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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治疗抑郁症的陷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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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抑郁症被称为“心灵感冒”? 目前,各种各样的媒体频繁地发布关于抑郁症的信息。其中,出现频率非常高的一种说法,是将抑郁症称为“心灵感冒”。 从消除人们对抑郁症的偏见与恐惧,促使抑郁症患者尽早就诊并接受治疗的角度来看,这种说法起到了相当大的正面作用。此外,这种说法具有启蒙意义,有助于人们借助身体疾病的概念更加理解抑郁症。 从专业角度来看,近年来出现了一些疗效佳、副作用少的新型抗抑郁药物,如选择性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SSRI)和去甲肾上腺素再摄取抑制剂(SNRI)等,药物疗法的治疗效果备受期待。 在这样的背景下,“就像感冒的时候可以通过吃感冒药来轻松应对一样,抑郁症患者也要坦然地接受治疗、尽早痊愈”的观念更加深入人心。将抑郁症称为“心灵感冒”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抑郁症的患病率较高,并且如果患者不及时、正确地进行治疗,病情就会有恶化的危险。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将抑郁症视为“心灵感冒”也会造成各种各样的误解。 抑郁症真的是“心灵感冒”吗? “在患上抑郁症后,才发现抑郁症完全不像感冒那么简单,因为每天都要和想死的心情斗争!” “得了感冒,只需几天到一周就能痊愈,可是得了抑郁症,至少要几个月才能痊愈。” 以上都是抑郁症患者的真实心声,我经常听到类似的感叹。同样,我也听到过从事抑郁症诊疗工作的临床医生们的观点。 “抑郁症不是能视为感冒的小病。” “在大多数情况下,感冒患者不进行专门治疗也会痊愈,而抑郁症患者不认真接受治疗是非常危险的,甚至存在自杀的可能。” “与感冒患者相比,抑郁症患者在治疗期间必须进行长期静养,因此抑郁症更类似‘疲劳性骨折’。” 从以上角度来说,抑郁症确实无法简单地等同于感冒。 在这里,我想提出不同的看法。 在“抑郁症是‘心灵感冒’”的宣传语的影响下,确实有不少患者能更加坦然地前往医疗机构就诊、接受治疗,可以说这是非常有意义的启蒙。不过,我认为在治疗过程中,这种说法有造成两种误解的风险,即对抑郁症的痊愈这一概念的误解,以及对应该如何看待抑郁症的误解。 抑郁症的治疗目标 在抑郁症的治疗方面,很多医生不会使用“痊愈”这个词,而会使用“缓解”这个更加专业的词。 缓解指的不是疾病完全好了的状态,而是病情稳定、不表现出症状的状态。进一步解释,就是在此状态下疾病仍存在复发的危险。 常规的药物治疗和以休养为主的标准治疗大多以缓解病情为目标,因为这些治疗方法的效果有限,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防止抑郁症复发。 因此,在病情缓解后的一段时间里,为了防止抑郁症复发,大多数患者必须听从医生的指示,继续接受药物治疗,尽管他们可能只需要服用少量药物。 比喻和现实之间的巨大落差 在听到“抑郁症是‘心灵感冒’”的宣传语后,很多决定接受治疗的抑郁症患者及其家人就会认为,抑郁症能像感冒那样被彻底治愈。于是,医生和患者之间出现了巨大的认知差异。 在我接诊的患者中,不少患者在回归社会后的短期内病情多次复发,已经接受了很长时间的治疗,在前来就诊时已经相当疲惫。 这些患者一直认真地遵从医嘱,病情却没有得到明显改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产生了放弃的念头和抱怨的情绪,总是询问医生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痊愈。我认为,这明显是医患双方对抑郁症的治疗存在认知差异。 疾病在拯救患者 那么,抑郁症真的没有希望被治愈,只能得到缓解吗? 要想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重要的是理解以下观点。 “疾病是从身体内部出现的,它的出现是为了向患者传递某种信息。” “疾病通过核心症状引导患者进入更加自然、更加令人满意的状态。” 也就是说,疾病在试图将患者从此前并不令人满意的状态中拯救出来。 古代医学、民间医学和替代医疗都有此类观点,然而在进入现代后,西方医学却舍弃并遗忘了它们。从这些观点出发,大家就会发现目前对抑郁症的治疗明显忽略了某些东西。 恢复原来的状态会导致抑郁症复发 感冒痊愈指身体恢复到感冒前的状态,如果将抑郁症视为感冒,人们就会认为治疗抑郁症和治疗感冒一样,目标是使身体恢复到发病前的状态。我认为,这是导致抑郁症复发的重要原因之一。 目前,市面上有很多记录抑郁症患者康复过程的书籍,电视上也有很多关于抑郁症的节目,人们听到抑郁症患者的真实心声的机会在增加,不过我希望大家一定要知道,这些在康复后状态良好的患者,必定都从根本上重新审视过自己在发病前的生活方式和思考方式。 我负责治疗的抑郁症患者曾经说过以下的话,这些话充分体现出了他们的心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工作本来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幸福,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了为公司工作。现在,我总算发现了这一点。” “以前,我总是想得到社会对我的好评,于是强迫自己付出努力,并逐渐习惯了那种生活。现在,我发现那时的自己已经非常麻痹,完全失去了自我。” 从这些话中可以看出,真正摆脱抑郁症指的并不是恢复原来的状态,而是“重生”或“新生”,即变成更加自然的自己,就像产品升级一样。重在“修理”的治疗效果有限,无论如何都会存在复发的风险,而“重生”或“新生”等深层次的变化,才是真正的痊愈不可或缺的变化。 最重要的工作几乎都是患者自己承担的 神经递质紊乱被认为是引发抑郁症的化学原因,抗抑郁药物能改善神经递质紊乱的状态;认知疗法等治疗方法能让患者的症状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即改善患者过度悲观的状态和强迫自己努力的思维方式。上述治疗方法对抑郁症患者的治疗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因此这些治疗方法不应该被轻视。 那么,对抑郁症来说,隐藏在深处的病根究竟是什么?到现在为止,寻找答案的工作几乎都是患者自己承担的。因此,只有意识到这份工作的重要性并能自己完成它的幸运患者,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真正痊愈。可以说,这完全看运气。 在现代社会中,抑郁症患者普遍存在,我认为精神医学不应该再受到西方医学等实证科学的束缚,而应该给予患者能切身感受到的帮助。 因此,医生应该和患者一起解读抑郁症传达出的信息,这是医生应该承担的责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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