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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降山庄杀人事件  作者:仓知淳

【星园的询问开始了。他确认了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当然,只有凶手在说谎。之后,和夫被委任了一件麻烦的差事。】


两人暂时没有返回管理栋,为保险起见,决定调查一下其他小屋的脚印。如果凶手在昨晚大家解散后从自己的小屋里出发的话,那就得多留下一组往返的脚印。和夫的这项提议被采纳了。

然而,他们却徒劳无功。就像发现尸体的骚动时所看到的麻子的脚印一样,每个小屋前的脚印都是昨晚和今早的混在了一起,没办法分清哪一个脚印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看来凶手连这一步都算好了。”星园苦笑着,和夫也难掩失望之情。

他们放弃了,回到管理栋的时候,在后门处回望雪地。雪地上留下了凌乱的脚印,对面能够看到岩岸的小屋。小屋左侧是穿行在雪地上的圆形痕迹。那是神秘怪圈。

和夫问道:“老师,那神秘怪圈是什么东西啊?”

星园皱了皱他那漂亮的眉头:“目前我也不清楚啊。为何做出这种东西呢?”

“不过,这是凶手做的吧?”

“估计是的。如果岩岸先生没有看到雪就想要画圆圈的习惯,那么除了凶手之外就没人会这么做了。”

“凶手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星园一筹莫展地耸了耸肩:“怎么说呢?或许去问问嵯峨岛先生会比较好,毕竟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餐厅里,嵯峨岛一群人无所事事地围在暖炉前。乍看之下这是一派悠闲的景象,可以印在宣传手册上,写下“远离城市的喧嚣,悠然自得地放松心境”的宣传语。然而,每个人的脸上都阴云密布。从冰天雪地的外面回来的星园与和夫迅速加入他们之中。被冻僵的身子缓缓放松开来,非常舒服。

由美嗲嗲地问:“星园先生,你去哪儿了呀?”

星园含糊其词地说:“呃,稍微有点事。”

茜静静地吐着烟圈:“没必要藏着掖着的吧。你去小屋看过了吧?如何,有什么新发现没?”

“非常遗憾,什么都没发现。凶手似乎没有留下线索。”

听到星园的回答,财野困惑地叹了一口气。

和夫没见到麻子,便往厨房里瞅了瞅。厨房里,一个身材娇小的人正踮着脚往大锅里看。

和夫问道:“你在做什么?”

麻子隔着热气,笑眯眯地回过头说:“啊,是杉下先生啊。我在准备午餐。”

这么说来,从刚刚的骚动开始就没有留意过时间,现在早就已经过了晌午了。原本打算中午就离开这里的,可现在早已抛诸脑后了。就算是处在杀人事件引发的混乱之中,活下来的人肚子也会饿——虽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想想还是觉得有点可笑。

“只有这些东西了,真是抱歉。”麻子遗憾地摇了摇方便面的袋子。杀人事件和方便面——总觉得这种组合有点滑稽。这是社会派推理小说中常出现的那种平淡无奇的杀人现场。和夫苦笑着,麻子则在他的眼前将面饼扔进了大锅里。

简单而朴素的午餐结束后,等待麻子分配咖啡的间隙,星园开口道:“其实我有一项提议,大家能否听听看?”

“是什么?”财野问道,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嗯,不管怎样,救援来临时应该都是傍晚过后了,而且警察恐怕要到天色暗下来之后才会抵达。所以,作为案件相关人员,在警察来之前我们最好还是整理一下信息。警察的搜查若是烦琐的话,我们可就回得更晚了。”

美树子感到很意外,说道:“案件相关人员——我们是相关人员吗?”

嵯峨岛似乎感觉事不关己。“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我们毫无疑问就是案件相关人员。”

茜懒洋洋地挠了挠脖子:“是的,或许就像星园君说的那样,与其之后被问这问那的,还不如果断地早点儿整理清楚,这样才不麻烦。”

“警察会审问我们吗?”事到如今,美树子都还能说出这么优哉的话。

“那不是当然的吗?美树子,我们可是杀人案的相关人员啊。”由美说道,眼睛偷偷地瞄着财野的神色。方才茜说过,财野是凶手的可能性很高。这让由美很在意。

美树子不服气地说:“不要!明明跟我无关的!”

