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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蓑衣和斗笠恶灵岛,恶灵岛 作者:横沟正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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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刑部岛现在坠入了恐怖的深渊。 继昨晚神官被刺身亡之后,这次又发现了神官双胞胎女儿中的一人被勒死的尸体。而且不仅仅是被勒死那么简单,之后又成了野狗的食物,被咬得七零八落,又被数量惊人的群鸟啄食,成了一具世间少有的凄惨尸体。此时,刑部岛上上下下都陷入了震惊和恐惧。 这种恐惧凝结在荒凉的火葬谷河滩上。以发现尸体的现场为中心,围了好几层人墙。站得离尸体最近的是矶川警部、广濑警部补和金田一耕助,还有木下医生。 他们后面不远处是一脸沉痛的刑部大膳和村长辰马。大膳的背后是拎着猎枪的吉太郎,他显得有些呆滞和虚脱,黑色皮革连身工作服前面到处是裂口,沾满了红黑色的血沫。看看对面巨石上的猛犬尸体就能知道,人和狗之间的搏斗是多么激烈,这更加让人们震颤。 三津木五郎和先来的荒木定吉走在一起,不断地小声说着什么。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定吉的脸上现出深深的恐惧之色。三津木五郎胸前依然挂着相机,抓住和定吉说话的空当按下快门。 在这两人后面不远处,松藏、信吉等为了这次祭典回到岛上的人聚在一起,样子很是害怕。大家穿着和昨天一样的祭典服装,在连续发生凄惨的案件之后,祭典短褂也让人觉得空洞乏味,没有人还缠着威风的头巾。 除此之外,穿制服的警察和便衣散立在河滩上。还有许多为昨晚的案件赶来的新闻记者,在各处和警察较量。记者有记者的使命,他们有案件发生后迅速作出详细报道的任务。此时在岛上发生的,不,是连续发生的案件,是绝好的题材。他们为了写出尽可能刺激的报道,或者为了拍到尽可能抓人眼球的照片,在各处和警察们展开竞赛。 谷外也聚集着很多人。 越智龙平来到药师台上,皱着眉望向下游。松本克子和越智多年子站在他旁边。他们早上结束讯问后被允许回家,因此三人都是便服。多年子穿着朴素的薄布长衫。许多高尔夫球场和宾馆工地上的技师和工人也来了,他们和这起恐怖的案件没有关系,就不介绍了。 离这些人稍远一点,七位神乐太夫聚成一团,凝视着命案现场的下游。这些人在会议室眯了一晚上,所有人的和服和裙裤都皱巴巴的。四郎兵卫的脸上依然一副苦相,平作、徳右卫门和嘉六三人围在他身边,从昨晚开始就心惊胆战。和这四人相比,年轻的弥之助对四郎兵卫的苦恼毫不关心,他更对被狗咬死的人感到好奇,暴露了爱凑热闹的本性,正要从药师台上跳下去,却被年长的人骂了。诚和勇两兄弟站在离五人稍远一点的地方,频繁地用眼神互相打暗号。 从药师台正面望过去,能看到两公里外小矶背后的山丘顶,就是吉太郎刚才侦查谷中情况所站的那个山丘。山丘的小路上现在挤满了人,如蚂蚁行军一般,大概是新在家和大矶小矶的居民,还有为这次祭典而来的流动商人。此时在刑部岛的人,恐怕一个不剩都到了能眺望火葬谷的地点。吉太郎乱射一气的枪声传遍了全岛,把岛上的人都叫到了山谷附近。 人们最先听到有人被狗咬死了,好像是一个女孩子,接着知道是昨晚被害神官的双胞胎女儿中的一个,是片帆。人们不禁为命运的捉弄战栗不安。 资深的矶川警部和广濑警部补,甚至连金田一耕助,最开始都认为这是被狗咬死的尸体。片帆的尸体被凶残地撕碎、啃咬,还被鸟啄食。 正因为如此,木下医生投下的炸弹一样的话效果很明显。 “这女孩不是被狗咬死的。