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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暴露白与黑 作者:横沟正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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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三十一日星期一晚上,一度陷入僵局的案情有了令人惊讶的发展。这天晚上,金田一耕助跟日疋恭助见面了。 顺子将日疋的话转达给金田一耕助之后,那天下午,他打电话到位于金王町的QUEEN制药公司。他原以为很难跟日疋联络上,没想到对方竟回答说希望当晚就见面,这可能是因为须藤达雄死亡的缘故。 不过日疋恭助没忘了叮嘱金田一耕助,他虽然答应见面,却希望金田一耕助对警方保密。而且他还要求不经过他的许可,耕助必须对会面时谈到的一切事宜保密。日疋恭助的这两个条件使得金田一耕助对他要谈的事更感兴趣。 老实说,当顺子来传话的时候,金田一耕助对这位好色的大叔并不抱太大期待。不过后来的电话引起他强烈的好奇心。 金田一耕助答应了日疋的条件后,日疋便指定了赤坂山王町的夜间俱乐部新桥作为见面的场所。他让耕助不要从正门进去,而是转到背面的内部人员出入口,报上他的名字就可以。时间是晚上六点整。 金田一耕助一挂上电话,马上开始调查日疋恭助,但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情况。从他过去的经历也找不出他与这次案件有什么联系。 如果说他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也就只有他是顺子的情人了。这样的一个人,他究竟知道些什么呢? 金田一耕助突然想到一件事,立即打电话给每朝日报社,他和那里社会部的宇津木慎策交情很好,常常提供些独家消息给对方。相对的,金田一耕助也时常借用那里的调查部查资料。 金田一耕助本打算拜托宇津木帮忙调查日疋恭助,不巧他不在。 耕助转念一想,不在也好。如果让宇津木知道他目前对日疋恭助抱有强烈好奇心,有可能会违反他和日疋的约定。 金田一耕助转而给S警局打了个电话,询问解剖结果。 等等力警部正好在S警局,于是他接了电话。不过他听起来有点呼吸急促。 “金田一先生,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在绿丘的公寓,我打电话过来是想问一下解剖的结果。” “哦,解剖的结果要到今晚十点才会出来。” “这样啊,那我晚上再打……” “等一下,虽然解剖结果还没出来,但我们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你现在可以马上赶来吗?” 金田一耕助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时间是四点,他跟日疋恭助约在六点整。如果现在去S警局,可能会赶不上约定的时间。 “警部,谢谢您的好意,可是现在不太方便,我正要出门呢。今晚八点我也许可以过去……” “金田一先生,你那边也发生了什么吗?”等等力警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 “不,不,跟这次的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不太情愿,不过为了遵守与日疋恭助之间的约定,金田一耕助不得不说谎。 “真的吗?我总觉得对你不能太大意。” “是真的!警部,我要是只查这个案子,可养活不了自己。在晴美那里我又不能收钱……” “哈哈哈,那倒是。” “对了,警部,您刚才说有趣的事是指什么?” “喂,你也太狡猾了吧。不给我们看你手上的东西,却老是要看我们手上的。” “警部,您的心情似乎很好嘛,看来一定是重大发现啊。” “哎呀,果然不能对你太大意,哈哈!算了,告诉你,就是那个军用手套。” “昨天在池底发现的军用手套吗?” “是的。手套上面不是有黑色的斑点吗?我们从那些斑点上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 “那些斑点里混有油印用的油墨。” 金田一耕助握着话筒,半晌说不出话来。 “金田一先生,金田一先生!”等等力警部在电话另一端喊着。 金田一耕助这时冷静下来,答道:“啊!抱歉……这么说已经能确认手套的主人是谁了吗?” “还没有,目前正沿着这条线索追查,我希望今天可以查出来。” “您说斑点里都是油印的油墨吗?” “那倒不是,里面还混着一些沥青,因此才更有趣。” 金田一耕助想了想问道:“可是……那个人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吗?” “那也只是他单方面的说法。