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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露台养老院油炸绿番茄 作者:范妮·弗拉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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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蒙哥马利高速公路 亚拉巴马州 伯明翰 1986年1月26日 伊夫琳停下脚步,礼貌地向婆婆问了声好,就迫不及待地向休息室走去,她的朋友正等着她呢。 “亲爱的,今天你还好吗?” “很好,特雷德古德太太。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你有没有听我的话买些克补片吃?” “当然有了。” “有效果吗?” “你知道的,特雷德古德太太,我认为很有效果。” “嗯,听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伊夫琳动手在手袋里翻找。 “嗯,今天你带了什么来?” “三盒葡萄干,给咱俩吃,要是我能找到的话。” “葡萄干?嗯,应该很好吃。” 她看着伊夫琳翻来找去。“亲爱的,你手袋里装着这些糖果和甜食,不怕招来蚂蚁吗?” “嗯,我没想过这档事。”伊夫琳说。她找到了葡萄干,还找到一盒薄荷糖。 “谢谢你,亲爱的,我就爱吃糖果。我以前爱吃巧克力软糖,但是你知道的,要是一不小心,那东西会把牙齿粘掉——蜂蜜杏仁软糖也会把牙齿粘掉!” 一位名叫吉妮的黑人护士进来找达纳韦先生,要给他打镇静剂。不过像往常一样,房间里只坐着两个女人。 护士走后,特雷德古德太太说,在她看来,黑人呈现深浅不一的肤色,多么奇特。 “就拿大块头乔治的妻子奥泽尔来说吧……她的肤色是山核桃色,红头发,脸上长着雀斑。她说自己嫁给乔治的时候,妈妈伤心透了,因为乔治太黑了。可是她铁了心,说自己爱的是又高又壮的黑人,乔治绝对是你见过的最高、最壮的黑人。接着,奥泽尔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贾斯珀像她,肤色很浅;阿蒂斯则黑到了牙龈发青的地步。奥泽尔说,她不敢相信自己会生出那么黑的孩子。” “牙龈发青?” “噢,是的,亲爱的,黑得不能再黑了!后来奥泽尔又生了‘威利小子’,跟她一样肤色浅,绿眼睛。当然,他的真名叫‘奇妙策士’,直接翻圣经取的名字,不过我们都叫他‘威利小子’。” “‘奇妙策士’?我不记得有这样的名字。你确定是圣经里的吗?” “噢,是的……圣经里有。奥泽尔给我们看了原文:‘他名称为奇妙策士。’奥泽尔很虔诚。她总说,要是什么事情让她心情低落,只要想一想亲爱的耶稣,精神就会振作起来,就像她烘焙的黄油牛奶饼干那样。后来奥泽尔又生了‘淘气鸟’,跟乔治一样黑,好玩的小卷毛蓬松头,不过牙龈不发青……” “别跟我说这个名字也是圣经里的!” 特雷德古德太太笑起来。“噢,上帝啊,不是,亲爱的。西普塞说,‘淘气鸟’看着像一只瘦小的鸟,小时候她总是跑到厨房偷几块妈妈做的酪乳饼干,跑到咖啡馆底下吃。于是西普塞就管她叫‘淘气鸟’。仔细想一想,她看着倒真像一只小黑鸟呢……他们家就是那样,两个黑,两个白,都是一家人。 “说来好笑,我现在回想一下,除了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和几名护士,这家养老院里压根没几个黑人……其中一个也很聪明,是正式的注册护士。她的名字叫吉妮,是个可爱又时髦的小家伙,说话聪明又大方。她有点儿让我想起西普塞,很独立的样子。 “西普塞在家里独居到去世。我也希望像她那样在自己家里老死。我再也不想住医院了。到了我这个岁数,每次住院都会想,我还能不能活着出来。反正我觉得医院不安全。 “我的邻居哈特曼太太说,她有个表兄在亚特兰大住院,说那家医院有个病人走出病房去呼吸新鲜空气,结果他们过了六个月才找到他,那个病人被锁在六楼的屋顶上啦。他们找到那人的时候,他只剩一副穿着病号服的骨架,别的什么都没了。达纳韦先生告诉我,他住院时,趁他动手术的时候,他们从玻璃杯里偷走了他的假牙。什么人会偷老人的假牙?” “我不知道。”伊夫琳说。 “唉,我也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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