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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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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喝多了。我们只求你在这一天做个人。一天而已!所以别说你没有宿醉。你喝多了!” 劳拉在楼梯平台上朝杰勒德大吼。 南希还在厨房里。很快她会上楼去她的房间,对着衣柜门上的穿衣镜检查自己。米里亚姆和劳拉都说喜欢她的套装。 杰勒德告诉劳拉,他会在五分钟内准备好。劳拉回到起居室,和一小时前就准备好的米里亚姆坐在一起。 南希庆幸她坚持让劳拉开车去教堂。虽然教堂很近,完全可以走过去,但她不想被人半路拽住。到了教堂,她会尽量不引人注目。所有人的目光都应该聚焦在米里亚姆的曳地白色婚纱、朴素的面纱和简洁的白色高跟鞋上。 杰勒德将会陪同妹妹走上过道。 南希在门口等劳拉开车过来时,回想起自己是如何挽着父亲的胳膊走过同一个教堂的过道。她几乎为乔治的母亲感到遗憾,虽然她曾在镇上随口说她觉得乔治可以娶个更好的。这话被几个邻居传到了南希母亲的耳中。南希差点想在婚礼前与谢里登太太理论,但还是决定作罢。 她记得那天艾丽丝·莱西和她母亲,还有吉姆·法雷尔来到教堂,众人都深信下一场盛大婚礼将由他们举办。但她记得更清楚的不是艾丽丝和吉姆,而是莱西太太脸上那种毫不掩饰的满足。她印象中的婚礼宴会是一堆杂乱的人脸和声音,大家都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盖过音乐,乔治见缝插针地朝她看,朝她笑。没人知道她和乔治将会在罗斯莱尔的海滨酒店共度他们的蜜月第一夜。在当时和现在,这类细节传统上都是秘不外宣。但最近她告诉了米里亚姆,米里亚姆也把她的第一夜安排在了同一家酒店,她也只告诉了自己的母亲,连劳拉都不知情。 “我要怪吉姆·法雷尔。”劳拉边说边开到了主街上。 “怪他什么?”南希问。 “杰勒德在他那儿待到凌晨两点。喝了几小时的酒,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 “是吉姆招待他的?” “吉姆自己去睡了,把钥匙交给那个安迪。”南希和劳拉穿过教堂大门时,新郎的兄弟拦住南希说,他母亲也到了。 由于沃丁家靠近新罗斯而不是恩尼斯科西,南希只见过沃丁太太一次,当时沃丁太太去南希新装修的起居室里查看结婚礼品。米里亚姆安排了这次做客,好让两个女人见个面,可是沃丁太太对礼品的兴趣远超一切,对南希递上的茶几乎没有喝上一口。她指着成套床品、毛巾、餐具套装、玻璃杯和床边灯,逐一询问都是谁送的。每提到一个名字,她就刨根究底,直到南希巴不得她快走。 “那么,是哪个柯比?”南希告诉她有一套派热克斯玻璃餐碟是柯比家送的,她就这么问。 “是纳斯·柯比送的。”南希说。 “是不是有个去了英国的萨拉·柯比?”沃丁太太问,“她也是那家的人吗?有人告诉我她回国了。我弟媳的表弟在布雷,他曾经疯狂追求她。” “不是,她是另一个柯比。”南希说。 沃丁太太此刻站在教堂外面,身边的两个妇人显然是她的姐妹。南希看到,三位都穿着乡村裁缝师炮制的某种闪光面料做的连衣裙。沃丁太太的裙子是浅蓝色,另两位是黄色和粉色。 南希回身看到了艾丽丝·莱西。她正站在一群女人中间,但又与她们拉开距离。