由美又注意着财野,说道:“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跟我也无关哦。”财野从刚刚开始就面无表情,只是一言不发地坐着。从他冷峻的侧脸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好了好了,你们俩,到底有没有关系我们之后会讨论的——那么,我希望大家配合,稍微整理一下情况。”

星园说完,由美和美树子终于噤了声。

“首先,如同大家所见,岩岸先生是被凶手拿登山锹打晕后,用登山绳勒住脖子杀害的。”

“啊?登山绳就是登山时使用的那个东西吗?”由美迅速打断了星园的发言,“我的小屋里也有登山绳,就挂在墙上。”

“啊,我那儿也有。”美树子也说道。

由美接着又说:“登山绳就是那根绳索似的东西吧,跟登山锹和老式的煤油灯一起装饰在墙壁上的。”

“对,就是用了那根绳子。”茜从一旁插嘴道,“我那儿也挂有登山绳,估计岩岸先生的小屋里也是一样的。凶手好像就是用了它。”

于是,住在小屋的所有人都确认之后,如同和夫所想的那样,所有的小屋确实都采用了同样的装饰。

“凶手是在昨晚使用绳子行凶的,”星园说,“问题在于时间。如同大家所见,现场留有脚印。我认为脚印是凶手留下的——但凶手是几点钟去岩岸先生的小屋的呢?”

“是要确认我们的不在场证明吗?”茜明白了星园的意思,“如果调查清楚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说不定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你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话是这么说没错,”星园有些闪烁其词,“但是,我并不愿意怀疑大家才确认大家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我们之中真的有杀害岩岸先生的人,那么能否开诚布公地自己说出来呢?我既非警察,又非检察官,并不打算定罪。可以的话请诚实地告知我们,如果是因为什么缘由而不得以为之,我也会竭尽全力地拥护你。我会对警察那没有分寸的审问发起抗议,如果有量情减刑的余地,我也乐意站在法庭上做证。怎么样?现在为时不晚,是可以自首的。能否请你站出来呢?”

没有人回答。由美又偷偷地瞄着财野的表情。星园好像有点沮丧:“行不通吗?没有办法坦白啊。”

“看来对方并没有那么天真。”茜露出了嘲讽的冷笑——并非对星园,而是对没有站出来的那名凶手。

“没办法了。星园君,我们来确认吧。包括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在内,我们把情报整理清楚后交给警方吧。”

“对啊,没办法了。”星园似乎有点若有所失,“首先是岩岸先生的行动——晚餐应该是在九点左右结束的吧。”

“是九点刚过。”麻子补充道。

“是吗?是九点刚过啊——之后有没有人见过岩岸先生?他马上就回小屋了吧。对不对,财野先生?”

被星园这么一问,财野缓慢地抬起了头:“嗯,他应该是直接回小屋了。”他的语气冷冰冰的,从刚才开始态度似乎就很冷淡。明明或许能够查明凶手,但却感觉不到他积极参与的热情。这么说来,方便面也是托付给麻子准备的。不过,仔细想来,自己公司的社长被杀了,就算他不是那种会震惊或是悲伤的人,一想到后事处理的麻烦,他也会觉得头疼吧。尤其是财野还常伴社长左右,后续的全部事务说不定得由他一个人来妥善处理。满脑子都是这种事的话,展现出现在这种态度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这是建立在他不是凶手、不会战战兢兢地担忧何时会暴露的前提下。

“其他人呢?有没有在晚餐后见过岩岸先生?”星园扫视着所有人。

“我不知道。”由美回答道。嵯峨岛和茜也摇了摇头。

“那么,岩岸先生就是晚上九点多回到小屋的了。所以,行凶时间就在昨晚九点多到今天早上天亮之前的这段时间了。天亮后行凶是不可能的,毕竟有可能被其他人看到。我认为定在六点左右是没有问题的。那么,岩岸先生就是在昨晚九点至今早六点之间被杀害的。有人有其他的意见吗?”

