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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条校规文/夜不语骨化笔记 作者:梦之神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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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总会遮盖住人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视线被阻碍的人,至少还能察觉阳光的温热温暖,至少,还能看到光明。 可人生的路被阻挡住时,就算明知道光明就在头顶,又能如何呢?人的腿能跳起多高?人的手能伸出多长? 所以,眼睛其实是最没用的器官,看得到,却不能被救赎。 只能不断地绝望。 引子 “喂,喂,听说了吗?” 熟悉的校园,熟悉的早晨,前边有两个看上去就很八卦的女孩正在用正常的声音聊着某些不太正常的话题。 “听说什么?”女孩B呆呆地反问。 “最近的锈蚀镇有些奇怪喔,听说如果学校前边的十字路口起雾的话,一定要远远地绕开。”女孩A眨巴着眼睛。 “为什么?”女孩B不解道,“话说,锈蚀镇什么时候会落雾了?从没听说过!” “反正别管,千万别因为好奇走进雾里。”女孩A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据说走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出来。” 这番无稽之谈正好落入了冯翔的耳中,他觉得有些搞笑。锈蚀镇从来没有雾,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虽然科学上的解释一丁点儿都没有,但是没雾就是没雾。锈蚀镇有雾?光这个说法就是个都市传说了。 在水气充足、微风及大气层稳定的情况下,接近地面的空气需要冷却至某程度,空中的水汽才会凝结成细微的水滴悬浮于空中,形成雾。但是在锈蚀镇,这些条件中的某一个环节,似乎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就连冯翔这个性格略二、自认为集宅与含蓄为一体的科学骚年,也搞不懂为什么本应该处于容易起雾环境的锈蚀镇,却终年没有雾。 当然,有没有雾,跟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其实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可是接下来的发展,却令冯翔郁闷了。因为上课之前的例行早自习,班主任走到讲台上,居然用完全看不出是在开玩笑的严肃表情,为大家的校规上添了一条—— 鸣海高中,校规第六十七条:见到浓雾,请躲开。 校规很简单,也很莫名其妙,引得众人哗然。只有冯翔皱了皱眉头,所谓校规,应该有规定惩罚才对,否则不能展现其威慑效果。可是这条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搞怪校规,没有惩罚。 这是怎么回事? 早晨的天空晶莹剔透,蔚蓝得一塌糊涂,说是万里无云也不为过。可不知为何,冯翔总觉得其中隐藏着一种阴霾和死气。他用力甩甩脑袋,想要将奇怪的想法甩掉。 希望,只是错觉吧。 不过对那条校规,这小子还是很在意。课间十分钟,各自要好的同学纷纷围拢起来谈论着这条新校规。就连冯翔前排的兄弟,那个名字奇怪的李逵,也转头,眯着精亮的小眼睛,八卦道:“小翔,你说班主任是不是被鬼附身了?说的那话叫一个奇怪。什么时候锈蚀镇也会有雾了,太杞人忧天了吧?” 小翔?冯翔感觉脸有些抽搐,自己跟这自来熟的浑蛋有那么要好吗? “不对,不对,你们还不知道吧。”又一个自来熟闻到八卦的味道跑了过来,眼前的男生冯翔不太记得起名字,只知道应该姓张。都开学很久了,自己还认不全班上的同学。 张同学口沫四溅地自顾自说起了他听来的小道消息:“据说最近一个礼拜,学校前边的十字路口确实会起雾,有好几个人不在意走进去,至今都还没找到。” “不会吧。”李逵吓得缩了缩脖子。 “真人真事,我有个远房亲戚在公安局刑警队,听说就是他接手这案子。他还特意打电话让我最近看到雾就绕道走,免得神秘消失。”张同学小心翼翼地低声道,“我就跟你俩说一说,你们可别传出去。听我那远房亲戚说,或许是有人潜伏在雾里,借着雾的阻挡实施绑架。可说不定事实更糟糕呢!” 他说完后就得意洋洋挥挥手离开,云淡风轻地走到了另一堆人旁,眼睛贼亮地继续八卦去了。冯翔挠了挠脑袋,指着他的背影问:“这货到底是谁?我只记得他姓张。” “记性不错,他叫张嘉,有名的八卦王。据说身上长着八卦雷达,只要有八卦,就算隔着几个班级也会瞬间移动过来。”李逵用手托住下巴,严肃地沉思着,“不愧是八卦王,明明是五班的人,居然下课铃一响就出现在了一班参与八卦事业了。唉,我输了!” 你妹的!冯翔满脑袋都是黑线,那货居然不是本班学生,害自己刚才还为认不全班里的人小郁闷了半天咧! 一整天,全校都在讨论新的校规,大多数人并不在意,毕竟校规太过离奇,没有严肃性。大家嬉笑怒骂完就忘在了脑后。 就连冯翔也不觉得这件事跟自己会有一毛钱的关系。可惜世事难料,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1. 会呼吸的迷雾 作为鸣海高中高二三班的班花,清雅言在别人的眼中几乎拥有一切,有漂亮的脸和姣好的身材,学习成绩全年级第一,永远是老师嘴里的楷模和典范,父亲是富商,家境完美。 可是,又有谁清楚她的内心深处究竟有多苦闷呢?绝望这层黑布,一直都遮挡在女孩的眼前,让她看不到未来。甚至,她都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 一大早,清雅言就穿戴整齐走出了家门,踏上了去学校的路。一丝暗淡的阳光照在女孩清丽的脸庞上,她淡淡地叹了口气,迈着慢悠悠的步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百褶裙随着双脚的移动而轻轻摇摆。时间还早,在这个慵懒的锈蚀镇,就连生意人都习惯晚起。只是作为值日生,早点去班里准备是必须的。 红色小皮鞋踏在古旧的青石板上,回荡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空洞感,很刺耳。清雅言觉得今天的路特别长。看看手表,才早晨6点45分。秋天的风吹拂在身上很舒爽,让她不由得心情好了许多。 那个冰冷的家,女孩真的一刻都不想久呆。 步伐如同按下钢琴的键盘,不断地敲响着同样的声音。听着自己走路发出的声响,清雅言觉得很有趣。本应拐过前边的路口就到学校大门了,可女孩突然停住了脚步。周围不知何时灰暗了下来,如同失去了颜色的黑白照片。她揉了揉眼睛,视线所及的范围却没有滋长,反而更进一步缩减了。 有一层白色的空气从天空猛地降临下来,笼罩在了不远处的必经之路上。 