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童年经历影响你对快乐的看法

消失的多巴胺  作者:塔尼斯·凯里

9岁时,我在周末会去看父亲。由于父母再次分居,我很期待他们能回到家里。我还记得,阳光透过窗户流淌进客厅,我兴奋地说着那天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做的事情,其中一个是去汉普顿宫。那是都铎王朝时期的宫殿,与我们居住的地方隔着一个公园,我很喜欢去参观。但当说出这个想法时,坐在我对面的父亲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他突然冲我厉声斥责,说我们去不了;责问我难道不知道他生意失败,没钱买门票吗。(与现在相比,当时的门票价格只是个小数目)是的,我不知道。

我还记得,他把气撒在我身上时我那困惑不已的心情。即使到了现在,我还能感受到当初坐着时大腿粘在皮椅上的感觉。我当时小声地向他保证,我们可以去附近的公园玩,因为那样不用花钱。虽然父亲大部分时间很慈爱,但他出人意料的反应不止这一回。我也因此明白快乐是不牢固的,并觉得如果我感到快乐,某事或某人也许就会把它从我身边夺走。

对快乐的看法

并非所有“无精打采”的感觉都与大脑功能或现代生活的压力有关。你获得快乐的能力也许还和童年经历挂钩。你甚至可能都没有觉察到,在意识最深处,有一些看不见的障碍在阻碍你感受积极的情绪。研究发现,对有的人来说,幸福快乐并非好事。童年时的一些经历让他们觉得自己不该对未来心怀期待,也不配拥有幸福,又或者认为在他们自己心情不错的时候,总会有破坏心情的事发生。

童年不仅影响了你对幸福的信念,还可能塑造了你的神经系统。作为一个小婴儿,你刚出生时没有自卫能力,急于抓住任何能让你感到安全的东西是必然的。当你被照顾者拥抱和安抚时,体内的催产素等激素会增加,你会因此感到满足和安全。

如果你感到孤独、害怕或饥饿,这种抚慰会再次降低你的皮质醇水平。如果有人在你哭泣时抱起你,你就不会再感到不知所措。催产素也会抑制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的水平,让你恢复平静。如果在急性应激反应被触发后没有人来安慰你,这就可能会影响你的神经系统的反应。如果事情发生在你会说话之前,你可能没有任何被遗弃、害怕或困惑的记忆。

大量研究发现,孩子的早期经历对于他们长大后如何释放压力化学物质至关重要。如果你还在学习如何调节情绪时就经历了令你崩溃的事情,那么这些事情可能会影响你的压力反应。尽管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能够掌控自己的生活,但你的身体已经习惯于释放高水平的激素,如皮质醇、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儿童如果长期在经历不可预测的压力时得不到安抚,就会变得过度警惕。他们长大成人后,即使最初的压力已经过去,他们仍会感到不安全。这意味着,即使到了成年,他们也很难停止对环境的扫描,并担心坏事随时发生。如果你总是保持警惕,就很难放松和享受体验。

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她让我试着去感受身体里的情绪,而不是试图立即对它们进行分析。

——达维娜,45岁

研究表明,成年后,感觉良好的化学物质血清素和催产素会受到负面影响,从而更有可能出现快感缺乏症。正如《身体从未忘记》(The Body Keeps the Score)一书的作者、精神病学家和神经科学家巴塞尔·范德考克(Bessel van der Kolk)所说:“受过创伤的人在体验快乐和喜悦方面有很大问题……他们的身体往往要么过于警觉,对每一次呼吸和触摸都有反应,要么过于麻木。”

在成长过程中,我接受的教育是:“你的工作就是努力工作,让我们的家庭看起来至少过得很好。”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这样做了,因为这是我所知道的一切。通过成为一名律师,我实现了家人的愿望。但事实上,即使是我的童年过得也像是工作,这意味着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乐趣。

——阿比,53岁

对快乐的恐惧

你能从“快乐恐惧”量表(心理学中的一种测量工具)中识别出其中的几种说法吗?

