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不散

耶路撒冷之鸽  作者:梅厄·沙莱夫

雅科夫·门德尔松教授收拾了他的计算机、所有的记事本、紧急按钮,还有他的书,离开了耶路撒冷贝特海客莱姆街区的公寓,搬到了位于阿诺纳的弗莱德家。他和他的罗马尼亚厨师一起照顾迈沙勒姆,因为他中了一次风,现在半边身体瘫痪。

本杰明·门德尔松教授离开了这个国家。他住在加利福尼亚州的洛斯阿尔托斯山,在附近的斯坦福大学教书,做研究工作。他几乎不回以色列。

佐哈尔·门德尔松跟他一起去了加利福尼亚,但是一年以后就独自回到了以色列。她在拉马特沙龙开了一家咖啡馆,隔壁是一家专卖大码服装的服装店,也是她开的,生意兴隆。

里奥拉·门德尔松继续做生意,还是那么成功。

雅尔·门德尔松死于一场交通事故,大概在造好自己的房子两年之后。他当时正从胡拉山谷开车去下加利利地区的一个建筑工地,去接蒂扎尔。一辆卡车的司机睡着了,突然偏离车道,迎面撞上了他的车。雅尔受了重伤,一星期后去世。

蒂扎尔·弗莱德离开雅尔之后几个月,就又回到他身边。他去世之后,她马上就搬离了帮他建造的那座房子。他们曾一起度过了“充满爱情与幸福的十七个月,还有一个星期令人痛恨的日子”——反正她的原话就是这样。现在,按照她自己的定义,她正在经历一段“肤浅的浪漫时光”,对方是以色列航空公司的飞行员,他们在一次晚间歌会中相识。

雅埃夫·门德尔松和雅利夫·门德尔松两人都进入本-古里安大学攻读医科,而且异常勤奋。他们经常去雅尔伯伯遗嘱里留给他们的那所房子,雅埃夫的女朋友也经常加入。现在,整个村子的小朋友都知道这个地方,因为在这里他们能看到那三个人在户外一起淋浴。

宝宝最后放飞的那只鸽子再也没有离开过鸽舍。劳弗医生把她作为种鸽留在鸽舍,她死了之后,劳弗医生就把她做成标本,放在自己的书桌上。后来,动物园从特拉维夫搬到拉马特甘的野生动物园中,她就不知所终了。

劳弗医生自己于耄耋之年在德国的鲁尔地区辞世,他受邀到那里去做讲座,并担任信鸽比赛的评委。

驯鸽师米里亚姆拒绝了基布兹和帕尔马赫突击队中几个小伙子的表白,独立战争结束的时候,她搬到了耶路撒冷,为犹太人事务局工作。她终生未婚,也没有孩子,但是创作了精美的童书,并负责插图,这些书只在德国出版。她一直对劳弗医生怀有激情和爱意,但是直到她去世那天,她也没有向任何人,包括劳弗医生本人吐露过心声。1999年夏天,她因肺癌去世。

宝宝的伯父和伯母尽力维护着他们基布兹中的那座帕尔马赫突击队的鸽舍,但是没有再培育和训练新的信鸽。我2002年去拜访的时候,那里只剩下了一堆木板、几个食槽和一些百叶窗。一位基布兹老太太发现我在那一带转悠,而且还在做笔记,便走过来跟我聊天。她告诉我这里曾经有一座帕尔马赫突击队的信鸽鸽舍,还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曾在鸽舍工作,这个孩子后来在独立战争中阵亡。

“他是我们说的那种‘外来户’,”她告诉我,“他和其他孩子处得不是很好,但他很爱那些鸽子。”

“他叫什么名字?”我问。

“他有几个绰号。‘男孩’,要么就是‘宝宝’。”

“是‘男孩’还是‘宝宝’?”

“这还重要吗?他已经不在了,他们把他埋在了别的什么地方。我们记得,我们记得很多东西,但是谁也不能什么都记得呀。”

然后她充满歉意地看了我一眼:“已经过去很多年啦,而且还有别的孩子也阵亡了,怎么可能记住那么多啊?连鸽子都没再来过啦。”


1948年第一次中东战争前后,犹太复国组织的帕尔马赫突击队里,有一个外号叫“宝宝”的驯鸽师。在一次战役中身负重伤的他,临死前于痛苦与激情中放飞了最后一只鸽子,让“她”将一件礼物送给了恋人拉娅。由此,叙述者雅尔得以诞生。

雅尔在成长中始终困惑于自己为何与家人格格不入,成人后则努力寻找着自己与父辈、与历史的隐秘关联。此外,他还在妻子里奥拉和初恋情人蒂扎尔,以及她们所代表的两种生活方式之间

游移不定、难以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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