她之前已经被勒死了,用绳子之类的东西。这明显是被勒死的尸体。” 听到这句话,金田一耕助狠命地挠着鸟窝头。他心里想,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就说得通了。矶川警部似乎也这么想。 “嗯!” 矶川警部应了一声,狠狠地咬着嘴唇,连续发生的杀人案让他从刚才失魂落魄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只有广濑警部补显得非常意外,惊讶得几乎在河滩上跳起来。 “医生,那、那么这个女孩不是被狗咬死的,而是之前就被某人勒死了?” “是的,广濑,你要是怀疑,就去看看脖子周围,那里清晰地留着被绳子勒过的痕迹。” 广濑警部补、矶川警部和金田一耕助尽管心里不愿意,还是必须直视这具凄惨的尸体。 片帆脖子周围几乎被吃干净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残存的皮肉上深深地印着紫色的条状痕迹。虽然只有一小部分,也非常清晰。 如果此时木下医生不在岛上,也许片帆的死会被归咎于猛犬阿修罗,当作一次不幸的意外来处理。 “不解剖就不能得知详细情况,但这个女孩是窒息身亡。不,是有人让她窒息。被狗吃掉肉,被鸟啄去眼珠,都是在那之后发生的。这样说来……”木下医生说道,“这对这个女孩来说反而是种幸运。被狗咬死是件多么恐怖的事。一下子被勒死,痛苦更少。这话有点残忍,但这个女孩无论如何都是要死的。” 木下医生的发言传到谷中,不用说,把人们又击入了恐惧的深渊。 “那么,医生。”金田一耕助从旁边不客气地插话道,“被害者身亡的现场不一定是这块岩石背后?” “是的,金田一先生。被害者大概是在别的地方被勒死的。那条猛犬阿修罗把尸体当作猎物一样,从案发地拖到这里。尸体全身都是擦伤,而且这里好像是猛犬的巢穴。你看洞里面,堆的全是小动物的骨头。广濑,你去调查下真正的案发现场比较好。” 按照木下医生的建议,广濑警部补马上召集了部下。他们按照警部补的命令散到火葬谷中,多数人急忙赶往片帆的包掉落的那条小道。广濑警部补也赶往那里。 “医生,如果这女孩是被勒死的,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广濑警部补走后,矶川警部不得不负责现场。金田一耕助也正想问这个问题。 木下医生在近旁的水洼里洗了手,之后用酒精棉消毒,皱着眉说道:“死后经过很长时间了,不是昨天和今天,至少是在神官被害之前。你看,已经腐烂得很严重了。” 无论是谁的眼睛,不,谁的鼻子都能清楚地知道腐烂得很严重。这具凄惨的尸体散发着刺鼻的恶臭,近旁的人都用手绢或毛巾捂着鼻子。这是最易腐烂的季节。 “医生,别说那么模糊,请更精确一点。死者死后经过了多长时间?” “这个嘛。”木下医生摸着下巴,“这种腐烂状态要一昼夜,就是二十四小时才能达到。白天在这种开阔的山谷中不太可能杀人,所以是前天,就是五日晚上。死后应该有三十五六个小时了。” “那么,犯罪时间是五日晚上九点到十点左右?”矶川警部看着手表低声说道。 手表的指针马上要到九点钟。这非常令人吃惊,金田一耕助木然地挠着鸟窝头。 这明显是连环杀人案。连环杀人案中,第二名死者的死亡时间一般会在第一名死者之后,因为知道了第一次杀人的动机、真相或是凶手,而被同一个凶手灭口。 可是,刑部岛的连环杀人案中,被认为是第二名死者的片帆,在其父亲守卫被害一昼夜前就遇害了。这一点不用等医生的诊断,普通人从片帆尸体的腐烂程度也能看出来。 那么这次案件中凶手的主要目的是杀死片帆吗?若片帆的尸体被发现,守卫就会知道真相,发现凶手。凶手害怕被揭露,便下手刺死守卫灭口?或者守卫被杀和片帆被杀是两起没有关系的案件,各自有不同的动机,凶手也不同? 可是,金田一耕助不能赞同后一种想法,可以说是一笑置之。