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哦!多好啊,哦!这日子多么美好!”

复仇女神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1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马普尔小姐应了句“请进”,门开了。一位老妇人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茶壶、一个茶杯、一个牛奶壶,还有一小盘涂了黄油的面包。

“您的早茶,夫人。”她愉快地说,“今天天气不错,确实不错。我看到您把窗帘拉开了。您睡得还好吗?”

“非常好。”马普尔小姐说着,放下正专心阅读的小书。

“风和日丽,真是好天气。这种天气去博纳旺蒂尔岩石最合适了。您没去也挺好的,免得腿脚遭罪。”

“我能待在这儿真的很好,”马普尔小姐说,“感谢布拉德伯里-斯科特小姐和格林太太邀请我。”

“哦,她们也很开心。这房子里能来个客人她们会很开心。唉,如今这里太冷清了,真的。”

她拉上窗帘,把椅子搬回原处,然后把一罐热水倒进瓷盆里。

“楼下有浴室,”她说,“但我们觉得,对老年人来说,还是在这儿用热水洗洗更好,这样她们就不用爬楼梯了。”

“您可真好,你肯定很了解这幢房子吧?”

“我还是个小女孩儿的时候就在这儿了——那时候我是女仆。她们有三个用人,一个厨师,一个女仆,一个客厅女仆——有段时期她也去厨房帮忙。那时这里还是老上校的呢。他有很多匹马,还有一个马夫。啊,那些好日子啊。灾难降临之后,日子就渐渐悲惨了。他,我是指上校,失去了年轻的妻子,儿子死于战争,而他唯一的女儿也远走他乡。她跟一个新西兰人结了婚,生下孩子后就死了,孩子也死了。只剩他这个悲伤的人独自在这里生活,任由庄园荒废。上校死的时候把这个地方留给了侄女克洛蒂尔德小姐和她的两个妹妹。于是她就和安西娅小姐搬过来住了。之后拉维妮娅小姐丧夫,便也搬了过来,跟她们一起住。”她叹了口气,摇摇头,“但她们对这幢房子做不了什么——负担不起,花园也是,只能任其荒芜下去……”

“真令人遗憾。”马普尔小姐说。

“她们都是很善良的女人。安西娅小姐有些笨;克洛蒂尔德小姐上过大学,很聪明,能说三国语言;格林太太,她是个很好的人。我想她搬过来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谁又知道未来什么样呢?我能感觉到些什么,好像这幢房子会带来厄运。”

马普尔小姐用探寻的眼光望着她。

“事情接连不断。可怕的飞机失事——在西班牙,所有人都死了。飞机真是个讨厌的东西,我从来没坐过。克洛蒂尔德小姐的两个朋友都死了,他们是一对夫妻。幸运的是他们的女儿当时在上学,逃过一劫。克洛蒂尔德小姐把她带到这儿来住,为她安排好了所有的事。带她去国外旅行,去意大利,去法国,对她就像亲生女儿一般。她是个快乐的女孩儿,性格可爱。您做梦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么一件可怕的事。”

“一件可怕的事?是什么?发生在这儿?”

“不,不在这儿,感谢上帝。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您也可以说发生在这儿。正是在这里,她遇见了他。他是她的邻居,这里的女人都知道他的父亲,一个非常富有的人,他来这里度假,事情就这样开始了……”

“他们相爱了?”

“是啊,她对他一见钟情。他是个颇有吸引力的男孩儿,谈吐优雅。您肯定不会想到——您压根儿就不会想到——”她打住了。

“是感情出了问题?闹别扭了,于是姑娘自杀了?”

