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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蒂布斯先生关键词是谋杀 作者:安东尼·霍洛维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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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过第二天会和霍桑见面。所以当我刚吃完早餐,接到他的电话时,我很意外。 “你今晚有事吗?” “我有工作。”我说。 “我需要过去一趟。” “来我这儿?” “是的。” “为什么?” 霍桑之前从来没有来过我在伦敦的公寓,我很乐意保持这种距离。我才是那个想要暗中潜入他生活的人,而不是反过来。而到目前为止,他甚至都没有告诉我他的地址。实际上,他还故意误导我。他之前说家住在间士丘,而他实际上却在河苑有一间公寓,就在对岸的黑衣修士区。我不喜欢他用侦探般的目光在我家里四处逡巡,扫过我每一处财产,也许得出一些之后对我不利的结论。 他一定察觉出电话另一端我在犹豫,于是解释说:“我需要安排一次会面,想选在某个中立的地方。” “你家有什么问题?” “不合适。”他停顿了一下,“我已经弄清楚了迪尔那场车祸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他说,“我想你也同意这与我们的调查有关。” “你要见谁?” “等他们到了,你会知道这两个人都是谁。”他最后一次请求道,“这件事很重要。” 碰巧,那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在家。而且我突然想到,如果我让霍桑来我的住处,也许就可以说服他让我去他家看看。我仍然热切地想要弄清楚他怎么能买得起一间河景房,虽然梅多斯曾说过他不是业主,但我还是好奇他家里是什么样的。 “什么时候?”我问道。 “下午五点。” “好吧,”话音刚落,我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你可以待一个小时,不能再多了。” “太好了。”他挂断了电话。 我花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录入迄今为止我在调查中记录的笔记:从不列颠尼亚路,到康沃利斯父子殡仪馆,再到南艾顿庄园。我的手机里有几小时的录音,都上传到了电脑里。我戴着耳机,听霍桑用他那波澜不惊的语调对采访对象循循善诱。我也拍了几十张照片。我一张张滑过,回忆之前的情景。我已经收集到了充足的素材,远远超出了我的需求,其中百分之九十是无关紧要的信息。例如,安德莉亚·卡卢瓦涅克详细地讲述了她在斯洛伐克共和国的班斯卡·什佳夫尼察[班斯卡·什佳夫尼察:是斯洛伐克最古老的矿城,在这里还可以见到十六世纪保存至今的建筑以及采矿业留下的遗迹]的童年生活;讲述了她父亲在一次农业事故中过世前她幸福的童年生活。即使她讲了那么多,我也怀疑没有什么可以写进初稿里。 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创作过。当我计划创作一部小说,或是筹备一个电视剧本前,通常都是胸有成竹,不会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细节上。但是我不清楚霍桑脑袋里在想什么,我怎么能分辨得出什么相关,什么不相关呢?这也正是他在读过我写的第一章后提醒我注意的问题。门上有没有安装门铃,结论会大不相同,遗漏某些东西和凭空编造一样有害。结果,我不得不把我去过的每个房间里的每件东西都记录下来——戴安娜·考珀卧室里斯蒂格·拉森的书,她厨房里的鱼形钥匙挂钩,抑或是朱迪思·戈德温厨房里的便利贴——迅速涌入的信息要把我逼疯了。 我仍然坚信艾伦·戈德温是凶手。如果不是他,还能是谁呢?这就是我坐在书桌前,被揉成团的A4纸包围时,问自己的问题。 好吧,还有朱迪思·戈德温。她有相同的动机。我回想起我们在犯罪现场时,霍桑提及凶手时说过的话,我翻过一页又一页笔记,终于找到了那句话:“作案人几乎可以确定是一名男子。我听说过有女人勒死女人的案例,但就我的经验判断——这种情况并不常见。”