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可卡因不像别人想象的那么风光。康妮·约翰逊心想，这次有机会打扮一下也挺好的。

波格丹·扬科夫斯基可不是每天都想买一万英镑的哥伦比亚极品可卡因的，康妮激动了一整天。隔壁的车库卖冒牌香水，她早些时候抹了一点儿，结果不得不立刻冲洗掉，气味实在太冲了，熏得她眼泪直流，她甚至不得不重新涂一遍睫毛膏。她感觉气味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波格丹怎么突然想要可卡因？他完全不像那种人。也许他染上了毒瘾，需要以贩养吸？康妮希望如此，这就意味着她能经常见到他。

他到底哪里迷人？同一个男人身上既有极度的危险感，又有绝对的安全感。或者只是长相？

金属车库门上响起砰砰的敲门声。康妮理了理头发，把口香糖吐进一个旧文件柜里，点燃一根薄荷烟。来吧。

她打开门，阳光涌进她的黑暗世界，他就在那儿。波格丹，光头，爬满双臂的文身，深邃的蓝眼睛，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哪里都迷人。他关上身后的门，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应该怎么表现？美美的，酷酷的？她以前试过跟波格丹调情，一无所获。她怀疑他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他是不是正用眼睛脱掉她的衣服？康妮觉得是，反正他的眼睛没闲着。她冲他的运动包点点头。

“钱？”

波格丹点点头。“是的。”

康妮狠狠吸了一口薄荷烟，品尝着清爽的薄荷味。

“一万？”

“是的。”波格丹说。

“需要数吗？”

“不需要。”波格丹说，把包放到康妮的大木桌上。

康妮以前读的中学倒闭时，学校拍卖了所有东西，康妮参加竞买，买下了老校长的书桌。她曾经无数次站在这张书桌前，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受到训斥。有段时间，她特别喜欢在这张书桌上称量可卡因。吉尔伯特夫人知道了会怎么说？现在生意做大了，她主要用它处理经营管理上的事。不得不承认，这是张好桌子。

“现在就要提货？”康妮问。

“是的，”波格丹说，立刻加了一句，“拜托了。”

康妮感觉一切进展顺利。他们两个人产生了联结？擦出了火花？天哪，看看他。

“在后面，波格丹，等我一会儿，就当自己家，这里有杂志，大多是《终极格斗》。”

康妮打开一扇上了挂锁的门，走进一间小储藏室。里面没有镜子，她用一张旧CD的反光面检查自己的模样。幸亏检查了，她发现牙齿上有一小块口红印。波格丹注意到了吗？她在保险箱前跪下，一只手按密码，另一只手擦门牙。万一他看到了口红印，然后又发现她擦掉了，怎么办？她从保险箱里拿出一公斤可卡因，东西用牛皮纸包着，上面盖了“小心轻放，此面向上”的章。如果他发现了，也就知道她照镜子检查过。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太主动？她锁上保险箱，往外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看到就看到吧，她已经尽力留下好印象了。

康妮重新锁上储藏室的门挂锁，把包裹放到女校长的书桌上，旁边是装着钱的运动包。波格丹直直地盯着她。盯着她的牙齿？

“需要检查吗？”康妮问。

“不需要。”波格丹说。他从运动包里取出钱，把包裹放了进去。

“你以后会是常客，对吗？”康妮问，“常客有特别优待。”

“不，就这一次。”波格丹说。

“特别优待”太露骨了，康妮想。太暧昧了，笨蛋。她决定耸耸肩。

“好吧，你的生意你做主。”

波格丹点点头。“是的。”

“我去给你开门。”康妮走过去打开门，阳光又涌了进来。波格丹稍稍低头穿过门。

“谢谢，康妮。”

康妮又耸耸肩——完美——在他身后关上门。她往后一倒靠在门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天哪，紧张死了。她必须给自己放一天假。

波格丹不用走多远，他和罗恩约在码头见面。康妮那边挺顺利，似乎没有什么芥蒂。他有点替她难受，因为她的牙齿上有口红印。她的样子好像要出门约会，他本来打算跟她说的，不过她自己显然注意到了——拿可卡因回来时，口红印不见了。他庆幸不必开口，她似乎对他有些不耐烦。

他很开心出来了，最主要是因为里面有股难闻的气味。

波格丹看见罗恩，走了过去。罗恩一身水管工的行头。

“喂，波格丹。”罗恩说。

“你好，罗恩。”波格丹说。

“看来到手了？”罗恩说，指了指运动包。

“对，到手了。”波格丹说。

“好小子。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穿水管工的衣服吧？”

波格丹摇摇头。“不是很好奇，你们几个做什么我都不吃惊，你不穿水管工的衣服我才感到奇怪呢。”

罗恩点点头，觉得这话有道理。

“易卜拉欣怎么样？”波格丹问，“什么时候回来？”

“那位老兄还好。被人打了，知道吗？下手很重。”

波格丹点点头。“要帮忙对付打人的家伙吗？”

罗恩接过运动包。“你已经帮忙了。”

“我想也是这么回事，”波格丹说，“太好了，我很高兴。你知道的，有需要尽管开口，叫我做什么都行。”

“真是个好小子。”罗恩吸了吸鼻子，“天哪，波格丹，什么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