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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骨与尘的倒计时守夜者3:生死盲点 作者:秦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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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公斤的炸药,可以让多少人灰飞烟灭?程子墨没有想到,她离死亡只剩下最后五分钟的时间。 时间的维度被打破了, 我们只能在时间的碎片中爱和思考, 每一个时间的碎片沿着自己的轨迹运行,在瞬间消失。 ——伊塔洛·卡尔维诺 1 “这个光头画得真像,要是两边的三角肌再发达一点就更像了,不过不影响判断啦。”萧朗惊讶地说道,“这个光头画得像可以理解,那是我记得清。可是,其他这么多人,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会议室的桌子上,放着数十张画纸,每张纸上,都有一幅素描,是一张张人脸。萧朗的手上,拿着一个光头的人脸肖像,是大力士的模拟画像。 “我们目前掌握的,黑暗守夜者至少还有声优、大力士、放电人和人形干扰器等成员。但显然,这些人,不是黑暗守夜者仅有的成员。”萧望根据特征,一一给之前交手的黑守成员标记了代号,接着说道,“如果说2000年之前出生的被盗婴儿都已经参与行动的话,那么剩余的也就是有十来个人,要是加上我们没掌握的被盗婴儿,那就更多了。从黑暗守夜者的窝点来看,有十个人左右。而这么多人,我们只掌握了大力士的样貌。” “对啊,阿布昨天就是根据我的描述画出来的,我觉得,很像。”萧朗说。 “那其他人的画像怎么来的?”凌漠问道。 “这个,我也只是尝试,反正我们手上什么都没有,也不担心画得不像而误导侦查。所以就死马当活马医了一下。”阿布说。 “那总不能乱画啊。”萧朗一张一张地翻阅着素描。 “是这样的,傅姐不是建了一个疑似涉案被盗婴儿的DNA数据小库吗?我就想了,如果有画像,是不是有更大的作用?”阿布说,“所以我就找了所有这些丢失孩子当时登记失踪时的照片,有的是艺术照,有的是家庭照。毕竟90年代都流行去照相馆拍照了嘛,所以大部分是有照片的。然后我就比对了一下,从抓获的山魈以及死了的幽灵骑士、豁耳朵、皮革人来看,他们小时候的照片虽然不清晰,但是还是能看出长大后的影子的。所以,我觉得虽然婴儿到成人会有很大的面貌变化,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于是,我就根据其他被盗婴儿的样子,画了他们长大以后的画像。” “这也行?”萧朗半信半疑。 “除了大力士是你见过的,你描述的以外,其他的都是我根据他们小时候的照片画出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分别有什么演化能力,但是好歹也算是有个参考。”阿布说,“反正画像不是照片,是要结合绘画者画出的这个人的突出特征,加上识别者自己的脑内想象,才能做比对认定,所以,我觉得有这个总比什么也没有的强。” “那这些都张贴出去了吗?”萧朗问道。 “还没有。这是我们手上的一张牌,这么早就打出去,怕给对方更多的心理戒备。”萧望说,“目前只张贴了大力士的画像,正在悬赏。” “这些人行动诡秘,被别人发现还是挺难的。所以,我们还是得想别的办法。这些人下一步会去做什么?”凌漠说。 “他们的行为目的,都是围绕找杜舍报仇来的,是不是还是要从杜舍身上下手?”聂之轩说。 萧望摇摇头,说:“如果继续围绕杜舍的话,那么他们回南安来做什么?显然,报复杜舍就要从金宁监狱想办法,但是他们却回来了。” “会不会又来找裘俊杰啊?”萧朗咬着笔帽问道。 “不太可能。”萧望沉思道,“一来裘俊杰还在南安的可能性不大,二来他们已经打草惊蛇,应该知道金宁监狱会针对设计漏洞进行改造,即便是他们再得到图纸,也用处不大了。” “那他们所作所为,又是为何?”聂之轩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对于杜舍案件的了解,应该都源于唐老师的那本卷宗的电子版。”萧朗说,“那份卷宗里,还有他们没去报复的人吗?” “这两天我一直在回忆这件事情。”凌漠说,“可是想来想去,卷宗里提及的人,不应该有他们继续报复的目标了。” “这就奇了怪了,那他们回来,不是要和我们正面刚[刚,东北方言,这里的意思是对抗。]吧?”萧朗问道。 “这个可能性倒是不能排除。”萧望说,“之前他们有藏匿自己行踪的动作,但是从林场案来看,他们已经不去藏匿行踪了。后来那个朱翠,他们也没有把尸体藏匿的意思,而是想误导我们,只不过被第三股力量干预了罢了。” “好啊,来刚啊!谁怕谁!”萧朗咬着牙说道。 “如果真的是要来正面交锋,倒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不会再有无辜群众受伤害了。”萧望若有所思。 正在此时,程子墨推门进来了。在此之前,程子墨作为守夜者组织的捕风者,被萧望派出去执行调查任务。而调查的目的,就是在人口众多的南安市,找出见过大力士的群众,从而获取黑暗守夜者的行踪,抓住他们的尾巴。 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一张铅笔素描居然能这么快就得到了反馈。 程子墨说:“发布出去的悬赏通告有消息了,有人见过大力士!” “谁?在哪儿?”萧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程子墨没有回答,风风火火地走到电脑前面,打开电脑和投影仪,在幕布上投出了南安地图,然后又迅速地将其中的一块区域放大。 “这是我们南安北郊和安桥县接壤的区域,是南安河边,在这一片居住的村民常年在水上生活。”程子墨说,“报警的人叫何大龙,平时帮助人走水路拉货,接一点散活儿为生。据他说,昨天晚上,他的船,被大力士租走了。” “租?”萧朗问。 “是的。”程子墨说,“说是画像中的这个人,昨天傍晚的时候,给了他两万块钱,把船租走了。说两万块是押金,过几天还船的时候退回来,租金是一天两千元。这可是相当高的价格了,而且,何大龙的小船价值也不超过两万,所以他很爽快就答应了。” “确定是大力士吗?”萧望问道。 “是的,他很确定。”程子墨说。 萧望走到幕布前方,背着手看着眼前的巨幅地图,皱着眉头思考着。 “租船做什么?”萧朗问道,“这南安河面上有好几座桥,没必要坐船渡河啊。难道是,拉货?那也没必要啊,他们不是会偷车吗?偷一辆卡车比那小船能装多了,而且跑得也快。” “船现在在哪里?能找到吗?”萧望问道。 “何大龙的船就是最简单的机动铁皮船,没有GPS定位。”程子墨说,“我已经通知了南安市局,他们会派出水上分局的侦察艇和无人机沿着南安河寻找。不过,不好找哦。毕竟河两边都是两人高的芦苇荡,这个季节,芦苇虽然枯了但是还是能起到遮掩的作用。而且,这几天河面上雾也很大。” “为什么会是船,这个肯定是有原因的。”凌漠沉吟着看地图,指着一片区域说,“子墨,你看看这一块地图空白区,是不是应该是一个高地?” “是的,地图显示,这里应该是沿河的一座小山,看起来有二十米高。沿河的那一面,是陡崖。”程子墨调整了一下3D地图的视角,说道。 “为什么是空白的?没有地址单位的标注?”凌漠问道。 程子墨摇了摇头。 唐铛铛插话道:“我查了,这个地方,应该是安桥县矿业集团的属地。” “安桥矿业?那不就是高速上闹鬼的那个案子中的当事人的产业?”萧朗问道。 “是。”唐铛铛一边熟练地在键盘上敲击,一边说,“当时涉事的几个煤老板虽然保了命,但是因为其企业违规,都被追究了刑事责任。所以,这块地方被收归国有了,现在的安桥矿业是国有企业。” “矿业,地图上不标注。”凌漠沉吟了一会儿,惊讶地说,“可能这里是炸药库!” 作为一个矿产集团,势必是要使用大量炸药的。而炸药是国家严格管控的,所以国有企业的炸药库一般都是看守非常严密的。地图上的这座小山,依河而立、地处偏僻、地势险要,是设立炸药库的绝佳场所。因为不用担心小山背后,所以只要把守住前门,就可以安全地守住炸药库了。这样既增加了保险度,又降低了看守炸药库的成本。 当然,一个炸药库是不可能在电子地图上显示出地址库名的。所以当凌漠做出推断之后,大家都十分认可。 “能找出这附近的照片吗?”萧望转头问唐铛铛。 唐铛铛抿着嘴,在网络上搜寻着。不一会儿,幕布上呈现出南安河的一幅夕阳景象,照片的一角就是这座疑似炸药库的小山。 “你们看,山顶是有一座建筑物的,而且建筑物是水泥高墙,墙顶有向外展开弧度的铁丝网。”萧望用激光笔指着照片,说,“弧度外展,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攀登。拉铁丝网的建筑物,除了监狱,恐怕就是一些特殊用品的仓库了。” “凌漠推断得没错。”聂之轩说。 “你们看,如果前门把守严密的话,想进入这个十米高墙之内,就只有从南安河到悬崖脚下,然后攀登上二十米高凹凸不平的山崖,再攀登十米光滑的水泥墙,最后到达墙顶,剪断铁丝网进入。”萧望说。 “这不可能。”萧朗说,“我也喜欢攀岩,这个悬崖攀登上去就非常人能完成的事情了,更不用说那么高的水泥墙了,根本没地方搭手落脚啊。” “看起来是这样,但是别忘记了,我们的对手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推断。”萧望说,“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队伍里会不会有一个异于常人的攀登高手。” “总之,如果是想进入炸药库偷炸药,那就只有从炸药库后方进入。”凌漠说,“如果不是泅渡、耐寒能力极强的人,就只有用船到山后。” “这恐怕是解释他们为什么租船的最好理由了。”萧望把激光笔放在了桌上,说,“我们的对手恐怕要从一个复仇者,转变成恐怖分子了。这就是他们需要牵制我们,获取时间去做第二计划的原因。事不宜迟,为了不让炸药在南安炸响,我们现在得赶紧去炸药库寻找蛛丝马迹了。” 万斤顶和皮卡丘绕了很多路,才找到了通往炸药库的小路。路的旁边指示牌都有“警戒地带、非请勿入”的字样,这说明他们找对了地方。沿着小路,来到了半山腰处,就看见水泥路面上有画着的黄色网格线和电动推拉门。万斤顶和皮卡丘刚刚停下,路边小树林上挂着的一个大喇叭就喊道:“停车,此处为警戒区,不得入内。” 原来,推拉门的两侧都有实时监控和红外线感应。山上的保安室监测到了万斤顶,于是对他们发出了指令。 萧朗跳下车,左看右看,看到了喇叭上的监控头,于是掏出了由南安市公安局治安支队民爆管理大队开出的介绍信,对着监控录像亮着。不一会儿,两名持枪的保安开着一辆小巧的电瓶厂车来到了推拉门后。 “什么事?”保安说。 “我们不进库,就了解点情况。”聂之轩从车窗探出头说。 两名保安对视了一眼,按了按手中的遥控器。 推拉门打开了。 万斤顶和皮卡丘继续沿着小路穿越树林,来到了山顶的炸药库。山顶的植被都已经被清除了,所有的山顶空间都被这一座不小的炸药库所占用。炸药库三面都是悬崖,并且在悬崖之上还修建了十米高墙,墙顶还有一米高的铁丝网,可谓戒备森严。 炸药库的另一面是进出的大门,门前有一片空地,可以防止有人藏匿在附近。大门是由铁质的高门组成的,此时大门已经打开,两名持枪的保卫人员开着电瓶厂车跟着两辆车回到了炸药库门口。 “就两个保安啊?他们就这样下去了?这里门就开着?”萧朗说。 “没事,你看,打开的大门只是院门,里面还有个门。”程子墨指着炸药库说道。 通过大门,可以看见大门内侧是一个小院落,小院落的一半面积都是保安室,而院落的后面就是完全封闭的炸药库了。炸药库还有一层大门,牢牢地锁着,看起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保安室只是两层大门中间的“馅儿”。 看到这么严密的戒备,大家稍微放了一些心。 守夜者几个成员从万斤顶上下来,来到了大门门口,萧望说:“据我们警方的线报,可能有人想到炸药库图谋不轨,所以来问问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这两天,都是你们两位值班吗?” 保安点点头,说:“我们这边是轮班制,一班两人,每个班一周时间,都是吃住在这里。” “这两天,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吗?”萧朗问。 保安摇摇头,说:“除了正常手续来取炸药的熟人,没什么异常情况了。” “你们吃饭,是有人送吗?”凌漠问道。 保安摇摇头,说:“不,我们自己带食材,都是自己做。别人送,不安全。呵呵。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危险不比你们小。” “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萧望指了指院子。 保安想了想,说:“库里是绝对不能进的,顶多看看院子和我们的保安室。” 萧望点头认可,和几个人走了进去,四处看看。 “我们这里防守是非常科学的。”保安说,“这里四周都是一览无余的,几乎没有遮挡物,所以无法藏人。两道大门,中间是我们保安室,即便能进第一道门,也进不了第二道。四周都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山路路口有红外线感受器,过路一定会触发。四周都是悬崖,不可能从悬崖上上来。我们俩身上都有报警器,一旦有危险,按了报警器就会有增援。” “那如果不走大路,走路边的树林,是不是就不会触发红外线了?”凌漠问。 “这个没办法,不可能把整座山都装上红外线。不过,树林很难走,而且走上来,还不是要经过我这两道门吗?”保安得意地说。 “炸药数目,你们是掌握的吧?”凌漠问。 “那是肯定的,我们这里都有手续,而且每天早晨七点整清查。”保安说,“清查的时候,我们是要保证第一道大门关闭、院内无人的情况下,打开第二道大门。当然,有人来取炸药也是这样,他们只能在第一道大门外面等。所以我们的措施是非常科学的。哦,今早已经清查过了,没有问题。” “清查,是个什么程序呢?”凌漠问。 “哦,这第二道大门打开,大门两侧是两排货架一直通到最内侧。”保安说,“货架上都有编号。我们会一人左边、一人右边,从门口开始,一个编号一个编号地核对,一直核对到最内侧,确认无误后,就出来锁门。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外面的大门都是关闭的,没人能够进来。” 凌漠点点头,走进了保安室。 保安室面积不小,除了两张行军床、一个灶台、一台液晶电视、一台电脑和一台启动了的冰柜之外,没有任何摆设了。可以说,一进保安室,里面就一目了然,并没有什么犄角旮旯的隐蔽之处。 凌漠在保安室里逛了一圈,确认了没有可以藏人之地后,来到冰柜旁边。 “我们带食材来,就冻在这里,每天晚上做饭,带第二天早饭和中饭一起做了。”保安指着冰柜说,“为了免去送饭的麻烦,集团刚买的冰柜,零下十八摄氏度保鲜保存,你们要看看吗?” 凌漠没说话,屏住气猛地把冰柜盖子掀开。里面空间不小,放着一些蔬菜和冻肉,并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于是凌漠礼貌地挥挥手,见保安室里也没有什么好检查的,就退了出来。 