这是他的原话,经过录音后记录下来。结果,我就没有考虑过任何一位女性。可是,“几乎可以确定”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不常见”并非不可能。凶手可能是朱迪思。可能是玛丽·奥布莱恩。一个尽心竭力,在雇主家工作了整整十年的人。杰里米·戈德温可能是凶手吗?他很可能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无助。 还有格蕾丝·洛威尔——那名和达米安·考珀同居的女演员。虽然她没有这么说,但显然她和达米安的母亲之间没有感情。戴安娜·考珀感兴趣的只有她的孙女艾什莉。这个孩子终结了格蕾丝的演艺事业,如果报纸上写的是真的,那么达米安远非一个理想的伴侣。毒品、派对、艳舞女郎……这些加在一起很容易构成谋杀动机。可从另一方面来看,戴安娜被杀的时候她身在美国。 还是,她其实不在? 我再次迅速浏览了一遍笔记,找到了我想要的,那是达米安·考珀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当时我没有留意,可现在看,却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格蕾丝曾抱怨她不想回洛杉矶,想花时间多陪陪她的父母。达米安是这么对她说的:“你已经陪了他们一个星期了,宝贝。”我很满意,内心隐隐感到雀跃。我真是一字一句都没落下!在这一点上,我要领先霍桑。一个星期可能是估算的天数。格蕾丝可能比达米安提前九到十天回伦敦。这样的话,戴安娜被害的那天她很可能就在国内。即便如此,我们先她一步离开富勒姆街的那家酒吧,想想那天拥堵的交通,她不可能赶在我们前面抵达砖巷。 还有谁呢?我和罗伯特·康沃利斯打过很多次交道,说到这里,还有他的表亲艾琳·劳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机会把音乐播放器偷偷放进棺材里,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们在戴安娜·考珀死的那天才初次见面。两人都不能从她或她儿子的死中获得任何好处。 之后,我一直沉浸于研究笔记,几乎没有留意时间,下午四点四十五分,门铃响了。我在六楼工作,通过对讲机与外界沟通,尽管有时候我就像是被困在象牙塔里,根本感觉不到与外界的联系。我忙激活了电控门,然后下楼去迎接客人。 “好地方,”霍桑走进门,赞叹道,“不过我认为我们用不着饮料。” 我已经提前摆好了杯子,为客人提供了矿泉水和橙汁,似乎这才是礼貌的待客之道。把饮料放回冰箱里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正在四下打量我的客厅。 公寓的主楼层空间很大。里面摆着书架——我家有大约五百本书,但我最喜欢的那些却放在——厨房、餐桌,还有我母亲的旧钢琴上。这架钢琴我每天都会弹。客厅里还有专门看电视的区域,咖啡桌旁摆着几张沙发。霍桑就坐在这里。他看起来没有丝毫拘束。 “这么说,你已经搞清楚了迪尔那场事故的经过。”我说,“是不是知道谁是杀害戴安娜·考珀的凶手了?” 霍桑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但我想你会发现事情很有趣。顺便说一句,我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 “蒂布斯先生出现了。” “蒂布斯先生?”我花了几秒钟才想起蒂布斯先生是谁,“是那只猫?” “戴安娜·考珀养的那只波斯猫。” “它在哪儿?” “它跑到了邻居家——通过天窗。然后就困在了里面。直到主人从法国南部回来,才发现它,然后他们给我打了电话。” “我想这是个好消息,”我说,心中却暗暗忖度戴安娜·考珀的猫和整件事有什么关系。接着,另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等一下,她隔壁住着一位律师。” “格罗斯曼先生。” “他为什么会联系你?他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从他家门缝塞了一张纸条进去。其实,我给不列颠尼亚路上的每栋房子都留了一张纸条。我想知道那只猫会不会露面。” “为什么?” “蒂布斯先生是这一切的起因,托尼。