如果那个女人能出来证明,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那个女人应该是实际存在的。关于这一点,有那两个年轻人的目击证言。” “没错,所以这次一定要他坦白交代。那个人既然有重大嫌疑,应该会急着洗清自己。” “那就请您谨慎行事。” “你有什么想问那个人的吗?” “没有,没有。”金田一耕助慌忙否认。“对了,伊丹大辅那边怎么样?” “我本来今天要传唤他来这里,可是军用手套这条线索先出现了,就像你刚才说的,谨慎起见,我决定先不传唤他。还是从小区管理员这边先着手吧。” “哦,对了,那位画家怎么样了?他回小区了吗?” “还没有,我是想去搜查他的房间,但是如果只有怪信,搜查理由似乎有点不足,如果他有敲诈勒索这类嫌疑,就可以去搜查了……” “可是,他到现在还没回来,这应该可以视为畏罪潜逃了吧。” 等等力警部因为找到军用手套这条线索,没有把水岛浩三下落不明一事看得很严重。不过,金田一耕助很在意这件事情。 “是的,我已经派大家分头去处理。金田一先生,怪信和这次的案子应该有什么紧密联系啊。”等等力警部匆忙接着说道,“从怪信暗示我们尸体所在这一点来看,怪信与这次的案子的确有某种关联。可是如果怪信是水岛浩三寄的,他最后怎么会寄那种信给顺子呢?他寄出怪信让警方去搜查水池,然后自己逃跑了……我觉得这一点很矛盾。” “我们需要将那七封怪信好好比较一番。” “你认为能从怪信里查到什么吗?” “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我认为怪信中可能还会出现新的线索。” “跟这件凶杀案有关吗?” “是的,我觉得在某些地方有关联。”金田一耕助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白井寿美子的哥哥白井直也收到的第一封怪信,他曾经拜托A报社的佐佐照久去调查,你们跟他联系了吗?” “已经去找他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这样啊。”金田一耕助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总之,我八点左右应该可以去您那里,我想提醒您一件事。” “什么事?” “顺子说她昨天跟踪根津的理由时提到了一点。她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根津伍市不在房里直接把害京美自杀的怪信交给她,而是后来请由起子送到蒲公英。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 “我猜想根津伍市当时可能有不能在顺子面前,或者不只是顺子……可能有不能在人前拿出怪信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想根津的房间里,也就是顺子曾经进去过的那个六叠大的房间里,可能有一个隐秘的藏东西的地方,就像保险箱之类的,而当时怪信藏在那里,因此他不能在须藤顺子面前拿出。” 等等力警部在电话那边兴奋地问:“金田一先生,为什么你会这样想?有什么逻辑依据吗?” 金田一耕助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不是什么逻辑依据。警部,您看过根津抽烟的样子吗?” “没有。他抽烟的样子怎么了?” “我看过两次,他抽烟的时候总是把香烟竖得笔直,像烟囱一样。一看到我,他就马上改变姿势。” “你的意思是说……他吸毒?” “嗯,很有可能,应该是海洛因吧。一般来说,吸食海洛因的人常把海洛因放在香烟上,用那种姿势吸烟,我以前也看过……警部,还有……” “还有什么?” 警部激动得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我想谦作可能也注意到了,所以他才会那么心惊胆战……” “金田一先生,你是说这件案子有可能是吸毒后产生幻觉犯下的罪行?” “这只是我的猜测,多少有这种可能。” “这么一来,他吸毒的经济来源就成问题了。就算一次的吸食量只有零点零二克,现在的市价也在六百至一千元之间。” “这方面也请您追查看看,池袋那边不是有地下毒贩吗?” “我知道了。这么说那个房间里有个他女儿由起子不知道的秘密藏东西的地方。金田一先生,谢谢你啦,还有别的线索吗?” “目前只有这些了,我们待会儿见。” 金田一耕助挂断电话后,一时目光透着苦恼,表情呆滞。这种时候,他总是会感到心痛。 “好久不见!” “哈哈,好久不见了啊!” 六点整,在赤坂的夜间俱乐部新桥二楼的雅座,金田一耕助跟日疋恭助见面了。两人面对面落座后,日疋恭助保持着他一贯的温和表情,微笑的眼角皱起鱼尾纹,说道: “金田一先生还是一点都没变。” “哦?