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布隆堡坐在我面前，身穿天蓝色衬衫，衣扣几乎一直解开到肚脐眼上方。他把自己那只熊掌般的大手搁在桌面上，用老爸一般的表情望着我。

“你为什么想见亚格奈丝·席琳？”

“我想说出来。”

“把什么说出来？”

我耸耸肩。

“什么都好。”

他挥了挥大手，表示反对。

“你现在给我听好了，我已经和尤丽卡谈过了，我们的决定是：你得继续尽可能保持沉默。”

我在桌面下绞着双手。

“你们还在约会吗？”

布隆堡的表情仿佛自己的阴囊刚刚被人踹了一脚。

“你不用回答。我根本不想知道。”

他用手挡住嘴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静静地说，“在这件事发生以前，我已经好几年没见到尤丽卡了。”

他的汗水一直流到脖子上和双耳后方，他擦了擦汗。然后，他把自己的电脑放到桌上，盯着屏幕，用力敲打键盘，最后才又望着我。

“检察官的假说是：艾米娜和克里斯多弗·奥尔森背着你偷情。”

“什么？真的吗？”

“检察官相信奥尔森和艾米娜偷情，而你刚好逮到他们。”布隆堡说。

他冷酷无情地挤出这些话。我知道，这些话跟我有关，但这听来又是如此陌生，仿佛是你在Reddit[国外一个娱乐、社交及新闻网站，注册用户可以将文字或链接在网站上发布。]网站论坛上才会读到的东西。

“偷情？”

他点点头。

“他们相信：你发现了这件事情，才决心杀掉奥尔森。”

“等一等。检察官认为是我杀了克里斯，因为他和艾米娜……怎么说……上床？”

“是的。”

“因为我嫉妒？”

“嫉妒或者觉得自己遭到背叛，我又怎么知道？”他说。

“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我感到急怒攻心。我得说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在乎艾米娜吗？”布隆堡说。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爱她！”

“既然这样，请你好好听我说。”

她的样子浮现在我面前—她眼中的害怕、那些被粉碎的梦想，我仿佛暴怒起来，全身碎裂。没有艾米娜，我就不知道自己今天会在哪里。我永远对她不离不弃。

“检察官很有可能指称：你来到奥尔森所居住的公寓里，意图杀害他。然而，目前的证据只构成一条微弱的间接证据链。”布隆堡说，“当然，他们可以采用邻居的证词，她说曾看见你在屋外。但是，这个女生的话微不足道，她称不上是理想的证人。”

他直视电脑屏幕。

“然后，他们还掌握了鞋印以及使用过胡椒防狼喷雾器的痕迹，还有头发、皮肤刮擦的碎屑，以及织料纤维。但是，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指出就是你杀了奥尔森。”

“OK。”

他把屏幕转向我，然而上面的字母太小，我没法阅读。

“他们也从奥尔森的电脑里找到一些东西，信息和聊天记录。他们从几个不同的来源找到一些通话记录。”

布隆堡的声音平稳而安适，让我感到更加镇定。

“史黛拉，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不在场证明。”

“嗯？”我回应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再次望向我。

“针对法医鉴定的凶杀案发生的时间点，你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检察官所主张的时间线不成立。”

这些话在我脑海里转圈圈。

“我有不在场证明？”

这听来真是不可思议。

“根据法医开出的鉴定报告书，奥尔森死于凌晨一点钟到三点钟之间。”

我仍然搞不清楚状况。

“而当时你在家，史黛拉。”

“什么？我在家？”

“你爸爸看了时间。他百分之百确定：那天晚上，你是在十一点四十五分到家的。”

我爸？十一点四十五分？

我对时间的最基本理解已经乱了套。我无法理出头绪来。

“这不可能是真的。”

“这当然是真的。如果你爸说他很确定，那当然就是真的。”

我再也听不见布隆堡说些什么了。

我开始弄懂情况了。

“你总不会以为你爸在撒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