要不是他,考珀太太可能不会被人杀害。她儿子也不会死于非命。” 我确定他是在开玩笑。可他坐在那儿,散发着一种奇怪的能量,像是预谋已久,一心要探个究竟,让人琢磨不透,我还没来得及盘问他,门铃再次响起。 “我来接吗?”我问他。 霍桑挥了挥手:“这是你的地方。” 我走到对讲机旁,接起电话:“喂?” “我是艾伦·戈德温。” 我感到一阵兴奋。原来他就是我们等的第一位客人。我告诉他爬上三级台阶,然后激活了电控门。 片刻后,他出现在门口,穿着一件尺寸偏大的雨衣,身上的外套还是参加葬礼时穿的那件。他走进屋里,就像一个走向绞刑台的罪人。我十分确定,不管在去坎特伯雷的路上霍桑对我说过什么,他叫艾伦·戈德温来这里,就是要指控他,揭穿他的谋杀罪行。接着,我想起,要来的有两个人。戈德温还有同谋吗? “你想怎么样?”他开门见山地问霍桑,“你说,有些事必须要告诉我,为什么不在电话上说?”他看了看四周,第一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你住在这儿?” “不是,”霍桑指着我所在的方向,“他住在这儿。” 戈德温意识到,尽管我们见过面,他对我却一无所知。“你是谁?”他一本正经地询问道,“你从没告诉过我你叫什么名字。” 所幸,门铃再次响起,我忙去接通对讲机。这次街上静悄悄的。“你是来见霍桑的吗?”我问道。 “是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去开门。沿着楼梯上来,就到公寓门口了。” “是谁?”戈德温再次询问道,但是透过他声音里的恐惧,他应该是听出了对方的身份。 “为什么不坐下,戈德温先生?”霍桑说,“虽然你不相信我,但我其实努力地想要帮助你。你想喝点什么吗?” 我说:“我有果汁。” “我喝点水就行。”戈德温坐在桌子的另一边,面对霍桑,但小心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起身去取霍桑让我收拾起来的水杯。刚回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玛丽·奥布莱恩走进了房间。我完全没想到会见到她,但与此同时,似乎显而易见,不是她还能是谁呢。她向我们走了两步,然后站定。如果说片刻前她还是忐忑不安,游移不定,现在她简直可以说是大吃一惊。她注意到了艾伦·戈德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同样一脸震惊地盯着她。 霍桑突然起身,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这种夹杂着些许邪恶的喜悦。“你们应该互相认识。”他说。 艾伦·戈德温最先回过神来:“我们当然互相认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艾伦。玛丽,你不坐下吗?我想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在座的都是朋友。” “我不明白!”玛丽·奥布莱恩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眼泪却在决堤的边缘,她看着戈德温,“你为什么在这儿?” “他叫我来的。” 他们两个看上去既内疚,又生气,又害怕。戈德温站起来说:“我不会待在这儿。我不在乎你在玩什么把戏,霍桑先生,我完全没有兴趣。” “很好,艾伦,可只要你走出这个房间,警察就会知道一切。还有你的妻子。” 戈德温僵住了,玛丽也没有动。一切尽在霍桑的掌握之中。 “坐下,”他说,“你们两个一直勾搭在一起,睡了有十年。但是现在结束了,所以你们才会出现在这里。” 戈德温再次坐下。玛丽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彼此保持着距离。当她坐下的时候,我看到他用唇语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在这时,我明白过来,他们两个是情人关系,朱迪思·戈德温对此也有所怀疑。这就是为什么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有些紧张。 我在钢琴凳上坐下。霍桑是房间里唯一站着的人。 “我们需要了解迪尔那场事故的真相,”他开口道,“因为这个故事我听过六遍了,我甚至去过那个该死的地方,但一直说不通。这并不奇怪。你们俩满口谎言,天知道事实是怎样,但问题是,你们别无选择。你们陷在这个僵局之中,没有出路。我几乎要替你们感到难过。可惜我并不难过。” 他拿出一包香烟,点燃了一支。我走进厨房里,找到一个烟灰缸,放到桌子上让他弹烟灰。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地下情?”霍桑问道。 沉默良久。玛丽开始掉眼泪。艾伦·戈德温想要握住她的手,但她把手抽了出来。 戈德温一定是已经看出来假装毫无意义。“玛丽在我们家工作后不久,”他回答,“是我挑起的。我负全责。” “现在已经结束了。”玛丽安静地说,“已经结束很久了。” “老实说,我不在乎你们俩的关系,”霍桑说,“我只想知道真相,事实上你们应该为迪尔发生的那场事故负责——你们两个人。戴安娜·考珀也许没戴眼镜——但那两个小孩是因为你才被车撞倒,你是清楚的。自那以后,你就一直活在那件事的阴影之中。” 玛丽点点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 霍桑转向我。“托尼,我和你说实话,在迪尔的时候,有太多事情我想不明白。我该从何说起呢?孩子想要跑到街对面的冰激凌店。可它没有开门。不仅如此,它还被水淹了,电路都出了故障。店里没有一点光亮。我知道他们只有八岁,但他们一定明白他们不可能从那里买到冰激凌。接着他们被车撞了,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躺在地上,根据特拉弗顿先生的证词,他在呼唤他的父亲。但是没有孩子会这么做。当一个孩子受伤时,他下意识需要的是母亲。所以,发生了什么事?” 他停顿了片刻。没有人讲话,我惊讶地发现,他完全控制了局势,与其说这里是我的公寓,倒不如说是他的地盘。霍桑无疑有着磁铁般的吸引力。当然,磁铁可以相互排斥,也可以相互吸引。 “让我们从头说起,”他继续说道,“玛丽带孩子们去了迪尔。妈妈要开会,爸爸去曼彻斯特出差。她预定了皇家酒店,却不想要家庭套房。她想为孩子们订一个标间,然后在隔壁订一个大床房。你们觉得那是为什么?” “酒店经理说,家庭房看不到海景。”我说。 “和海景没有任何关系。玛丽,不妨你来告诉他。” 玛丽没有看我。她说话时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像机器人一样。“我们约好在迪尔见面。我们要在一起。” “没错。保姆和她的雇主有一腿。可你们不能在哈罗山丘约会,也不能在家里约会。所以,你们挑了一个周末偷偷来到海边。孩子们六点钟上床睡觉,你们就可以整夜厮守。” “你真恶心,”戈德温说,“从你嘴里说出来,是那么……肮脏。” “不是吗?”霍桑吐出烟雾,“你就是出现在药店里的神秘男子。你在那里做什么?不是去买一组六瓶装的药。你去那里和你在戴安娜·考珀的葬礼上哭个没完的理由是一样的。” 我之前还疑惑过他为什么那么难过。 “是花粉过敏!”霍桑解释道。他再次对我说道,“我们在布朗普顿公墓的时候,你注意到那几棵梧桐树了吗?” “是的,”我说,“我做了笔记,它们就长在墓地边上。” “如果你容易花粉过敏,碰上那些树是最坏的情形。它们的花粉颗粒会钻进你的鼻腔。我需要告诉你们俩治疗花粉过敏众所周知的两种方法吗?” “蜂蜜,”我说,“还有姜茶。” “那正是艾伦在码头药店买的两样东西,”他回头看着戈德温,“这也是你戴墨镜的原因,即使那天太阳不大。你去迪尔见你的女朋友,可你突然花粉过敏,所以去药店买点可以缓解症状的东西。特拉弗顿给了你想要的,事故发生后没多久你就离开了。 “是你造成了那场事故。两个孩子在海滩旁的步行道上。他们被叮嘱过,永远不要跑到马路上,反正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冰激凌店没有开门。可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们的父亲从隔壁的药店走了出来,虽然戴着帽子和墨镜,可他们还是认出了你,他们兴高采烈地向你跑去。就在这时,戴安娜·考珀开车绕过拐角,一切就发生在你眼皮子底下。两个孩子都被撞倒了。” 戈德温呜咽着,将头埋进手掌心。他身旁的玛丽安静地抽泣着。 “蒂莫西当场死亡。杰里米躺在那儿。他当然会呼唤父亲,因为他不久前刚看见他。