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这身打扮啊。上身和服下身裙裤……听说金田一先生在美国占领期间为了表示对占领军的抵抗,决心只穿和服……” “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从谁那里听来的,那都是虚构的。” 一说出“虚构”这两个字,金田一耕助立即想起昨天姬野三太拼命强调他的推理纯属虚构的表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您也一点都没有变。” “没想到金田一先生还记得我……那时候我包下晴美,常常去3X酒吧……” “那时我只听说您是晴美的金主。直到这次我和她久别重逢,听她谈起一些事,我才知道……” “你一定觉得我都一把年纪还搞风流,根本是无可救药了吧。” “怎么会呢?我很羡慕您这么有精力呢。” “要抽烟吗?” “好的,谢谢。” 金田一耕助拿了一根日疋递过来的外国烟。日疋点燃打火机,帮耕助点上火。接着他自己也拿出一根烟点上,表情严肃地说: “金田一先生,我想你已经从晴美那里听说了,关于这个案子,我是非常希望你能接下来的。” “嗯,这个听晴美说了。” “那你愿意接下来吗?” “我得先听听您的话。” “你的意思是……要先听听看我有没有在这个案子中做违法的事,如果有,你就不能接下来,是这样吗?” “大致就是这样啦。而且这个案子我从一开始就在协助警方调查,假如您能够提供有关这件案子的关键证据,却要我把证据毁掉,那可不行。” 日疋听了,沉稳地点头说: “原来如此,金田一先生,请你别误会。我之前在电话中提到的保密条件,并不是指我接下来说的话你都要保密。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件事是否和这次的案子有关。如果无关,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可是如果有关,你去报警也没关系。所以我其实是想请你查一下这件事,如果这件事和案子无关,或者不用揭露这件事,案子也能破——当然我是这么希望的……那样的话,我希望你能把这件事保密到底。这就是之前提到的保密条件的意思。还有,我和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跟晴美牵扯上了而已。” 金田一耕助坦率地点点头说:“这样啊,明白了。那您请说吧。” 日疋从沙发上略微欠身,缓缓说道: “第一件案子发生后,警察来找我,我拒绝提供自己在十日晚上,也就是案发当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警方对此有何看法?” “其实警方已经调查过您的不在场证明了,十日晚上你从八点到十一点都在日比谷三光大楼的和合俱乐部。” 和合俱乐部是一个社交团体,主要由战后派的政治家、企业家和财经人士组成,总部设在日比谷的三光大楼里。 “原来警方已经调查过俱乐部了。可是,金田一先生……对于这种警方一查就知道的事情,我却没讲出来,警方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因吗?” “他们认为您可能因为业务机密,跟某个秘密人物见面……” 日疋嘴角含笑说:“可是金田一先生,其实那天晚上我并没有跟任何人见面。我只是翻翻杂志,去酒吧喝杯鸡尾酒,到处闲逛,打发时间。” 金田一耕助惊讶地看着日疋,沉默了好半晌才问道:“我知道了。这么说您是在监视某个人吧?而且您怀疑那个人可能跟这次的命案有关系……” 日疋微笑着道:“金田一先生,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这没什么难的,只要调查当天晚上所有进出俱乐部的人就可以了……那里所有的单子都开发票,只要查发票,就知道当天晚上进出俱乐部的都是些什么人了。然后挨个排查,找出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人就好。” “是啊。” “可是,如果您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个人是谁,以及您为什么会怀疑他,可以省下我不少时间。”金田一耕助冷淡地回答。 日疋恭助低头说: “抱歉,我用这种吊胃口的方式跟你谈,请你别见怪。金田一先生,这个世界真的有很多奇特的巧合。” “您的意思是……” “你应该听说过十月三日我带晴美去横滨某家酒店的事情吧?当时晴美看到蒲公英的女主人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可她只注意到女主人,没有看到男人的脸。不,就算看到,她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是……” “可是什么?” 