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美……”惠在出租车里握着真美的手说。

“怎么了？害怕吗？都说了让你最好留在家里了……”

“不是啊，”惠好像有点生气，“您明天还要工作吧，折腾到深夜也没关系吗？”

真美叹了口气：“那个……大人的事你不用担心啊。”

“我也是大人啊。”惠噘了噘嘴。

也是，一般情况下十一岁确实是说不上是“大人”，但是惠确实有着和大人相当的判断力和勇气。

不，这应该是对她妈妈的爱支撑着的坚强吧。

“总之，”真美抚摩着惠的头，“到了那边以后要听话，不可以靠近危险的地方。”

“嗯，”惠点了点头，“会成为祭脚石的。”

真美并不打算帮她订正，说应该是“绊脚石”。会犯这样的错误才更像是个十一岁的少女，她反而松了口气……

“在那里停车就好了。”

真美让出租车在距离大楼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里是办公一条街啊，”司机一边递给她零钱，一边惊讶地说，“怎么在这种地方下车啊？”

“那个，”真美压低声音说，“我们是对母女毁楼者。”

“哎！而且还是美女。”

“哎呀，谢谢，奉承的话要在找零之前说才好。”

司机笑了笑

“我知道了。”他说，“不要被抓住啊。”

“谢谢。”

出租车开走以后，惠忍不住笑了起来。

“果然真美最厉害了。”

“啊，你现在才发现啊？”她们两个人边走边说，“给那些男人们也这样说说，他们好像谁都没有发现一样。”

听到这个，惠看了一下真美说道：“但是，真美，您真是没有什么姿色啊。”

听到一个上小学的女孩子这样说，真美需要费点力气才能掩饰住自己受到的打击。

“啊，是妈妈。”

惠挥了挥手，先到的宫坂初枝看见便像想要飞起来一样挥了挥手跑了过来。

“惠！”

“妈妈！”

简直像是看着电影里的动人场景一样，明明没有音乐，真美的眼里还是充满了眼泪。

“真美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初枝说，“我自己都觉得非常丢脸……”

真美将手放在初枝的肩膀上安抚道：“别说了，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不是吗？”

“谢谢！”

初枝紧紧地握住了真美的手。

“刚刚有什么人过来吗？”真美问。

“没有，应该还没人过来。”

“待在这里的话会被发现的，我们藏起来吧。”

真美带着初枝和惠母女俩绕到了K服务中心所在的大楼的后面。

“比较冷，忍耐一下啊。”真美说。

因为真美让惠穿戴着自己的毛衣和围巾，所以惠看上去完全不怕冷。

“我完全没问题，妈妈您呢？”

“我抱着惠你呢，你好暖和。”

“我好像只小猫一样。”惠笑着说。

有几辆公司的车停放在大楼后面的停车场里，她们三个人藏在当中避着风。

听真美说了白木幸江的事，自不必说初枝也感到非常佩服，惠则一脸感动地说道：“我也想成为那样的奶奶！”

“在成为奶奶之前，必须得先成为大人才行。”

初枝笑着抚摩着女儿的头。

“哎呀，惠已经是大人了，是吧？”

“是啊。”

真美和惠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嘘，有车。”

真美将头压低了下来。

有辆车开到了大楼的后面。它在停车场里靠近大楼的地方停了下来。灯熄灭了，但是，没有人从车上下来。

“会是谁呢？”初枝说。

“还会有别人过来，他在等着呢。”

“谁啊？”

“我们等等看吧，虽然我大致能猜到。”

真美想起了在她眼前被射杀了的白木和也，想起了那份不甘。

警察为什么必须得杀掉白木啊？不解开这个疑问，白木也无法安息。

而且……

“来了。”真美说。

一个女人快步走了过来。

果然……是清原智子的母亲——娟江。

从车上下来的则是三河警官。

“太慢了。”他对清原娟江抱怨道。

“这个时间突然被叫出来……和你不一样，我已经不年轻了啊。”娟江回应道。

“是你女儿报的信啊。”

“嗯，那个孩子做事一向很靠谱，肯定一直都在好好地听着。”

“还行吧，”三河笑着说，“这对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来说，还真是了不起。”

他强调了“十七岁”三个字，并就此开了一下玩笑。从这一点来看，智子的年龄实际上肯定是要比这个数字大很多。

“还没来吗？”

“啊，但差不多应该快来了吧。”

“我们找个什么地方藏起来吧？”