“自杀?”老妇人吃惊地瞪着马普尔小姐,“是谁告诉您的?那是谋杀,赤裸裸的谋杀。她被勒住脖子,头都被打烂了。面目全非,克洛蒂尔德小姐不得不去辨认尸体。他们在离这儿三十英里远的地方找到了她的尸体,在一处废弃的采石场的树丛中。而且人们认为这并非凶手的第一次行凶,还有别的女孩儿受害。六个月前她失踪了,警方展开了广泛的搜查。哦!他是个邪恶的魔鬼——从出生那天起他就是个坏蛋。现在总有人说这些人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精神失常,所以不追究其责任。这样的话我一个字儿都不信!凶手就是凶手。可直到今天,这些人还没被绞死。我知道,古老的家族中经常出现疯子——布拉辛顿的德温特家族,每一代都会有一两个死在疯人院里。还有波莱特老太太,戴着钻石头饰在小路上走来走去,说她是绝代艳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直到他们把她关起来。可她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只是有点蠢而已。但这家伙,没错,就是个十足的恶魔。”

“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那时已经废除绞刑了,或者是他太年轻,还不够判刑。我不记得了。总之,他们发现他有罪,然后就把他送到一个以字母B开头的地方去了,叫波斯托还是布罗德桑德之类的。”

“那个男孩儿叫什么名字?”

“迈克尔——我不记得他的姓了。事情发生在十年前,我真的记不清太多了。是个意大利姓氏,像个画家的姓,一个画画的人——拉斐尔,就是这个——”

“迈克尔·拉斐尔?”

“正是!有传言说他父亲很有钱,把他从监狱里弄了出来,就像银行抢劫犯逍遥法外一样。不过我认为那只是说说而已——”

所以,那不是自杀,而是一场谋杀。

爱情!伊丽莎白·坦普尔认为这是那女孩儿被杀的原因,在某种程度上她是对的。一个年轻的女孩儿爱上了一个杀人犯,并且因为爱他而毫无戒心,最终悲惨地死去。

马普尔小姐微微颤抖了一下。昨天她沿着乡间小路散步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宣传栏,上面写着:埃普索姆丘陵谋杀案,发现第二具女孩儿的尸体,年轻人请配合警局调查。

所以,历史重演了。已有模式——丑恶的模式。几行被遗忘的诗句慢慢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白玫瑰般的青春,热情却苍白,

寂静的山谷,歌唱的溪流,

平凡故事中的白马王子,

哦,生命中,没什么能比白玫瑰般的青春

更脆弱的了。

谁能保护青春不受死亡和痛苦的折磨?年轻人从来不懂得保护自己。是他们知道得太少,还是知道得太多?让他们认为自己无所不知。

2

那天早上,马普尔小姐下楼的时间比人们预料得早了一点。她没看到女主人们,便从前门出去,绕着花园散起步来。她并不是太喜欢这个特别的花园,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这里有什么东西值得注意,或许能给她一些启发,或许已经给了她某些启发,只不过她还不——好吧,坦白说,就是她还不够聪明,没有意识到那个清楚的启示是什么。她应该留意某些事,而那些事就是线索。

现在,她并不着急见三姐妹,她需要再反复思考几件事。跟珍妮特在早茶时的闲聊,让她掌握了一些新线索。

她穿过一扇开着的侧门,来到乡村的街道上。走过街边的一排小商铺,来到一个矗立着尖塔的地方,这表明这里是教堂和它的墓地。她推开停柩门,在坟墓之间踱着步。有些墓碑上的日期已经很久了,墙边的日期要近一些,墙那边更远一些地方的一两座坟墓则很明显是新建的。旧墓碑没什么大价值,上面的某些名字她在村子里经常听到,村子里的王公贵族大都埋在这里。贾斯珀王子,深深哀悼;马杰里王子,埃德加与沃尔特王子,梅兰尼王子,四岁;一份家谱;海勒姆爵士-艾伦·简爵士,伊莱扎爵士,九十一岁。

马普尔小姐注意到,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正在坟墓间缓慢地移动着,边走边打扫。她转向他。他向她行了一礼,说“早上好”。

“早上好。”马普尔小姐回道,“天气真不错。”

“一会儿就要下雨了。”老头儿说道,语气非常肯定。

“这儿似乎安葬了很多王子和爵士。”马普尔小姐说。

“啊,是的,确实有很多王子,之前很多土地都是他们的。好多年了,还有很多爵士。”