“应该没错了。”茜代表众人回答道。

“那么接下来,我将要询问各位在这段时间内都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关于不在场证明,我希望各位都各自陈述。估计警察也会讯问的,咱就先汇总一下吧。”

听到星园这么说,和夫暗自窃喜。他非常佩服星园的手腕。和夫在岩岸的小屋前听到争执是在十一点左右——本来为了确认不在场证明,只需询问十一点前后的行动即可,但星园却是问个大概,并没有限定时间。凶手应该不知道和夫在偷听,星园将此按下不表而询问大范围时间内的行动,容易让凶手漏出破绽。星园一定是这么考虑的。表面上是若无其事的美男子,做事却出乎意料的无懈可击。

“那从我开始吧。我这边比较简单。”茜率先开口道,“晚餐结束是九点多吧。之后我就立刻回到自己的小屋工作了,结束的时候应该是清晨五点前,然后就睡觉了。总觉得像小学生写作文似的,但真的就仅此而已。”

“非常明晰,很不错。”星园说道,“你在晚餐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小屋里了,对吧?”

“嗯,你不信也可以,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我从候选的嫌疑人名单中排除。”

“没有,我并不打算寻找候选嫌疑人——算了,也罢。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呢?”

“完全没有。今天是截稿日,我很急,无暇顾及周遭的事。”

“我明白了,就这样吧。接下来是财野先生,这段时间你做了什么呢?”

被星园这么一问,财野面不改色地说:“晚饭后,我便开始准备今天早上的早餐了。去泡澡的时间是十点左右吧,之后就在房间——我自己的员工房间里看书。睡觉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你没见过岩岸先生吗?”

“是的。”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注意到别的什么?”

“嗯……没什么特别的。半夜有点冷,风声吹到耳边把我吵醒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几点钟的事。”

财野说完后,嵯峨岛用阴沉的声音嘀嘀咕咕地说道:“我这边也很简单。晚饭后我立刻就回到了小屋,在看这本书。”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外文书,“大概是凌晨一点前上的床。我感觉有点感冒,所以没去洗澡。就这些了。”

“嵯峨岛先生,你就在岩岸先生的隔壁吧,”茜说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动静或是惨叫之类的声音?”

“没,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睡觉都睡得很死。”嵯峨岛视线向上,不安地回答道。

“那接下来轮到我了。只用说明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就可以了吧。”美树子似乎充分理解了要领,开始自行陈述,“我想想,晚饭后我跟星园先生和由美一起在二楼聊天,星园先生给我们讲了很多有趣的事。我们聊到几点来着?”

“应该在十一点前吧。”由美回答道。

“对,是十一点十分之前。”星园也说道。

美树子满不在乎地说:“所以,十一点十分之前我一直在二楼,然后就回自己的小屋睡觉了。就是这样。”

由美接着说:“我也差不多,回到自己的小屋,然后就睡了。”

星园问:“没去洗澡吗?”

由美皱起了眉头,不客气地说:“那里又脏又臭啊。”

看到由美说得那么不留情,茜苦笑着:“你们俩各自回到小屋就直接睡了吗?”

“对,没错。怎么了啊?”

茜弹了弹烟头,说:“没。我只是有些在意罢了。”

和夫也觉得有点意外。这两人给人的感觉像是在修学旅行,会折腾到深更半夜的那种吧。这么看来她俩的关系或许也并没有好到那种程度。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了。”麻子客气地说,“晚饭后,我把行李搬到了茜老师的小屋,然后就回到了这儿。九点半到十点半之间我在二楼。跟星园先生他们不同,我是跟杉下先生在一起的。”

星园扬起了一边的眉毛,向和夫投来揶揄的神色,好像是想说:干得不错嘛,杉下君。和夫回瞪着:哪儿有工夫开这种玩笑啊,老师。

“之后,应该是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吧,我又去了茜老师的小屋。正确的时间我记不清了。老师,您记得吗?”

“啊,这么说来小麻是来过的。不过我怎么可能记得时间嘛,当时我正窝在打字机前啊。”

“对的——时间大概是在十一点前。我放下咖啡壶后,询问茜老师还有没有什么事,之后就直接回自己的小屋了。回去后我就睡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没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或是古怪的事。”

麻子说话相当干脆利落,没有停顿。和夫暗地里看着麻子的态度,并不觉得她是在说谎。

“那么接下来该轮到我了。”星园做作地竖起一根手指说道,“我跟由美和美树子待在二楼的时间是在十一点十分之前,这与她们俩的证词是一致的。然后我就回了小屋,写了一些东西。十一点过一会儿的时候杉下君来找了我。”

“是的。”和夫点点头。

“我跟杉下君聊了会儿天,他在接近十一点半的时候回去了。之后我就跟大家一样,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

茜问道:“星园君,你也没去洗澡吧?”

