乐或觉得应该做些别的事情时,你不会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你重拾曾经搁置的爱好;

你哭泣的次数增多,因为你希望释放自己的情绪。

换言之,随着快感缺乏症的缓解,你将不再觉得自己是生活的旁观者,而是一名参与者。你不再勉强自己紧张且不自在地干笑,而是由衷地开怀大笑,笑得更轻松。同时,本书鼓励你重温那些美好的时刻,让那些美好的感觉保持得更长久。

接下来也许有很多事情要做,请打起精神。如今,你已知道“快感缺乏症”这个词,这意味着你已经向前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你也许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如何从“无精打采”中解脱出来,这些内容会放在本书的最后一部分,即第三部分。事实上,在你跟随本书了解快感缺乏症时,你已经做出改变,并找到了摆脱“无精打采”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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