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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的母亲恶魔的彩球歌 作者:横沟正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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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离开龟之汤时阿干所说的那样,今天在参加完由良家的葬礼后还有仁礼家的守灵。 金田一耕助和矶川警部接受了嘉平的邀请答应参加守夜,可还是利用此前的时间,共骑一辆自行车去了吃人塘边放庵的茅屋。 自放庵失踪以来,茅屋已被搜查了若干次,可谁会想到那么一本小册子里竟隐藏着如此重大的秘密呢。于是两人决定再次去寻找那杂志,但共骑一辆自行车而去的两人连榻榻米都掀起来了,还是没有发现类似的杂志。 “听由良家的婆婆说,放庵那家伙对那本杂志可是视如宝贝啊……” “如果是前年,那不是放庵仍住在贮水池旁边的时候吗?” “对对,难道是在搬家的时候遗失了……” “不,警部,这种情况不大可能。如果只是一本小册子倒不好说,可那毕竟是刊登着自己所写文章的东西,正如婆婆所说的那样,他肯定小心珍藏着。” “可是,这儿却没有,这……” “如果说那本杂志不在这茅屋里,那恐怕并不是遗失,而是被人有意拿走了。” “金田一先生认为是放庵拿的吗?” “警部,现在下这种结论还为时尚早。我连放庵是生是死都还没弄清楚。” “可是,金田一先生……” “请说。” “我对你的直觉或者说是慧眼,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哈哈,什么意思?” “啊,就是你从看到泰子尸体的那一刻起,逢人便问这一带有没有有关升或漏斗的传说之类的事。” “啊,这件事啊……可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那竟是一首彩球歌。” “那也是无奈的事。又有谁会想到有那么奇怪的彩球歌呢。想不到很正常。可是,金田一先生!” “嗯?” “由良家的婆婆昨晚为什么没告诉我们呢?不然也许我们就能提早发现凶手盯上的下一个目标是文子了。” “她不是说让曾孙们搅了吗?” “就算是被曾孙们搅乱了,可我们在她家待了那么长时间。更重要的是,既然事情那么重要,她就应该早通知我们才是啊,托人捎信也行,专门来告诉也行。可是她却一直拖延到今天才说出来,说句不好听的,这不就等于是等着文子被杀吗?” “是啊,说难听点就是这样啊。”金田一耕助站在放庵茅屋的圆窗边上,望着吃人塘水面上盛开的白菱花,呆呆地咕哝了一句,不知想起了什么,身子突然打了个冷战。“喂,警部……” “嗯,你说。” “请赶紧在全村暗中调查一下老年人,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彩球歌。” “金田一先生!”矶川警部简直要把金田一吸进去一样瞪着眼睛说道,“那金田一先生的意思是,还有其他类似的奇怪彩球歌?” “警部,刚才由良家婆婆所唱的彩球歌,您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奇怪……” “不是,警部,那种彩球歌一般都是三五七的排比罗列形式。我知道的彩球歌中就有这么一首。”金田一耕助稍稍运了口气,然后说道,“一好丝线店姑娘……” 接着他轻轻地打着拍子,念了起来: “二好玩偶店姑娘,三好卖酒铺姑娘,四好卖盐店姑娘,五好绸缎庄姑娘,挑着绸缎嘿哟哟,嘿哟嘿哟嘿哟哟……也就是说,从一到五全都是姑娘。这就是一般彩球歌的形式。