“嗯,这个季节一天不洗也没关系的。不是自己家的浴室总会让人平静不下来。”星园微笑着回答道,“这是我的习惯。那么最后就是杉下君了。”

“好的。”和夫被催促着,开了口,“我想想,晚饭后,我在自己的房间里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去了二楼,发现麻——早泽小姐在那儿,于是我们两人便站着聊了会儿天,时间大概是九点半至十点半,跟早泽小姐说的一样。之后我就去洗澡了。我并没有见到财野先生,跟他错过了。然后我去了星园老师的小屋,时间是十一点刚过,待了三十分钟左右,没有错。后来我就回到这里睡觉了。我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人提问。星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看来,没人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啊。十一点之前有些人可以明确地确认彼此所处的位置,可之后大家都各不相同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啊,毕竟是在大半夜嘛。”由美毫不掩饰地说道。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有人在说谎。十一点左右,和夫偶然听到的那个声音——从刚才的发言来看,谁是声音的主人都不足为奇。嵯峨岛和财野都表态说,晚饭后一直都是一个人待着的。由美和美树子在十一点十分之前就从二楼下来了,分别采取了不同的行动。麻子在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去茜的小屋露了面,而在那之后,两人都未必没有去过岩岸那里。所有人在那段时间都是一个人待着的,谁去岩岸的小屋都不足为奇。确实有人说了谎,隐瞒了自己独处时去过岩岸的小屋这一事实。和夫悄悄地扫视桌旁的一张张脸,当然,不会有人将自己说谎的事实写在脸上。

“如果各位所说的话属实,”星园不慌不忙地抱着胳膊,“那么,昨晚我们之中就没人去过岩岸先生的小屋。”

“大家说的都是真话,当然如此喽。”茜说道,言语之中透露出反讽的意味。

“可是,草吹老师,”星园撩了撩他柔软的头发,“凶手说不定真的不在我们之中。”

“没错,我也想这么说。”嵯峨岛突然用阴沉的声音插嘴道,“凶手是从外面来的吧。”

由美问:“外面?从哪儿?”

嵯峨岛抿嘴一笑,歪扭着他那张猴子似的脸:“从天上来的。可别忘了神秘怪圈哦,那是UFO着陆的痕迹。”

茜惊讶地问:“你是说凶手是外星人吗?”

嵯峨岛冷静地说:“有这种可能性。这是屠牛事件啊。”

美树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屠牛?这是啥?你刚刚也说到过。”

对啊,方才还说过这事儿。屠牛事件是什么啊?不过这位大叔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有这种想法呢?他是脑子坏掉了吗?和夫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其他人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瞠目结舌地盯着这位寒酸的中年男子,仿佛他才是外星人一样。就连精神涣散的财野也一脸茫然。

“所谓屠牛事件,就是外星人进行的活体实验。”房间里的气氛一样子降到了冰点,可嵯峨岛并不在乎,一本正经地说,“最近,美国的俄亥俄州和艾奥瓦州相继发生了怪异的事件:农场的牛被杀了,而且还是格外诡异的方式。比如,有一头牛的侧腹部被开了一个圆洞,肚子里的内脏全都从洞里掏了出来。洞的切口干净利落,就像是用激光刀切开似的。而且尸体上没有留下一滴血。这种屠杀方式以人类的科学技术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怎么样,很有意思吧?”

嵯峨岛询问大家的感受,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他并不在意听众的反应,进一步探出了身子说:“有的牛只有全身的皮被剥了下来,有的牛只有舌头被拔掉了,有的牛只有耳朵和眼皮被割了下来,还有的牛就像从高处坠落似的,只有四根腿骨粉碎——尽是些稀奇古怪的屠杀方式,共同的特征是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

“这是外星人干的吗?”美树子胆战心惊地问。她究竟是害怕嵯峨岛讲的话,还是害怕他本人呢?