而在院落里检查的萧朗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抬着头对着院落高墙和炸药库墙壁接合的地方,说:“那里的铁丝网为什么弧度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2 “有吗?”聂之轩半信半疑地看着铁丝网。因为有阳光照射,有些刺眼,所以看不真切。 “绝对有。”萧朗咬了咬牙,四处看看,想找个什么东西攀爬上去细看。可是,这个院子真是除了墙壁就没有什么了,想攀登上十米高墙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来吧。”程子墨从包里拿出无人机,控制它升空到铁丝网附近。无人机上的摄像头把铁丝网的细目情况拍摄了下来。 “真的,这一截铁丝网是断的。”萧朗跳着脚叫道,“有人进来了!” 保安先是一阵惊恐,随即就平静下来,笑着说:“不会的,从这里进来,也就是进院子,不可能进炸药库,进了院子我们就看见了。而且,今早的清查也没有任何问题。” “对,别紧张,这就是一截铁丝断了而已。”萧望仔细看了细目照片,说,“铁丝网的结构还是没有被破坏的,即便是能缩骨,也进不来。” “这,可能真是人为的。”聂之轩指着照片说,“铁丝网断口上,有蓝色的油漆,说明是被蓝色的工具近期刚刚剪断的。虽然剪断的意义不大,但是需要引起我们的注意。” “真的有人能从悬崖攀登,还能徒手攀登上高墙?”凌漠低眉沉思。 “有人费这么大劲剪我们铁丝网干吗?又进不去炸药库。”保安一脸不解。 “你们再回忆一下,这两天真的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吗?”萧朗问。 保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若有所思地说:“一定要说有的话,那……那就是昨天晚上了。” “昨天晚上怎么了?”萧朗被保安的磨叽逼得快疯了。 “昨晚九点半左右吧,红外线触发后,我们也是和今天一样,下到半山腰去看了。”保安说,“那里停着一辆银白色的轿车。” “有人?几个人?”萧朗问。 “不知道车里几个人,不过只有一个驾驶员站在车外面。我们到了以后,他就用特别难懂的方言问着我们什么。”保安说。 “是问路,他拿着一张地图。”另一名保安补充道。 “然后呢?”萧朗问。 “然后我们就花了很长时间,搞明白了他说什么,就给他指了路。”保安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也算异常情况吗?有人在这里迷路了很正常的,毕竟这里在手机地图上都没路。” 阿布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沓素描,铺在地上,说:“那你们看看,这里面有问路的人吗?” 两名保安蹲在院子里的地上,看了好半天,其中一名保安从画像里拿出一张,说:“这个,有点像,不过发型不对,问路的那个人是个分头。” “发型没关系。”阿布兴奋地说,“我画中了。” “吸引注意,然后从围墙进入。”凌漠说,“可是,为什么没有剪开就离开了?” “他们既然是问路,问的是去哪里?”萧望问道。 “沟通了半天才明白,是去建筑大学。”一名保安说,“要从这里北面过桥的。” “建筑?”凌漠皱着眉头说,“难道是找裘俊杰?” “你们这里的监控录像给我们看看。”萧望说,“现在我们怀疑有一伙犯罪分子盯上了你们炸药库,你们要万般小心。” “我们这里的电脑是实时监控,没有存盘的,因为不是服务器嘛,而且数据保存这种大事,矿里也不放心我们两个中专毕业生。”保安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数据都是在我们矿的一个办公地点里保存的。从这里下山,向北走一公里就到。” “好,你们的线索很重要,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什么发现,及时联系我们。”萧望朝保安点点头,说,“我建议你们再清查一遍炸药库,以防万一。” “这个可以,不过——”保安看了看萧望,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我们得按规章办事。” “好,我们退出去以后你们再查。”萧望会意,转头看着自己的队员们,说,“我们终于又抓住了对方的尾巴,现在分头行动。铛铛你和子墨负责去矿办公地点看监控,我负责带队去建筑大学附近搜查。” “我陪大小姐去。”萧朗自告奋勇。 “好,有可能有危险,有萧朗陪你们也好。”萧望同意了萧朗的提议。 守夜者兵分两路,萧朗开着皮卡丘带着唐铛铛和程子墨以最快的速度驶向不远处的矿业集团办事处查看监控。 办事处里,只有一名值班人员,正在百无聊赖地瘫在椅子上玩手机。在查看了萧朗的警察证后,值班人员也没有过多询问,就带着三人来到了位于小楼二楼的监控室里。唐铛铛立即坐在电脑前,熟练地敲打着键盘,调出了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 从视频的画面来看,整个炸药库确实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都在监控的控制范围之内。萧朗见到监控如此严密,更加放心了。唐铛铛很快把炸药库周围几个重点位置的监控调了出来,并从昨晚七点开始,快速播放。 从晚上七点整,到夜里十一点,反反复复地看了很多遍,几个监控录像都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人啊,甚至连那个问路的人也没见到。”唐铛铛很奇怪地说道。 “怎么可能?”在二楼房间和阳台闲逛的萧朗跑到了唐铛铛的身边,说,“你看看九点半附近时间。” 夜视监控里拍摄着静谧的山路和炸药库,确实一直没有任何变化。 “不对!你看时间。”萧朗最先发现了问题。监控录像显示的时间,从九点十七分直接跳到了九点三十二分。 “时间跳了?”程子墨说,“这中间十五分钟的时间,没有画面!呀,今天上午的监控也跳了好几次,每次都有几分钟。” “对手黑进了系统?删除了关键时间段的录像?”萧朗急得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 “不,没有。”唐铛铛操控电脑进入了监控程序的后台,说,“没有黑客侵入的痕迹。” “那是怎么回事?”萧朗一把拽过在一旁玩着手机的值班员,问道。 值班员被猛地一拽,吃痛了,说:“哟哟哟,怎么这么粗鲁,轻一点不行吗?” “快点说!” “我们这里的监控都是通过4G传输的,这里位置偏僻,基站少,有的时候信号不太好,就会有画面卡顿或者缺失,正常,正常。”值班员不以为意。 “正常个屁啊!”萧朗急了,“早不缺、晚不缺,就在关键的时候缺?你骗鬼呢?说!这个系统的密码是不是只有你有?你是不是和犯罪分子串通了?” “喂喂喂,警官,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的!小心我投诉你诽谤!”值班员瞪着眼睛回应道。 “是的,是无线传输。”唐铛铛检查了服务器的设备,说,“应该是无线传输信号的问题。” 话音刚落,萧朗像是听到了什么,一个箭步冲到了二楼阳台上,往下看去。一辆银白色的小轿车沿着马路飞驰而过,向东北方向开去。 “走走走,不管这里了。”萧朗急匆匆地拉着唐铛铛和程子墨下楼,开着皮卡丘就向前追去。 “你又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程子墨被拉上了车,一脸惊魂未定、莫名其妙。 “前面的车有问题。”萧朗简短地说着。 “有什么问题?”程子墨从口袋里掏出一粒口香糖,缓和一下急速跳动的心脏。 “说来话长,当时在劫囚案中对抗的时候,我就听见一个人用不男不女的声音尖啸。刚才,我又听见了,虽然不知道尖啸了什么。”萧朗说。 “就这个啊?你不会听错了吧?”唐铛铛问道。 “当时你们分析山洞里有五个人,发出尖啸的应该是首领。”程子墨说,“难道是崔振在车里?” 萧朗有点不耐烦地解释道:“你们别忘了,那两个保安说,问路的,就是一辆银白色小轿车!” 萧朗一边控制着车速,一边远远地跟在小轿车的后面。 萧朗说:“不信啊?不信你们查一下这个车牌,肯定有问题。” 唐铛铛打开笔记本,准备进入内部系统查车牌,可是,网页一直显示“无网络连接”。 “没信号。”唐铛铛说。 “我来打电话。”程子墨掏出了手机,可是手机显示无信号。 “这基本就确定了我的判断。”萧朗说,“在上次对抗中,我们所有的手机信号都被屏蔽了。还有,为什么监控录像在关键的时刻就断了?就是因为人形干扰器发挥了作用,破坏了4G传输,才让关键的监控录像都缺失了!” “是的,这个人形干扰器能力强大,上次对抗中,我们的无人机都没法控制。”程子墨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萧朗说,“只能跟着了,看他们究竟是要去干吗。” “他们有炸药。”唐铛铛说。 “那也得跟着它。”萧朗用力踩了油门,跟上了银白色的轿车。 开了大约一个小时,轿车又重新绕回了市郊,在市郊的一处四层建筑物前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三个人,其中一个人拎着一个黑色的大袋子,径直走进了建筑物里。 “大力士!”萧朗说道。 “那个拎袋子的吗?”程子墨探头去看,“看来你分析得没错啊。” “这是什么地方?”萧朗带着两个姑娘也跟着下了车,从建筑物的侧门进入后,直接躲在了楼梯的拐角里。 “不知道啊,以前没来过,外面好像也没牌子。”唐铛铛显得很紧张。 正在此时,大楼内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紧接着便是接连的“哐当、哐当”的声音。 “怎么了?”萧朗似乎听见了尖叫声,但是毕竟这座不小的建筑物里并没有什么人,所以也无法询问怎么回事。 程子墨四处看看,说:“糟糕,建筑物的防火门全部关上了,我们被困住了。” “手机还是没信号。”萧朗掏出手机看看,说,“那个人形干扰器一直在发挥作用。我去把他揪出来!” 这一次,唐铛铛没能拉得住萧朗。不过,刚刚走出去没多久的萧朗又重新溜了回来,尴尬地说:“糟糕了,外面的人有枪。而且,我还没带枪。” “我总觉得有问题。”凌漠坐在万斤顶的副驾驶位上,思索片刻转头对正在开车的萧望说道。 “什么问题?” “对手的行踪太过诡异了,让人莫名其妙。”凌漠说,“而且,我想来想去,觉得炸药库的规程设计,一样是有bug的。” “这个世界上啊,没有哪种规程是没bug的。”聂之轩说,“但是监控是硬核啊。如果监控发现问题,萧朗他们早就联系我们了。” “抛开监控不说,你们设想一下。”凌漠说,“假如有一种情况,银白色轿车去吸引保安的注意,而有一个人从山路边树林里摸上去。这时候第一道大门是打开的,他能顺利地进入保安室藏匿。当今天早晨保安清点炸药的时候,因为是从外向内清点的,所以这个人就可以等保安清理内侧炸药的时候,溜进去取到外侧已经被清点过的炸药,然后再返回保安室藏匿。等我们今天赶到的时候,保安下到半山腰接我们,这个人就可以从树林里逃离。以保安室作为中转站,就可以完美解决两道大门错落打开的麻烦了。” “一是有监控,二是保安室你不都查了吗?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啊。”聂之轩说。 凌漠忧心忡忡,说:“其一,监控是实时监控,也就是说要有人才能看得见异常。而我刚才说的几个节点,都没有保安看监控。其二,保安室里并不是没有地方藏人,虽然一目了然,但还是有隐蔽的地方,比如那个冰柜里面。” “零下十八摄氏度的冰柜?躲里面一整夜?”聂之轩不信,“当机体散热远远超过产热,很快就会发生代谢紊乱和细胞内物理学变化,迅速冻死。” “别忘了,我们的对手不能用常人的能力去解释。我们不能排除有耐寒的演化能力。”凌漠说,“而且,如果真的是这样,保安只是晚饭前开冰柜取菜,所以整夜和整个上午都不会发现冰柜里有人。等我们上去了,我也检查了冰柜,但这个时候人应该已经逃了。” “可是,如果这样,那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多事情攀登上去剪铁丝网?”聂之轩问道。 “这个我也想不明白。”凌漠说,“说不定这是他们的保险计划,比如正常计划是剪铁丝网进去,失败了以后换第二套方案。又或者攀登上去就是为了侦察地形?” “不管怎么说,还是绕不过监控。”萧望说,“现在铛铛他们应该有结果了,你们打个电话问一下。” 凌漠掏出手机,连拨了三个电话号码,都显示“此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都打不通?”萧望很是担心,说,“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不会的,萧朗不仅聪明而且很能打。”聂之轩说是这样说,但也和大家一样有些担心。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萧望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一股不祥之兆顿时涌上了萧望的心头。他把车靠到路边停好,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萧警官吗?”一个不太陌生的声音焦急地说道,“我是刚才炸药库的保管员。我……我现在报案。” “怎么了?”萧望心头一紧。 “这真是奇了怪了。”保管员说,“今早明明清点无误的炸药,刚才我们又看了一下,少了十二公斤乳胶硝铵炸药。” “什么?”萧望看了一眼凌漠。他知道,凌漠发现的这个漏洞,很有可能已经被黑暗守夜者利用了。凌漠推断的作案过程,很有可能真的实现了。 “除了炸药,”保管员用绝望的声音补充道,“还少了两支下一班值班员的配枪。” 3 “这是什么鬼地方?和监狱一样,四周的窗户都是被铁栅栏封锁着的。”萧朗偷偷摸摸地探头出去看了看,说,“不管怎么说,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如果他们走动走动,就能发现我们了。” 唐铛铛显得有些紧张,连忙点了点头。程子墨倒是镇定一些,嚼着口香糖把楼梯间里晾着的一套类似医院病号服的衣服抓在手上,说:“直接上楼,二楼应该是房间,不会像一楼这样是大厅。” 三个人相互给了个眼色,憋足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果然和程子墨说的一样,二楼都是一个一个的房间。 “那儿有个牌子,你眼睛好,看得见是什么吗?”程子墨指着走廊另一端的尽头,说。 萧朗抬眼望去,走廊的尽头确实挂着一个金属招牌,上面有一枚党徽,党徽的下方是一排小字。 “南安市残疾人联合会心矫托中心党支部。”萧朗小声地念道,“心矫托?什么鬼?” “没听过。”程子墨摇摇头,说,“怎么二楼上三楼的楼梯有铁栅栏拦着?这个地方真是怪异得很。” “铁栅栏没锁上,咱们是上去,还是就在下面找一间躲着?”萧朗向上走了几个台阶,看了看铁栅栏的锁扣说道。 “下面。”程子墨肯定地说,“下面看起来是办公区,那都是正常区域。上面既然锁着,肯定是不正常的区域。