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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TH断掌事件  作者:乙一

佐伯把车停入车库,拉上卷闸门。在安静的住宅区,金属卷闸门的声响听上去格外刺耳。他站在车库前,低头看着地面上堆积的厚厚一层落叶。车库旁院子里的树茂盛地生长,密集的枝丫遮盖了天空。树叶凋零时,车库就像被埋在了落叶中,使他不得不用扫帚打扫。

父母和祖母的死让他成了孤家寡人,打扫和洗涤都由自己一手包办。每当为了生活不得不干些家务活儿时,他总会意识到自己其实孑然一身。

前些日子,一个结了婚的同事穿了领子熨得笔挺的衬衫来上班。上司也时不时会给佐伯看他与孩子的合照。

“佐伯,你不结婚吗?”同部门的晚辈女同事问他。

佐伯觉得自己结不了婚。恋人、亲友、家人……都离他很遥远,在他无法触及的地方。他虽然在上班时能和同事谈笑风生,却不相信自己能和他们建立更深的关系。

他私下里的烦恼从不与人诉说,因此不知不觉中竖起了一面让他人无法接近的墙。他没有可以诉说自己那可怕的秘密的对象。

寒冷的风吹过佐伯的脖颈,今天的风似乎比昨天更冷。他打着寒战,视线投向了被风吹落的枯叶。感到寒冷不仅是因为冬天快要来临,佐伯突然意识到他忘了穿外套。看到满是褶皱的衬衫,佐伯想起了那个刚刚结婚的同事幸福的表情,同事的衬衫总是熨得平整舒展。

他甩了甩脑袋,试图将别人的事从脑海中赶走。他穿过车库的侧门再次走进车库,走到车旁,打开后车门,拿出放在车后座上的外套。他留意到外套沾上了污渍,似乎是血迹。佐伯低头看了看躺在那里、口鼻流血的少女。开车回家时,为了不被邻居看到,他特地脱下了外套,盖在了少女的身上。

少女一动不动,似乎晕了过去。她的身体蜷缩着,长发仿佛头纱一样遮住了脸,垂到了地上。如果她不反抗的话,就不会受伤了,佐伯搓着手心想。他的手被少女用指甲抓出了几道血痕。

在被佐伯抓住的一瞬,少女大声尖叫,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恐怕周围的邻居都听到了吧,佐伯担心地想。

后来发生的事就不难想象了。佐伯朝少女的脸挥了几拳,少女瞬间失去了反抗的意识,不再动弹。他又扇了少女几个耳光,把她放在车后座上,盖上外套,启动了车子。

从小到大佐伯几乎没有对别人使用过暴力,看到电视上虐待儿童的新闻,他还会感到愤怒。然而刚才他却殴打了少女,还让她受了伤。那种触感还留在手掌里,仿佛无数只小虫子正密密麻麻地在上面爬行。他惊恐地甩了甩手,试图甩掉它们,却没能所愿。

佐伯把少女从车里抱出来,走向家中最里面的房间。为了不让身影映在窗户上,他没有开灯。月光下,少女的手臂和头发垂了下来,来回摆动。佐伯走到那个盖着一层木屑的房间,把少女放进了棺材中。

长方形的棺材正好装下了少女,似乎她原本就属于这里。不过,从少女口鼻中流出的血逐渐凝固,脸上皮肤也已经开始变色。佐伯无法直视这张脸,仿佛内心的阴影渗出来,染上了少女的皮肤。他迅速地盖上棺材盖,钉上钉子。盖子上仍然留有两个用来呼吸的通气孔。

宏介旁边的土坑仿佛正大张着嘴,等待着少女。它仿佛预感了今天这个日子的到来,在月光下,黑暗的洞口显得有些急不可耐。挖出的土在一旁堆成了一座小山。

佐伯把棺材从房间移动到面向院子的回廊,从回廊直接就可以将棺材推到坑里。躺着一个人的棺材比之前重了许多。

他把棺材埋入坑内,在盖子上的通气孔里插了两根竹筒,然后用铁锹重新填上土。起初,土落在棺材的盖子上还会发出声响,不一会儿就没有了声音。填土比想象中耗费了更长的时间,他的全身被汗水浸湿,回家后还没来得及换的外套上也沾满了泥污。填好土之后,他又用铁锹把地面压实。

掩埋宏介的时候正值夏天,佐伯给竹筒上缠绕上了牵牛花。但现在这个季节不能再缠绕牵牛花了,因为牵牛花是热带植物,不耐寒。虽然院墙边立着几根奇怪的褐色竹筒,但只要解释说,这些竹筒是用来夏天搭牵牛花的,就不会有人怀疑。

