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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康介Blue 作者:叶真中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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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二楼游戏室,看见那两个孩子——翼和渚,正围在桌旁画画。 芥康介走进房间,看了一眼他们的画。 “你们在画什么呢?” “章鱼!” 小渚高兴地回答。 那是人气游戏《喷射战士》里登场的角色。小渚才三岁,她的蜡笔画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人形。但是,芥还是夸奖道:“真棒。” 他又看向小翼的画。小男孩用了彩铅,一眼就能看出画的内容。 “小翼画的是马里奥吧?” 他画的也是游戏角色。 小翼表情没有变化,点了一下头。 虽然他今年七岁,比小渚大了四岁,但在同龄人当中,他的画也算非常精致。出于工作原因,芥经常看到小孩子的画,但很少有七岁的孩子能画到这个水平。这孩子可能有绘画天赋。 这里是“京浜儿童家庭中心”,属于川崎市三家儿童救助中心之一。这座三层楼房北望多摩川,不远处就是川崎赛马场,二楼和三楼都是临时保护区域。翼和渚都是被送到这里的孩子,芥则是负责他们两人的儿童福利员。 大约一周前,两个孩子被遗弃在市内的“陌生人网咖”,在此之前,他们过的也是类似流浪的生活。 大学毕业前,芥面对这种事可能会惊得无话可说。可是他已经在中心工作了六年,早已见怪不怪。只要从事这份工作,就会知道社会上有很多不健全的家庭,无法给孩子提供适宜的成长环境。 芥生在平成时期,基本上只见识过泡沫经济崩溃后经济不景气的日本。“宽松”“佛系”“草食化”“戒车”“戒娱”等等,他这一代人基本上都变得沉默老实且没有担当。他认为,就算这种说法真的正确,其根本原因不就是没钱吗?而且电视节目不时回顾泡沫时代的光辉灿烂,芥也觉得十分老套,仿佛在开玩笑。 总而言之,芥从小到大从未觉得自己家庭宽裕。他父母家位于川崎市西侧的宫前区某住宅区,父亲在一家小资材制造公司工作,母亲长年在超市当临时工。他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无法指望父母供他升学,就办了助学贷款上大学。刚走出社会就背负一百多万的债务,别说买车,他甚至顾不上参加联谊会这些娱乐活动。 虽说如此,他对生活也没有特别强烈的不满。他的家庭还算其乐融融,生日和圣诞节他都能收到礼物。上高中时,家里就给他买了手机,升上大学后还换了智能手机。优衣库和GU都能买到便宜好看的衣服,YouTube也有很多音乐和视频可以解闷。就算不开进口车兜风,不到国外旅行,他也能通过社交网络和免费社交游戏跟朋友保持宽松的关系,如此就足够快乐。 就算经济不景气,只要不饿肚子,有点小小的幸福,那就足够了——这就是他对人生的想法。 找工作时,为了追求稳定,他把目标对准了公务员。他从未接受过专门的儿童福利员教育,也不是一开始就申请在儿童救助中心工作。一切都是录用后服从分配。 芥本来考上了市里的公务员,后来被送去研修,然后分配到了当时新开设的“京浜儿童家庭中心”担任儿童福利员。儿童福利员不像医生和教师那样需要考取资格,一般都是自治体录用的大学毕业生经过研修后担任。 老实说,他一开始觉得自己抽中了下下签。 福利工作特别辛苦,这是公务员世界的常识。他对此做了一定心理准备,然而实际开始工作才发现,儿童救助中心的繁忙和工作的繁重,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儿童救助中心是针对各种育儿困难提供援助的组织。