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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暗沉浮余罪9 作者:常书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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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找到了?!” 杜立才看着手机,有点儿惊喜地说了句。 沙发上的邵帅、窗口站着的马鹏快步上来,凑一块看着余罪发回来的信息。邵帅兴奋地竖了竖大拇指赞道:“杜叔,还是你厉害。” 看来最了解贩毒的莫过于禁毒的了,在杜立才划定的数个区域中,终于找到了富含伽玛-羟基丁酸的废水。这是制毒排污的主要成分,而这次找到的样本,比正常含量高出七十八倍。 马鹏已经趴到了行政区图上,对着地图按图索骥,半晌回头狐疑地问杜立才:“大东流河一带,毗邻榆社和五原,如果在这一带的话,就难找了。” “为什么?”邵帅愣了下。 “这儿我去过,食醋工业、炼焦、土高炉、煤炭洗选,乡镇和集体加上私人办的小企小厂,具体都不知道多少家,大东流河是一条自然的排污河。”马鹏道。 “那也就是说,他们可能隐藏在这里的任何一地儿?”邵帅问。 “对,只要有技术和原料,解决工业用电和排污问题,制毒就不难了。这一带恰恰已经被盲目开发成了五原以南一个重度污染的地带,选址在这一带,正好便于他们长期隐藏。”杜立才道。 “可是这种地方不好查啊。”马鹏道,“那些小镇小厂,都是受当地地方保护的,别说查毒,你查人家偷税都有可能遭到围攻。” 这话让邵帅听得笑了。县以下的乡镇村对于法制来讲,很多时候属于“蛮荒地带”,只认拳头不认理,出点儿事就是群起而攻之。 “我相信,余罪会有办法的,只要被盯上,他们离覆亡的那天就不远了。”杜立才一摁,收起了手机,兴奋之后的眼神里,含着坚定。 那种信念来自何处,邵帅无从揣度。他习惯了平庸的生活,现在甚至对这个胆战心惊的氛围有一种另类的兴奋和狂热了,尽管现在连毒渣都没见过,可是他想,真到了起获制毒工厂的那天,会是多么振奋的一种景象。 “这帮王八蛋,真是抓不尽、杀不绝啊。”马鹏瞅着地图愤然道了句,这玩意对他来说太抽象了,计无所出的时候,又回身坐下来,开始擦枪了。 他的耐性可比老杜差远了,这才几天就坐不住了。邵帅对于马鹏的观感并不怎么好,醒来就见这货在猛抽猛喝了,憋得两眼布满血丝,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相比而言,他更喜欢杜立才的沉稳,可他知道这家伙其实心里并不怎么好过,否则那眼神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忧郁? “杜叔,这事完了,我还能见到你吗?”邵帅轻声问。 杜立才侧头看看,是一种慈祥而无奈的表情,他回道:“那你还想见到我吗?” “当然想。”邵帅热切地说。 “凡你想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咱们的生活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这样。”杜立才笑了笑,拍了拍邵帅的肩膀,坐下来,和马鹏相对而坐,开始干着同样的事:擦枪! 午后二时,那辆京牌的越野警车驶回了省刑事侦查总队,副驾上的任红城跳下车,随意走了几步,回头才发现余罪显得有点儿紧张,磨蹭着还没下车。 他笑了,不过就笑了笑,没有揭破。 中午在支援组的驻扎地开了一个短会,检测结果和余罪带回去的消息,让支援组和第九处的人大为欣赏,还真想不到余副局长进步得这么快,对于制毒以及化学成分的分析都了解得这么清楚,而且在短时间内划定了大致区域。这意味着,毒源一案大白天下的时间不会很长了。 现在余副局的名字可是如日中天哪,直接给省厅专案组和国办第九处同志讲区域划定原则,那叫一个言惊四座哪。 任红城上前敲敲车窗,小声问:“小余啊,你好像很紧张啊?” “废话,我当然紧张了。”余罪侧头,吸吸鼻子,像犯错了,又不想承认错误那种尴尬的表情。 “没事,组织有一天会证明你的清白的。”