为了不让院里新填的土过于明显,佐伯拿了一些花圃中覆盖的稻草放在竹筒周围。整理妥当之后,就看不太出来了。

佐伯放下铁锹,坐在回廊里,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少女现在已经完全被埋在地下了。

回廊到院墙之间没有种树,只有一个花圃和晾衣物的地方,还有几根竹筒。院子另外两边是茂密的树丛,在夜里看上去像两面黑色的墙壁,风一吹,树的黑影就跟着晃动。佐伯摩挲着手上被少女抓伤的地方,手中扇耳光留下的触感已经消失了。他抚摸着脸,不知从何时起嘴角上扬起来。

他起身走进屋里,拿起少女随身携带的书包。书包里面装着防狼喷雾和学生证,翻开学生证的封皮,里面贴着一张照片。少女长得很漂亮。

照片下面写着学年、班级和学号,还有少女的名字森野夜。佐伯站在门边,眺望着墙边的竹筒,在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

知道了被自己埋进土里的少女的名字,佐伯这才意识到,少女有着为她取名、爱她并且养育她长大的父母。而他亲手活埋了这对父母的宝贝。

一阵甜蜜在脑海中弥漫开来,仿佛棉花被糖水浸湿了。当被他打伤的少女躺在地上的时候,他还满心慌张,可是一旦少女被埋入地下,这恐惧就变成了甜蜜。

这时,仿佛微风拂过就消失了的细微声音传入了佐伯的耳中。

佐伯看着墙边立着的竹筒,月光下,竹筒从黑暗中浮现出来,在地面上投下黑色的影子,一直延伸到了佐伯站着的地方。几根竹筒中有四根格外粗壮。

佐伯听到的细微声响就来自其中两根。他站起来,穿着鞋从回廊直接走进院子里,向墙边走去。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活动,仿佛一个走向现实世界的梦游症病人。在只有月光的黑夜里,院子两边的树木投下了重重黑影,俯视着佐伯。

佐伯踩在稻草上,靠近竹筒,俯视胸口高的竹筒内部。里面一片漆黑,在这个直径拇指宽的竹筒中,只有虚无的黑暗。少女的声音经由竹筒传到了地面。那微弱的声音在到达竹筒口的瞬间就被风吹走了,像一阵烟,转瞬消失不见。

两根竹筒中的声音大小不同。因为一根竹筒插在脚下的通气孔里,而另一根插在脸附近。从靠近脸的那根竹筒里传来的声音比较清晰。

“谁来……”少女气若游丝,恐怕因为嘴唇受伤,发不出更大的声音,“……放我出去……”

佐伯蹲下来,双手贴在插着竹筒的地面上。刚填上的土覆盖着稻草,表面十分松软。土的下面确实传出了声响,不知是不是错觉,连手心似乎都感受到少女的体温,热了起来。

少女是多么可怜啊!她那么虚弱!佐伯一想到拖鞋下方埋藏着正在呼吸的少女,就觉得她可怜极了。想到她身处地下什么都做不了,佐伯甚至产生了一种优越感,一种看到小猫小狗时会有的感觉。

“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佐伯站在那里,对竹筒里面喊道。他的声音通过竹筒传到了躺在黑暗中的少女耳边。

“谁……你是谁……”少女回应了他。

佐伯没有作答,竹筒中再次传出了声音。“是你把我关在这儿的吧……还埋在了土里……”

“你知道自己被埋在土里吗?”佐伯诧异地问道。

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应该不能马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才对。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听到了土的声音。”

“所以你是假装晕倒的吗?”

自从少女在路上晕倒,佐伯以为她没有醒,所以并没有捆住她。可如果少女在被放进棺材之前就已经醒了,那为什么没有逃走呢?

“你腿脚受伤了吗?所以才没有逃走吧。”

佐伯问她。少女沉默了,或许佐伯的猜测是对的。

“快放我出去。”少女愤怒地说道。

佐伯对少女的态度感到吃惊,内心为之一震。她的语气不是哭泣着乞求,而是命令。虽然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但从声音里佐伯感受到了她心灵的可贵。不过,她终究是软弱无力的。

“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佐伯摇了摇头,虽然地下的少女根本看不到,“如果把你放出来,我做的事就会被别人知道,所以不行。”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听到少女的质问,佐伯在心中反复回味。

为什么要把她埋在地下?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有一瞬间他感到迷茫。不过转念一想,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必要,于是放弃了思考。

“没有为什么。”

“这是哪儿……山里?”