平成十二年施行防止虐待儿童法案后,与虐待儿童有关的咨询和报案数量剧增,这几年一直在刷新最高纪录。与其说虐待数量增加了,倒不如说随着社会关注的提高,曾经被理解为教育的体罚和语言暴力都被定性成了虐待。 芥到任的时候,“京浜儿童家庭中心”的所有儿童福利员手中,时刻保持着超过一百个案子。 不过对芥来说,还有远超工作繁重的打击。原来,他一直认为理所当然的“不饿肚子,有点小小的幸福”,对许多流离失所的儿童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美好。 中心管辖川崎市东部,面朝港口的工业地带。虽然同是川崎市,这里跟芥的父母居住的本市西侧,以及满是高层公寓的武藏小杉地区都有些不同。四年前,也就是平成二十七年,在不远处的多摩川岸边,一名初一男生被三个男生施暴并遇害,他对这起案件记忆犹新。 中心援助的家庭中,许多孩子都在长身体的时候吃不饱饭,只能穿着尺寸不合的破烂衣服。他们的父母深陷贫困、家庭不和、疾病和残疾等困境,整日苦恼不已。很多家长还会借教育之名对孩子过度施加暴力,或是让孩子吸烟酗酒。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孩子,经常会在自己成为父母后重复这些行为,形成恶性循环。 这六年来,芥深深体会到两件事。一是自己真的很幸运,二是不能把家人视为绝对。 “你搞什么,混蛋!小心我弄死你!” 游戏室里传出怒吼。他过去一看,是他们临时接管的一个叫古屋的十二岁男孩揪住了另一个孩子。 附近的职员慌忙上前阻止。好在,争执并没有发展为打斗,古屋君松开了对方,还被职员教育了几句,跟对方说了“对不起”。 芥松了口气。 古屋君虽然还是个小学生,但已经表现出不良少年的倾向。他两次因为小偷小摸被警方批评教育,在学校还对看不顺眼的同学大打出手,令对方身负重伤。自从来到中心,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所以才被批准到游戏室玩……不过他刚才很快就恢复平静,又老老实实道了歉,应该可以认为他们的教导有些成效吧。 曾经,儿童救助中心的临时接管很大意义上是把不良少年关起来。在部分比较老的设施内还能看见窗户上的铁栏杆,跟少管所差不多。 然而,只要分析这些儿童的成长经历,就会发现他们几乎无一例外,都遭受过家长和身边大人的虐待。比如那个古屋君,因为“恶作剧要接受惩罚”,被他父亲扔到了隆冬的室外阳台上,只靠一张毯子待到天亮。要是运气不好,他可能就冻死了。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能说是虐待,而是杀人未遂了。 考虑到这种实际情况,多数儿童救助中心都会把保护孩子生命放在第一位,不去刻意压制,而是在照护上多下功夫。这个中心也一样。可是,为了实现充分的保护和照顾,就需要更多预算和人手。因为缺乏这些,现场的负担正在日益增加。 这个保护中心一直处于满员状态,只能优先收容情况特别严重的儿童。芥负责的家庭中,也有好几个本来应该接过来的孩子,但实在是无能为力。 尽管如此,这个中心每年还是拯救了至少几十个孩子的生命。然而,用数字无法证明这点,也几乎没有人会感谢他们。被接管儿童的监护人甚至对他们恨之入骨。虐待儿童的人基本对他人有攻击性。芥不止一次被暴怒的监护人揪住领口,他的同事也有不少人曾经遭受过暴力对待。 古屋君的父亲每天都会投诉,要求他们“把儿子还给我”。古屋君本人的心情也十分复杂,表示“我很害怕爸爸,但是想回家”。然而,如果现在送他回去,可能会招致最严重的后果。尽管“送回去更省心,还能空出房间救助别的孩子”,负责照顾古屋君的儿童福利员还是勉强顶住了诱惑,坚持把他留在这里。 就算之前避免了众多虐待致死事件,只要漏掉其中一件,就会招致社会舆论的抨击。这就是儿童救助中心的现状。 去年在东京目黑,今年在千叶野田,都发生了特别惨烈的虐待致死案。当这些案件曝光出来,他们中心也接到了不少谴责的电话。