“这么冷的天？”

“待在车里不就好了。”

“打开暖气的话会有声音，会被发现的。我们先进去吧。”

是啊，真美点了点头。

“去仓库之类的地方？”

“先进去，在那里守株待兔，吓瘫她们。”

到底是谁吓瘫谁啊？

“那走吧。”

“嗯嗯。”

他们两个向大楼的后面门走了过去。

“可以进去吗？”惠小声说。

“是啊。”

“好危险啊。”

“那个，那里并不是大楼的入口。”

“哎？”

“事实上进去以后，沿着通道继续往里面走就会看见一扇锁着的门。”

“但是……”

“仓库在它的旁边，也就是说在外面。”

三河和清原娟江消失在了门里。

“我们走吧。”

真美催促着母女俩。

她们横穿过停车场，稍微窥视了一会儿情形以后悄悄地打开了大门。

因为进入以后马上就看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所以他们也不会想到大楼真正的后门是在更里面的地方吧。

竖起耳朵，听到了三河的声音——

“总觉得到处都是灰啊。”

“受不了了，我不喜欢待在这么狭小的地方，”娟江抱怨着，“啊，我们去外面等吧。”

不好了！真美瞬间紧张了起来。

“烦死了！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听到三河的大声喊叫声，她又放心了。

像三河那样的男人，被人唠唠叨叨就会意气用事。娟江并非不知道这一点。

他们两个人的说话声渐渐远去了。

“他们进去了，”真美小声说，“入口处的门应该还开着吧。”

“怎么办？”惠兴致盎然地问道。

“我要下去了，你们在这里等着。”

“不要，我也要去。”

惠还真是固执。

“那你不要出声啊。”真美苦笑着嘱咐道。

真美故意发出脚步声顺着楼梯向下走。

三河他们应该正在仓库的里面等着真美过去吧。

从楼梯上下来以后发现仓库的铁门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是开着的。

真美快步走过去将那扇重重的铁门关上，传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仓库这种地方，是可以在外面上锁的，”真美将粗粗的门闩牢牢地插紧，“好，赢了一局。”

三河和娟江应该在里面慌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咚咚咚地敲门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喂！把门打开！”三河怒吼着，“快点打开！我不会轻饶了你们的！”

“开门！”传出了娟江的叫声，“求求你们了！打开门啊！”

“这是对你杀害白木的回礼，”真美隔着门说，“不只是替他，还有他母亲！身为一个警察，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啊？！”

“我不知道！我只是按照他们说的……”

“别胡说八道了！”真美生气地喊道，“你明明知道白木的手枪，是玩具手枪还是把他射杀了！”

“和我没有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娟江叫道，“放我从这里出去！我害怕被关起来！”

“你们引我弟弟上钩，还威胁我妈妈了吧？在这里稍稍反省一下！”

“可恶！我出去以后一定杀了你！”三河用靴子狠狠地往门上踢了一脚，“疼疼……”

“您慢慢享受。”

真美催促着初枝和惠沿着楼梯向上走。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远。然后……砰的一声爆破声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

“他用手枪打了吧，是铁门啊，没用的。”

“啊，但是那两个人也许带着手机呢！”惠说，“他们肯定会叫来他们的同伴的。”

“那里没有信号。之前有一次，一个新人不小心被关进去了，他后来说起过那里手机完全打不通。”

“把他们关到什么时候啊？”

“我觉得过一整天，他们就会求饶的。”

“但是，早晨公司开始上班的话……”

“这个后门基本上没有人用。坐电梯的话，走这边也非常不方便。出入的同行也是，即便把车停在里面的停车场，他们也会绕到外面的大门去。里面的门锁着呢，不用内线电话呼叫大楼的管理室是进不去的。”

“那就是说，再怎么啊啊大叫也不行？”

“除非有人碰巧从这儿经过才行，一般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真美她们从大楼里出来，放松地喘了口气。

“但是，要记着，”真美叮嘱道，“再怎么说，三河也是个警察。把警察锁在仓库里，这件事或许不会轻易过去。”

“真美……”

“把一切都推到我的头上，知道了吧？”

“那怎么能行……”初枝反对道。

“你还有惠不是吗？如果被问罪的话，就说这件事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行啊，不能那样！”惠生气地喊起来，“我也一块儿去蹲监狱。”

“他们不会让你进去的啊。”真美笑着说，“你有这份心意，我很开心。谢谢。”

说完，她抱住惠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