走,往里看看是什么情况。” 三个人走到二楼的走廊,发现一楼大厅里正有一个瘦高个拿着一把霰弹枪来回走动着,像是在巡逻,于是更加蹑手蹑脚地弯腰向前挪动着。 “办公室门都开着的,但没人。”萧朗小声地说着,“鉴定科?这里怎么会有鉴定科?” “你以为鉴定只有法医鉴定啊?还有很多鉴定种类的。”程子墨说,“这里的办公室不行,一开门就暴露了,连个遮挡都没有。” “这里,这里。”萧朗已经来到了走廊尽头标牌旁的一间屋子,小声说,“这个屋子上面写的是机房,不知道是什么机房,不过门是锁着的。下面有人,也不能踹开。” “你总是那么简单粗暴。”程子墨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两根铁丝,用一分钟的时间就把门锁给打开了。 “我去,你幸亏没当小偷。”萧朗佩服地说。 三个人打开门,发现房间里面摆着两排正在运行的服务器。因为房间过于密闭,且有服务器发热,唯一的窗户也就是个五十厘米宽的排气窗,房间里没有开空调,所以温度还是很高的。 “就这儿吧,没人、不冷还能藏人。”萧朗护送两名姑娘进入房间,然后自己进房间并悄悄地关上了门。 “这里好啊。”唐铛铛走在服务器中间,左右看看,说,“网络、通信和监控什么的线路都是要从这里走的。” “啊!太好了,你快连一下网,让他们给我送枪来。不然我这也太憋屈了。”萧朗说。 唐铛铛在一大堆电线中挨个寻找,然后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用鳄鱼夹[鳄鱼夹,用以做暂时性电路连接的,形似鳄鱼嘴的接线端子。]尝试连接了几根电线后,说:“这里的网线和电话线都是不通的,应该是从外面切断了。” “切断了?那怎么办?有线的不通,无线的也不通。凌漠他们就是长出九个脑袋也想不出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找我们啊!”萧朗懊恼地说道。 唐铛铛没有回答,依旧用灵巧的双手在众多电线中寻找着什么。 萧朗左顾右盼,看见一台服务器上有一支记号笔,于是拿了起来,把上半身探出窗外,说:“这么小的窗子也要装一个防盗窗,还是钢筋的,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 “这里有全称。”唐铛铛不知道连接上了一根什么电线,用电脑打开了一个页面,说,“南安市残疾人联合会心理智力精神疾病矫治与托养中心。好长的名字啊。” “我说这个怎么看起来像是病号服呢,原来这里住着精神病人。”程子墨把手中的病号服穿在了身上,说,“怎么样,我看起来像不像个精神病人?” “哪有这么漂亮的精神病人?”唐铛铛捂嘴笑道。 程子墨见萧朗费劲地把胳膊伸出防盗窗外,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问道:“你这是在干吗?” 萧朗得意扬扬地说:“我在外面的墙上写了一个SOS[SOS,国际上曾通用的紧急呼救信号,也用于一般的求救或求助。],还写了个110,看到的人应该会报警吧。” “嘿,精神病人在墙上写个SOS,要是你你会不会报警?”程子墨摇着头说道。 “你说得有道理哈。”萧朗听此一言,又探出身子不知道在写什么。 “你不会在下面写上‘我不是精神病人吧’?你说有精神病人会说自己是精神病人吗?”程子墨说。 “那你说你是不是精神病人?”萧朗反驳道。 “你……”程子墨知道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我可没那么傻,而且你试试,这么困难怎么写字啊?我在画一个咱们守夜者的六角星标志,凌漠他们来了,就知道我们在这扇窗户里。”萧朗费劲地咬着牙说道。 “我接通了他们的监控数据库。”唐铛铛兴奋地说道,“好了,整座楼的十三个监控我们都能看到了!” 萧朗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唐铛铛身边看着说:“这不就是我们刚才藏身的楼梯间?原来监控都看得见。” “说明他们没有专人负责看监控,不然我们早就暴露了。”程子墨一身冷汗。 “这是……这是二楼走廊,不对不对,他们在逐个房间清查!”唐铛铛惊讶地说道。 视频里,两名持枪、戴口罩的年轻人正在二楼逐个房间检查,距离他们的房间只剩下两间了。 “不行就拼了!”萧朗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不行!你不能去!他们有枪!”唐铛铛拉住萧朗的衣角。 “我去。记得上课的时候老师教我们如何读唇语吧。”程子墨微微一笑,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她把自己的头发弄乱,便开门出去了。 “干什么的?” “找……找厕所,没……没有人。” “厕所在楼上,走,上去。” “枪……枪。” “别碰,走,上去。” “那边是机房了,没人了,估计那人也快到了。” 萧朗和唐铛铛躲在机房里看着二楼走廊的监控。伪装成智障者的程子墨被两名持枪人押解着,走上了三楼。 萧朗把自己的牙都快咬碎了,拳头捏得紧紧的,却又无能为力。他知道,程子墨此举,不仅保护了他俩,而且还成功打入了敌人后方探听消息。 从监控上看,心矫托中心内的二楼和三楼都被清空了,无论是病人还是工作人员,被全部集中到了四楼的一个会场里。 会场的东北角有个监控,从监控里看,总人数在四十名左右。程子墨也被押进了会场,她装作不经意地四下环顾,然后径直来到东北角的监控摄像头下坐下。 “他们在等人。”萧朗见程子墨面对摄像头做了几个口型,连忙读出来,“还有人在做装置。” “什么意思?”萧朗转头问唐铛铛,唐铛铛也不解地摇了摇头。 另一边,萧望已经掉头往南安市公安局开去。在接到保安员的报警之后,萧闻天已经派出一拨刑警封锁了炸药库,并进行相应的现场勘查工作。不过,当务之急并不是发现提取证据,而是搞清楚炸药的去向。 然而,根据视频部门的报告,炸药库附近的几个监控头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就是说,偷盗炸药的人或车很有可能是预先分析了监控头的位置,并且刻意躲避。 拿到了报告,萧望认定想知道炸药的去向,一定要找到萧朗他们。毕竟他们莫名其妙地失踪,一定是有失踪的原因。幸亏让萧朗跟着两个姑娘,毕竟以萧朗的能力,让萧望放心不少。 他们没有去炸药库,而是直接赶到了矿业集团的办事处。办事处的值班员倒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依旧在那里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游戏。 萧望费了半天的劲,才弄明白萧朗等人刚才在监控室的经过。炸药库监控在特定的时间点出现了缺失的现象,萧望很快就明白过来很有可能是人形干扰器发挥了作用。但是萧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拉着两个姑娘驾车离开,萧望就想不明白他们是发现了什么了。 据值班员所叙述,他们开着皮卡丘向东北方向驶去了。只可惜现在通过技术手段都无法获取萧朗等三人的手机信号,也无法获取皮卡丘的定位。 就在此时,南安市公安局的视频侦查部门给出了一条线索,一名唐氏综合征面容的男人在南安市西区加油站出现了。于是萧望二话不说,驾车赶往南安市公安局视频侦查室。 “不久之前,我们的视频系统发现了一个唐氏综合征面容的人,在加油站里鬼鬼祟祟的。”萧闻天指示操作员打开了视频录像,“你们看。” 视频里的人似乎有些瘸腿,在摄像头前晃动了两次,并露出了一次清晰的正脸。随后,这个人来到油库后侧蹲在地上,似乎往下水道里扔了个什么,然后起身离开。 “扔了什么?”萧望紧张地问道。 “我们派了人去查,没有找出什么。”萧闻天说,“不过,这里是油库的下水道,炸药随水流移动也是有可能的。而且,油库的下水道里一般都充斥着沼气,一旦发生爆炸,后果不堪设想,那将会是连环式的爆炸,殃及地面上的人民群众。所以,我们已经派出拆弹专家在下水道里清查了。” “这个加油站在什么位置?”凌漠打开了一张南安市地图,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萧闻天额头上都是汗珠,他用激光笔指着南安市西南角的一处红点,说,“事发加油站在这里,周边有十几所加油站的地下道都是相连的,一旦一点或多点爆炸,这一片居民区域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们所有机动警力都已经铺撒到这一片区域,以抓捕这个犯罪嫌疑人。” “西南?”凌漠盯着地图四处看着。 “而且这个唐氏综合征面容的人在这处加油站出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就连加油站附近的路面监控都没有拍下任何一个关于他的影子。”萧闻天说。 “现在人都已经派出去了吗?”凌漠问道。 萧闻天点点头,说:“几乎能出去的人,都在这个区域了。” “我很担心。”凌漠说,“出于三个方面。一是萧朗他们追踪的路线是往南安市东北市郊。二是这个唐氏综合征面容的人,其实就是‘医生’,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是和这拨可能偷取炸药的黑暗守夜者敌对的一方。他怎么又和他们联合起来了?他们偷的炸药怎么会给‘医生’?三是既然‘医生’可以躲避所有的路面监控,说明他非常了解附近的监控设置。既然了解监控设置,那他不可能不知道加油站里都是有多个监控头的。那他为什么不避开?毕竟连通十几个加油站的地下管道在非加油站区域也有出入口,完全没有必要去一个监控头多的地方暴露自己。”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招声东击西?”萧闻天皱着眉头说,“我也想到了这一节。但是我这边也是有两个方面考虑。一是既然嫌疑人出现,我不出动全部警力,真的在这个区域发生了爆炸,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问题我们是要负全责的。所以,政府要求我们全力而出。二是既然你说了‘医生’和他们是敌对的,为什么要帮其他人掩盖?为什么要帮其他人吸引警力?” “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对手,黑暗守夜者组织,他们只是复仇者。”萧望说,“而不是恐怖分子。” “是啊。如果我们没有分析错,这帮人从小就被‘替天行道’的想法洗脑,要是去进行恐怖活动,是替哪门子天,行哪门子道?”凌漠盯着萧闻天,说道。 “这种大事,调动警力已经上升到市委、市政府层面了,我已经没有职权了。”萧闻天说,“但如果我们有明确的地点,我可以向党委政府汇报调动一部分警力增援。” “爸,您对南安市了如指掌,您觉得萧朗他们驰向东北方向,是为了什么?”萧望有些着急。 “镇定点。”萧闻天发现萧望有些紧张,说道。 “主要是,萧朗、铛铛和子墨现在还下落不明。”萧望解释道。 “这一处是什么地方?”萧闻天指着南安市东北市郊的一处建筑物,问道。 操作员简短地回答道:“地图上显示是市残联的二级机构,没有具体的机构名称。” “我似乎对这个地方有一点印象。”萧闻天说,“你知道吗,聂之轩?” 聂之轩摇摇头,说:“我原来一直跑现场,和残联没有联系。” “叫法医来,快。”萧闻天说。 不一会儿,法医董其兵一路小跑来到了视频侦查室。萧闻天指着建筑物问他,董其兵看了看,立即回答道:“这是残联的精神病矫治托养中心,啊,官方名称是残联心理智力精神矫治托养中心。哦,我们南安市的精神病鉴定中心设立在这里。” 凌漠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精神病鉴定?” 萧闻天默默地转头看了看凌漠,冷静地说:“对,我也想起来了,杜舍的精神病鉴定结论就是这里出具的。我之所以对这里有一点印象,是因为二十几年前,是我押着杜舍去这里做鉴定的。你们先赶过去,我马上去市委汇报,给你们增援。” 4 “右侧三个,左侧拐角一个,门口两个。会场中央坐着几个医生,旁边有三个人。”萧朗和唐铛铛关闭了其他监控探头,把会场监控放大到最大,仔细地读着程子墨悄悄传递的唇语和手语。 会场的监控头覆盖面有限,甚至有一大半会场面积是看不见的,只能指望程子墨来解读会场的情况。 “对手有九个人,两条枪。而且这些还都是战术站位,恐怕我打不过呀。”萧朗说,“还有,这枪和炸药库保安员的枪是一样的,你发现没有?” 唐铛铛摇了摇头。 “难道真的偷成炸药了?”萧朗盯着画面。 “子墨又说了两个字。”唐铛铛回想着程子墨的口型,自己模拟着。 “奸情?”萧朗说,“谁和谁有奸情啊?” “什么奸情啊!是鉴定!”唐铛铛纠正道。 萧朗恍然大悟,就连说话时都保持着醍醐灌顶的表情:“我说这里怎么有什么鉴定科呢!这里就是精神鉴定的地方啊!他们是来报复当年给杜舍做精神病鉴定的医生!” “他们会怎么做?”唐铛铛有些害怕。 “不管,反正盯紧了。”萧朗说,“要是他们敢杀人,我就冲上去了。我现在脑子里已经有破除他们战术站位的办法了。” “他们九个人!两把枪!你呢?”唐铛铛说。 “我有这个。”萧朗从背后掏出一把扳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来的。 “胡闹!”唐铛铛说。 “看看看,又说话了,又说话了。”萧朗连忙重新盯着屏幕,说,“下去了三个人?” 萧朗看看唐铛铛,把她挡在自己身后,举起了扳手。 然而,这几个黑暗守夜者的人并没有来机房,而是径直下到了一楼。还没等唐铛铛切换监控画面,就听见一楼的一扇防火门哗啦啦地打开了,随即又哗啦啦地重新关闭。 “应该是鉴定人被他们‘钓鱼’了。”萧朗咬着牙说,“胁迫这里的工作人员把当初的鉴定人给骗来,然后实施报复。” 唐铛铛把画面重新切换到会场,盯着程子墨。程子墨的身边,出现了一个老人的画面,他看起来应该有六十多岁了,他和另外两个戴着口罩的人拉扯了几下,最终寡不敌众,被按到一把椅子上坐下,被两个人用绳子捆扎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等到老人不再挣扎的时候,一个戴着口罩的人给老人套上了一件马甲。 “放大,放大!”萧朗让唐铛铛把画面放大。 不用程子墨的“现场解说”,萧朗也能看出,画面中,马甲上捆绑着层层的电线,马甲的腰部有一卷一卷黑色的东西。那不是硝铵炸药是什么? 萧朗二话不说,把扳手揣在腰间就要出门,却被唐铛铛一把拽住。 “你别急啊,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唐铛铛说。 果然,一个戴着口罩的人拿着一台摄像机对着老人拍摄着,然后又把摄像机连接在一台电脑上。 “他们这是在采集图像?”萧朗不解地问,“可是没有信号,传输不出去啊。” “你别忘了,他们有卫星通道。”唐铛铛说,“只是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看子墨。”萧朗说。 程子墨在此时又开始了唇语和手语,大概的意思是他们拍摄了老人背负炸药的画面,并发送给媒体,要求金宁监狱在半个小时之内处决杜舍,并传输处决视频,不然就会引爆炸药。在视频中,这帮人还声称现在在场的人员都是“罪有应得”或是“社会垃圾”,一并处决,死不足惜。 “他们孤注一掷了。”