“我看到还有个孩子葬在这儿。看到小孩子的坟墓真令人难过。”

“啊,那是小梅兰妮,我们叫她梅丽。唉,死得很惨。她是被碾死的。她跑到街上,去糖果店买糖果。如今很多人死于车祸。”

“想到这个真让人难过,”马普尔小姐说,“总有那么多死亡方式。要不是看到刻在教堂墓地上的铭文,你都不会意识到这一点。疾病、衰老,小孩儿被碾死,甚至还有更可怕的事。年轻女孩儿被杀。我指的是,犯罪。”

“唉,是啊,这种事很多。傻姑娘们——我一般都这么叫她们。现如今,母亲们没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她们——要在外面工作,花去很多时间。”

马普尔小姐非常同意他的观点,但她可不想浪费时间跟他讨论社会问题。

“您住在‘旧园’,对吗?”老头儿问道,“我看您是坐旅行大巴来的。我想您一定觉得很辛苦,有些人不一定能经受得住。”

“我确实觉得有些疲惫。”马普尔小姐说,“幸好有位非常好心的朋友,拉斐尔先生,写了封信给他在这里的几个朋友,于是她们就邀请我来这儿住两晚。”

“拉斐尔”这个名字显然对老园丁毫无意义。

“格林太太和她的两个姐妹都很好客,”马普尔小姐说,“她们在这儿住了很久了吗?”

“没那么久,大概二十年吧。是老上校布拉德伯里-斯科特的后代。他是‘旧园’的主人,死的时候快七十岁了。”

“他有孩子吗?”

“有一个儿子,在战争中死了。所以他才会把这个地方留给侄女。因为再没别的人能继承了。”

他又继续打扫坟墓了。

马普尔小姐走进教堂。在这里,能感受到一种维多利亚时代的修复风格,有明亮的维多利亚式窗户,一两件黄铜器皿,墙上还有几块纪念碑,都是过去留下来的东西。

马普尔小姐坐在一张不怎么舒服的教堂长凳上,陷入了沉思。

她现在所处的轨道是正确的吗?事情确实联系起来了,但这联系远远不够清晰。

一个女孩儿被杀了(实际上,是好几个女孩儿被杀了);可疑的年轻人(或者像现在人常说说的,“年轻人们”)被警察局传讯过,“协助他们调查”。一种普遍的模式。但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要追溯到十年或二十年前。眼下,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也没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悲剧已宣告终结。

她能做什么?拉斐尔先生想让她做什么?

伊丽莎白·坦普尔……她必须让伊丽莎白·坦普尔告诉她更多事情。伊丽莎白说过,曾有一个女孩儿与迈克尔·拉斐尔订了婚,这是真的吗?看上去“旧园”里的人并不知道此事。

马普尔小姐想到一个更常见的版本,这种故事常在她的家乡流传。开头是这样的:男孩儿遇见了女孩儿,按照通常的方式发展下去——

“然后,女孩儿发现自己怀孕了,”马普尔小姐自言自语道,“她告诉了男孩儿,还说想跟他结婚。可是,也许他并不想娶她,也许他从未有过跟她结婚的念头。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很难办。也可能是他父亲不喜欢这种事,但女孩儿的亲戚坚持要他‘做正确的事’。如今他厌倦了这个女孩儿——也许另结新欢了,于是他采取了一种快速而又残忍的办法:勒死她,把她的脑袋打碎以免被别人认出来。但这也成了他挥之不去的过去——一桩残忍的、肮脏的犯罪,但已被遗忘、不了了之。”

马普尔小姐坐在教堂里,环顾四周。周围看上去如此安宁,很难相信现实中会发生什么罪恶的事。然而拉斐尔先生看中的正是她在破案方面的天赋。她站起身,走出教堂,站在外面再次环顾教堂墓地。在这里,只有墓碑和上面已经磨损的碑文,她看不到罪恶的迹象。

昨天在“旧园”中,她感觉到罪恶了吗?那种深切又压抑的失望,那种黑暗的、绝望的悲伤。安西娅·布拉德伯里-斯科特,她恐惧地扭过头注视身后,好像害怕有什么东西站在那儿——一直站在那儿,在她身后。

她们知道些事情,这三姐妹。可她们都知道些什么呢?