清雅言长长的睫毛微微抖了抖,面前的十字路口,在几秒之内迅速被浓得看不清的雾气遮挡得严严实实。不知道这雾从哪里来的,它与外界的空气如此泾渭分明,就像一团硕大的棉花糖摆在街道上,女孩甚至有伸手看能不能扯下一团的欲望。 最近学校增加了一条新校规,是有关雾的。清雅言知道。走进十字路口的雾中就会消失的传言,她也清楚。可人类的好奇心往往让这些“知道”变得很无力。 清雅言向后退了几步,试图看清楚雾气的全貌。但是这团莫名其妙的雾实在太诡异了,固态般的质量,内部缓缓流淌翻滚着的白雾恍如搅拌均匀的牛奶。最诡异的是雾的笼罩范围。它似乎只是包裹着十字路口这一段,大约方圆三十米的一块,其余的位置完全没受到影响。 太古怪了! 女孩眨了眨眼,忍不住,还是伸手摸了摸。冰冷的触感萦绕在指尖,那翻滚的雾似乎软绵绵的。什么时候水汽凝结成的东西,都有质感了? 好奇心犹如千万只蚂蚁爬动似的,痒得难受。仿佛雾气里有无穷无尽的吸引力,只要走进去,什么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只要走进去,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一切。 有个声音不断地在内心深处蛊惑着她,不知不觉间,女孩一步一步地向雾里走,漂亮的眼眸半垂着,神色麻木。就在她的一只脚探入雾中,身体挣扎着想要穿过去时,一只不强壮却十分坚实的手臂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小心!你在干吗?!!”冯翔大叫一声,用力将女孩往回拽。 清雅言感觉灵魂都被扯动了,震荡得她头昏脑胀。恢复意识后,她才发现自己压在一个软硬适中的物体上——脸颊下边有一张陌生的脸。鼻子微微抽动,一股男性的气息就涌入了嗅觉神经。 她不由得脸一红,利索地站了起来。 冯翔大为郁闷,如果是漫画的剧情,英雄救美后自己的手应该会碰到某个柔软的部位才对。可惜倒霉的他摔倒时撇到了右手,差点没骨折。 “你拉住我干吗?”女孩整理了一番稍显凌乱的衣裙,这才伸出手将冯翔拉起来。 “刚才你差点就走进雾里去了。这可是违反了校规,据说还有生命危险!”冯翔总算看清了女孩的模样,顿时一阵恍惚。眼前的她上身穿着雪白的衬衣,打着红棕色的小巧领带。衬衣外罩着黑色的校服,两排铜扣闪闪发亮。下身棕白相间的百褶裙似乎经过修改,只遮盖住了一大半的修长白皙的美腿。女孩美得令他窒息,而且,还那么眼熟! 脑袋麻木几秒后,他终于想起了女孩的身份,叫出声来:“清雅言学姐?” “你认识我?”清雅言皱皱眉,将乌黑的长发合拢,轻轻披在肩膀上。 “当然,你可是学校的骄傲,永远的校花。鸣海高中恐怕没人不认识你。”冯翔尴尬地挠了挠鼻翼,有些不知所措。 清雅言的脸色沉了下去,似乎这番话令她颇为不快。她岔开话题,视线也转移到了白雾上:“这雾有古怪。” 白雾翻滚着,继续停留在原地,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它的颜色似乎又浓了许多。冯翔从兜里掏出一个硬币,扔了进去。只见硬币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轨迹,落入雾里,却始终听不到掉在地上应该发出的脆响。 四周静悄悄的,充斥着无垠的诡异。那白雾像是没有嘴的怪兽,将一切闯入的物体无声无息地吞噬干净。 “太不科学了。”冯翔也皱起眉头,“雾的主要成分是水分子,水的密度再怎么高,也不可能像棉花糖一样,总归还是气体。可我丢进去的硬币是怎么回事?声音都没发出来!” “进去看看吗?”清雅言指了指白雾。 “别去!死都别去!”他使劲儿地摇头。 “喔。”女孩有些失望,“那就算了,绕道上学吧。看你的校服,应该是高一的学弟?叫什么名字?” “冯翔。”他迅速回答。被校花学姐问名字,实在很值得骄傲。 两人一边说着些有的没的,一边准备绕道走。突然,白色雾气仿佛在呼吸似的,猛地增加了一大圈的范围。措不及防下,清雅言和冯翔全都被卷入了雾海,视线所及的范围,只剩白茫茫一片。 冯翔呆住了,心脏狂跳不止,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从发梢到脚尖的所有细胞,响彻着强烈的危机感。 2. 走不出的空间 眼睛睁开着,却看不清楚十厘米外的景象,会怎样?大多数人都会恐慌失措,因为突然失明般陷入未知的处境,谁知道危险会从哪里出现呢? 在最初的慌张后,冯翔立刻便镇定了下来。他迅速打量四周,眼眸中倒影的都是白色雾气,翻滚的雾气流动速度比外界看起来更快,他就像河流里的礁石,把白雾一分为二。白雾绕开他,然后在身后合拢,不知流向何方。 突然,一个软绵绵的身体紧紧地挤了过来。鼻子里猛地灌入女孩子好闻的馨香,冰冷的空气似乎都被香味驱散。冯翔的手臂被两条纤细的手臂抱住,肌肤接触,皮肤上只剩那滑腻如同丝绸的感觉,和充斥满脑神经的柔软。 这个除了老妈就没有和任何女人有过肢体接触的宅男,石化在原地。 “喂,你怎么不说话?死了吗?”耳畔,一个就连紧张都好听到不行的绵软少女声轻响起来。是清雅言,她害怕得浑身哆嗦,就连声音也在发抖,带着一丝哭腔。 “别怕,我还好好活着。”冯翔大着胆子,用左手拍拍女孩的胳膊,入手柔软光滑。天哪,就算下一秒让他死了,他也觉得值了! “我才不是怕呢。”嘴里说着不怕,清雅言却本能地将他抱得更紧了,生怕一松手,他就会在雾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视线范围被严重压缩,就算近在咫尺,两人也不太能看清对方。可冯翔还是能感到女孩那含泪欲滴的脸。他不由得笑了。 “笑什么?我真没有害怕!”是啊,那么无趣的人生,是死是活,其实对她而言根本无所谓。清雅言如此想着,却不能控制身体的颤抖。 “是,是,学姐冠绝天人,完美无比,怎么可能会在一团雾里害怕呢?其实我刚才还怕得要死呢,幸好学姐就在身旁。”冯翔一边继续观察环境,一边轻声安慰,“无路如何,我都会保护你。虽然不是很可靠,但毕竟我是雄性嘛!” 周围看不到任何东西,除了雾,还是雾。 “保护我?”清雅言呆了呆。在这视线模糊的世界中,冰冷挤压着所有的触感神经。就在刚才,居然有个高一学弟说要保护自己?她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心底深处,似乎有一片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莫名其妙被卷入雾中,其实也并不算太糟糕。 “嗯。放心交给我吧。”冯翔拍了拍胸口。 女孩没有开口,她低着头,想要望着自己的脚尖,但眼眸中只倒映着白茫茫的一片。 “话说,我们被卷进来的时候,是朝哪个方向呢?”冯翔挠了挠头,他一直都没移动过,所以判断方向并不算大问题。只是想分散一下压抑的情绪,才向身旁的学姐确定一下罢了。 “应该是朝十字路口右侧的方位。”清雅言回答。 “我们学校在北边。十字路口的右侧,是东边。”冯翔思考片刻,做了决定,“刚才目测迷雾的范围应该是直径30米。如果我们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出去的可能性就大一些。由于是被偶然卷入,我俩肯定位于雾的边缘。向其余三个方向,都有些冒险。