任红城严肃地说。 清白是什么事呢?自然是那天姚曼兰送来的三个女人的事了,这么严肃地讲,余罪怎么就听着刺耳呢。余罪不屑了,开门下车道:“不证明怎么着?我还希望是真的呢,切。” 余罪说完扭头走了,任红城笑着跟着,没走多远,他拽着余罪往操场的方向去。余罪直问干什么,老任说了:“得先去见一个人,国办和地方得处好关系,现在是求同存异的时候,有些小疙瘩必须解开……比如,你打人家那事,真以为没事了?” “打都打了,还要有什么事?”余罪无赖地瞪眼了。 “你别这样好不好,人家以大局为重,你不能蹬鼻子上脸啊,就算人家手伸得长了点儿,也不至于把人家打成那样啊,别告诉我没私心啊。” 任红城道,表情严肃地盯着余罪。 这可把余罪噎住了,打人家郭鹏广那事儿,没追究不等于没事了,现在是案子压身,保不齐事后还有麻烦,他贼眼骨碌碌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老任拽着不大情愿的余罪到了操场,那里正有一队特警在训练, 队列长跑,齐刷刷的颇有威风,全部身着无标志的黑衣。 这是第九处带来的警力,从禁毒局撤离后暂驻这里,等着新的命令。任红城拖着余罪要见的人就在队里,他和带队的打了个招呼,那位带队的指指场边的装备车里正在调试设备的男子。 那就是郭鹏广,余罪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一不小心揍了个人才。据说 人家也是警官大学毕业的,专业学过警用通信设备,在禁毒局的所有外勤里是个全才,因为被殴受伤才暂时撤到装备上了。 任红城来当这个老好人,上前叫着郭鹏广,两人寒暄了几句,不得不承认,京城里来的人素质还是相当高的,敬礼加问候。老任带着歉意聊了几句,那小伙直说没事,回头看余罪时,余罪好尴尬的样子,翻着眼,似乎不愿意上来道个歉。 “瞧瞧,郭同志,您千万别记恨他啊,咱们基层刑警队的就是这样。”任红城指指余罪,有点儿难堪地说。郭鹏广笑了笑,向余罪伸出手来,笑道:“没事,不打不相识嘛……余警官,你出手可够黑的啊。” “我真把您当成毒贩了……毒贩就和您这样差不多,死不开口啊。” 余罪做了个夸张的表情道。 郭鹏广脸色稍变,哭笑不得了。任红城插话进来了,他斥着余罪:“就算真是毒贩,你也不能这样执法啊。” “我错了,对不起啊……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介意啊。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要知道您是个化装侦查的,我哪敢抓您老人家啊。”余罪觍着脸道。 “真没事儿,大水冲了龙王庙,这种事经常有……不过余队长,听说您的工作是卓有成效啊,说不定咱们还有并肩作战的机会呢。”郭鹏广笑道,恩怨算是一笑尽泯了。 瞧人家这气度,余罪也谦虚了:“我就是个半把刀的水平,将来办事还得靠你们这些正规军。” “客气了,客气了。哎,任处长,活都交给你们了,老把我歇在这儿,可真是快闲出病来了。”郭鹏广回头又和任红城客气着。任红城却笑道:“快了,等不了几天了,已经有线索了。到时候啊,还得靠你们啊……好好养伤。” “伤快好利索了,就是心里憋屈啊。”郭鹏广道。 那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打在别人身上一样,余罪很惊叹这人既不记打,也不记疼的豁达。人家姿态这么高,余罪就显得有点儿小家子气了,不但说话局促,而且目光闪烁,老是瞅人家那装备,气得任红城斥了几句之后,赶紧揪着余罪走了,省得丢人现眼。 “你有点儿出息行不行?瞧你这样儿,昨天才要了人家的车,今儿又看上人家大功率卫星通信了。”任红城小声斥着。 “弄他们点儿是点儿,案子完了东西又不用还了。”余罪小声道。 “去去,那玩意儿能给咱们啊,他们是独立建讯的。”任红城道。 “要统一指挥,就不能有这种小山头啊,万一他们再横插一杠子,那可麻烦了。”余罪道。 “所以你就少找点儿麻烦,现在联合办案,线索甄别和信息处理,国办九处能直接看到。再有明面上的违规,小心处分你。”任红城道。 “拉倒吧,你都在处分边上呢,还吓唬我?告诉你,马鹏那事回头查你,你肯定擦不干净。”余罪嘚瑟了句,气得老任怒目相向,背着手加快了步子,干脆不理他了。 