就算案件发生在与他们没有直接关系的自治体,也难免有人打电话过来控诉。应付这些事情也是他们的工作,并且不得不为此投入时间,使得本来就不足的人手更加紧缺,形成恶性循环。 这份工作必须时刻提心吊胆,牺牲自己的精神健康。很多人都离职了,芥也不止一次两次考虑过离开。然而他还是坚持到了今天。这应该不是出于责任感,而是罪恶感。 芥的家庭虽然不富裕,但远比这里的孩子幸福得多,他为此感到无比内疚。因为内疚,他就无法扔下这一切选择逃避。他跟年龄相仿的儿童福利员谈论过此事,发现很多人都有类似的感觉。 芥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翼,只见他表情僵硬,面色有点苍白,可能被古屋君的吼声吓到了。 “我们回房去吧?” 小翼闻言,点了点头。“好吗?”他又问小渚,小女孩也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吧。” 芥带着两人离开了游戏室。 这几天,芥一直向小翼和小渚询问情况,同时配合川崎南警署的调查,了解了可能是孩子母亲的舟木亚子的身份,还有孩子们被遗弃在网咖的事情经过。 只有三岁的小渚只会说自己的姓名和生日,问别的都回答不上来。小翼虽然话很少,但基本能回答问题。 两人的母亲名叫舟木亚子,来自宫城县L市,居民卡也还登记在那里。警方调查证实,居民卡上登记的出租屋早在八年前——也就是平成二十三年三月十一日便不复存在,被东日本大地震引起的海啸冲垮了。L市作为受灾程度比较严重的地区,在当时经常被提起。 受灾后,亚子在市内的简易住宅生活了一段时间,于同年十月产下长子小翼。查看户籍发现,亚子没有婚史,小翼出生证的父亲一栏空缺。看来是不被承认的婚外生子。 震灾三年后的平成二十六年十二月,亚子离开简易住宅,去了东京。小翼当时还不懂事,对自己在受灾地区的生活几乎没有记忆。 来到东京后,亚子和小翼居住在墨田区的出租屋,开始了母子两人的生活。小翼对那段时间的生活有点记忆,还说出租屋附近的路上可以看见天空树。 另外,移居东京后不久,母亲亚子就有了恋人。那个恋人名叫“Daiki”,小翼不知道字怎么写,也不知道对方的全名。有一次,亚子把那个人介绍给他,说是“妈妈喜欢的人”。过了一段时间,亚子的肚子开始变大,很快又生下了小渚。那是三年前,平成二十八年二月十七日。小渚是剖腹产生下的孩子。 小渚出生前,Daiki告诉他:“我要给你当爸爸了。”开始与母子俩一起生活。小翼也从那时起对他改口叫“Daiki爸爸”。 但是,亚子并没有加入Daiki的户籍,而小渚也没有出现在亚子的户籍记录上。假设小女孩真的是亚子的孩子,那她就是没有提交出生证明的无户籍儿童。 孩子没有户籍的情况一般是离婚前后产子。日本民法规定,女性离婚后一定时期内产下的孩子默认为前夫的孩子(以前规定是三百日以内,平成二十八年修订为一百日以内)。就算实际是别人的孩子,只要提交出生证,其前夫也会成为户籍上的父亲。如果前夫配合,可以通过否认嫡出的手续分离户籍,但离婚时若存在严重矛盾或家暴情况,事情就会变得十分棘手。因此,母亲往往会故意不提交出生证明,使孩子没有户籍。然而,亚子并没有婚史,与这种情况不相符。 生下小渚两年后,也就是去年夏天,亚子突然离开了墨田区的出租屋。小翼也不清楚具体情况。从那以后,他们过了一段流离失所的生活,一直在东京近郊的酒店和网咖栖身。 他们曾经在家庭餐厅和快餐店这些没有睡眠空间的地方枯坐到天亮,冬天天气变冷,他们还会为了不被冻死,整个晚上在外面走路。 此时小翼已经六岁,过了四月便达到入学年龄,但是他没有上学。他的学籍登记在母亲居民卡上的L市小学,但是校方不知道小翼身在何处。换言之,他成了去向不明的儿童。 近乎流浪的生活持续了半年多,到上个月,也就是三月中旬,才总算结束。 那天,小翼他们四个人坐在家庭餐厅过夜,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向他们搭话。小翼记不清家庭餐厅的具体地点,只记得男人自称春山。 