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日上午七时许，一名男子在鸣空山天台宗牟黑寺的大殿里浑身是血倒地不起，该寺住持发现后通报了警方。该男子被确认为在牟黑市设立据点的黑帮赤麻组组员秋叶骏河（24）。该男子被送往牟黑医院，但一直未恢复意识。

熟知黑社会的推理作家袋小路宇立（35）对此表示担忧，“两年前爆发的白洲组和赤麻组的对抗之火会不会复燃呢？”

从记事起，青森山太郎满脑子想的都是尸体的事，但映在屏幕上的肉体比任何一个都要惨烈。

“‘浑身是血倒地不起’真是非常保守的表达。”

步波以折弯金属般的声音小声嘟哝着。

三月十九日凌晨一点多，在青森和步波的一再恳求下，互目领着两人去牟黑医院探望秋叶。

夜班护士带来的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屏上出现了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一个男人躺在床上，口鼻被呼吸机面罩覆盖着，眼睛和耳朵缠着绷带，虽然脖子以下盖着白色的毯子，但仍能看出身高缩水了不少。

“怎么会有这样的尸体……”

“还没死呢！”

互目难得大声驳斥了一句。

“凶手从公寓掳走秋叶，把他搬进牟黑寺大殿实施拷问。其间，秋叶失去了左右眼球，不少牙齿也被砸碎，鼓膜被刺穿，四肢则与身体分离。虽然还留着性命，但和死了没两样，说是活着的尸体也毫不夸张。”

互目从茶色信封里拿出了几张拍立得照片，全都是一样的颜色。空洞的眼窝、肿胀的牙龈、淌血的耳孔、缝合前骨肉外露的手脚，每张都像是用过滤镜般被染得通红。

“果然是白洲组干的吗？”

“虽然权堂组长不认，但不见得说了真话。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只有黑道、特高[“特别高等警察”的略称。明治末年到“二战”结束期间专职控制思想言论的政治警察，以严刑拷打著称。]和墨西哥的贩毒集团吧。”

话虽然在理，但要说是黑帮所为仍存有疑问。

“黑帮是很讲面子的，挨了打就要打回去，兄弟被杀就要杀回去，如果是为前年死于抗争的白洲组组员复仇的话，一定会要了他的命的。”

步波也点了点头。

“与其做这种乱七八糟的事，直接杀了他要容易得多。”

要是凶手想杀秋叶，只需要用小刀刺穿他的心脏，或是用打碎牙齿的钝器砸破他的脑袋就行。而凶手费了不少工夫折磨秋叶，却不知为何没有夺走他的性命。

“凶手为什么没把秋叶先生杀死呢？”

两年来，青森解开了诸多有关尸体的谜团，但这种怪事还是头次见。

“难不成他极度痛恨秋叶先生，乃至到了杀了他也不解恨的程度吗？”

步波抚摩着嘴唇。

“就算如此，最后也会弄死他的。”

“或许是想给他最后一击的时候，被人妨碍了吧。”

“凶手绑住了秋叶的手脚，给伤口止血，不是杀不死，而是有意让他活着。”

面对互目的反驳，步波“嗯”了一声。

虽说将秋叶奉为救命恩人总感觉有些不妥，但他确实救了青森一命。两年前的春天，青森独自前往牟黑岬的那一日，要是秋叶没坐上出租车，青森恐怕已经朝悬崖下舍身一跃了。

这桩案子必须由自己解决，青森干脆利落地说：

“互目警官，请把相关人员的信息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