还不如朝着东边前行。我记得,不到六米远就有楼房,只要摸到墙壁就安全了。” 不错,摸到墙壁,就算目不可视物,也能破解现在的困境。 “听你的。”清雅言觉得他分析得有条有理,于是柔声点头。这个男孩,头脑似乎很不错。 “那好,我们一起迈……”冯翔动了动,感觉到胳膊传来的温暖柔嫩,立刻尴尬了,“那个,学姐。能不能放开我一些……” 虽然被美女抱着胳膊是所有雄性生物梦寐以求的王道。可现在情况不允许,也严重影响了行动。 “啊!”清雅言终于察觉到了自己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今早才认识的男生身上,不由得脸颊通红,急忙松开胳膊拉开距离。 心中微微有些可惜,那个怀抱,其实挺温暖的。特别在这片未知的世界里,有人能依靠,很心安。 “学姐,握住我的手,不论什么状况都不要放开。”向前走了一步,见女孩没跟上来,冯翔伸出右手,吩咐道。清雅言一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不能视物的地方,两人如果没有紧密联系的话,确实很不保险,容易分散。 她发红的脸更红了,扭捏着轻轻用手指碰了碰男孩的手,这才坚定地握住。那只手出乎意料的大,很可靠。 冯翔紧抓着清雅言的手,开始一步一步往前走。俩人这么走了不知多久,眼前的白雾还是白雾,丝毫没有消退,视线依旧严重受阻,低头甚至看不到脚下的路。冯翔只能过河似的,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探索。左手伸直,尽量避免不小心撞到墙。 可惜不论走了多久,想象中早就应该摸到的楼房,却怎样都接触不到。 清雅言稍微有些累了,她急促地呼吸了几口冷冰冰的空气,眼眸轻移:“视线还是很糟糕,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很有可能。”冯翔苦笑着抹掉额头上的冷汗,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据说人的大脑是会欺骗自己的。如果失去了眼睛的观察作用,就算明明感觉自己在往前直走,但其实已经偏移到不知哪个方向去了。现在真实体验了一下,该死,居然是对的!” 清雅言撇撇嘴:“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再走下去也只不过是自个儿绕圈罢了,必须要想个更好的方法。”冯翔突然拍了拍脑门,你妹的,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高科技居然忘了用。他急忙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求救。 “没用的,刚才我就试过了,这里根本没信号!”清雅言开口道。 “就算没信号,手机也有GPS功能,定位一下不就知道自己的方位啰?”冯翔将手机凑到眼前,好不容易才看清屏幕上的字。果然,手机的信号上打了大大的叉,一丁点信号都接收不到。点开GPS,等了好一会儿。他眉头大皱! GPS居然搜不到一颗卫星!这是怎么回事? 这条路冯翔已经走过十多年了,平时手机信号都是满格。因为十字路口很空旷,GPS搜索卫星的速度也不慢。可现在所有的科技手段都熄了火,难道是这层浓雾的原因? 究竟什么水分子能够阻挡电子讯号? 他艰难地转动脑袋,视线在雾气里转了一圈,看不见任何东西,似乎整个世界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在这片雾中,在这个看不到的寂静空间中,只剩下他跟清雅言,通过双手接触的温度连接着。 明明只有不到四十米的直径,怎么会如此诡异呢?这片雾,究竟是什么东西! 冯翔的脑子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乱,他有限的知识根本无法处理如此复杂的状况。 不论如何,必须先逃出去再说。 “果然,GPS也不能用吗?”清雅言问。 “没关系,我的手机有指南针功能。没信号也无所谓。”冯翔强自镇定,他打开了手机自带的罗盘。罗盘的指针笔直指向东方。他一喜,果然,这个杀手锏还是有效的嘛。冯翔拉着女孩,稍微走动了几步,转了一下,顿时,刚才还喜悦的心沉入了谷底。 指针完全没有动。 完了,就连最后辨识方向的手段也失效了。 冯翔叹了口气,感到无比迷茫,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个读高一的死宅而已。身旁的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沮丧,身体轻轻地靠过来,将两人握着的手紧了紧:“没关系,别泄气。你刚刚不是还说要保护我吗?” 女孩的幽幽体香再次弥漫在鼻腔中,冯翔立刻精神了许多。皮肤相触的地方流淌着温和淡然的触感,女孩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相信你能保护我。” 清雅言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丝丝难以察觉的坚定。 “那是必须的。我会保护你!一定能!”冯翔完全被治愈了。他仰起头深呼吸,拉着清雅言就地坐下。 清雅言有些不解,冯翔的解释立刻响了起来:“我们瞎跑干吗?明明太阳升起来,就会把雾驱散得一干二净。干脆原地坐下等着吧。” “嗯。听你的。恐怕今天要迟到了!”女孩笑着。这位学弟很有趣。 冯翔将手机翻回桌面,看了一眼时间。顿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体不断地发抖,就连意识也恍惚起来。他的声音干涩,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学姐,你出门时,几点?” “六点四十五,怎么了?”女孩有些迟疑地反问。 “走到十字路口遇到白雾的时间呢?”冯翔又问。 “大概七点零几分吧。”清雅言不笨,她联想到了某些东西,不由得也有些口干舌燥。 “我的时间表也差不多。六点半出门,七点零五分我俩被卷入雾里。”冯翔颤抖着,努力让自己平静,“可你看看自己的手机。” 清雅言闻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顿时,她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靓丽的显示屏上,几个数字冰冷地凝固着。 七点零六分三十一秒,正是两人被卷入诡雾中的时刻。 时间,停止了? 3. 厄运的开始 时间停止了,还是手机坏掉了?这根本无法判断。 “你记得学校里最近的传言吗?”清雅言捋了捋头发,“关于雾的。” “好像失踪了三个人吧。”冯翔不能确定。 “不,是四个,至今还没找到。”女孩轻声道,“我看,这片雾要等它自己散掉,有些难度。” “不错,雾中的世界,太诡异了。”冯翔有些颓然,“既然一个多礼拜前失踪的同学都没能找到,也就意味着他们或许到现在还没找到出路。” “也可能遇到了危险。这雾如此古怪,谁知道里边还隐藏着什么更难以置信的东西呢?”