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娜和我继续并肩穿过城市公园。现在，我们几乎已经抵达天鹅街，可以听到车流声。

“史黛拉和克里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也在场，”艾米娜说，“他们是在‘帖格奈斯’小酒馆相遇的。他看起来就只是个寻常的男生。除了实在有点老以外，他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不过，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一点。”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耸耸肩。

“几个月前。”

“可是，史黛拉在他家里做什么？警方找到证据，能证明她去过那里。”

“她应该只是跟他回家而已。”

我真后悔提出这个问题，我不想再多知道些什么了。

“也许是他们在派对结束以后还想小酌一杯？”艾米娜说，“我还真不知道。我从上周末起就没再见过史黛拉。”

那辆自行车稍微晃动着，我做好准备，如果她没能抓住手把，我会扶住自行车身。

“你那时也见到克里斯多弗·奥尔森了吗？”

艾米娜拧了拧把手。

“是，上星期五。”

“那天是史黛拉生日。”

“我们在那里只是简短地见到他一面。然后，我和史黛拉就到了大广场，喝了一杯葡萄酒。我星期六有比赛，所以没喝太多。”

“所以从那时起，你们就没再见面？不过，你们总讲话了吧？互发短信给彼此？”

“不完全是这样。不过，她在上周五发短信来了。实际上，我们打算在那天晚上见面。不过我那时要练球，而且觉得不太舒服。而我周六就发烧了。”

“所以，你对上周五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咯？”

她迅速地摇摇头。我感到很犹豫。

“那么，你对警方说了些什么？当他们讯问你的时候。”

“我就把该说的都说了。我总不能撒谎吧？”

我没有答话。

多年以来，我已经学到：撒谎是一门艺术。有些人深谙此道，有些人对此则一窍不通。它就像其他类型的技能一样，你当然可以通过持续练习强化你的能力，精益求精。不过归根结底，某种基因倾向似乎才是最重要的。史黛拉对于撒谎始终得心应手。她上小学时，我已经难以看穿她的谎言。就连最陈腐、平庸的琐事，她都能撒谎。

她前一次可能说了实话，后一次就当着我的面撒谎。要想辨别出她究竟有没有说谎简直是不可能的。

艾米娜的说谎术想必不怎么高明。经历过罗杰·亚维森的事情以后，她哭着向我道歉，也使我做出承诺：永远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狄诺和亚丽桑德拉。当然，我信守承诺。

这一次，她也没能圆谎。毫无疑问，她企图隐瞒某些事情。她是想保护谁呢？保护她自己，还是史黛拉呢？

还是……她想保护我，担心我承受不了真相？

我们在天鹅街上左转。一辆显然超速的车飞驰而过。

“艾米娜，你觉得史黛拉该不会……你觉得，这件事是史黛拉做的吗？”

她猛然停下脚步。

“没有！史黛拉什么也没做！你该不会以为……”

我不知道。艾米娜怎能如此肯定？

“拜托你，”当她跨上坐垫，准备骑完离家最后五十米的路程时，我再次求她，“我得知道才行。”

“你想知道什么？”

“一切。”

“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艾米娜的双脚踩在踏板上，踩了一圈，“我所知道的，不比你多。史黛拉所知道的，想必也不比你多。”

她回头挥了挥手，便骑车回家。

我知道她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