她又想起了伊丽莎白·坦普尔,脑海中浮现出伊丽莎白·坦普尔和其他游客的样子,此刻他们正跨越小山丘,爬上一条陡峭的小径,眺望悬崖那边的大海。

明天,等她回到旅行团之后,一定要让伊丽莎白告诉她更多事情。

3

马普尔小姐走上了回“旧园”的路。她走得很慢,因为她累了。这个早上依然毫无收获。迄今为止,这座庄园没给她带来任何明确的指示,只有珍妮特说的那个悲伤的故事。过去的事,家里的女仆们总会以一种神奇的方式记得清清楚楚,无论悲惨的还是快乐的,比如盛大的婚礼,豪华的宴会,成功的经营,或者家里人从灾难中死里逃生。

快走到大门的时候,她看到两个女人站在门边。其中一个走上前来迎接她,是格林太太。

“哦,您在这儿啊。”她说,“我们正在找您呢。我觉得您去什么地方散步了,希望您没累着。要是我知道您下楼出去了,我会陪着您的,去值得一看的地方瞧一瞧。虽然也没有什么地方可看。”

“哦,我只是随便溜达了一下。”马普尔小姐说,“您知道,就是墓地和教堂。我很喜欢教堂,有时候会发现一些奇怪的墓志铭,我收集了很多。我想那座教堂在维多利亚时代重新翻修过吧?”

“是的,他们在里面放了一些难看的靠背长椅。都是好木头做的,很结实,不过没什么艺术美感。”

“希望他们没把一些有特殊价值的东西拆掉。”

“不,我想不会的。不过那座教堂也算不上古老。”

“嗯,里面没有多少纪念碑或铜制品之类的东西。”马普尔小姐表示同意。

“您对教堂建筑很有兴趣吗?”

“哦,我对这些东西一点研究也没有,不过,在我的家乡圣玛丽米德,所有的事情都围着教堂转。我是说,以前总是这样。在我年轻的时候,自然是这样的。现如今当然有很大的不同了。您是在这附近长大的吗?”

“哦,不算是。但我们住得不远,离这儿大约三十英里,在小赫斯莱。我父亲是名退伍军人——炮兵少校。我们偶尔会来看望我叔父——事实上是来看望叔祖父。后来的几年我就不来了。叔父死后,我的两个姐妹搬了过来,那时候我和我丈夫在国外,他去世不过四五年。”

“哦,我明白了。”

“她们特别希望我能过来跟她们一起住,这样确实是最好的安排。我们在印度住了很多年,我丈夫去世前还待在那儿。如今人们很难知道自己会在哪里……呃,容我这么说,扎根。”

“确实,我能理解。而既然您的家人在这儿住了那么久,您想来这儿也是理所当然的。”

“没错,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当然了,我跟姐妹们一直有联系,也常去拜访她们。但事实总跟人们所想的不一样。我在伦敦附近买了一幢小别墅,靠近汉普顿宫的地方,在那儿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偶尔为伦敦的一两家慈善机构做点事。”

“您让日子充实起来了,多聪明啊!”

“最近我觉得应该多来这儿住住,我有点担心我的两个姐妹。”

“是担心她们的健康吗?”马普尔小姐问,“如今这种事确实让人操心。尤其是根本雇不到合适的人来照顾身体越来越差的或者生病了的人,有风湿病的,有关节炎的……总是担心洗澡的时候摔倒,或者下楼时出什么事故,诸如此类的事。”

“克洛蒂尔德的身体一向硬朗,”格林太太说,“应该说壮实。但我很担心安西娅。您知道,她迷迷糊糊的,非常迷糊。有时候还会到处乱走,而且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是啊,担心总会让人难受。一个人有太多的事要担心了。”