“不是,是我家院子。你被我埋葬了。”

少女沉默了。佐伯想象着躺在那个狭小空间里的少女的表情。

“埋葬我?开什么玩笑,我还活着……”

“埋死人是很无趣的。”

佐伯理所当然地说出这句话后,少女一时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她用低沉的声音说:“你不放我出去,事情会变得麻烦……”

“你是不是在想或许有人会来救你?”

“我认识的那个人一定会找到我的……”少女低沉的声音突然变得热烈,接着或许是触痛了哪里,她呻吟了一声,又陷入了沉默,竹筒里传来的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她的肋骨恐怕受伤了,即使是发出很小的声音,也让她感到痛苦。可佐伯仍然从少女刚才的声音里,感到了一种奇妙的热情。

“你相信的那个人,是男生吗?”

“嗯,是的。”少女简短地回答。即便如此,也能从中推测出他是少女的恋人。

“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为什么?”

“好奇。”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名字。佐伯把那个名字记了下来,可转念一想,少女也有可能在撒谎,或许根本不存在这样一个人。然而,他没有办法验证事实究竟如何。

“我打算买一个双筒望远镜……”夜空中出现了云彩,在风的吹动下遮住了月亮,明天也许会是个阴天,“你知道为什么吗……”

少女听了佐伯的问题,没有作答。

“我想用望远镜眺望他失去你的样子……”

少女一定听到了这番话,可她却毫无反应。无论佐伯说什么,她都只是沉默,竹筒里只有一片黑暗和寂静。

佐伯想她恐怕是生气了,于是从竹筒旁离开。明早,她心情就会变好的。

他走到车库,开始清理车后座,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他的车里一直有一张小坐垫,他把少女放到车座时,特意把少女的脸放在了坐垫上面。因此,少女的血迹沾在了坐垫上,车座仍然是干净的。佐伯拿走沾着星星点点血污的坐垫,清理掉在车内的长发。

收拾完毕回到家里,佐伯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佐伯走到二楼的卧室,钻进被子准备睡觉。他闭上双眼,在陷入梦境前,想起了被埋在院子地下,一个人待在黑暗里的孤独少女。


第二天,佐伯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虽然是周六,但佐伯工作的地方连双休日都要照常上班。不过今天不去也没关系。

佐伯打开卧室的窗,向外眺望。他从小就喜欢站在窗前眺望街景,只是现在被枝叶遮挡住了视线。透过树枝可以看到灰色的天空,寒冷的风吹动了眼前的细枝,枝条擦过佐伯的脸颊。

他一边下楼到了回廊,一边想着少女的事是不是昨晚的一个梦。站在回廊向院墙望去,他才确认了那不是梦,是现实。

四根粗壮的竹筒和其他竹筒混在一起,立在地上。四根竹筒就意味着地下有两个人,他想起来昨天自己确实在宏介身旁活埋了一个少女,松了一口气。

少女被打晕带上车的公园附近,现在有什么情况吗?当时少女发出惨叫,附近的人听见应该报警了吧?少女的父母见她没有回家也许也报警了。警察根据这两条线索应该就会判断她是在公园附近被绑架了。

佐伯穿着拖鞋走进院子,他饿了,打算和少女聊聊天再去吃饭。他觉得不可思议——在这样异常的情况下人还能吃得下东西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证明他还活着的饥饿感格外强烈。

佐伯站在竹筒前,他没有立刻说话,轻轻把耳朵靠在竹筒上。里面什么声响都没有,于是佐伯开口道:“到早上了,你醒了吗?”

昨晚分别时,少女不再回应他的声音。如果早上仍然没有回应,佐伯就会担心她怎么了。

然而,少女马上回答了:“我知道是早上了。尽管下面还是黑的……”

传出声音后,笔直插在地里的竹筒晃动了一下。大概是少女碰了一下。

“脸旁边有一根竹筒伸到地上去了吧,用手一摸就知道了。是为了让我呼吸吗?往竹筒里面看,那头是白的,所以我知道天亮了。”

竹筒没有被固定住,只是插在棺材的通气孔里。想要拔起来的话,再简单不过了。如果从棺材里晃动插进去的部分,地面上的竹筒就会像钟摆那样来回摇动。

“你能安静地待着吗?不要再晃动竹筒了。被别人看见了,我会被怀疑的。如果你还不听话,我就把竹筒都拿走,那样你可就不能呼吸了。”佐伯说罢,竹筒就停止了晃动。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突然问道。

“我姓佐伯,你是森野吗?”

少女好像思考了一番,沉默了一会儿,严肃地说:“佐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不过,这样是不对的。你最好马上放我出去……否则,你的身上就会降临不幸……”

少女不但没有屈服,反倒像个巫师一样诅咒佐伯。她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佐伯的心头忽然升起了一丝愤怒。

“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待在里面又能做什么呢?今天你就会被我淹死哦。”

“淹死?”