这种小岛上,会杀人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从动机出发也是如此。而且两名被害者还是父女,其中一定有什么共同的动机。女儿和父亲相继被杀,这其中有什么样的动机呢? 七月七日的太阳高悬在火葬谷上空,阳光毒辣辣地照射着荒凉的山谷。 山谷中的河滩上散落着许多人,有的在高声说话,有的在窃窃私语。广濑警部补和警察们聚在离药师台五十米左右的下游小路的一处商量着什么,大概是发现了杀人现场。 金田一耕助觉得酷热难耐,一边摘下帽子啪啪地扇风,一边环顾山谷。他的目光游移到药师台,看到越智龙平、松本克子和龙平的姑姑多年子三人站在那里。当时龙平和金田一耕助之间有很远一段距离,看不清龙平的表情。但是在金田一耕助的视网膜上,“动机”两个字突然笼罩了龙平的全身。 这太突然,让金田一耕助感到目眩,不由得在河滩的石头上摇摇晃晃,可是思考却捉住他不放。这个男人时隔十九年回到岛上,应该和这次刑部岛的悲剧有关。但是,这其中有什么意义……这个男人回到岛上,为什么必须杀了片帆?又为什么要刺死神官…… 二 金田一耕助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因为矶川警部在旁边叫他。 “金田一先生,这个女孩……叫片帆的女孩活着的时候,谁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当然那人不一定是凶手……” “嗯?警部,您刚才说什么?” “不好意思。木下医生问,谁最后见到被害者生前的样子。到底是谁呢?我脑袋里也一片混乱。”矶川警部悲伤地摇着头。 这次案件中的矶川警部,确实和金田一耕助以前所知的警部不同。有时气势汹汹,却又在讯问最关键的时候睡着。很多时候不得不觉得他上了年纪,脑袋不中用了。 “警部,您好像很疲劳,昨天一点都没睡啊。您说的这个问题,去问问锚屋的老板怎么样?听老板说,最后见到片帆的是真帆。真帆最后见到活着的片帆是在前天……七月五日的几点来着……” 可是,大膳此时帮不上忙。面对昨天一连串的惨剧,即使是这位刚毅的老先生,也是失魂落魄,好像完全没听到金田一耕助的询问。恐怕一个接一个的不祥念头充斥在他脑中,剪不断理还乱。 因此村长在旁边说道:“这些刺激太强了,叔叔他有点受不了。如果可以,让我来回答吧。” “当然可以。真帆说了什么,请你全告诉警察。” “具体的情况要问真帆,总之片帆讨厌这个岛,说要离家出走,不顾真帆的劝阻就跑出去了。” “那是七月五日……前天的事吧。” “是的是的,真帆劝她,说就算要走,也等明天祭典结束再走。片帆说不喜欢祭典,穿着巫女的衣服在众人面前跳舞,想想就恶心。这是前天的事。” “前天说来也有二十四小时,片帆出走的时候是白天还是晚上……” “当然是黄昏的时候。准备工作白天就做完了,为了避人耳目,片帆是黄昏时出去的。太阳基本落山,天都黑了的时候。对了,真帆说过,片帆出去不久,就下了大雷雨,非常可怕。” “是啊,前天晚上有一场猛烈的雷雨。那是什么时候?” “正好八点。” “村长记得很清楚啊。” “是这样的。前天晚上……太夫……也就是昨天被杀的神官,他来锚屋商量第二天祭典的事……其实主要是对那个人……”他向药师台上的越智龙平扬了扬下巴,“商量怎么对待他。我当时也在场。商量完之后正要离开,突然下起了暴雨。之前一直在打雷,突然雷声就变大了,轰隆隆的……当时看了表,正好是八点钟。” 说着,村长皱着眉,看了看片帆身上的东西。 片帆穿着黑色的裤子和华丽的衬衫,外面套着对襟毛衣。衣服被撕咬得看不出原形,又吸满了水,现在还没干。 “那么片帆在雷雨中为了避开人,走了那条小路?” 金田一耕助的心里堵得慌。小路下面就是火葬谷,片帆不可能不知道火葬谷里有一头叫阿修罗的猛犬。