很难相信她穿的裙子与沃丁太太的妹妹穿的是同一种黄色,但看起来更明亮,更纯粹,更耀眼。艾丽丝的外套是黑色的,她的手提包、鞋子和小礼帽也是黑色的。 “南希,我很高兴来这儿。”她说。 “你这趟回家赶得太巧了。”南希说道,她和艾丽丝一样克制地没有露出笑容,没有发出笑声,也没有多说废话。她走开时觉得与艾丽丝的会面太过礼貌拘谨,但或许在当天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谁朝她走来,她都该如此应对。她回头看去,发现艾丽丝已经加入了那群人,正认真地听着一个女人说话,不时地点头,但她自己并不开口。她想,在她认识艾丽丝的那些年里,她们每天都见面,艾丽丝毫无过人之处。但此刻她佼佼不群,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南希得出结论,她一定在美国发生了什么。她寻思着那是什么。 她看到吉姆时,吉姆冲她热情而熟稔地一笑。他穿着深灰色西装,理了头。她知道,她不该一心焦虑这一天要如何过去,她的外形如何,吉姆又有何想法。她已经拥有了她想要的。米里亚姆的新郎马特是个努力上进的正派人。这对新人周身洋溢着幸福。而她,南希,有了吉姆,他们即将结婚。她将开启新的人生,这是她在一年前无法想象的。 她和劳拉在前排就座。她们到得早,看到马特一家正在入场,先是他的父亲,接着是他的母亲和母亲的姐妹们,他的几个表亲坐到了后一排,其中两个年轻姑娘的身形气质都惊人地肖似她们的母亲和姨妈。 她知道米里亚姆经常去马特家,但从未说过他家人是如此老派。马特自己安静内向,彬彬有礼,可被视为是某种老古板。也许他会慢慢变得时髦起来。此刻劳拉用胳膊肘不停地碰南希,而南希决心不理睬她,这会儿又来了几位马特的家人,他们先去祭坛前跪拜,然后在过道另一侧的前排落座。 南希回头张望时,看到莫亚和她的丈夫、女儿正从过道上走来。她知道,他们会先围着她和劳拉,对她俩的衣服品评一番,再对米里亚姆即将要穿的婚纱猜测一番,然后才会落座。 “我听说杰勒德在吉姆·法雷尔的酒吧里待到天亮,”莫亚说,“希望他还能好好地陪妹妹走过道。” “他很好。”劳拉冷冷地说。 “这是在都柏林买的吗?”莫亚问的是南希的裙子。 南希点头。 “我想我们看起来都很漂亮。”莫亚说。 不要伴娘伴郎,是劳拉的主意。她认为婚礼应该从简。此时南希心想,这是否是一种变相地不让马特家人上祭坛的法子。 乔治会喜欢这样。南希想,他一辈子都在店里工作,他能和任何人聊起来。他自有办法和沃丁一家友好相处,自然地接待他们,而南希不会,劳拉更不会,杰勒德也不会。 吉姆与农村人生意往来很多,他也一定知道如何跟他们说话。南希心想,他也许都不会注意到他们的衣着。但她确定他会注意到米里亚姆。米里亚姆从过道走上来时,教堂里的人都转头看她。 弥撒简单,布道也简短。米里亚姆和马特交换誓言时,南希努力忍住眼泪,心知劳拉会很不高兴。她想到自己真的怕劳拉,不由得一笑,其实他们都怕她。劳拉如果瞧见她在自己女儿的婚礼上落泪,是不会对她留情的。 然而无论她想到何处,她自己那场婚礼的回忆还是再次袭来,她觉得乔治没在看顾他们,而是自己走了,他的任何一部分都没有留下。 她开始掉泪时,劳拉严肃地捅了捅她,递给她一块小小的白手帕。 “想些高兴的事。” 她想着乔治的笑容,又想着吉姆从厨房出来,手中端着玻璃杯、饮料、冰块,为他俩斟酒,无人知晓他俩是一对。 婚礼结束后,南希和劳拉、杰勒德跟着新娘新郎走出教堂,此时乔治会涌起的骄傲与吉姆望着她女儿的形象,在她心头融合起来。