“当然喽。人类是没办法采用那种屠杀方式的,而且也没有必要这么干。此外,现场周围没有留下人类的脚印或是汽车的胎痕等任何一种痕迹。而且,事件发生的夜晚一定会有消息说在现场附近的上空目击到了UFO。”

嵯峨岛的语气开始渐渐地充满执念:“来到地球的外星人中,有仅为调查地球生命及生态而来的非常友好的种族,也有称不上友好的种族。这类种族冷酷无情,会毫不犹豫地夺走地球上的人或动物的生命。不过在他们看来,地球人只不过是低等的实验生物罢了,就像我们把小鼠或兔子用于动物实验那样。毕竟地外智慧体所具有的文明形态跟我们根本不同,我们不可能完全理解他们。他们的伦理观和宗教观与我们也有着云泥之别。”

“所以不止屠牛,外星人也会杀人吧?”助兴的已经只有美树子一人了。

“当然也有这方面的报告。一九四三年发生在新西兰的事件中,两名农夫被外星人烧死在玉米田里。事件发生在大白天,外星人从降落到田地的UFO里出来了。据说它们打算将农夫带到UFO里,但却遭到强烈的抵抗。它们便用安装在胸口上的装置烧死了两人,尸体瞬间就化为一团焦炭。那个装置多半是使用了高纯度的钻石或其他矿物制成的红外线枪。此事被附近的农户目击。在大惊失色的目击者面前,外星人不紧不慢地乘上UFO飞走了。”

嵯峨岛用更为阴沉的语气接着说:“此外,也有案例跟本次的杀人案相似。一九七六年还是一九七七年——年份我有点记不清了——英国北部发生了一起事件。夜晚,农民夫妇正在睡觉,院子里突然传来强烈的撞击声和刺眼的强光。夫妇俩惊得一跃而起。来到他们房间的是身穿银色防护服、头戴头盔的外星人。它身高近三米,头盔中的面庞呈深紫色,这证明了它并非人类。跟新西兰的案例中一样,这名外星人也打算将丈夫带走,妻子便拿起猎枪进行抵抗。不过,子弹全部都被防护服弹开了。夫妇的抵抗非常激烈,外星人便判断带走丈夫是不可能的,于是它突然就勒住丈夫的脖子杀死了他。整个过程不足五秒,‘咔’的一下就结束了。也许是就此放弃了,外星人走出了屋子。接着,声音和光芒便消失在上空。英国的著名UFO研究者乔治·沃茨向幸存下来的妻子询问了情况,将事件写成了详细的报告。本次事件以妻子的名字命名,即杰西卡·里德事件。

此事件在我们圈子里面相当有名。怎么样,你们不觉得跟这次的事件很像吗?”

“我说星园先生啊,凶手会不会是从外面潜进来的呢?”由美果断地无视了嵯峨岛所说的话。嵯峨岛被人转移了话题,带着一副难以言状的怨念之情闭上了嘴。

“嗯……如果凶手不在我们中间,或许可以这么认为。”星园若无其事地坦然说道。

由美说:“嗯,肯定是这样。凶手在半夜里悄悄地潜了进来。”

茜说:“可是,要来这里必须得开车吧,况且这里又远离登山路线。汽车来了的话,我们就算是睡着也会有所察觉的。”

财野也说:“我没有听到这类声音。”

看来,大家都决定把嵯峨岛的话当成耳边风。星园将一根手指抵在眉间,耍着帅说:“这样如何——他在中途停了车,然后步行来的。如此一来,他就能不被任何人察觉地来到这里。”

“对、对,肯定是这样的。”由美举起双手赞同,“天色暗下来后就不会有人发现。他就是在半夜里潜进了社长先生的小屋。”

“要是像你说的这样,那他是如何知道岩岸先生的小屋是哪一栋呢?”茜噌噌地挠着头说,“我们是晚饭后才决定了每个小屋的分配情况,外面来的凶手应该不知道哪一栋小屋是目标。”

“老师,这样如何?”麻子客气地说:“我们在这儿用餐的时候他来到了附近,然后藏在了什么地方。傍晚,他确认了岩岸先生进入了哪一栋小屋,夜深人静之时便潜了进去。”

美树子佩服道:“哇,早泽小姐真敏锐,好厉害呀。”

星园点点头说:“原来如此,这种可能性确实可以考虑。这样的话,餐厅的那群厨师回去的时候说不定在路上看到了凶手停下来的车子。”

“星园君,这是行不通的哦。道路非常狭窄,只有一条车道。若是在中途停车,餐厅的人就回不去了。”

听到茜的反驳,和夫说:“不对,草吹老师。不用停到大路中央,只要停到别墅区的岔路就行了,这样的话就不会对道路的通行产生障碍。虽然距离很远,但昨天夜里风不像现在这么大,也不是没办法步行而来的。餐厅的车子经过的时候,他躲到路旁的草丛或是其他的藏身之处就可以了。”

“嗯,你这意见相当不错嘛。”茜妩媚地看着和夫,“不过啊,这就与刚刚小麻的说法矛盾了。岩岸先生回小屋是九点多,餐厅的厨师就是在这不久之前回去的。凶手此时正行走在路上,他又是如何看到岩岸进入了哪栋小屋的呢?”