佐伯把用水管灌水的计划告诉了少女。为了让她能完全理解自己的处境、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佐伯细致地讲述了整个计划。

在黑暗中,少女一定彻底绝望了吧。也许是无法再维持先前的强硬态度,少女用颤抖的声音坚定地说:“在被你杀掉之前,我会自我了断的……你没有检查我的校服口袋吧……这可是致命的错误……这个错误的严重性你已经明白了吧。口袋里放着自动铅笔,我要用它刺破颈动脉……”

“或许你以为在被我杀掉之前自杀能够保住一点儿自尊,但其实没有差别。你自杀的尸体也只会在棺材里腐烂而已,没有人会发现。你将永远孤身一人。”

“不,错了。不会没有人发现的。警察又不是傻瓜,你的恶行一定会暴露的。虽然不知道是几天后,还是几年后,但我有预感,我一定不会一个人死去的。”

“不会一个人死?”

“是的,我不会一个人死去。”

“你是说,有人会陪你一起死?是你昨天说的那个男生吗?”

“他不会让我一个人死去的。”

是哭了吗?少女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含着水分,同时又带有某种坚定的信念。

一开始佐伯对少女的所谓恋人嗤之以鼻,心想不过是幼稚的高中生恋情而已。可是,现在他心里却涌现出一丝不安,像是滴落在水中的墨汁,在他的胸中晕开。

“我不能理解……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森野,你会一个人在地下腐烂,变成泥土哦……除此之外不会有其他可能……”佐伯说罢,就离开了少女。

听到少女的话,他又想起了办公室那个女同事问他的问题:“你不结婚吗?”

佐伯觉得他与亲人、亲密关系是无缘的,他是一个孤独的人。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表面上他和别人谈笑风生,可绝不会与人交心。少女的话让他想到了这些,心里乱作一团。

吃了饭就会平静下来吧。虽然食欲已经彻底消失,但只要吃点儿东西,心情也许就会变好吧。

佐伯打算出门去吃饭,掏出了西装外套口袋里的钱包。他披上外套,在玄关穿上鞋。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哪里似乎不对劲。

佐伯有一个随身携带的、褐色皮革封皮的工作证,平常总是和钱包放在一起,不管去哪儿都一定会带上。可从昨晚起,工作证就不见了。

佐伯脱下已经穿好的一只鞋,起身返回家中。他站在衣架前,伸手去掏外套外面的口袋,可没有找到。他又掏了里面的口袋,还是没有。他环顾四周,拿起桌子上的杂志,卷起暖桌的毯子检查桌下,到处都没有。

佐伯开始回想最后一次见到工作证是什么时候。上班的时候好像还在,难道掉到哪里了?

他想着想着,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结论让他感到两眼发黑,可越想要否认,越感到这是正确的。

如果工作证丢了,那么一定是在昨晚和少女激烈扭打时掉落的。昨天晚上在公园附近的路上,少女尖叫着猛烈反抗,手肘击中了佐伯的侧腹。也许工作证就是在那时从外套口袋里掉出来了。

院子里传来鸟扑扇翅膀的声音。院里树木茂密,时常有鸟栖息在树枝上,每天早上都会听见鸟叫声。这时佐伯一走进院子,鸟就会急忙振翅飞走。如今回荡在佐伯耳中的鸟叫声听上去却像是某种不祥之兆。

据说昨天傍晚那条街道的落叶被清扫了。如果昨晚工作证掉在那里,那么今天肯定就会被人发现。而这也就证明工作证的主人在昨天傍晚至今早之间的某个时间点曾到过那里。

找到工作证的主人也很容易,因为里面写着佐伯的名字。会有人把他曾经出现在那里的事实和昨夜少女的尖叫联系起来吗?以防万一,佐伯还是决定立刻去找工作证。

他焦急地穿上鞋出了门。公园不远,用不着开车,他打算跑过去。

出门前,他想到应该跟少女说一声。于是从门口拨开树木,绕到了后院的墙边。他还没有走到竹筒旁,就突然停下了脚步。

竹筒里传来了少女肆无忌惮的笑声。

自从昨夜两人交谈时,少女的心情不可能有过片刻的舒缓。可她不仅没有尖叫,还用一种仿佛没心没肺般的语气和佐伯说着话。

现在她却大笑起来,尽管声音中不时夹杂着疼痛的呻吟,但她笑得停不下来。

难道少女在地下因为恐惧而崩溃发狂了吗?这比沉默还令人感到可怕和诡异。结果,佐伯什么也没有和她说,径直向昨夜的公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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