自称春山的人跟亚子和Daiki说了些什么,第二天,一家人就被他领到了某个住宅区的房子里落脚。那里好像是个合租房,里面有好几个房间,除了小翼他们,还住着五六个人。小翼说,超过一半住户“可能是外国人”。 受到电视节目的影响,可能很多人觉得合租是年轻人的时髦生活方式,但实际上,也有不少针对低收入人群的廉价住房。就像很久以前的旅馆那样,浴室、厕所、厨房公用,由此降低建筑成本,只靠低廉的房租也能保证高收益,因此也成了一种投资形式。 小翼不太清楚春山是谁、用什么条件让他们住进合租房。总之,他们终于在一个地方落了脚。 可是不到一个月,他们又不得不离开那个合租房。这次为何离开,小翼也不知道。就这样,从这个月初开始,一家人再次流离失所,“陌生人”也成了他们过夜的地方。 接着,亚子和Daiki就失踪了,扔下小翼和小渚,一个入学未报到儿童,和一个无户籍儿童。 虽不知那两人为何失踪,但不得不说,这绝对不是孩子成长的良好环境。小渚之所以没有户籍,很可能只是孩子的父母懒得去提交出生证明。 两个孩子被遗弃,或许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就算中心已经人满为患,也会优先接管警方送过来的孩子。 如果一直被父母带着四处流浪,这两个孩子……尤其是哥哥小翼,很可能会遇到最糟糕的情况。 把小翼和小渚送回房间,芥返回一楼办公室,看见副所长三岛美沙子正在座位上接电话。她也是一名儿童福利员,已经在儿童救助中心工作了三十多年,是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领导。 芥看到她,心中莫名一惊。 她的脸色很奇怪。毕竟美沙子久经沙场,总能保持满脸笑容,一般小事很难让她动摇。 “是,我知道了。好的,这边会处理。好的,再见。” 美沙子放下电话,长叹一声。 “怎么了?”芥问道。 “哦,是芥君啊,你来得正好。我正想着找你呢。” “找我吗?” “是关于翼君和小渚的事情。两个疑似他们监护人的人物……” “找到了吗?” 芥忍不住抢过了话头。美沙子闻言,眉毛皱成八字,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嗯,找是找到了。那个,你听说过多摩新城的杀人案吗?” 那是他前天早晨上班前,在电视的信息节目上看到的案子。多摩新城某小区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身份不明的他杀尸体…… “啊,难道——” “没错。那个案子的被害者就是舟木亚子小姐和Daiki先生。” 芥无言以对。 虽说卷入麻烦事件的可能性并非为零,但这种情况大多是毫无责任感的父母放弃育儿责任,消失得无影无踪。川崎南警署的负责人也跟他持同样的见解。 没想到,他们竟然被杀了—— “然后警察那边,哦,不是川崎南警署,而是正在调查杀人案的警视厅的刑警,想过来找孩子们问话。” “是吗?” “但我们啥都没准备,对不对?问话是没问题,可是那两位已经过世的消息……” “是啊,突然告诉孩子可能不太好。” 父母的死可能给孩子造成严重打击。 就算不能一直隐瞒,也要跟儿童心理健康员沟通后,做好充分准备再告诉孩子。 “先不说那个。虽然不确定是否有关系,不过那件事最好也告诉警察吧。” “是啊。” 他们正在商量如何应对即将上门的刑警,内线电话突然响了。美沙子接了电话,是前台打来的,说刑警已经来了。 毕竟不能把警察赶走,美沙子只好让前台把人领进来。 没过多久,两位女刑警走进办公室。其中一位很年轻,可能跟芥差不多大。她个子很高,留着超短发。另一个人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留着长到脖子的短发。两人都身穿长裤西装。年轻个子高的人叫藤崎,年龄比较大的叫奥贯。 他听说是刑警,还以为是男性,继而想到警察多数面相凶狠,恐怕会吓到孩子。现在看是两位女性,芥顿时松了口气。 他把二人请到了办公室里面的会客室,准备跟美沙子一道,先同二人谈谈。 