金田一耕助总算明白对方想要说什么了。他眯起眼睛,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对方。 “我和晴美相反,虽然我不认识女主人,却觉得那个男人似曾相识,只是一时没想起是谁。进了房间之后,如果晴美没有对我提起蒲公英女主人的事,我可能就会忘掉那个男人。可是因为晴美提起女主人了,所以我开始努力回想那个男人是谁。最后,我想起那个人曾经来过俱乐部两三次。” 金田一耕助听到这儿,一双眼睛眯得更细了。 “但他并不是会员,如果是,我应该立刻就会想起。俱乐部规定只有会员才能进出,不过如果有会员介绍,或者跟会员一起进去,也可以。我首先想起的是带那个人来的会员是谁,可以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吗?” “请说,除非必要,否则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请你务必不要泄密,因为我不想给别人惹麻烦。” “我明白。那个介绍人是谁呢?” “你知道东邦石油的立花隆治吗?他最近挺有名的呢。” “当然知道。” “介绍人就是他。我一想到他,接着就想起那个人是曾经担任过民民党议员的一柳忠彦。” 案子进行到现在,这恐怕是最具决定性的瞬间。 警方曾彻底调查过与女主人一起去临海庄的人,他们去酒店之前似乎约在某个地方碰头,然后在中午十二点半左右携手一起到达酒店。不过他们并没有开房间,而是来吃饭的。他们也没有去酒店的餐厅,而是去了酒店中商谈用的雅座,请服务生将餐点送到那里。根据服务生所说,他们吃完饭后,大约在里面停留了一个小时,其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 但这反而更加引起了警方的重视。警方认为女主人如果是因为遭到伊丹大辅威胁,才找那个男人商量,那么那个男人一定知道女主人的来历。 据说那个男人戴着一副很大的玳瑁框眼镜,当然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他没有做出什么可疑的举动,服务员对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他们两人交谈的内容让服务员以为女方是汽车推销员。 下午一点半左右,他们俩一起离开酒店,之后的行踪就不清楚了。两人离开酒店后似乎马上分手,而且没有搭乘出租车。如果他们搭乘电车,就没法查了。酒店的服务生也没记住两人的长相。 一直到今天为止,那个男人都隐没在都市中,行踪不明。现在他的民民党议员身份终于浮出水面了。 “日疋先生,我实在是孤陋寡闻,不知道有一柳忠彦这位议员,他现在在哪里?” “好像在家乡参选。” “他的家乡在哪里?” “神户。立花先生也是兵库县人,而一柳忠彦是兵库县第一区的候选人……也难怪你不认识这个人,他只是个小人物……我这样讲或许有点失礼,但我也是立花带他来俱乐部的时候,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议员。不管怎么说,目前正是竞选激烈的时候……” 日疋恭助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金田一耕助终于了解日疋恭助的苦衷。这个人很有才干,而且好色,不过本性不坏。他在担心如果把一柳忠彦抖出来,可能会对他的竞选有影响。 “我懂了,日疋先生,您要我去调查一柳忠彦,如果他跟女主人只是点头之交,就要我对这件事保密。可是如果他们二人的关系密切,而且与这次的案子有关联,那就不得不把他抖出来了,是吗?” 日疋脸色暗淡,皱着眉头说: “你说得没错。其实……前天我想要拜托你调查这件事情时,没打算说这么多,只是想提醒你注意一下十日晚上进出俱乐部的人,如果那个人被你找出来,算他倒霉。我本打算只说这些,接下来就凭你的本事了……但昨天发现了须藤达雄的尸体,就算他是咎由自取,晴美也太可怜了。其实我的责任更大,毕竟是我利用他的懦弱勾引了晴美。” 日疋说到这里,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看着金田一耕助,虚弱地微笑了一下。 “日疋先生,您说您十日晚上在俱乐部监视一柳先生?” “事情是这样的……”日疋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说,“尽管我知道和蒲公英的女主人在一起的人是一柳先生,但我并没有很在意。并不是因为我也在搞婚外情,而是我对别人的感情问题没什么好奇心。可是十日那天下午,晴美的丈夫跑到我这里闹,这件事情我也对警方说过,那个老好人须藤先生倒不是那么生气我和晴美在一起,而是惭愧自己的懦弱。要说他有恨,恨的也是那个寄怪信的人。他问我觉得有可能是谁寄的,当时我说漏嘴,将蒲公英的女主人讲出来了。” “这件事情我听志村警官说过。” “现在想起来,我当时太轻率了,后来须藤先生好像想起什么,一直说‘就是那家伙、一定是那家伙’,然后就冲出了接待室。