清雅言苦笑,“自救很困难,恐怕从今往后,我俩要相依为命了。” 冯翔也苦笑起来:“我俩怕是也相依为命不了多久。这鬼地方没吃没喝,等不了几天就会先渴死。” “过一天算一天吧。”清雅言将头依靠在冯翔的肩膀上,心里说不出的轻松。以另一种彻底的方式完全脱离了那个糟糕的家庭,虽然仍旧有些害怕,不过,好在并不孤独。 少年感觉肩膀一沉,女孩发丝挠在脸颊上,痒痒的。他的心不由得也平静了很多。 可是,就这样呆坐着等死吗?冯翔大脑混乱,不断回忆着从前的种种,猛地发现自己的一辈子还真不值得。除了宅、就是拿着淘金棍到处寻找垃圾,没干过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这么无聊的一生,突然没了,父母,会伤心吗? 恐怕大多数同学都会指着自己的遗像说:“就是那小子,上学路上失踪了,现在还没找到。对了,那小子叫什么名字?当了半年同学,对他没什么印象呢。” 乱糟糟的思维充斥在脑皮层,冯翔凌乱得厉害。 “喂,学弟。”恬静的声音将他从胡思乱想中拽了回来,清雅言将脸凑了过来,“接过吻吗?” “没,没有。”冯翔身体一僵。浓雾里,女孩的脸近在咫尺,长长的睫毛几乎快要贴在他的额头上,双颊有些发红,呼吸急促。 “我也没有。”学姐眨了眨眼,掩饰紧张,“要不要……试试?” “我不知道。”冯翔很丢脸地将问题抛了回去,他心跳得厉害。 “你真没用,是不是男人。我俩都要死了,就别扭扭捏捏了!”清雅言不耐烦了,一把抓住他的脑袋,就要毫无技术含量地亲下去。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亮起来。浓雾翻滚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变淡,最后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朗朗晴空下,原本寂静如死的空间里瞬间充斥喧杂的声音。几道阳光射在了两人的身上,温暖得难以置信。 冯翔和清雅言的四片嘴唇只剩下零点零一米的间隔,就这样呆愣着坐在十字路口的中央。有人发现了突然出现的他们,开始指指点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的脑子完全反应不过来!他们保持着暧昧的姿势,眼珠随着周围陌生人的移动而移动。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处理完视线带来的信息。 这是原来的十字路口?已经没有浓雾了?得救了? 冯翔的反应弧在长久的等待后终于得出了这一连串的结论,顿时激动得跳起来,大吼大叫。死里逃生的感觉实在美妙得难以描述。清雅言仍旧坐在原地,看着喜笑颜开的男孩,微微叹了口气。得救了,她确实有些开心,但隐隐也有失落。 人生,真是矛盾。 叫了几声后,冯翔这才发现,一起待在十字路口中央的不止他跟清雅言,还有另外三个人,两女一男,穿着本校的校服,表情迷茫。冯翔打量了他们几眼,凑到学姐的耳旁,压低声音问:“他们不会是一个多礼拜前失踪的同学吧?” “应该是。”清雅言也注意到了这三人,微微皱眉,“他们的精神虽然差了一些,却没有挨冻受饿的迹象。有些古怪!” “管它呢,活着就好。”冯翔没在意。 清雅言微微臻首,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裙子,笑得很美:“走吧,去上学。” 街对面的时钟移动到了九点十五分。今天早晨彻底迟到了! 不过,谁在乎呢?无论如何,他俩活了下来。冯翔很疑惑,为什么那浓雾会莫名其妙地散掉?前四人失踪了一个多礼拜都没逃出来呢!对了,是四个人,可他只看到三个,剩下的一个去了哪儿? 上学路上,学姐在他身旁一直甜甜地笑着,笑得他心里发虚。人在绝望的时刻,往往会流露出和平常性格不同的一面。自己差点就吻了这位高不可攀的校花,虽然是被对方强迫的,可谁知道学姐会不会后悔,秋后算账? 幸好,一直到进入校园分开后,清雅言都没有提及这件事,只是那美得令人恍惚的笑容中充满深意。 雾里失踪的学生又回来了,这个消息惊雷般迅速响彻了整个学校,甚至锈蚀镇的报纸都刊登了出来。 对于为何突然失踪,那三个学生很迷茫。仍旧失踪的那名学生他们更是不清楚。至于是如何徘徊一个多礼拜不吃不喝却一切正常,三人的回答倒是惊人一致:他们说自己一直在浓雾中走着,没有遇到过任何人,直到雾散去,才发现自己已经出来了,他们完全不相信自己失踪了那么久。 这个消息,冯翔是第二天才从自称挚友的李逵嘴里得知的。这货说得口沫四溅,添油加醋,就像自己是亲历者一样。 不过,没人知道冯翔和清雅言也差点儿变成失踪人口。 李逵讲完这个已经有演变成都市传奇趋势的事件,语气一转,八卦味扑面而来:“老翔,据不明来源的小道消息,有人看到校花清雅言,昨天早晨在十字路口跟一可疑男性疑似接吻喔。该死,我一定要割了乱传谣言的家伙的舌头。空谷幽兰般的学姐,怎么可能和世俗的男子接吻?!她根本就不属于地球!” 李逵双手合抱,花痴似的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际,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冯翔干笑两声,心虚地想偏过头,结果李逵又添了一句,险些吓得他大小便失禁:“说起来,那些造谣者对可疑男子的描述,跟你有些像喔!”他狐疑地看着冯翔,转而又大笑,“不过,这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嘛!我跟清雅言学姐完全是两个宇宙的人。”用大量干笑掩饰自己心虚的表情后,冯翔趴在桌子上,使用了绝招——假寐。 昨天的遭遇令他昨晚几乎失眠,虽然已经脱困,可他本能地觉得,还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冯翔皱着眉头,仍旧想不明白浓雾为什么会突然散掉。自己肯定漏掉了某个重要的因素!但是,是什么呢? 想着想着,他真的睡着的,睡梦里,耳畔充斥着恐怖的吼叫,又像许多尖锐的哨子在不停地响。冯翔挣扎着,却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他怕得要命,仿佛全世界都毁灭了,只剩他孤零零地站在精神废墟上,无法前行。 “喂喂,醒一醒。”有个好听的声音传入了耳道,将他从孤独的世界中拉扯出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看清一个窈窕的身影在推攘自己。 “下课多久了?”依稀记得自己是快要上课时睡着的,不知睡了多久。 “已经很久了。”女孩的声音仿佛清泉般悦耳,“大约有一百多年。” “不会吧!”冯翔脑袋秀逗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世界呢?” “毁灭了。”轻笑的声音传来,清雅言捂着嘴巴,笑个不停,绝丽白皙的脸庞美得惊心动魄。她不顾旁人目瞪口呆的表情,轻轻伸出纤细的手,温柔地将冯翔凌乱的头发拨正,又掏出纸巾擦了擦他嘴边的口水,缓缓道,“你都睡到世界末日了,就好好地和我在毁灭后的世界里活下去吧,亚当先生。” 