他们从吉姆身边经过时,南希毫无顾忌地凝视他,让视线逗留在他身上,并欢喜地看到他也注视着她。 她想,他们的等待是对的。如果她与吉姆订了婚,那么人们更关注的就不是新娘新郎,而是他们了。 她假定现在吉姆已经发现了艾丽丝·莱西也在场。之前有几次南希本可告诉他艾丽丝会参加婚礼,但她想等一个能在不经意间提起此事的机会,就像提起某个细枝末节、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这样的机会始终没来。此刻她觉得他有权得到提醒,她应该设法让他知情。吉姆在多年后见到艾丽丝,想必会惊诧。南希记得在婚礼宴席上把他们安排在相背的座位上。吉姆坐在她这桌,面对着她。也许在晚间某个时候,她和吉姆可以跳一支舞。他们从未一起跳过舞。 宾客们开始在餐桌边转悠,查看名牌,这时南希瞧见了杰勒德。 “你穿这身西装很帅气。”她说。 “你能把劳拉喊走吗?她一直缠着我。” “你几时回来的?” “我进门时两点二十分。” “这就是男人在婚礼前夜的作为。你可以告诉劳拉,这话是我说的。” 她觉得奇怪,她一直在猜度吉姆的心思。马特的父亲在宴席结束时做了一番真挚的发言,赞扬他儿子的优秀品格,继而赞扬他所有的孩子。南希想象着假如自己是吉姆,听到这番话会怎么想。吉姆不爱玩笑话和噱头,所以他大概会敬重马特的父亲,欣赏他的认真劲头。 杰勒德代表谢里登家发言,朗读妹妹们为他准备好的讲稿。他开头还不错。吉姆会赞同他对母亲和妹妹们的描述,赞同他说自己是父亲身后家中唯一的男人。但当他讲了一个四位修女的笑话后,南希相信他的妹妹们未能预见到此。她想,房间里有些人也许听不懂这个笑话,但大多数听得懂的也不会认为它好笑。南希几乎不敢抬头去看吉姆的眼神。他可能会不悦。但他朝她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表示年轻人就是这样,他们也没办法,于是她松了口气。杰勒德大概意识到这个笑话是个错误,转而讲起母亲如何含辛茹苦地撑起一个家,如何用爱和关怀解救了他们所有人,包括今天举行婚礼的米里亚姆。他回到了讲稿上。 吉姆密切关注着杰勒德,仿佛一等到杰勒德把严肃的语气切换到温暖、昂扬和喜庆的调子,就要指导他尽快结束发言。南希注意到杰勒德望着吉姆,从他那里得到支持。随后到了为新娘新郎祝酒的时刻,吉姆举起酒杯,但目光一直在南希身上。 后来舞会开始了,劳拉预订了一支既能演奏古典乐又能演奏最新流行乐的乐队。南希与马特的父亲跳舞,他带着她环绕舞池,在她看来,像是一个男人在开拖拉机。他不看她,也不和她说话,全神贯注在舞步上,一只手使劲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搭在她腰间。 与米里亚姆的新任公公一曲终了后,她看到吉姆正等待时机邀她跳舞。 他们步入舞池时,音乐还不太吵,他们可以说话。 “杰勒德的发言很好,”他说,“我本来还担心他。昨晚他心情不太好。你知道,这本该是他父亲的发言。” “我以为他只是通宵喝酒。” “他是喝了。我把他留给了安迪和其他几个人照顾,他们保证他没事。” “我不喜欢那个笑话。” “那是安迪讲过的笑话。他在酒吧里跟每个人讲,直到沙恩刹住了他。他错在把这个故事讲给了科莉特听,科莉特有个姑妈是修女。” “她怎么说?” “她威胁安迪要告诉他的母亲。他怕他母亲。” 乐队演奏起了埃尔维斯的慢歌。他们不再说话。南希闭上眼,感觉到吉姆与她相握的手,喜欢他贴在她身边。她会记得这一幕。