让片帆不顾这种危险离家出走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神官是什么时候离开锚屋的?” “雷雨开始非常猛烈,半个小时左右后,雷声停了,雨也变小了,他便和我一起离开了锚屋。我家在新在家,离锚屋很近,他则有很长一段路,所以是在锚屋借了伞走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在锚屋前面分开,看了表,是八点半。分开的时候我还让他注意安全……” “那么神官也许在途中遇到了被害者,然后……”矶川警部从旁边插话。 村长皱着眉头。“然后?”他像鹦鹉学舌般回问。 “然后神官勒死了被害者……” 矶川警部的想法让在场的人万分震惊。金田一耕助也惊呆了。 村长没好气地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从锚屋离开的神官在途中遇到了离家出走的被害者。时间上说得通。”矶川警部看着片帆湿漉漉的衣服。 “你说太夫勒死了这个女孩?” “是这么回事。” 可是,矶川警部好像完全没有自信,金田一耕助在一旁也很担心。在调查过程中,调查人员是不能泄露自己的想法的。警部从昨天到今天的言行举止相当脱离常轨,耕助在旁边着急也不是没有道理。 村长气势汹汹地说道:“太夫为什么杀她?她是太夫的亲生女儿!父亲为什么会杀死自己的女儿?” “那是……”警部被村长诘问得招架不住,但他还是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用手指挠着斑白的头发,“那是因为……被害者要离开这个岛。她发现了父亲的秘密,因此讨厌留在岛上……前天晚上,途中相遇的父女俩在争执的过程中,你们也知道了,父亲把女儿的脖子勒住……” 调查人员说出这种没有根据全凭推测的话是大忌。尽管如此,村长没有反驳,大概是因为他本身对守卫不抱好感。这时,刚才失魂落魄的大膳从旁边开口:“警部,我不赞成你的说法。就是太夫和片帆在途中相遇的说法。” “为什么?” “片帆打算避人耳目,偷偷去小矶的码头。所以明知道有危险,还是选择了那条小路。太夫没有理由冒着危险去走那条路,肯定是从地藏坂到地藏岭回去的。这样两人就错开了。片帆肯定在小路上碰见了坏人被杀了。现在岛上有很多不知根底的外地人。” 大膳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三津木五郎和荒木定吉。 “对了,医生,片帆的尸体有被男人猥亵的痕迹吗?” “没有。这点上死者的身体是干净的。”木下医生干脆地回答。 “也许有个色狼,片帆激烈地反抗,他没达到目的,就把片帆勒死了。” 这是村长的意见。不管怎么说,大膳和村长这两个人把接连发生的两起悲惨事件都转而归咎于外地人身上。 “这么说来,站在那边的两个人……”大膳看向三津木五郎和荒木定吉,“那两个人前天傍晚离开锚屋。大雷雨停了之后,村长和太夫回家后不久,两个人落汤鸡似的回来了。我问他们去哪儿了,他们说想去看看明天祭典需不需要帮什么忙,本来打算去神社,中途碰上大雷雨,狼狈地逃回来了。警部,你去问问怎么样?” 大膳的建议让矶川警部的脸上猛然现出紧张的神色。可能发现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五郎和定吉本来说了很长时间悄悄话,这时从对面走过来了。定吉面部僵硬,五郎依然挂着捉弄人般的笑容。 “好像又算到我们头上了,这回是怀疑什么啊?” “不,那个……这个……” 矶川警部头晕似的眨着眼睛,结结巴巴。他难以抵御这个年轻人的微笑。金田一突然被警部丢了个眼色,不得不代为询问。 “不好意思,锚屋的老板说,前天傍晚你们离开旅店,大雷雨之后才浑身湿透地回来。你们当时对老板是这么说的吧:想去神社帮忙,碰上了雷雨,就折回来了……没错吧?” “没错,是这样的。” “警部的问题是,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金田一耕助轮流看着二人的表情。