在冯翔目瞪口呆下,清雅言不由辩驳地挽着他的胳膊,将他拽出教室。教室中一片沉默,很久后,才发出震耳欲聋的哗然声。 “我们去哪儿?”冯翔苦笑不已。可以想象,回教室后,自己一定会被同班男生暴打。他甚至都能想象李逵痛哭流涕,大骂自己是叛徒的画面。 清雅言没有开口,只是紧紧挽着他,一直来到教学楼的顶层,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女孩仰望天际,感受着风吹拂过脸颊的感觉。许久后,她才叹了口气,说出了令冯翔大为疑惑的话: “张蕾,死了。” 4. 死神来了 清雅言望着蔚蓝天空,感觉光的粒子充满了眼眸。见身旁的男孩在疑惑,她淡淡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庞:“你没做功课哦,学弟。” 冯翔哑然,他是真的不知道张蕾是谁。 “张蕾,是第一个失踪在雾里的女孩。”清雅言叹了口气,“今天早晨,她在床上猝死。” “怎么会!”冯翔感到脑袋不够用了,“猝死,在床上?这么巧?” “我也觉得很巧。没进过那片浓雾的人,根本想象不出那里有多么诡异。”清雅言漂亮清澈的眼睛仿佛一潭干净的湖水,静静地望着他,“我害怕这不是偶然,所以利用上课时间做了个表。” 女孩说完,将一张A4纸递了过去。 冯翔接过来认真地看着,表格做得十分精细,列举出了消失在十字路口浓雾中的人物和失踪时间。今早猝死的张蕾是高二三班的,和清雅言同班,所以清雅言才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张蕾消失于上个月二十六日,距离被找到一共12天; 第二个消失的是李永,高一五班,失踪于上个月二十九日,一共9天; 第三个失踪的是赵蕴,高三二班,本月一日不见踪影,总共消失6天; 表格最下方的第四人,却是空白,什么都没有写,只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冯翔抬头,诧异地问:“张蕾、李永和赵蕴已经跟我们一起逃出了迷雾。可这最后一个人,到底是谁?” “我也想知道。”清雅言脸上划过淡淡的迷茫,“稍微调查了一下,大家都不清楚她是何方神圣。报警的目击者说,是个穿着本校校服的女生。可鸣海高中失踪的就只有这三个人。学校排查后也弄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能肯定的是,三天前的早上,绝对有个女孩走进浓雾里,消失不见了。” “这就有趣了。”冯翔托着下巴,努力消化信息,“根据学姐做的表格,倒是能看出些端倪。那浓雾,似乎是以三天一次的频率出现,而且还专找鸣海高中的学生,它和我们学校有仇吗?” “我也觉得这不是巧合。”清雅言点头表示认同。 “还有那条古怪的校规。”对突然增加的校规,冯翔还是很介意,“这第六十七条校规太莫名其妙了,难道学校管理层知道些什么?譬如产生浓雾的真相,又或者它究竟是什么物质?” “可能性不大,据说是有人施压,校长才勉为其难吩咐立下新校规的。一般而言,学校不太会宣扬神秘向的东西,也不会认同科学解释以外的事物。”清雅言走动几步,“这条校规可是让全校管理层都摸不着头脑呢!” 见女孩连这个都能回答上,冯翔眨巴着眼睛,大为好奇:“学姐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内幕?” “秘密。”女孩苦笑。 锈蚀镇实在太小了,所谓的上流人士就只有那么几个,频繁的互访是肯定的。所以大多数普通人听不到的消息,她反而清楚得很。 “现在我们需要确定的是,张蕾的死和浓雾有没有必然联系。否则,问题就麻烦了。” 冯翔立刻明白了清雅言话里的意思,深以为然:“不错。猝死本身并不值得奇怪,可怪就怪在她死的时间太蹊跷,居然是离开浓雾一天后。谁知道雾中是不是充斥着致命的延缓性毒气,会导致人死亡?唉,早知道就用瓶子装一些雾气出来了,可以拿去化验,也比较好寻找对策。” 是啊,如果张蕾的死真的和浓雾有关,他们每一个进入过雾里的人,都无法逃掉。 俩人静静地站在楼顶,没有说话。初秋的阳光照在身上,却带不来一丝暖意。冯翔只觉得手脚冰冷,死亡的威胁迎面而来,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一个想法跃入了脑中,他突然问:“今天星期几?” 看不出表情的学姐愣了愣,回答:“星期四,怎么了?” “太好了!”冯翔想到了某个神秘人,思忖着她或许能解决现在的死局,不由雀跃道,“学姐,今天下午六点,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里?”清雅言毫不犹豫地点头。 “旧校舍,物理室。” 时间流淌得很快,中午,美丽的清雅言学姐又将冯翔从教室里拉出来,一起去食堂吃午餐,于是,冯翔的一整个下午,都是在前座“挚友”李逵哀怨的目光中煎熬过的。 很快就到了放学时间。学姐早早来到高一一班的门口,倚靠着墙壁,见冯翔走出教室,她笑得很开心,那笑容仿佛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拨动着所有人的心弦。 “时间还早,学弟,陪我到处逛逛吧。”清雅言也不管他乐不乐意,挽着他的胳膊在校园里瞎逛。 面对大量雄性生物和少量雌性生物噬人的目光,冯翔浑身都是冷汗。美丽的女孩谁都爱,可被同类敌视的感觉,也真不是他这个宅男能抵御的。 下午5点45分,两人来到了旧校舍前。这时的校园基本上已经空了,斜下的夕阳染红了最后一丝云彩,如血般带着浓浓的不祥。 清雅言看着这个破旧的旧校舍,捋了捋发丝,嘴角含笑地瞥了冯翔一眼:“学弟,天都快黑了,居然带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难道是想对本人做些什么不好的事?” “怎么可能。”冯翔连忙摆手,“我可不敢。” “切,害我还小小地期待了一下。”清雅言偏过头去,表示自己很失望。 冯翔快崩溃了。这位学姐什么都好,聪明恬静,可不知为何就是喜欢不荤不素地拿他开心。他急忙岔开很有可能会令自己犯错误的话题:“旧物理室里有个家伙,很厉害。她或许有能力帮我们打破僵局。” “喔,这样啊。”清雅言淡淡看着他的脸,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那个人,是女孩?” “嗯。”冯翔点头。 “这样啊。”学姐笑得更淡然了,“漂亮吗?” “还算小清新一枚吧。”他再次点头,“我跟她的交集也不多,只是因为某个偶然事件才认识的,感觉她知识非常渊博,而且对超自然的东西有独特的见解。” 宅男突然感觉背脊发冷,只见清雅言撇撇嘴,发出了几声冷笑。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难道这是传说中女性的怨念?冯翔的触觉神经随着学姐的冷笑而彻底激发了,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此刻的学姐,好可怕。 “进去吧。”望着旧校舍,清雅言仰起头,“我很高兴能有机会认识学弟的……女性朋友。” 冯翔干笑两声,他无法理解女性这类生物的大脑构造究竟是怎样的。