我心想,这下子事情闹大了。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会发生命案,只是有些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让一柳先生知道,但是我又不确定当时和女主人在一起的就是一柳。为了避免到时候又发生什么状况,我必须先确认他的身份。”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那您是用什么方法来确认的?” 日疋恭助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说: “我听说一柳先生在东京的时候,都住在芝白金町的高级公寓白金会馆里,我从电话簿上找到他的电话,试着打电话过去,刚好是他接的电话。我故意没有自报家门,只说我某日某时在横滨的某家酒店里看到他,我认识当时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想跟他谈谈,今晚八点请到日比谷三光大楼的和合俱乐部来,我们好好谈谈。到目前为止,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让他放心。我一口气说完就挂了电话。” 金田一耕助微笑着说:“这样啊。如果一柳先生来到日比谷,您就能确定那个人是他了。” “是的,一柳先生大概以为我要恐吓他,毕竟我当时在电话中的口气听起来就像是勒索。”日疋又红了脸。 “一柳先生来了吗?” “他来了,我七点在那里吃晚餐,他是八点整到的。” “您跟他说了什么吗?” “没有,我本来想把我的丢人事跟他说,然后提醒他注意……” “可是您并没有提醒他?” “没有,我一看到他的脸色……” “他的脸色怎么样?” 日疋很为难似的抚弄着下巴说:“像是痛苦到了极点,或者说虚弱到了极点,总之,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对劲。看来他虽然和我一样都有婚外情,却不像我和晴美关系这么轻松。想到这儿,我突然觉得不该去窥探他这个秘密,因此到最后都没跟他谈。” “一柳先生在俱乐部待到几点?” “十一点。” “您确定?” “不会错的,我看他离开后,也跟着离开了。” “一柳先生一直待在俱乐部吗?中途有没有离开去别的地方?” “绝对没有。我也不是从头到尾都一直监视着他。我放弃跟他谈话的念头后,就像先前说过的,我在台球室和吧台等地方转来转去。他的心情也很不安,有时候跑到台球室看一下。我在吧台的时候,他也进来喝了杯白兰地,还不时注意着入口,于是我就问他在等谁。” “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和立花先生约在俱乐部见面。我只跟他说过这些话,你也许认为他可能在这段时间里跑到日出小区,可是那根本来不及。我没有去过日出小区,所以具体时间不太清楚,但是坐公交怎么算到涩谷都要二十分钟吧。” “二十分钟还算是快的。” “那么从日比谷出发,不管车开得多快,单程就要四十分钟,往返八十分钟,也就是一小时二十分,他绝对没有离开那么久,这一点我可以做证。” “一柳先生有车吗?” “他应该是自己开车的,那天晚上好像也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他有没有从俱乐部打电话出去?” “据我所知没有,不过,也有可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打过电话。蒲公英那里有电话吗?” 蒲公英里没有电话,各栋公寓里也都没有。 嫌疑人一个个地出现,一开始是须藤达雄,可是他的尸体已经被发现。接下来是伊丹大辅。怪信的始作俑者是水岛浩三,这一点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大家认为最有可能将须藤达雄丢进水池的,应该是管理员根津。警方最想知道的线索——与女主人去临海庄酒店的男子究竟是谁,不料他居然以前议员的身份登场了。 “对了,金田一先生,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听说杀死晴美丈夫的凶器是蒲公英裁缝店里的一把锥子,难道警方之前没发现店里的锥子少了一把吗?” “没发现,因为那里有四把相同的锥子,大家都没注意少了一把。” “好像还捞出了一只军用手套?” “嗯……目前还在追查手套的主人是谁。” “不管是谁,都不会是一柳先生,他不是会用军用手套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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