我担心如果我感觉良好,就会有坏事发生。

感觉良好会让我觉得不舒服。

我很难相信积极的感觉。

好的感觉永远不会持久。

当你高兴的时候,你永远无法确定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突然袭击你。

如果你感觉良好,你就会放松警惕。

我不会让自己因为积极的事情或成就而过于兴奋。

我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快乐。

我害怕让自己太开心。

我看着别人对某事感到兴奋,我自己却从未有过同样兴奋的状态。兴奋的他们会说:“这太有趣了。”但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在想,这也许是因为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的身边没有太多的欢声笑语。

——乔,34岁

脱离快乐

你努力享受自己的另一个原因是,你与快乐的感觉脱离了关系。童年时,我们实际上都是“人质”。我们无法选择自己出生的家庭,我们的一切生存需求都完全依赖于父母或者直接照顾我们的人。如果我们没有出生在一个情感健康的家庭,我们的情绪就通常无处可逃。如果我们在还没有足够的年龄应对或处理所发生的事情时,看到了令我们害怕的事情,我们可能就会冻结或疏离自己。在震惊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种联结会一直持续到成年,因此,我们的神经系统会一直以同样的方式做出反应。

尽管对这一过程还不完全了解,但有一种脱离理论认为,当儿童面临他们年幼无法应对的威胁时,他们的神经系统会做出反应,减少流向前额叶皮层的血液。苏珊·奥弗豪瑟(Susan Overhauser)博士是一位专门治疗创伤、依恋和脱离的临床心理学家:“杏仁核会发出警告信号。作为回应,额叶(我们大脑中支持推理的部分)会离线,无法做出反应。相反,血液流向我们的四肢,希望我们可以通过战斗或逃离来避免危险。在这种身体状态下,对世界的感知直接进入我们的身体—心灵,不受思维的过滤。”

成年后,压力和创伤经历可能并不是你唯一疏远自己的时候,在其他本应感觉良好的时候,你也可能与自我脱离。

起初,当我意识到自己可以从压力环境中脱离出来时,我觉得这就像是一种超能力在我身上发生了作用。后来我意识到,这是我在童年时期形成的一种防御能力。当我看到家里的大人做出可怕的举动时,这样做可以保护自己。但是,我并不只是远离压力环境,我也在远离快乐的环境。

——玛雅,46岁

我的脱离经历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在紧张的情况下,如在家庭冲突的时刻,会变得很奇怪,好像我是在隧道的另一端看这段经历一样。从外表上看,这让我看起来很平静、很有控制力,但实际上我没有任何情绪。当时,我认为这是一种力量。后来,我开始注意到它的另一面——这种疏远感发生在我本该高兴的时候。

最突出的例子是在我的婚礼上。那年我33岁,童年已离我远去。当我们站在圣坛前时,我看到我丈夫安东尼(Anthony)眼中流淌着幸福的泪水,但我却无法真正体验到这一时刻的喜悦。虽然我很想感受这种喜悦,但我感觉自己并没有完全融入其中。

婚礼当天的那一刻在我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这真的让我很困扰。毕竟,如果我无法享受这本应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之一,我又怎么能找到摆脱快感缺乏症的方法呢?

神经系统网络

在随后几年的治疗过程中,我曾向咨询师提及婚礼当天的经历,但没有得到明确的解释。后来,在与快感缺乏症咨询师兼研究员杰姬·凯尔姆(Jackie Kelm)的一次谈话(作为本书研究的一部分)中,她提出了一种更新的方法,即研究我们的神经系统是如何被连接起来的。这帮助她辅导过的数百名快感缺乏症患者了解了他们在快乐的时刻总是无法完全投入的原因。

长期以来,虽然我们一直倾向于依靠谈话疗法来解决童年时期的困难,但身体并不是被大脑机械指挥的一根棍子。两者是同一系统的一部分。在婴幼儿时期,我们的身体就已经开始发育,我们甚至可能不记得那些导致我们的神经系统做出调整以试图应对的创伤时刻。艾琳·里昂(Irene Lyon)是世界领先的躯体疗法专家之一,她研究了这种联系。她说:“人们不一定是在童年时期受到虐待才会过度警觉或分离。他们可能目睹了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事后没有得到安慰,或者自己的感受被忽视、否定或否认。这些事情可能是你的父母彼此憎恨、经常吵架,或者他们工作超级忙,或者你被扔到很多不同的环境中需要照顾。我们小时候无法逃跑,因为我们无法独自生存,所以我们可能会把自己从身体里抽离出来。分离的人会说这样的话:‘我从上面看到了自己,我飘了起来。’他们甚至会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他们失去了此时此地的立足点。当时,这种感觉就像一种可以帮助我们的超能力,但当我们不再需要它时,脱离感仍然存在。这可能意味着你在快乐的时刻也感受不到快乐。”

从脱离状态中恢复的简单方法

在出现分离的时候,躯体治疗师会推荐一些技巧,让你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当你意识到在本应感觉良好的时刻,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在旁观时,这些技巧也会有所帮助。虽然方法很多,但常用的基本技巧包括:

慢慢呼吸,注意自己的呼吸。

留意周围的声音。

触摸质地不寻常的东西。

闻一闻有强烈气味的东西。

品尝某样东西,注意其中的味道。

儿童时期的信息和思维模式

在童年时期,你可能收到过一些信息,这些信息让你现在很难感受到快乐。如果你成长在一个成年人的行为方式不可预测、生活氛围随时可能变得充满威胁,或成年人不履行承诺的家庭,你可能会陷入一种愤世嫉俗或悲观失望的情绪模式,以试图保护自己免受伤害。为了保护自己,你可能已经确信放下戒备、“放手”或通过真正感受某种情绪来让自己变得脆弱绝对是不安全的。

小时候,如果我不高兴,就会被告知“男孩不要哭”和“不要打开水龙头”。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我学会的办法就是麻木自己的感受。我学会了只允许肤浅的、可被接受的感受出现,包括对任何事情都不要太激动。

——罗宾,58岁


从三十多岁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任何感觉。去年,我开始去看心理医生,我们谈到了我的童年。我开始看到我的过去和现在之间的联系。作为四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我觉得自己必须适应社会。为了被接纳,我的反应是成为一个讨好别人的人,压抑自己的需求——这意味着不做那些让我感觉良好的活动。我顺从了家人的要求。在治疗师的帮助下,我回到过去,认识到自己关于幸福的核心理念,从而质疑并改变它们。

——英格丽,52岁

你也可能已经形成了一种思维模式,认为期待事件发生是不安全的。

像“别再抱有希望了”这样的想法可能会在你的脑海中闪现。如果你从不允许自己期待任何事情,你就会破坏大脑自身的奖励系统。

你的防卫甚至可能看起来已经成为一种个性特征,而实际上你的愤世嫉俗只是试图保护自己免受痛苦。

因为父母在我11岁时就离婚了,所以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们一家人几乎没有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在我35岁左右的时候有一次度假,我记得我坐在一个游泳池边,看着一家五口——父母两人和他们三个十几岁的孩子——在水里玩得很开心。他们有说有笑,玩游戏,嬉戏打闹。我简直无法理解我所看到的,实际上,我感到很恼火。后来我才意识到,我以前从未见过一家人在一起真正开心地玩耍。当我意识到这给我带来了非常强烈的感受时,我才知道必须找出背后的原因。

——丽兹,39岁

童年时期的压力

一系列研究表明,童年早期的压力会改变奖励回路的发育过程,甚至会使其对美好经历的反应变得迟钝。美国杜克大学的心理学家通过大脑扫描发现,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累积的压力越大,奖励回路的一个关键部分——腹侧纹状体的活动率就越低。换句话说,有这种童年经历的人可能不会从积极的经历中获得那么多快乐。早期压力,特别是幼儿园到小学三年级期间的压力,在儿童长大后对奖励的反应有很大影响。

研究还发现,被忽视和受虐待的儿童的消极和积极情绪范围较窄,其中受虐待的儿童更容易感到麻木。研究人员认为,他们还可能形成了一种消极情绪模式,这种模式占用了他们过多的精神能量,使他们无法感到快乐。治疗师艾琳·里昂说,至少有一半的人在寻求帮助处理童年创伤的后遗症时,都会谈到情绪平淡的感觉。“他们说:‘我没有任何感觉,我从不哭泣。我都不记得上一次对某件事情充满期待是什么时候了。’人们会受伤但又会坚持下去,因为这能减轻身体上的疼痛。”

我试图找出我在社交场合和工作中感到紧张的原因。通过治疗,我意识到这就是我在家庭中成长的感觉——永远不够好,就像一个局外人。我必须回到过去,想象我希望父母给我的安慰和爱。这并不容易,但重新养育自己是一个开始。

——波莉,51岁

回顾你的童年

如果你的童年很少有快乐的回忆,这可能会降低你对享受生活的期望。你可能根本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或者已经失去了寻找幸福的希望。

如果你的父母把他们自己的需要放在第一位,或者表现得不希望你在他们身边,在你的潜意识里,你可能就会觉得你自己不讨人喜欢。如果照顾你的人太过分心或压力过大,没有时间陪你玩或对你微笑,你可能就会把这种缺乏回应的行为视为一种拒绝。这样的结果就是,你在社交场合永远无法完全放开自己而尽情享受。

如果你得到的信息是你不够好,或者没有达到他们的期望,那么你也可能把取悦他人作为一种策略,总是把别人的快乐放在自己的快乐之上。

又或者,你来自一个不喜欢无忧无虑玩乐的家庭。你家里有人抑郁或生病吗?是否有一条潜规则规定你不能违背它?或者你是否很早就得到了这样的信息:你必须放弃玩乐,努力学习才能取得成功?