都火烧屁股死到临头的局面了,还有心思在意有的没的。 俩人顺着窗户爬了进去,用手机当电筒,走到了旧物理室前。只见紧闭的门上贴着一张A4纸,上面写着社团的名字——“一切超自然事物研究社”。 清雅言扯了扯冯翔的衣袖:“好大的口气!” “那家伙叫魄雪,自称社长,每个礼拜四下午六点都会在这里发呆。”冯翔敲了敲门,解释道。可几分钟过去了,根本没人回应。“怎么会,里边明明应该有人的。”他呆了呆,继续敲门。 清雅言微一沉吟,摇头道:“学弟,你太迂腐了。做事情还是应该有决断力才好。” 漂亮学姐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砖头,用事实证明了究竟什么是决断力。还没来得及阻止,砖头已经和物理室的玻璃来了次亲密接触,玻璃毫无悬念地碎了。 清脆的响声令冯翔目瞪口呆,他的手还保持着想要阻止的姿势。清雅言笑道:“干吗,想抱我?” 冯翔有种想哭的欲望。魄雪那家伙如果发现自己的地盘被砸了,不将学姐和他扔到火星去才怪。呃,玻璃,用胶水能粘好吧? “学弟,学弟,你快看。”清雅言雀跃着将头深入破掉的玻璃窗中,随后皱起了眉头,“你确定每个周四都有人在里边?” “百分之百肯定。”冯翔心中有股不好的感觉,他几步上前也探头往内望,顿时就呆住了。 旧物理室中只有破旧的桌椅和灰尘,魄雪并不在。 “回去吧,我得仔细想想。”冯翔的脑袋很痛,他被最近的神秘事件弄得头昏脑胀,脑神经都有绝望罢工的冲动。 清雅言揉了揉他的脑袋,爱怜地吩咐:“好好回去睡一觉,你还要保护我呢。” “嗯。”冯翔沮丧地叹了口气。 时钟坚定不移地消耗着时间,回家,躺在床上,冯翔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魄雪不在旧校舍,又去了哪里?难道那消失的第四人就是她?很有可能,毕竟清雅言学姐排查后发现学校里没有失踪其他的学生,而又确实有第四个人走入了浓雾中。 或许上次浓雾突然消失,救了雾中迷失的五人的源头,就是魄雪的涉入吧。 希望如此! 第二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三天一大早,李逵就带给了冯翔足够震撼的信息—— 高一五班的李永,第二个在迷雾中失踪的学生,也死了! 5. 第四个失踪者 李永也是猝死的,走在路上正和朋友聊天,说到一半却突然没了声音。和他并肩的好友转过头去,看到了令人惊恐的一幕——天上落下一团淡淡的白雾,那团白雾很小,恰好能将李永笼罩住。只是几秒钟的恍惚,白雾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李永软软地躺在地上,手脚已经完全冰冷了。 听完这段故事,冯翔哑口无言。果然,最坏的猜测被证实了,死亡在一步一步地逼近。张蕾和李永的死肯定与白雾有关。那片诡异的浓雾,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什么要将逃出浓雾的人按先后顺序杀死? 如无例外,今天就会轮到高三二班的赵蕴。明天就是自己跟清雅言。也就是说,自己只剩下一天时间去享受阳光了? 怎能可能! 冯翔抱着头,愁眉苦脸,不知该怎么办,讲台上老师的声音一丁点儿都听不进去,惊恐和绝望占据了他的全部脑细胞。不行,越是危急,越要冷静,总有办法的。白雾虽然可怕,但是世上所有东西都严格遵循着物理规则。作为科学骚年,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挖掘出浓雾的秘密。 死亡,不会无缘无故。该死!自己究竟忽略掉了什么? 早晨的第一堂课就在他的冥思苦想中过去了。课间十分钟,清雅言学姐又来找他。学姐穿着校服,秀发用一根红色的绸带系成了马尾,显得很精神。 “哟,少年。”清雅言走到冯翔的课桌前,见他仍旧在发呆,不由嗔怒地用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随后又心痛地揉了揉,“走吧,我们翘课。” 冯翔无声点头,站起身跟她离开了。可以预见到两人的生命只剩下不到四十个小时,上课什么的太浪费了,还不如多花些时间去解开现在的死局。 “学弟,李永也死了。”清雅言仍旧挽着他的手来到顶楼,望着远处的风景互相交换情报。 “我知道。学姐应该也清楚事态有多紧急了吧?”冯翔问。 “很糟糕,最糟糕的情况是见不到后天的太阳。” 冯翔“嗯”了一声:“当务之急,是找到赵蕴,告诉他现况。昨天下午体育课我见过他,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不知道在担心什么。恐怕,他知道些内幕。” “不错,赵蕴最近两天有些反常。”清雅言深以为然,“我调查过他的行为习惯,失踪事件以后,他一直很古怪,沉默寡言,一有风吹草动就全身发抖。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们现在就去高三二班!”冯翔迫不及待地向楼梯口跑,却被学姐一把拉住了:“赵蕴今天来上学,听说李永的死讯后,立刻就离开了。” “离开了?”冯翔释然,“不错,离开是正确的人类行为。一个人感到恐慌的时候,肯定会找个能令自己滋生安全感的地方。有什么地方比家更令人安心呢?唉,麻烦,给我地址。”他摊开手向学姐索要赵蕴的地址。 虽然只和清雅言接触了几天,可两人的配合亲密无间。有时候冯翔也在疑惑,学姐怎么就那么冰雪聪明呢? “你啊,真懒。”清雅言好笑地看着他,递了一张纸条过去,“喏,给你。” “学姐真是智慧女神的化身。”冯翔恭维道。 纸条上写了街名:梧桐树街67号,4栋3单元502。 清雅言真的很聪明,还早早地弄到了两张请假条。他俩顺利混出校门,叫了辆出租车朝梧桐树街疾驰。在赵蕴的家里见到他时,这家伙正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就算屋子里多了两个人,他也不打算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他母亲直叹气,不知道自己的孩子究竟怎么了。 “学长,我叫冯翔。”冯翔干咳两声,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清雅言的行动直接得多,她微微皱眉,一把将被子扯开,冲着脸都恐惧到扭曲的赵蕴呵斥:“男子汉大丈夫,有你这么没用的吗?挺起胸膛,抬起头,你这副模样太丢男性的脸了。” 赵蕴的耳朵动了动,怯怯地抬头,终于看清了自己房间里的两人:“清雅言学妹?你在这儿干吗?” 看来鸣海高中不认识清雅言的,还真的不多。 “学长,张蕾和李永都死了。”冯翔舔舔嘴唇,将自己的推理和猜测迅速说了一遍。 赵蕴仍旧害怕,但没有一丝意外:“你们的意思是,我会是下一个?” 清雅言和冯翔对视一眼,心中完全确定了,眼前的男生肯定知道些他俩不清楚的线索。学姐开口道:“赵蕴学长,三天前,那片迷雾中究竟发生过什么?” “发生过什么?”赵蕴的眼中划过一丝惶恐,他使劲儿地摆头,“什,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 “学长,如果没有意外,你今天就会死。你的小命剩余的时间已经可以用分针来记时了。