他们肯定知道什么。 “金田一先生,因为听说片帆被狗咬死了,才来了这么多人,是吧?荒木爱凑热闹,是和岛上的人最早跑到这里的。我是和你们一起来的。” “嗯,是的,这有什么……” “最开始,听说片帆是被狗咬死的。荒木是这么认为的,我也相信了。可是在那里的医生说,片帆不是被狗咬死的,是之前就被某人勒死了。我们一下子想起一件事。刚才我一直在和荒木商量,不知应不应该说。” “什么事?” “我们吃过晚饭离开锚屋时,已经过了七点。当时天还亮着,因为这里和东京比日落很迟。我们想看看神社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荒木商量后就离开了锚屋。御寮人很信得过我们,而且在这个岛上也非常无聊,特别是晚上……”五郎的说明冗长无聊,话里有辩解的意思。 金田一耕助心里想,刑部神社里也许有什么吸引五郎和定吉的特殊的事情。可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应道:“嗯、嗯,然后……” “我们俩都带了手电筒。从地藏坂到地藏岭到处都有路灯,但还是有点害怕。结果倒是不用怕黑了,却没带雨具。没想到会下那样的大雷雨。” “原来是这样啊。然后……” “到地藏坂中途时,太阳几乎全落下山了。远处轰隆隆地打起雷来,那时还没想到会下那种大雨。我和荒木定吉开着玩笑,登上地藏坂,向地藏岭走去。这时周围全黑了,然后突然下起了暴雨,简直像一桶水直接泼下来,我们浑身上下淋得透湿。下雨的同时还打大雷,已经不是轰隆隆了,而是在头上啪啪、啪啪的,让觉得天旋地转。我本不怕打雷,但当时也吓得够呛。荒木也脸色苍白。不时有紫色的闪电一下子劈开黑暗,我在闪电中看到路旁有人在动……” “那是在地藏岭的哪里?” “稍等一下。”五郎眼中露出紧张之色,像吞了一大口唾液一样,喘了口气,“因为是借着闪电的光看到的,就是一瞬间的事。下一道闪电来的时候,就看不到了。可是,荒木也说看到路旁有人在动……因此我们俩向看到人影的地方走去。那里有一条我和荒木完全不知道的岔路,拐角有一棵红松,上面还挂着路灯。” “那是通往火葬谷的路。” “是的、是的。荒木刚才也发现了,我跟你们来这里的时候也发现了。” 众人一片寂静,看着五郎的嘴角。算算时间,应该是片帆被杀害之前。 “那么,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 “你说不知道,也许是你们没见过的人,但是男是女总能分清吧。” “不,那也不知道。” “浑蛋!就算是一瞬间,你们也判断出是个人,怎么连男女都分不清?”连金田一耕助也急躁起来,“不是很容易弄清楚吗?荒木,你怎么样?” “那个,金田一先生,我也不知道。因为……” “因为……”金田一耕助鹦鹉学舌般问道。 定吉似乎咽了口唾液,喉头剧烈地颤动,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那人……大概是个男的,他用斗笠遮住脸,身上穿着蓑衣。是吧,三津木。” “是的是的,是那样的。而且下半身埋在深草里,这就连男女都分不清了。” 火葬谷里依然洒满酷暑的阳光。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里就要流汗。尽管如此,这个瞬间,站在那里的人汗水都干透了,不由得感到皮肤冻结般的恐惧。 大家都知道,刑部神社的办公室墙上挂着蓑衣和斗笠,而且现在还挂在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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