这可能意味着,当幸福或快乐的感觉开始悄悄袭来时,你会感到不舒服,你会压抑它们。因为你不知道如何去感受它们,所以第一反应是拒绝或抵抗。你的身体也可能会出现无法解释的反应,如手心出汗或胸口不适。

或者,如果你是在一个混乱的家庭中长大的,那你可能会觉得那是一种常态。你可能已经习惯了戏剧性的事件发生在你的周围,以至于如果你在成年后的生活中看不到这些,你就会感到无聊和麻木。

我在一个混乱的家庭中长大。我的优点是功课很好,所以当家里情况不好的时候,我就会投入功课中去。这意味着成为工作狂成了我的应对机制。当我到了50岁左右,回首往事时,我才意识到,我工作得如此辛苦却从未让自己有时间去享受快乐。

——佐伊,55岁

正如精神病学家保罗·吉尔伯特(Paul Gilbert)所描述的:“有些人经常会担心,如果他们因为某件事而感到快乐,那么快乐就会被夺走。”有一种理论认为,对幸福被夺走的恐惧——“幸福恐惧症”(cherophobia)——是如此之大,以至于经历过这种恐惧的人不会去冒险。他们可能会因为获得快乐感到内疚,或者担心这会导致不好的事情发生。他们可能害怕让自己太快乐,认为自己不配拥有好心情。

要探索你自己关于幸福的个人信念是如何在童年时期形成的,请考虑以下问题:

在你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你的父母都是快乐的伴侣吗?

你的父母喜欢和你在一起吗?

你是否经常全家外出度假或休息?

在童年时期,你是否有很多机会尽情玩耍和嬉戏?

你是否经常与父母一起欢笑?

你是否有有趣的、共同的家庭笑话和故事(内容不是刻板的或取笑家庭成员的)?

在成长过程中,你觉得自己在家庭中重要吗?

你是否觉得你的父母是以独特而公平的方式对待家中所有的孩子?

你是否觉得自己有一个大家庭,在你需要的时候,他们会关心和安慰你?

你的父母看起来很享受生活吗?

你是否感受到过无条件的爱?

如果你遇到困难,你觉得可以向父母或家人倾诉吗?他们会让你感觉好些吗?

你是否觉得你的所有感受都是“被允许”的?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家庭。但是,如果你的回答中“否”多于“是”,那么你也许应该在专业人士的帮助下进行更深入的思考——你的童年对你现在感受快乐的能力产生了怎样的连锁反应,以及它与快感缺乏症有着怎样的联系。

如果我开始放松地享受自己,我似乎就会把自己拉回来。这就像有个坏仙女在我耳边说:“现在开心,以后会付出代价的哦!”

——沙欣,25岁

如果你觉得自己的童年不像你所希望的那样快乐,那么你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意识到过去那些无形的牵绊是如何牵引着成年后的自己。事实上,这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过程。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渺小无助的孩子可能会让你感到痛苦,还可能会让你有好几年的时间在悲伤、愤怒和否认中循环。在治疗师的帮助下,回到过去,重新关爱自己,可能会对你有所帮助。回到你小时候感到孤独、困惑或被拒绝的时候,想象当时的你会给自己一个温暖的拥抱。不要因为童年的一些事情而责怪自己,这些事情并不是你的错。问问自己,你努力打破的模式,如工作狂,与你童年的应对机制可能存在什么关系。如果像我一样认为,工作是感觉自己有价值的方式,那么你可能最终会允许自己去玩乐。

你可能会经历一个为童年悲伤的过程。但这一过程结束时,你会释然。

我们可能必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尽管我们很想,但我们永远无法重塑我们的童年。不过我们可以认识到自己不再是一个被抚养自己长大的大人支配的无能为力的孩子。这听起来可能很简单,事实上,这需要我们向前迈出一大步。

“人们拒绝改变,是因为他们想要重过自己的童年。”《也许你该找个人聊聊》(Maybe You Should Talk to Someone)图书作者、“亲爱的治疗师”播客主持人兼心理治疗师洛莉·戈特利布(Lori Gottlieb)说,“他们无意识地在说‘除非你用我8岁时想要的方式对待我,否则我不会改变’。但这是不可能的。很多人都在等待他们的父母在他们成年后有所改变。至今他们仍在等待。他们说:‘当爸爸或妈妈改变了,我就会感觉好多了,我就能成为我想要成为的大人了。’但事实并非如此。你的伴侣不会为你重塑童年,你的工作不会为你重塑童年。但你可以选择现在的生活方式。你是想作为一个可能在某些方面受困的孩子生活呢,还是作为一个事实上自由的成年人来生活?”