可是,刚才由良家的婆婆所唱的彩球歌当中有三只麻雀在讲故事,一只麻雀讲的是村长的事,第二只、第三只讲的是姑娘,对吧?你看,这种形式的彩球歌不是很奇怪吗?三只麻雀在说的时候,应该是都说姑娘的事才对啊。” “有道理,有道理,那……” “所以我就在想,这个村里会不会以前就有两种类型的彩球歌呢,一种属于村长系列,另一种则属于姑娘系列。由此说来,应该是还有一个姑娘如何如何后被返还了的彩球歌。而且,这个村的人一般都有商号,比如说,阿干家好像是笊篱匠,由加里降生的人家好像是锁匠。所以我想,这里应该还有一个才对,而且应该是‘姑娘谁最好某某匠姑娘,如何如何结果就被返还了,返还了’的形式。” “金、金田一先生!”矶川警部只觉得身体发抖,嗓门都不由得尖了起来,“那、那你的意思是说,这里还将有一位姑娘被盯上?” “不,不不!”金田一耕助使劲摇摇头,“是不是被盯上、是不是没命了这个姑且不管,可您不觉得我们很有必要提前了解吗?” “没、没错,当然如此。当然如此。”矶川警部加强了语气,“并且,这种凶手往往都会认死理。尤其是在升匠家的姑娘和秤匠家的姑娘这两个案子中已经完全成功了。” “是的,没错。正因如此,这个凶手的危险性更是倍增。” “好!”矶川警部握起拳头,“金田一先生,你提醒得好。没错,没错。先生说得没错。既然有三只麻雀在说,那么将村长和姑娘掺和在一起确实奇怪。应该还有一位姑娘。啊!” “怎么了?” “金田一先生!”这位诚实善良的老警部眼睛有点湿润,“我应该再次向先生脱帽致敬才对。刚才先生说了,如果这房子里没有杂志,那并不是遗失了,而很有可能是被人有意拿走了,我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放庵发表在那本杂志的文中,肯定还清楚地写着第三个姑娘的事。” “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如此说来,由良家的婆婆也应该知道这些。而且,明明其他的彩球歌她都记得那么清楚,可唯独这最重要的,而且极有可能暗示接下来即将被杀害的姑娘的一段她却忘了,这岂不是更奇怪了!” “所以她才频频强调自己也老糊涂了。” “可恶,死老太婆!”矶川警部不由得大声咒骂了一句,可他立刻就像意识到这一点似的慌忙打量四周,又压低了声音,“那金田一先生,你觉得那婆婆跟这次的案子有关联吗?” “没有,恐怕是没有吧。”金田一耕助缓缓地摇摇头,“其实,她昨天晚上真的想把彩球歌的事告诉我们。只是我们一时疏忽,注意力全被大空由加里吸引过去了,错过了机会。但正如警部所说,这么重大的事情,她托人捎信也好其他什么也罢,都应该通知我们。可是她却没有这么做,这大概是人一旦活得年头久了,心眼就会变坏的缘故吧。与其说是人坏不如说是从是非善恶当中超脱了。村长和自己的孙女都按彩球歌所述被杀了,说不定接下来就会是秤匠家的姑娘。好好好,既然自己家摊上这种惨事,那就让秤匠家也尝尝苦头吧……差不多就是这样一种心理。” “有道理,有道理。”矶川警部使劲地点点头,说道,“秤匠家的姑娘也果真如彩球歌所说那样被杀了。如此一来,应该又有一人被盯上了,那老家伙早就期待着后面这场好戏了……” “对对对,怪不得那个老婆婆总让人觉得有股妖怪味呢。” “妖怪老太婆?都那样一把年纪了还不把一家的财政大权交给敦子,自己紧紧地捂着钱袋子。可是,如此一来,金田一先生,彩球歌里另一个某某匠家也应该有一个妙龄姑娘了?” “是的,没错。如果没有,那个老婆婆大概当场就会把第三个姑娘也唱出来吧。” “太棒了!”矶川警部砰地击掌合十,“如果弄清楚这一点,撒网的手段自然也就有了。金田一先生,你又给了我一个重要的提醒啊。” 矶川警部感激涕零地用厚厚的手掌握住金田一耕助的手,使劲地摇着。 “说得是。”金田一耕助低头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刚才所说的暗中调查全村的建议就先取消了吧。