此行的目的地在总队后院,单身宿舍的顶楼,那个封闭的区间里,通向顶楼只有一列单独的楼梯,楼门里有岗哨,余罪在这里住过,这是传说中省纪检双规领导干部的一个备选之地。他曾经见过那些神神秘秘的纪检干部出入过这里,和谁也不打招呼,只是他无法想象,有一天,林宇婧会进到这里。 那是一种什么情形呢?即便他蹲过深牢大狱,也无法想象那种煎熬能把一个女人变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儿,他就有想揍人的冲动,毒贩抓不着,毒品没见着,抓来抓去,出事的净是自己人。 “走啊,余副局,你要不想见,那就算了。”任红城回头道。 “单独谈话,你回避一下。”余罪道。 “嗨,你谁呀,给我发号施令?”任红城瞪眼了。 “别不服气啊,有本事你自己查毒源去。”余罪撂了句,把老任气得噎住了,只得悻悻地跟在余罪背后上楼了。没办法,现在重任系于一人, 整个专案组都在向他倾斜。 顶层在五层,看守正无聊地翻着一本破得不能再破的杂志,这种停职审查的级别不算高,只要有人陪同,可以活动、和家人会面什么的,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恐怕没人愿意见到熟人。 进去的时候任红城指指第三间,门是开着的,不用反锁,出来只要汇报就行了,她可以活动。不过据任红城讲,这些天,林宇婧根本没有出门。 余罪步履沉重地到了门口,敲门时手又僵了,有点儿怯,而且有点儿难堪。不是他难堪,他怕自己让林宇婧感到难堪,一年未见,可谁能想到,相逢是在这种情况下。 笃……笃……笃……余罪鼓着勇气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句熟悉的声音:“请进!” 门“哗”地打开,余罪出现在门口,正坐在临窗的桌后写着什么东西的林宇婧回头时,一下子石化了。 她的表情是那么憔悴,灵动的大眼睛变得忧郁了,圆滑的脸蛋不像记忆中光泽照人,头发有点儿乱,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岁,更离谱的是,桌子上居然还放着烟,一屋子烟味。 蓦地,林宇婧“啊”地掩上了脸,最难堪的样子,还是让最不愿意见到的人看到了。 “你出去。”林宇婧道,声音有点儿沙哑。 余罪没有走,走近了几步,桌子上扔着一包红塔山,已经抽了一半了,他实在想象不出,林姐叼根烟会是什么样子,反正那样子让他觉得哭笑不得。 “出去啊,听到没有。”林宇婧双手掩着脸,伏在桌子上,生怕余罪看到她的脸似的。 余罪没吭声,拉把椅子坐了下来。 半晌,林宇婧听到了火机的声音,闻到了烟味,憋了好久,她悄悄地侧了侧头,看余罪斜叼着烟,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她脚下踢踢余罪,小声道:“先出去好吗?我洗把脸你再进来。” “没穿衣服时都见过,这穿着衣服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余罪道。 “你……”林宇婧火了,坐直了,生气似的一甩手,“好吧,反正都这样了,你看吧,是不是很傻很惨啊。” “不错了,还有烟抽,我被关在大狱里的时候啊,都是捡烟屁股卷着抽。”余罪轻松地说,又点着一支,递给林宇婧。林宇婧愣了下,这样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余罪看到的,可到这份上了,又能怎么样?那烟递来时,她犹豫下,余罪笑了笑,是鼓励的眼神,她干脆夹着,猛抽了一口,然后鼻子、嘴里,呼着烟,居然没呛着。 这样另类的关心,没有苛责她抽烟,没有怜悯她的处境,一下子让林宇婧不再孤单了。 “有前途啊林姐,我很看好你啊。”余罪小声道。 “前途?”林宇婧愣了下。 “对,男人的吃喝嫖赌抽,你都占了几样,能没前途?瞧这抽得多潇洒!”余罪坏笑道。林宇婧一笑,却是差点儿挤出泪来,她掩饰了下,出声问:“你来干什么?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代表组织来的,审查你。”余罪道。 事情不管多严肃,在余罪嘴里就是笑话,看那叼着烟坏笑的样子,林宇婧怎么可能相信。可这境遇又不可能不让人相信,没有第三者,没有岗哨,就算处长来也不可能是这种待遇,最少也得有一个记录员的陪同。 “你……你真是……?”林宇婧狐疑地问。 “这还有假,审查现在开始啊……哎,我说,你都可以会面了,为什么不通知我?还让老任遮着藏着。我居然都不知道你回来了。”余罪道,一看林宇婧表情凄然,他赶紧警示着,“别哭啊。” “谁哭了?”林宇婧气得反驳了。 “我看你这样像是要哭,总算见到亲人了嘛。”余罪道。 “你不是亲人,我也不需要哭,唉……”林宇婧叹了声,掐了烟,漠然地看着余罪,准备着那番审查的问话。 “哦,不哭啊……那审查开始之前,有几件事给你讲清楚,你必须如实地向组织反映你所干的每一件事,必须服从组织的决定,你同意吗?” 余罪问,这却是官方的口吻,和其他来人言辞一样,林宇婧脸皮变得苍白了,点点头。于是余罪严肃地说:“好,现在我代表组织向你提第一个要求,哎,妞啊,给组织笑一个瞧瞧。” 余罪蓦地笑了,正悲戚的林宇婧,一下子“噗”地笑出来了。她气得挥手就要揍人,余罪一躲,警示着:“注意你对组织来人的态度啊,没有潜规则你就不错了。” “我……你给我滚。”林宇婧气不自胜地抓起一堆稿纸,徒劳地扔向余罪。 余罪贱笑着躲开了,笑得两肩直耸,林宇婧咬着嘴唇,想生气对着那张贱脸也生不起气来了。她捋了捋头发,余罪蓦地起身,趋到门前关上了门,回头时,林宇婧吓了一跳,她瞪着眼道:“你别胡来啊。” 借组织之名,行非礼之实,那可是余罪的长项,不料这话听得余罪不高兴了,直道:“这句话就能看出,你对组织派我来是不信任的啊,而且……你的思想是不纯洁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想到胡来那种事?” 林宇婧一吸凉气,一梗脖子,气得坐正了,她知道余罪的德性,正话得歪说,荤话肯定得正说。 重新坐下时,林宇婧情绪已经平复了,她轻声道:“你不会这样安慰我的。告诉我,到底有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我现在负责这个案子,外勤。”余罪道。 “啊?!”林宇婧惊得一蹬椅子,站起来了,她凛然地看着余罪,似乎很惊恐地说,“怎么是你?这种事怎么能让你一个普通刑警做?” “那让谁做?”余罪道。 “哎呀,你不知道里面的惊险。”林宇婧像是斥着余罪犯傻一样,戳了下他的脑袋教训着,“杜主任家属被绑架,对方逼着他开枪杀了那位主要嫌疑人……驻港的禁毒局联络官,被人打死在家里,如果他们真在内地有加工厂的话,武器装备绝对不会比特警队差……那些人,出手狠辣,根本不留活口。” “那你见过他们了?”余罪问。 “没有,还没接触到,就出事了。”林宇婧懊丧地摇摇头。 “伟大的领袖都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我觉得,一切犯罪分子,还不如纸老虎呢。为什么搞这么恐怖的手法?那是因为他们势单力薄,根本不会考虑露出水面嘛……没有那么凶。”余罪道。 “你别傻大胆,真的很凶的。”林宇婧强调道。 “少来了,我觉得都没你凶。”余罪道,翻着眼皮,瞅着林宇婧。 林宇婧忽然发现自己失态了,手还随时准备戳余罪的脑门呢。她收回了手,拉来椅子坐下,笑了笑,像是斟酌着余罪讲的事,半晌还是不能确定。她审视着余罪,怎么看,他也不像有缉毒实力的样子啊。 “担心先放一边……情况我知道了,问你几个细节,可能对案情有用。你也别担心我,我只是找泄密的线索,硬碰硬的事,我才不会干呢。”余罪道,他的动作像下意识一样,伸手,替林宇婧拢了下额前的乱发,林宇婧有点儿羞赧,不过接受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都是一团糨糊。”林宇婧道。 “案发时你在香港,为什么要审查你?禁毒联络官被杀,肯定和你无关。”余罪道。 “不是审查我,而是西山的几个外勤,都得接受审查。老杜出事后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拜托我照顾一下他家里……就这么点儿事,我是回来后才知道他出事的。”林宇婧难堪地说。 “那你知道他家吗?”余罪问。 “你怀疑我是内奸?”林宇婧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了。 “内奸已经有了,你可能不知道,查到马鹏了,他开枪伤了九处外勤,然后潜逃了。”余罪小声道。林宇婧“啊”了声,皱着眉头道:“怎么可能是马鹏?