我60岁时才为自己举办过一次生日派对,因为我9岁时就被送去寄宿学校,我不相信会有人来参加派对。毕竟,如果你自己的父母都不想要你,别人又怎么会愿意和你在一起呢?

——亨丽埃塔,68岁

意识到某件事的发生永远是朝着正确方向迈出的第一步。当你下一次感到不适的时候,停下来注意它们,认清它们的来源,并提醒自己现在是安全的。即使你的童年并没有充满欢乐和笑声,也不影响你享受现在的生活。这需要练习,有意识地意识到这种感觉在你身上发生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当你注意到这种感觉时,要保持好奇心,这样你就可以开始从远处观察它,而不是把它留在你的身体里。当你观察它时,你不会被它压倒。这种感觉没有对错之分。它的出现也不是你的错,把它看成你孩提时代建立的一条通路就好。治疗师艾琳·里昂说:“每个人都有能力治愈自己的神经系统。如果你感受到的不只是快乐,那就感受你所有的情绪。你可能必须先渡过悲伤和愤怒,然后习惯于知道如何处理快乐的感觉。诚然,你无法改变童年,但你可以开始了解童年发生了什么。希望和改变的能力总是存在的。”

尽管我很幸运地打破了不幸婚姻的恶性循环,但我注意到,当我和丈夫、孩子们在一起玩乐时,我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胸腔上部缠满了负面情绪。当我挖掘出这种感觉时,我意识到,我在担心我一旦沉浸在美好的感觉中,就会在某种程度上放松警惕,最后我就得为此付出代价。不知怎的,“我不配拥有快乐”的想法深深地扎根在我的心灵深处,就像一根无法拔出的刺。在接受了一次身心治疗师的治疗后,我才意识到这种不适感就像我的胸腔上部和喉咙里的一个黑疙瘩。现在,我觉得我可以注意到它了,能控制它了,更能让自己回到当下,提醒自己我是安全的。正如治疗师事后告诉我的那样:“你理智地知道你有一个关心你的家庭,你能够享受它,只是你的身体还没有接收到这个信息。”

——萨比,45岁

表达性写作

如果你想更深入地了解阻碍你享受生活的一些感受,可以尝试自由写作。例如,你可以回想一些你觉得幸福不是你的选择的时刻,这样做的目的是将你脑海中的想法记录到纸上,不做自我批评、评判或沉思。把你能想到的内容写下来,你就能发现其中的障碍,然后开始摒弃。如果写得太多,就停下来。改天再试一次,直到你能处理好这段经历。开始时,你可能会感到愤怒或不安,但很快你就会感到如释重负。

认知行为治疗师纳维特·谢克特(Navit Schechter)说:“表达性写作可以用来缓解你所经历的压力或解决创伤事件。它可以帮助你处理自己的情绪和经历,让你更容易理解这些情绪和经历,并将它们与其他记忆一起储存起来,以便你能从这些情绪和经历中走出来。对于那些倾向于通过表达自己的感受来管理情绪的人来说,这种方法确实非常有益。如果你想尝试不间断的表达性写作,那么最好找一个安静、放松、不受打扰的地方进行。让自己回想起过去一次紧张或痛苦的经历,当然不一定非得是最痛苦的经历。拿起笔,写下你想到的任何事情。如果不知道从何写起,可以问自己‘想到这件事,我现在是什么感觉’,然后继续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让自己有这种感觉’,以及‘这件事后来对自己产生了什么影响’。不要担心拼写、语法是否合理。只要自由地、持续地写作,把你的经历都写在纸上就可以。建议连续写3天到5天,每次写15分钟到20分钟。每天可以写相同或不同的经历。当你写完后,一定要花点时间让自己放松一下,然后再继续一天的工作。如果你担心有人会读到你写的东西,从而妨碍你自由、坦率地写作,你可以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存放这些东西,甚至可以在写完后将它们烧掉。如果回想这些感觉让你产生了极大的痛苦,或者你出现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任何症状,一定要向朋友、家人或专业人士求助。另外,你可能会发现,卸下内心的记忆和情感负担,会让你感到解放和轻松。”

总而言之,自由写作听着似乎很平常,但研究表明,自由写作有诸多益处,包括有利于身体健康,如改善免疫功能、提高记忆力以及减少焦虑和抑郁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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