这事最好跟辰藏的母亲偷偷商量一下。” “明白。那今晚秤匠家的守灵咱们提早点结束,再去一趟由加里家看看,还是说守夜的事干脆就算了……” “秤匠家守夜的情况我还是想看一眼。” “为、为什么?” “我想,说不定,文子的生身母亲咲枝也会从鸟取赶来。” “啊!”警部猛地咂了咂舌,“对,没错!如果上午发电报,今晚的守夜完全可以赶上。先生说得没错。那金田一先生,咱们就赶紧去秤匠家的灵堂看看吧。” “啊,警部,请稍等。” “怎么,金田一先生……” “嗯,只是不知那山椒鱼还在没在……” 说着,两人来到厨房往水缸里一瞧,只见那丑陋的动物仍在那里,瘆人的皮在深处闪着光,犹如冬眠一样一动不动。 “没想到这种动物没有食物竟然也能活。” “没错,金田一先生。”矶川警部用探询般的眼神望着金田一耕助的侧脸,压低了声音,“你好像对这动物很感兴趣啊,难不成这玩意儿跟这次的案子有关……” 金田一耕助轻轻地摇摇头。“我现在也还不清楚。放庵先生捉来这动物恰好就是在案发前夕。说不定,这东西也跟案子有关呢……” 两人盯着在水缸底一动不动、阴森森的动物,沉默了一会儿。 “听说吃这玩意儿能增强精力……”警部咕哝了一句。 金田一耕助一面听着,一面盖上盖子,说道:“那警部,咱们走吧。” 金田一耕助果然猜中了。 仁礼家的守灵仪式比昨晚由良家的还要盛大,金田一耕助和矶川警部共骑一辆自行车赶到的时候是七点左右,当时就连仁礼家宽大的入口处都被脱掉的鞋子填满了,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两人一进去,在入口处负责接待的歌名雄就说道:“啊,金田一先生,警部先生,你们到哪儿去了?大叔早就在找你们呢。” “啊,是吗。那,歌名雄,你赶紧给我们通报一声。” “明白。” 虽然这里也照例是“三间流”的建筑样式,却跟由良家不同,从守夜的晚上起,所有房间都被打通成了一个大客厅,里面挤满了人。两人刚从入口处走进走廊,就感到一阵令人喘不过气来的闷热。 两人穿过走廊走进上座的十叠房间,这里祭坛的豪华远超昨夜的由良家,供品数量也极多,且极尽奢华。 矶川警部递上两人联名封好的奠仪,正跟金田一耕助并排进香时,身着礼服的直平走过来打招呼: “金田一先生和矶川警部都来进香,我代替家父向两位致谢。” “啊,言重了……那个,刚才听歌名雄说,令尊刚才在找我们……” “嗯,已经恭候多时了。斋食也另外准备好了……路子,你带路。” “好的。二位请吧。” 好不容易穿过坐满守夜客人的大客厅,进入一条和由良家一样的游廊,穿过去则是三间偏房。这里的偏房比由良家的更气派,一间十叠,两间八叠,由于所有隔扇都被拆卸下来,从令人发软的大厅一来到这里,顿时便感到舒了一口气。 十叠的房间里摆着四桌有第二份副菜的正式宴席,金田一耕助和矶川警部刚被安排在背对着壁龛的两桌宴席前坐下,主人嘉平便跟一名四十四五岁的妇人从里面一起出来。看来这偏房里面还有数个房间。 “啊,金田一先生,矶川警部,欢迎光临。请不必客气,不必拘礼。”嘉平得体地打完招呼后说道,“路子,你到那边去吧。只不过温酒的事就交给你了。至于这边的客人,拍拍手也能听到。” “是,知道了。那金田一先生,矶川警部,失陪了。” “多谢。” “请慢用。”路子跪拜行礼后退了出去。 “就算是为了亡魂,先生和警部今晚也要好好喝上几杯才行啊,但在此之前,有个人想先请你们见一下。”说着,嘉平回头看看同行的妇人,“这是咲枝,是我最小的妹妹。咲枝,这两位就是我刚才对你提起的金田一先生和矶川警部。你也赶紧打个招呼吧。” “是。”说着,身穿丧服的咲枝伏身行礼,“幸会。我是今晚死者的母亲咲枝……” 话还没有说完,咲枝便哇的一声哭倒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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