大家还是开诚布公,将信息交流开,说不定会有办法逃过一劫!”见赵蕴仍旧不愿讲出实情,冯翔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赵蕴全身一抖,面如死灰,最终颓然地低下头。死亡威胁着屋中的三人,那种压抑和恐惧,令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沉默了许久,赵蕴才死死抱着被子缓缓开口道:“好吧,我承认,虽然不清楚张蕾和李永怎么回事,可我确实多做过一些东西。我是一号早晨误入那片该死的雾里的,走来走去根本走不出来。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发现翻滚的浓雾中,有一个古怪的身影在靠近。 “我害怕急了,于是从书包里掏出水果刀紧握在手中。雾里的可视范围很低,可我却能清楚感觉到那个身影在朝我靠近,越来越近。心里的恐惧感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于是我一刀捅了过去!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只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淌到手上,低头看了一眼,居然是血!鲜红的血!那黑影倒在地上,我这才发现,黑影居然穿着本校的女生校服!” 说到这里,赵蕴哭了出来:“我真的是无心的,是意外!那女孩用苍白的眼珠子使劲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感情流露,她甚至不知道痛,我觉得她已经死了……然后仿佛天地都猛地被划开似的,浓雾莫名其妙消失了。我手里还是握着水果刀,可手上却没有血迹,脚边也没有什么受伤的女生。” “于是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清雅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冯翔的大脑却爆炸似的充斥着恍惚的意识,他有些难以置信。赵蕴捅伤的女生,无疑是第四个进入迷雾中的人。她之所以没有出来,或许就是因为她已经死了。冯翔怀疑那个女生就是魄雪…… 难道,魄雪已经死了?不明不白以这种可笑的方式死在了浓雾中? 冯翔大脑发蒙,难以接受。清雅言担心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握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的感觉很温暖,将冯翔混乱的大脑硬生生拉拽了回来。自己的死亡威胁就近在眼前,哪儿有空去担心别人?他摸着脑袋,苦恼道:“赵蕴杀了第四个人,那白雾为什么会消失呢?太不科学了!” 清雅言猜测道:“不论维持什么东西,都需要能量。难道第四个人死亡时,以某种形式为诡异白雾提供了足够的能量,所以白雾满足地散掉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问题就更多了。”冯翔皱着眉头,“张蕾和李永为什么会死?他们的死肯定与白雾有关。白雾以什么方式令他们猝死呢?” 俩人哑然。是啊,这些疑问几乎是死结,乱麻般难以理顺。如果不搞清楚究竟,房中的三人就会按照顺位原则一个个无法抵抗地死去。 6. 愈加疯狂的虚妄 赵蕴讲完自己的经历后,一直都在发呆,恐惧溢满他的大脑。冯翔的视线偶然扫过他,一股恶寒猛地从脚底窜上了背脊。 窗户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些白色的阴影,正在以难以形容的速度变深变大。那是雾,一团正在具象化的白雾。 “小心!”冯翔一把抓住赵蕴的手,将他从床上拽下来,“快逃!” 另外两人也看清了那团突然出现的白雾,一阵惊慌后,大家纷纷朝屋外跑。白雾因为失去了目标而呆滞了片刻,谁也没有发现,它就这样胀大,大量的空气被吸入了雾中,赵蕴的房间缓缓消失在了雾气里,被迷蒙所笼罩。 跑出楼房的三人喘息着,有死里逃生的后怕感。赵蕴深呼吸:“逃,逃过一劫了!” “恐怕还没有。”冯翔苦笑道。 身后的楼房中已经溢出了团团白雾,那些雾气弥漫在周围,拼命挣扎着想要将整栋楼包裹起来。白雾折射着早晨的阳光,显得无比诡异。 “它在追我们!”清雅言骇然。 “逃,快逃!”赵蕴什么都顾不上了,拔腿就向相反的方向逃去。 三人一直不断地逃命,可白雾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的脚步,似乎想要将他们逼入绝路。小区的绿化带被吞噬了,偌大的梧桐树街被整个吞掉了。当他们快要逃出小镇时,竟然惊骇地发现,大半个锈蚀镇居然已经消失在了白色的浓雾中。 视线所及的范围全是雾,不知雾中的居民是生是死。 “它果然在追赶我们。”冯翔叹了口气,自己已经彻底跑不动了。 “白雾扩大到这种范围,不知需要多少能量。”清雅言偏着头,将柔软的身躯向他靠了靠。 “能量,对,能量。”赵蕴心里顿了顿,他看着身前的两人以及近在咫尺的诡异白雾,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似乎做出了决定,他猛地伸出手,使劲将冯翔和清雅言推入了雾里。 对啊,有能量,说不定就会像上次一样,浓雾就会散去。赵蕴看着措不及防的两人落入雾里彻底消失不见,笑了,笑得很开心。 他俩死了,自己就得救了! 浓雾中是冰冷的世界,比上次偶然闯入时更冷。看不见阳光,眼中全是白茫茫的气体,再次进入这个绝望的所在,冯翔依然很迷茫。 “你妹的,没想到赵蕴居然将我们推了进来。”他愤怒地骂道,“如此损人不利己的行为,他脑袋秀逗了?” “或许并不是对他没有好处。”清雅言本能地抱住了冯翔的胳膊,“他或许觉得,我们死了,就会填饱白雾的肚子,让他逃过一劫。” “妹的!”冯翔又开骂了。 “我可没有妹妹。”清雅言笑笑,摸索着他的脸。 “学姐不害怕吗?”冯翔愕然问道,身旁的学姐似乎很惬然。 “怕有用吗?有学弟在我身旁,我不孤单。”清雅言眨了眨眼,“何况,学弟会保护我的。” 冯翔叹了口气,自己能做什么呢?这一次,还能阴差阳错地出去吗? 突然,清雅言的耳朵抖动了一下:“学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迷雾中虽然看不到东西,也听不到稍微远一些的声音,可冯翔也能感到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接近,越来越近了。 冯翔和清雅言全身戒备地直视前方,心脏跳动得厉害。恐慌和无力感充斥着大脑,他们不知道该不该逃,又该往哪里逃! 终于,一个娇小的人形身影破开白雾,出现在了两人的眼眸中。那是一个穿着高一校服的女孩,她的姿势很奇怪,面容清秀却目无表情,麻木呆滞犹如行尸走肉般朝着他俩走来。腹部位置,还有血不断往下流,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她应该就是进入迷雾的第四个人,原来她没死?”