她们重新说明此次的来意,表示为了调查多摩新城的案子,特意过来想找两个孩子问话。说话的人一直是年轻的藤崎。 芥从刑警口中得知,原来Daiki的真名是正田大贵。 他把小翼他们提供的信息都说了出来,两名刑警表示“很有参考价值”,认真做了记录。她们对一家四人形同流浪的生活,以及在合租房短暂居住过一段时间的事情尤为感兴趣,问了很多细节问题。不过,小翼的叙述本来就含糊,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所以其中很多问题,芥都只能回答“不知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们觉得应该告诉警方。” 等到交谈告一段落,芥换了个话题。 “是什么呢?” “我们认为,那两个孩子当中,至少小翼经常遭受暴力对待。” “啊?”一直默默记录的奥贯抬起头来。 “你是说,他受到了虐待吗?”藤崎确认道。 “是的。说到虐待,让孩子过流浪生活本身就是十足的虐待。但是除此之外,翼君身上还有多处瘀伤,我们甚至发现了烟头烫伤的痕迹。” 这是他们接管孩子后,做身体检查时发现的事情。 芥继续道:“翼君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表情不太丰富,目光总是很空虚,仿佛对不上焦。我们管这叫‘frozen watchfulness’——冷却的警戒,是指经常遭受大人暴力对待、时刻处在紧张状态的儿童表情缺失、无法流露感情的表现。翼君应该符合这个症状。” “那他的妹妹小渚呢?”藤崎问道。 “小渚身上没有被暴力对待的痕迹。虽然不能说百分之百确定,不过从她本人的状态来看,似乎没有像翼君那样受到虐待。” “施展暴力的人是母亲,还是父亲——我是说母亲的恋人正田?”奥贯探出身子询问道。 “应该是双方。翼君丝毫不提及暴力虐待的事情,所以我们也不清楚。” 小翼对Daiki,也就是正田来说,只是恋人带来的孩子,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一般在失去正常功能的家庭中,最先受到虐待的都是其中一方带来的孩子。 孩子闭口不提虐待的事实,可以考虑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保护父母,二是害怕告诉别人会导致自己受到更可怕的虐待。一般情况下,两种感情会在心中复杂纠结,很难说清具体属于哪一种。 “请问,行政和其他地区的儿童救助中心以前是否掌握了翼君受到虐待的事实?”藤崎问。 “我们查了,孩子没有接受过公共援助。应该是他们自己拒绝了。” 芥话音刚落,旁边的美沙子就补充道:“一般来说,这中间存在一种排斥与吸引的关系。越是生活无以为继的人,或是即将陷入那种困境的人,就越容易排斥社会援助,从而故意远离,反而被吸引到犯罪和暴力的道路上。我们这里接管的不少孩子,其父母都具有这种倾向。有的人不愿被人指手画脚,有的人不太愿意依靠别人,有的则有更阴暗的理由。就算我们主动伸出援手,也会被他们躲开。那种人一般头脑比较不冷静,喜欢用简单快捷的方法满足自己的一时欲望,特别容易对近在咫尺且比自己弱小的存在爆发情绪。不是所有人都能无条件成为好父母,有的人就是无法好好爱自己的孩子。” 可能因为话题比较特殊,奥贯警官一直板着脸倾听。 “那么,如果可能的话,我们想直接对孩子们问一些问题。”藤崎提出。 中心自然想积极配合调查,然而他们认为今天还不能对孩子说出两人已经死亡的事实。 芥看了一眼美沙子,微微点头。接着,他重新转向两位女刑警,开口道:“好的。两位可以跟孩子见面,只是——” 他提出自己也要在场,并且希望刑警不要把亚子他们的死讯告诉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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