萧朗说,“在利用社会舆论施压。” “是要同归于尽吗?”唐铛铛问道。 “他们没有暴露我们的位置,也不担心警方在半小时之内就能发现地点。”萧朗说,“我觉得无论满足不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都会引爆炸药。而且,在引爆之前,他们都会撤离。不然为什么要在炸药上设置一个10分钟的定时装置?” 萧朗指着被放大的画面中炸药背心的中央,一个小小的显示屏上,有“00:10:00”的字样。 “会满足他们的要求吗?”唐铛铛的眼睛有点发红。 “哼。”萧朗冷笑了一声,“他们也太小看我们的法律了。” 视频中的程子墨一直坐在监控的下方,她的两边都有和她并排坐着的人。此时,程子墨左手边的一个短发女人抬了抬头,似乎在观察程子墨,同时她的面孔正暴露在监控头下。 “啊!那是崔阿姨!”唐铛铛突然叫了起来,指着屏幕说道。 虽然大家都看过崔振的照片,但是毕竟不认识,印象不深。而唐铛铛是从小就认识崔振的,自然可以一眼认出来。 “她坐在子墨旁边,是不是发现子墨了?”萧朗急得直跺脚,“她确实有可能掌握我们组织的情况。” “她一直在盯着子墨,观察她,但估计她还不知道子墨在用什么办法来给我们传输信息。”唐铛铛说。 “子墨有危险。”萧朗说。 “可是我们要怎样才能通知警方事发地点在这里呢?或者,我们怎么通知子墨她身处危险?”唐铛铛急得小脸通红。 “我也不知道。”萧朗思考了片刻,来到了小窗子前。他用双手抓住钢筋防盗窗的两根栏杆,用力往两侧掰。他这一掰,掰得面红耳赤,屏气凝神了好久,钢筋才似乎被掰开了一点,露出一个扭曲的豁口。 “大小姐,你看看你能不能出去。”萧朗松开双手喘着粗气。 唐铛铛盯着萧朗说:“你什么意思?” “你得跳下去,然后开着我们的皮卡丘去求援。我相信,离开了人形干扰器的作用范围,手机就打得通了。”萧朗说。 “我不走。”唐铛铛说,“你和子墨都在这里,太危险了,我知道因为有炸药,所以你想让我走。” “你苗条,这个豁口只有你能钻得出去!我看了,下面有遮阳棚,你跳下去肯定摔不坏。”萧朗被揭穿了心思,脸微红地说道。 唐铛铛的心跳如擂鼓,她知道出去求援是唯一的希望,但谁也不知道炸弹什么时候会引爆,这一去,或许就是永诀。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萧朗话还没有说完,但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立即探头向窗外看去。 一辆黑色的大面包车疾驰而来,在他们所在的窗户下面以一个漂亮的漂移停下。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萧朗兴奋得差点要跳起来,使劲朝窗外挥手示意。 万斤顶刚一停下,萧望和凌漠就从车上蹦了下来。 “怎么样,有人受伤吗?”萧望朝着窗口问道。 “没有。里面九个犯罪嫌疑人,包括崔振,还有好多无辜的人。炸药是鉴定人背在身上。而且,现在子墨有危险。”萧朗简短地介绍完,对凌漠喊道,“你把我的枪扔给我,我去解决他们。” “别急!南安警力都被调虎离山到西南边了。”凌漠说,“刚才有很多媒体向警方求证人肉炸弹的真实性,有了这个视频,萧局长已经说服了市委,现在警力都在往这边赶过来,估计十分钟之内就能包围这里。等特警和拆弹专家来了,我们再里应外合。” “我就说嘛,他们太小看我们的法律了。还处决杜舍?真当法律是儿戏?”萧朗自豪地说道,“你们是不是看着我画的守夜者徽章赶过来的?” “是啊,虽然画得真的很难看。”聂之轩笑着说道。 “嘿!你来试试!你看这钢筋有多结实!”萧朗指着防盗窗说,“房子是砖混的结构,不牢固,窗子倒是牢固得很啊!” “不对,不对,情况有变化!”刚松下一口气,却听到唐铛铛在电脑前面大声叫道。 萧朗一个转身,看屏幕,眼神的焦点迅速被老人背心上跳动的数字给吸引了。程子墨也面色紧张地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炸弹启动”。 这似乎也不在黑暗守夜者成员的预料之中。面对这忽然被启动的倒计时,他们也显得有些措手不及。混乱之中,崔振很快冷静下来,监控器中,萧朗看到她似乎对着成员们下达了某些指令,然后,所有成员飞快行动起来,他们用枪支强行胁迫病人和工作人员待在屋里,反锁了房间,然后纷纷撤退。 “炸弹不知道怎么启动了!”萧朗对着窗外喊道,“炸药丢了多少?” “十二公斤!”凌漠喊道。 “靠!一旦爆炸,整个老房子都有可能塌!一个也活不了!”萧朗说,“你们快想办法打开一楼的防火门,我去试试能不能拆弹。把车里的枪和拆弹包给我扔上来!” 就在此时,二楼走廊里发出了一些响声。萧朗一个箭步蹿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 是一阵铁门关闭和上锁的声音。 “不好,他们把二楼到三楼的楼梯铁门给锁上了,这是要炸死所有人!”萧朗一边听,一边赶紧对唐铛铛说道,让唐铛铛把信息同步传给楼下的同伴。 隔着一扇门,萧朗努力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 “怎么莫名其妙启动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知道,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一个男人的声音。 “肯定是‘医生’!”女人说,“快去操纵室打开大门,我们先撤。处决了这个鉴定人,也不算白来。” “可是,还有很多无辜的人。”男人说。 “都是些社会渣滓,浪费粮食。”女人说,“死不足惜。” “不好!不好!操纵室的控制台被破坏了!”另一个男人高声喊道,“我们也出不去了!” “肯定是‘医生’!肯定是‘医生’!这个狗日的要连我们一起困住,一起炸死。”男人说,“他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接下来,是有人猛撞防火门的声音。可是防火门很结实,而且是上下开动的,所以这样的碰撞丝毫伤不到门的结构。 “不行,撞不开。”一个女声说道,“来,这边。” 黑暗守夜者的一行人可能走到了一楼走廊的另一头,萧朗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了。于是他重新来到窗口,接过凌漠丢上来的黑色皮包,然后转头对唐铛铛说:“万斤顶顶部的升降梯打开了,你先下去,配合他们弄开防火门。只要弄开了防火门,绝大多数人就能幸免于难。” “你确定你能成功弄开其他铁门吗?”唐铛铛盯着萧朗。 “别小看我呀大小姐,等会儿你就知道我的能耐了!凌漠,你先爬上来,把她给我拽下去!”萧朗急得满脸通红。 “你们都下来!”萧望说,“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我钻不出去这么小的口。”萧朗说。 “我要和你一起!我不能再失去一个亲人了。”唐铛铛拉着萧朗的衣袖,坚定地说道。 萧朗愣了下,对凌漠说:“赶紧想办法打开防火门。” 说完,萧朗和唐铛铛一起,向二楼楼梯铁门处跑去。 果然,铁门被一个链条锁锁上了。萧朗来不及考虑,直接用扳手卡住链条锁,用力旋转。随着萧朗竭尽全力的一声嘶吼,链条锁咔嗒一声被扭断了,铁门随即打开了。 来到了位于四楼的会场,会场大门也是从外面被反锁上了,从门缝里透出的人影、屋内传出的夹杂着哭喊和求救的声音中可以看出,会场里的人们因为求生欲的驱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其中还能听见程子墨尖声叫喊、试图安抚人们情绪的声音。 “都让开!不要站在门后!我要踹门了!”萧朗高声喊道。 