马鹏和老杜关系很一般,而且他路子野,老杜不止一次在会上批评过他。” “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定就是报复呢……哎,你了解老杜家的情况吗?别对我有意见啊,我得了解一下全盘情况。”余罪道。 “知道他家在哪儿,不过我们没去过。老杜这个人你也打过交道,很正直,又很刻板,开玩笑都少,他儿子有点儿轻度自闭,这事家长很忌讳的。”林宇婧道。 “那是天生自闭,还是后天的?”余罪问,那个孩子给他的印象很深。“我真不知道,这种事我哪好意思问。”林宇婧道,给了余罪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好,问点儿你知道的……郭鹏广你认识不?”余罪问。 突然换话题,在审问的心理学上,这种方式一般会看到对方的心理变化,果真有了,林宇婧脸色有点儿尴尬,咬咬下嘴唇,嗫嚅道:“看来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余罪讶异地问。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阴暗龌龊啊?没错,我和他假扮情侣在香港和马来出入,还拍过几张亲密照……你一定见到了?说实话他真比你帅多了,我都动心了,很期待发生点儿什么……不过郭帅哥太君子了,他要像你这么无耻就好了。”林宇婧话里带刺地说,说得余罪凸眼了,然后她又故意问,“满意了吧?余罪,我不欠你什么,你不要把我视为你的私人财产好不好?” “咳……咳……好!还是君子好……呵呵……不过这不能怨我啊,九处的直接说你叛逃了,还成了毒贩的情妇,气得老子有杀人的冲动了。” 余罪凛然道。 “哇……我这么重要啊?可我怎么觉得你这表情像装出来的?”林宇婧狐疑地问。余罪只要显得大义凛然,那八成是假的,他“哧”一声笑道:“我还真没装,我碰到郭鹏广回咱们省查案来了,那小子被我们抓起来,往死里揍了一顿……哈哈哈……” 得意的奸笑、贱笑、坏笑……然后余罪的笑容凝结了,林宇婧的脸色不那么好看了,余罪撇着嘴问:“怎么啦?” “你能少惹点儿事吗?你看你还像个警察吗?整个一黑社会流氓啊。”林宇婧像是被气到了。 不过余罪听出来了,这话里透着的是关心,而且这份关心让他觉得比以往更沉重了几分,或许他倒期待林宇婧移情别恋,那样的话他心里会更坦然一点儿,可现在看出来,林姐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个古板、本分, 只知道按部就班执行命令的警察,她是无意中卷到这个旋涡里的。 “真的,这件案子肯定不简单,别逞能。” “别惹事啊,我在外面执勤,老梦见你被开除警籍……出事了。” “我没事,你别担心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混淆一时可能,混淆一世不可能。” “有些话,我们出去再说……我知道你的心,就足够了……” “你别这样……外面有人呢……” 下一刻,余罪一步一晃下了楼梯,耳边回荡的全是林宇婧殷殷的叮嘱。被人思念的那种幸福感是彼此的,哪怕是对他这个并不纯洁的人来说,这里的发现让他既有点儿高兴,又免不了心虚,他患得患失了,真怕案子结束,就是他和林宇婧分手的时候。 “有什么发现吗?重大情况必须向组织汇报啊。”出楼门时,任红城提醒了余罪一句。 “我发现她仍然喜欢着我,而且同样发现,我放不下她。”余罪道, 很诚恳的一句话。 “真不要脸。”老任评价了句,背着手走了。 瞧吧,说真话就没人相信。余罪站在原地,郁闷了好大一阵子。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涉案的多位警员差不多走了个遍,毒源线索的出现让专案组着实兴奋了一阵子,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秘密排查榆社当地的小企小厂。而余罪却像着了魔一样开始节外生枝,在查禁毒局人员的社会关系,外界传说“内奸”已经现身,不过他知道,那位内鬼仍然在伺机而动。 这颗毒瘤,可能比毒源危害还要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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