冯翔高兴地迎上去,想看清楚女孩究竟是不是魄雪。 “学弟小心!”女性的直觉告诉清雅言,那个人很不对劲,身上全是死气,没有活人应该有的朝气。清雅言一把推开已经和那女孩靠得很近的冯翔,却将自己暴露了出去。 就在这交错的眨眼间,古怪的女孩尖锐地吼叫起来,她身上本就已经很破旧的校服破布般爆炸开,一道白色光华闪电般刺入了近在咫尺的清雅言前额。 清雅言顿时倒在了地上。 古怪女孩的血肉如雨水般分解掉落,很快就消失在了雾气中。冯翔瞪大眼睛,呆滞地看着这一幕,他拼命地跑过去抱住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学姐,自责感几乎吞噬光了他的意志。 不知过了多久,他就这样抱着她,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突然,清雅言睁开了眼睛,冯翔一阵喜悦,刚想说话,可眼前的状况却硬生生掐住了他的喉咙。 学姐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感情色彩,只有冰冷。她舔了舔嘴唇,向着冯翔的脖子咬过去。冯翔心如死灰,闭上了眼睛。 会死吧,这一次,死定了。 他如此想着。 猛地,耳畔传入一道熟悉的声音:“滚开!” “一切神秘事物研究社”社长魄雪,高举着一部老旧手机从雾中出现。那部看起来年纪似乎比冯翔还大的手机的屏幕上,居然散发着柔和的淡白色光芒,那白光就像是浓雾的克星,融化了本来浓密到难以驱散的白雾。魄雪走到两人身前,看着面目狰狞的清雅言,将手机屏幕对准了她的脸,用冰冷的声音说:“给我滚出来!” 不断嘶吼着的清雅言顿时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哇,鬼!”冯翔吓了一跳,从悲痛中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吼了一声。 “鬼你个头,本美女冰清玉洁,哪里像鬼了?”魄雪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我最近不过是忙着下载对付这东西的插件去了,没想到居然被你这浑蛋捅了老窝,连窗户玻璃都砸碎了!” “我赔还不行吗!”冯翔焦急地哀求道,“求你救救学姐。” 魄雪皱着眉头打量清雅言几眼,叹了口气:“很难,她被‘虚妄’附身了。” “没救了?”冯翔颓然坐在地上,满脸绝望。 “我又没说没救。”魄雪淡淡道,“做个选择吧,你是要她死,还是要她忘记一切?” “这有什么关联吗?”冯翔疑惑不解。 “‘虚妄’隐藏在大脑皮层的记忆中枢,如果要祛除它,眼前的女孩就会失忆。具体失去多少记忆,我也不清楚。” “我,我选择……”冯翔沉默了,和清雅言的一幕幕流过脑海,他痛苦地闭着眼睛,刚要开口,清雅言却挣扎着睁开了眼眸:“我选择死。” “为什么?”魄雪感觉很有趣。 “我的人生只有这几天才是真实的,失去了跟学弟的共同记忆,和死又有什么区别。”清雅言淡淡道。 “学姐,这并不是由你决定的。”冯翔打断了她,眼神坚定,“我选择好了,我要她活着。” 清雅言瞪着他,流着泪:“学弟,我会一辈子都恨你。” 魄雪举起了手机,默默念着听不懂的东西,准备封印“虚妄”,手机屏幕逐渐散发出清雅的光。 “我知道。”冯翔摸了摸学姐的头发,“可我不能让你死。” “那,吻我。”清雅言眼眸流转着说不尽的光华,她使劲搂住冯翔的脖子,努力想要吻在学弟的嘴唇上。 红润的嘴唇,在触碰到他的最后一秒,停住了。 魄雪的手机屏幕光芒大炽,一道道虚影从清雅言的头顶被吸了出来,消失在了光焰中。 水润的唇,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一阵风拂过,浓雾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孤零零的两人,一个呆坐在原地,另一个静静地枕着他的大腿。 树叶在风中飘零,散了一地。 尾 声 “‘虚妄’究竟是什么?” 某个礼拜四,下午六点,旧物理室的神秘事物研究社,冯翔问坐在贵妃躺椅上的魄雪。研究社中干净整洁,充斥着淡淡香气。 “一种上古生物,和蜃怪有些相似。它们通过吐出白雾诱惑别的生物进入,吸取它们的生命精华。”魄雪望着窗外安静的操场,解释道,“这次事件有很大的巧合性。有个高一女生偶然在学校里挖出了‘虚妄’的卵,宝贝似的准备带回家,结果在十字路口不小心将它摔破了,幼生的‘虚妄’就钻入女孩脑中摄取成长需要的能量。” 魄雪叹了口气:“人类的能量肯定是不够的,‘虚妄’开始每三天吐出一次白雾,诱惑附近的生物。后果你也清楚啰。总之,赵蕴很巧合地刺伤了‘虚妄’的寄主,察觉到寄住处在濒死状态,‘虚妄’迫切需要大量能量。于是它通过某种方式定位到了进入过迷雾的你们,一个一个吞噬。” “那条莫名其妙的校规,是你弄出来的吧?”冯翔想了想,他总觉得鸣海高中有些深不可测,有魄雪这个神秘女,有上次的诡匣,这次居然连听都没听说过的上古生物都冒了出来。他的大脑很混乱。 “不错,很有想法吧。”魄雪笑得很得意。 “有想法个你妹!真是乱来。”冯翔郁闷得很,“话说,你的那部会发光的手机是怎么回事?” “秘密。”女孩眨了眨眼,做出一副死都不会泄密的表情。 “唉,算了,总有一天我会搞明白的。对了,那个陷害我们的李蕴怎么样了?” “被‘虚妄’吸收了。由于‘虚妄’本身就会影响到人的记忆中枢,所以被它寄生过和吞噬掉的人,不久后就会基于某种我也不清楚的原理,彻底消失在人类的回忆中。”魄雪撇撇嘴,“所以没人记得你跟清雅言亲密过。不过,如果不是迷雾事件,你俩本来就会是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可能有交集的。” 冯翔的嘴角流露出苦涩的笑。平行线吗?这不过是基于理论的东西罢了。世上没有完全平行的线,两根线要么最终合拢,要么彻底远离。 他和清雅言,就属于后者。 “喂,你看你的梦中情人,她正要走出校门呢。”魄雪调侃道,“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冯翔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跑了出去。清雅言迈着淡淡的脚步,踏上了熟悉的回家路。 “学姐,晚安。”冯翔在她身后跟踪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憋出了这四个字。 “晚安。”清雅言愣了愣,看着他,偏着脑袋。她的神色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冯翔的心空落落的,看着学姐微微点头后,身影彻底消失的街角。脸上有股液体在流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是泪。泪水滑入嘴角,很咸。 拐过街角的林清雅也诧异地摸着脸,两行清泪滑过脸颊,这是泪? 自己,为何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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