她想,是命运让他们在一起。如果艾丽丝·莱西没有回美国,吉姆会与她结婚。如果乔治没死,南希会与他跳舞。她思忖,吉姆还是会被邀请来参加这场婚礼,但她和吉姆还会注意到彼此,还会一起跳舞吗? 她环顾周围,看到艾丽丝·莱西正与一个沃丁家的人深入交谈。那个人和几乎所有沃丁家的人一样,不停地四下张望,面带笑容,发出笑声。但艾丽丝不这样,她只是听着,点着头。 南希欢迎了莫亚两个女儿的男友,他们正赶上舞会开场。她发现,其中一个是她薯条店的周末常客,一直醉醺醺的。接着她高兴地看到莉莉·德弗罗也来了,她在婚前曾与莉莉共事。莉莉无论心里怎么想,总会说让她宽慰的话。 “沃丁一家看起来很好。”她说。 “是的。”南希回道。 她俩对视一眼,显然还有很多话可说。 吉姆为她们端来饮料,然后走开去和一群男人聊天。 “我母亲最近遇到了吉姆。”莉莉说。 南希一心观察舞池里的每个人,似听非听,直到莉莉说她母亲在古虚和吉姆聊了好一会儿,当时吉姆正经过她家。 “和吉姆?”南希问,“你确定那个人是吉姆?” “啊,确实是吉姆。我妈从不弄错这种事。他好像迷路了,她说。她不知道他去那儿干吗。” “是哪一天?”南希问出这句才意识到自己不该显得过于关心此事。 “哦,我不知道。一定是上星期。” 此刻吉姆正在吧台与杰勒德还有杰勒德的一个表亲说话。他越来越喜欢告诉她自己日常生活中的小变化。如果安迪迟到了,或者沙恩某个女儿在学校考了好成绩,吉姆都会对南希说。他没跟她说他去了古虚,遇见了莉莉的母亲,这太奇怪了。他能去那儿干什么?南希思索了一番,确定是莉莉的母亲把吉姆与别的什么人搞混了。 乐队停止奏乐,离开舞台休息。大厅里人声喧哗,南希听不清莉莉在说什么。她听到有人在拍话筒,但没在意,接着有人喊起来。她望过去,看到是马特的一个兄弟。 “沃丁家有个长久以来的传统,”他说,“让昨日重现,为此我的母亲和她的两个姐妹,伟大的斯塔提娅和传奇的约瑟芬,将献上一曲《旧日沼泽路》。请各位以掌声鼓励,请她们即刻登台。” “他一定在开玩笑。”莉莉说。 三姐妹登台开始演唱。她们像是在用一个声音唱,任何一人的声音都没有比其他人更高或更低。她们的表情不悲不喜,不紧张也不激动。她们心如止水地唱下去。到了第二段,南希希望自己再也不会听到这首歌,无论演唱者是谁。就连电台都不播这首歌了,因为它过于哀绝。 当她们唱到“我的母亲死于去年春天”,莉莉小声说,“竟然在婚礼上唱这个!” 南希瞟了一眼吧台。吉姆·法雷尔、杰勒德和杰勒德的表亲在这场表演前沉默下来。吉姆神色严峻地盯着演唱者。南希想,莫亚会一直唠叨这事,很快整个镇子都会谈论起来。米里亚姆垂下双眼。南希不敢去看劳拉。她一阵懊恼,不该请艾丽丝·莱西来看到这一幕。 “我们吃一堑长一智吧,南希,只能这样了,”莉莉说,“我们能好好笑上几个月。” 歌唱完了,马特的兄弟回到麦克风前。 “不唱《流浪汉的心碎》,”他说,“婚礼就不会圆满,除非苏珊·沃丁小姐演唱一首我们都喜欢的歌。这是沃丁家的家歌。” “能让我们高兴起来就好。”南希小声说。 苏珊换了一条皮短裙,她让大家安静,接着嘴巴贴近麦克风,发出一声吼叫。她重复说着“我”这个词,音调一次更比一次夸张,最后她唱了起来。 “上帝啊,”莉莉说,“她唱的是《德莉拉》。” 她用粗哑的声音唱着,仿佛她是歌里的男人,一个情绪失控的男人。她龇牙咧嘴吼出每一句歌词。唱到和声时,南希注意到苏珊的几个兄弟和朋友聚到她身后,每唱一句“德莉拉”,他们就齐声喊“把他们从你身边赶走”。 “你听到了吗?”莉莉问。 “他们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南希回道。 南希觉得是时候去那间劳拉预订的休息室了。她邀请莉莉·德弗罗同去,再加上过来谴责她们刚听到的《德莉拉》的莫亚。 南希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来,劳拉告诉她姨妈和莉莉,马特和米里亚姆正在韦克斯福德装修房子。他们增加了一间朝向花园的房间。说话间,侍者来到门口,送来一瓶装在冰桶里的香槟酒和几个酒杯。 “谁点的?”南希问。刚开始她以为是吉姆让人送来的。 “我点的,”劳拉说,“我一看到你那样子就点了。我看得出你多想离开那个乱哄哄的场合。那足以让你想移民。” 侍者充满仪式感地打开酒瓶,倒出香槟。很快又有其他人进来,她们只得又点了一瓶酒,添了几个酒杯。等到房间变得拥挤,第二瓶酒也喝完时,劳拉要她们回大厅,因为舞会一定又开始了。 “我想跳一整夜的舞。”她说。 南希回去路上遇到了沃丁太太。 “好了,陪我坐一分钟吧,”沃丁太太说,“我得好好道歉。我们从小就唱那首老歌。我是说,应该有人告诉我们得另想一首更合适的歌,因为时代变了。而且这是婚礼。我们在想什么?” 沃丁太太抿了一口酒,南希觉得非常疲惫。 “然后苏珊唱了那首歌,还有她的兄弟朋友们。我们都得学些新歌了。我已经严令禁止我家这边再上任何表演,只能好好跳舞。” 南希想到,她也应该为杰勒德的笑话道歉,但她决定不这么做。 “我相信今晚接下来的时间会很愉快。”南希说。 沃丁太太仔细打量着她。 “刚才有人告诉我,你的娘家是法院街的波恩家。我想你有个姑姑嫁到了欧兰特的格辛家,我母亲和她很熟。” 南希想再来一杯香槟。她环顾房间寻找吉姆。她没找到他,却与杰勒德的视线相遇,她朝他示意。 “我觉得沃丁太太和我都想喝一杯,杰勒德,我们知道你会好心地帮我们送来。” 米里亚姆和马特在欢呼声中告别时,吉姆·法雷尔过来站在南希身边。她想,任何看到他们的人,都会觉得他俩像一对。一瞬间她考虑搭他的车回恩尼斯科西,但劳拉已经在等她,很多人都会注意到。她与莫亚一家道了晚安,刹那间,她看到吉姆·法雷尔在与艾丽丝·莱西说话。但随即莉莉·德弗罗朝她走来。她再次望去,已没有他俩的身影。 等到走时,她又后悔没有冒这个险。谁会在意呢!杰勒德会在韦克斯福德过夜。劳拉大可自己开车回家。她决定去找吉姆,说她想和他一起走。他们甚至可以去他家,安静地喝杯睡前酒。 员工正在撤走桌椅,但吧台附近仍有很多人。她退开几步,看吉姆在哪,但瞧不见他。接着她看到杰勒德正在与一个她不认识的人说话。她挤过喝酒的人群,问他吉姆在哪。他告诉她,吉姆已经离开,他对此很肯定。 “他何时走的?” “几分钟前。你找他有事?” “不,没事。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在这儿。” 她们朝劳拉停车的巷子走去。南希一眼瞧见吉姆的莫里斯牛津轿车正停在路对面,她停下脚步。她差点想问劳拉,她们能否在车边等待片刻,她甚至想回酒店去看看吉姆是否回到了吧台。然而她想不出该如何对女儿解释此事,她只能坐劳拉的车回恩尼斯科西。 劳拉发动引擎,缓缓把车开上大街,南希一直朝后张望,看吉姆是否会出现。但他没有出现。南希知道劳拉已经忍不住想谈论婚礼,在回家路上,她也只能听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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