“老师,这个问题我也解决了。”麻子说,“他并非晚上步行过来的,而是在白天就到了这里。凶手在我们到达之前很早就来了。他藏到了某个地方,确认了岩岸先生住哪一栋小屋。”

“非常精彩。我也是这么想的。”茜说完便嫣然一笑。看来她从最开始就都知道,只是为了试探大家才唱的反调。这位老师可不是省油的灯。

“与其想得这么复杂,”由美歪着脑袋说,“还有更简单的思路:餐厅的那群厨师就是凶手,他们在途中把车停好后折返回来。”

“哈哈哈,这我倒是没有想过。”茜有些吃惊,“太过于简单我才没有注意到,不过这个可能性也并不是零。可以认为他们之中的某个人留了下来。”

星园也点点头:“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麻子有点踌躇:“不过还是有一个难点。无论哪种情形,凶手都必须在寒冷的雪地中一直等到作案的时间。”

“这并不难哦。”茜说,“登山家能够在距离珠穆朗玛峰峰顶只剩最后两成高度的地方野营。稍微熟悉登山的人应该是知道耐寒方法的。”

由美说:“对,一定是这样。”

美树子不安地说:“这样的话,此人就还藏在附近的雪中吧?”

星园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晃:“不,没可能的。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他一定趁夜下山逃跑了。”

茜抱着胳膊,一副抠脚大汉的样子。“这个思路也是可以考虑的。企图杀害岩岸的凶手知道对方会来这里,便追到这儿来,或是抢先来到这里,等到他晚上落单的时候便杀了他——这个情节没有破绽。小屋轻易就能闯入,比在东京的人群密集之地行凶要轻松许多。财野先生,你有没有什么头绪?岩岸先生有没有被谁盯上,或是有什么仇家?”

“您突然这么说我也回答不上来……”

“从刚刚开始你就心不在焉的,一定是想过吧?肯定是有头绪的。听说你们家的社长先生做的生意都不太干净,比如骗取了人家的土地而让其全家人都自杀了。”

“这太夸张了,又不是什么因果报应的故事。”

财野无力地笑了笑,茜却穷追不舍:“还是说你刚刚是在想别的事情,比如怎么从这里逃走?”

“怎么可能,请别开玩笑了。”财野困惑地盯着茜看,“您话说得太重了。我没有杀人,就算是——”

茜揶揄道:“就算是什么?”

财野表情僵硬地低着头:“不,没什么。总之你们怀疑错人了,我是清白的,我没杀人。”

“这话像是在哪儿听过——不过,你要是这么理解的话我道歉,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茜漫不经心地说着。她不太愿意与对手周旋。由美和美树子对望一眼,把怀疑的目光偷偷瞄向财野。

星园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用极为明快的语调说道:“算了,刚刚我也声明过,这是在整理案件相关人员的证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寻找凶手是无可奈何的事。不管怎样,我们有必要对周围进行搜查。凶手若是从外部进来的,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茜尖酸地指出:“也许这对彼此都会痛快点。”

由美担忧地说:“可是谁去呢?外面超级冷的啊。”

“是啊,狂风呼啸,很是危险,最好是年轻的男性行动吧。”星园若无其事地说道。所有人——除了嵯峨岛板着个脸外——都将目光投向了和夫。

和夫小心翼翼地问:“我吗?”

星园坦率地点点头:“你是最适合的了。嵯峨岛先生的烫伤还很不好受,财野先生也累了。”

“那老师呢?”

“我吗?我最怕冷了。”星园微笑着说。这里若是有电视台的摄像机的话,他那光芒四射的笑容会让全国的主妇一齐为之叹息。

老师,这怎么行啊?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去啊?和夫仰天长叹。当侦探助手也并不轻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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