“我觉得没什么事让安西娅担心。”

“她也许在担心税务,金钱方面的事。”马普尔小姐说。

“不,不,不太可能……哦,她很担心花园。她记得花园从前的样子,而且,她很想……花点钱让一切恢复旧貌。克洛蒂尔德跟她说过,如今我们负担不起,但她仍然不停地谈论那些温室,从前里面种着什么桃树、葡萄什么的。”

“还有墙边的香水草吧?”马普尔小姐想起之前的对话,问道。

“没想到您还记得。是的,是的,那种植物值得人们记住。味道芬芳的向阳植物。名字也好听,香水草。人们总会记住它。还有葡萄藤,小小的、软软的早熟甜葡萄。啊,一个人不能总想着过去。”

“我想还有花坛。”马普尔小姐说。

“是啊,是啊,安西娅想要一个大一点的草本植物花坛。但现在确实不太可行,必须找个当地人每两星期来修剪一次草坪,可如今人们恨不得每年都换工作。安西娅还想重新种蒲苇,还有辛普钦太太的石竹,您知道,白色的那种,沿着石花坛种。还有温室外面的无花果树,所有这些她都记得,并且常常提起。”

“您一定觉得很难办。”

“哦,是的,您也知道,争论没什么用。克洛蒂尔德处理事情很干脆,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而且说不想再听到这种话了。”

“很难说怎么处理最恰当。”马普尔小姐说,“可能果断些更好,也可能商量着来要好。也许,甚至,呃,要言辞激烈一些,您知道的,要不就带有同情心,明知道不合理,还要抱着希望听下去。是啊,很难。”

“不过对我来说也算容易。因为,您瞧,我可以再次离开,偶尔过来住住。我可以假装一切都很容易解决,并装作打算去办,这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难。可是,某一天我回到家,发现安西娅正打算请一家最贵的园艺公司来翻新花园,重建温室。这简直太荒唐了。就算把葡萄种进去,没个两三年,它是不可能结果的。克洛蒂尔德对此事一无所知。当她在安西娅的书桌上发现这项工程的预算单时,立刻大发雷霆。确实很不客气。”

“很多事都很难。”马普尔小姐说。

这话很实用,她经常说。

“我觉得明天早晨我应该早点儿走。”马普尔小姐说,“我询问了金猪旅馆,得知他们明天上午集合。很早就会起程,据我所知是九点。”

“哦,亲爱的,希望您不会觉得太疲劳。”

“哦,我想不会。我还问到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叫——等一下,叫什么来着?——斯特灵圣玛丽。大概是这么个名字。好像离这儿不太远。去的路上还要参观一座有趣的教堂和一座城堡。下午要去一个美丽的花园,占地不大,但是种了很多奇花异草。在这儿充分休息后,我感觉很好。如果这两天我都在爬山,那我一定会非常疲惫。”

“好吧。那您今天下午一定要好好休息,以便明天体力充沛。”她们走进屋子时,格林太太说道,然后对克洛蒂尔德说,“马普尔小姐去过那座教堂了。”

“那儿恐怕没什么可看的。”克洛蒂尔德说,“我觉得维多利亚式的玻璃窗很丑,不惜工本。恐怕我的叔父也要负上一部分责任。他十分喜欢那种天然的红色和蓝色。”

“越天然,越粗俗。我一直这么认为。”拉维妮娅·格林说。

吃过午饭后,马普尔小姐小憩了一会儿。一直到快吃晚饭的时候,她才又跟女主人们在一起。晚饭后她们开始聊天,一直聊到睡觉时间。马普尔小姐将主题定格在回忆方面——她年轻的时候,她早年的生活,她去过的地方,参加过的旅行或游览团,偶然认识的人。

她疲惫地上床睡觉了,带着一种失败感。她没能知道更多的事,也许是因为没什么事可以让她知道的了。钓鱼,鱼却没上钩,可能是因为那儿没有鱼。或者是她不知道如何使用正确的鱼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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