我无法想象你当时的感受,艾伦。你恰好亲眼看到两个孩子被车撞倒,可你不能去看他们,因为你那时应该在曼彻斯特。你该怎么向妻子解释你会出现在迪尔呢?” “我没有意识到他们伤得那么严重,”戈德温声音嘶哑地说,“我就算过去,也无能为力。” “你知道吗?我认为你是在胡扯。我想你原本可以跑到马路上关心一下孩子,让你那小伎俩见鬼去吧。”霍桑捻灭手里的烟头,烟灰冒着火星。“可在那个关头,你和玛丽却达成了某种共识。特拉弗顿告诉我们,玛丽盯着他的眼睛,但他错了。你看的人是艾伦,他就站在特拉弗顿身旁。你是在告诉他,让他赶紧滚蛋。对吧?” “他也无能为力。”玛丽重复了艾伦刚才说的话。她面如死灰,泪水在双颊上闪着晶莹的光。她凝视着不远处。发生在我家里的这一切让我感到恶心,我真希望他们从来没有来过。 “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这些年一直没有离开这家人,玛丽,”霍桑说出了他的推断,“那是因为你知道你要为这一切负责,对吗?还是你还在跟艾伦上床?” “看在老天爷的分上!”戈德温怒道,“我们几年前就结束了。玛丽是为了杰里米才没有离开。只是为了杰里米!” “是啊。杰里米变成那样是因为玛丽,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你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戈德温反问道,“你觉得我们还没为那件事受到足够的惩罚吗?”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继续说道,“整件事是不走运。如果我当时没有从商店里出来,如果孩子们没有看见我……”他的语速非常缓慢,就像在不带感情地陈述一个事实。“最重要的是朱迪思永远都不能知道真相。”他说,“失去蒂莫西已经足够糟糕了。还有杰里米现在的情况。可如果她知道了玛丽和我……”他没有说下去,“你要告诉她吗?” “我不会告诉她任何事情,这不关我的事。” “那你为什么让我们来这里?” “因为我需要知道我对你们两位的推测是正确的。你想听我的建议吗?如果我是你,我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妻子。她已经把你赶出去了,你们的婚姻结束了。可这件事,你们之间的这个秘密,就像是癌症。它会一点点蚕食你的生命,如果是我,我会把它切除。” 艾伦·戈德温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玛丽·奥布莱恩也跟着站起来。他们朝门口走去,但在最后一刻,戈德温转过身来。 他说:“你是个聪明人,霍桑先生。但是你根本无法理解我们经历了什么。你没有感情。我们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必须每天都背负着这个错误生活。但我们不是怪物,不是罪犯。我们只是彼此相爱。” 可霍桑完全不为所动。在我看来,他的脸色比以前更加苍白,目光中报复的火焰更盛。“你想做爱。你欺骗了你的妻子。还因为这样,让一个孩子丢了命。” 艾伦·戈德温用近乎厌恶的目光盯着他。玛丽已经走到门外。他转身,跟着她离开。房间里只剩我和霍桑两个人。 “你一定要对他们这么苛刻吗?”最后,我忍不住问道。 霍桑耸了耸肩:“你为他们感到难过?” “我不知道,也许是吧。”我试图整理自己的思绪,“艾伦·戈德温不是杀害戴安娜·考珀的凶手。” “没错。迪尔的那场事故他并没有怪她,他怪的是自己。因此,他没有理由杀死她。她只是造成了那场事故,是途径,不是起因。” “那辆车的司机……” “是谁驾驶那辆汽车都无关紧要。达米安,他妈妈,隔壁的那位女士。这与本案无关。” 烟雾在空气中盘旋。我之后不得不想办法和妻子解释。我还坐在钢琴凳上。我对于这两起谋杀案的首要推论刚被全盘推翻。 “那么,如果凶手不是艾伦·戈德温,又会是谁?”我问他,“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见格蕾丝·洛威尔,”霍桑回答说,“明天就去见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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