萧朗等了一会儿,见门后的人影散开了,直接一脚就将大门踹开了,里面的病人和工作人员蜂拥而出,纷纷向楼下跑去。只剩下那个被捆绑在椅子上、背负炸弹的老人在瑟瑟发抖,还有在一旁轻声安慰的程子墨。 炸弹已经摆放在了眼前,萧朗反而冷静了下来,他蹲在老人的身前,观察着炸弹上线路的走向。 “年轻人,我已经六十五了,当年和我一起做鉴定的鉴定人都没了,我也活够了。”老人泪流满面地说,“既然他们要报复,就让我一个人赴死吧。你们还年轻,你们走吧。” 萧朗一边整理着电线,一边说:“怕死不是共产党!什么叫活够了,您还能继续活!而且,法律是什么?法律是需要敬畏的!鉴定人负责的鉴定,都是法律体系的组成部分,敬畏鉴定人、敬畏鉴定,就是对法律的敬畏!这帮人不懂得敬畏法律,我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保护住鉴定人的生命安全,就是对法律的维护,就是守住了法律的底线!这是我的职责。” 一席话说得程子墨和唐铛铛热血沸腾。 “还有五分多钟,来得及。”萧朗说,“子墨去看看凌漠那边进展如何。” “凌漠他们正在用万斤顶上的牵引绳尝试拉开防火门。”程子墨离开了一会儿,又回来说,“人们都聚在门口,出不去。” “那帮人呢?”萧朗问。 “没有见到。”程子墨说,“可能用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办法逃离了吧。” 萧朗咬着牙,清点着手中的电线,说:“四个诡雷[诡雷是指采用高爆性材料制成的布设在敌方意料不到的地方,通过伪装、诱惑、欺骗等诡计引爆,使敌方在毫无防备之下受到伤害的地雷。],三十七条线,两个触发装置。还好,还好,司徒老师教过我类似的。我想想,我想想。” 排爆属于特警警种技能,所以在守夜者组织中,掌握排爆技能最强的,就数司徒霸了。而作为司徒霸的嫡传徒弟,萧朗也应该是排爆的高手。可惜,书到用时方恨少,只喜欢体能、格斗训练的萧朗,在这方面学得并不精。 “这次要是能回去我得让司徒老师重新教我一次。”萧朗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 又清理了一会儿电线,萧朗说:“差不多了,我要开始剪线了。最好能等人都撤出去,我再剪。拆弹专家还有多久能到?” “刚才说五分钟之内。”程子墨说。 萧朗看了看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的倒计时只剩下五分零七秒,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说:“下面全是人,子墨和大小姐你赶紧下去维持一下。等门一拉开,估计场面会比较乱。哦,还有,门一拉开你就喊我。” “我不走。”唐铛铛冷静地说,“这个炸弹有芯片,肯定不是你想象中剪开电线那么简单。” 萧朗显然拿唐铛铛没有办法,对程子墨说:“快,你快下去,时间不多了。” 程子墨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萧朗看着屏幕上倒计时只剩两分钟了,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对唐铛铛说:“大小姐,你说你在这里也顶不上什么用,我求你了,你下去等我好不好?还有,门到现在还没拉开吗?子墨没声音,你去看看,好不好?” “别说了。”唐铛铛低下头,说,“我体会过一个人在家的感觉,很可怕。如果,如果你真的剪错了,好歹有我陪你。” 萧朗心里一股暖流涌过,甚至有种想哭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于是充满感激地看着唐铛铛。他心里倒是想着,都以为好好学习没用,其实好好学习是可以保命的啊。 “是这根线了。”萧朗看倒计时还剩下最后一分十五秒,说,“就是这根线连着芯片,是不是要剪断?” “不对。”唐铛铛从包里拿出电脑,用鳄鱼夹夹住萧朗捋出的电线,说,“是这根电线引爆,不过这是设密码的,不是普通电路。交给我吧。” “妥妥的,我们的身家性命就交给你了。”萧朗并无惧色地说道。 “嘀嘀嘀嘀嘀嘀。”不一会儿,随着一阵急促的声音,显示屏上的数字突然急速下降。 萧朗心里一沉,心想这下完了,小命到此为止了,不过有铛铛陪着,也不算太糟糕。他下意识地鱼跃而出,把唐铛铛扑倒在地上,用臂弯把唐铛铛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唐铛铛。 过了五秒,十秒,二十秒。 并没有爆炸。 萧朗睁开眼睛扭头看去,已经被吓傻了的鉴定人喘着粗气,而他身上的定时器显示在“00:00:01”的位置停止了。 唐铛铛从来没有和萧朗挨得这么近,她满脸通红地看着萧朗说:“你快勒死我了。” 萧朗尴尬地一跃而起,说:“大小姐,我要怎么夸你呢?前辈,您再忍一下,一会儿有拆弹专家来给您彻底解除炸弹。” “子墨呢?”唐铛铛也站起身来,掸掉身上的灰尘,红着脸说。 “走,去看看。”萧朗甚至不敢去看唐铛铛的眼睛。 萧朗和唐铛铛下到了一楼大厅,见防火门已经被拉开了一个小角,大厅里空无一人。一楼的天花板正在往下喷着水,地面上都是水渍。刚刚抵达的特警已经从防火门的一角钻进了大厅,拆弹专家戴着头盔正准备上楼。显然增援部队稍微来晚了一点。 眼尖的萧朗看见楼梯间有两名特警正支起瘫软的程子墨,用凉水拍打着她的脸颊。 “炸弹在四楼。”萧朗给拆弹专家指了路,然后跑到程子墨的身边,说,“她……她怎么了?” “没事,晕过去了。”一名特警显然已经检查了程子墨的生命体征。 就在此时,程子墨醒转了过来,她看着萧朗定了定神,释然道:“……我们没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萧朗连忙问道,“凌漠他们呢?” 程子墨说:“我刚下来,就看见门被打开了小口。可是太多人急着逃生,现场太混乱了,然后我就看见黑暗守夜者有几个人从那个房间跑了出来。我知道他们是想要夹在人群中逃生,正准备提醒外面的望哥和凌漠他们注意。没想到我身后有个短发女的,一枪打爆了一楼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然后用枪托把我砸晕了。” “为什么每次被打晕的都是你?不过这次不怪你,崔振早就盯上你了。”萧朗嬉笑道。 “你说,那就是崔振?”程子墨说道。 唐铛铛点了点头,说:“枪响和突然喷水,会引发更加严重的骚乱,他们就更容易混出去了。不过凌漠他们不见了,应该是发现了踪迹才追出去的。” “没有爆炸,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程子墨揉着后脑勺坐直了身子。 “这个是大小姐的功劳,大小姐救了我一命,以后做牛做马。”萧朗笑着说完,又指着走廊尽头说,“他们是从那个房间出来的吗?几个人啊?” 程子墨点头说:“就是那一间,几个人我还真是没注意。” 萧朗走进了一楼大厅最末端的房间,是一楼唯一的一间房间,标识是“操控室”。打开门,可以看见里面有一台遭到破坏的主控台,想必这些主控台就是控制监控、防火门等设施的设备了。房间的一端有和刚才萧朗待的房间一模一样的小窗户和防盗窗,窗户是打开的,而防盗窗已经被掰变了形。不过虽然变形程度比萧朗的“成果”更严重,但依旧不可能供那些人高马大的人逃离。 “他们一部分人从窗户逃离,那部分不减肥的,混在大门人群中逃离了。”萧朗断言道,“我们是救了这么多无辜群众,但也同时救了这一帮犯罪分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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