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官是否要向证人提问？”审判长约兰·雷翁说。

“是的，我要提问。”

珍妮·杨思多德简短地和助理商议了一下，然后转向亚当。

“在那个星期五，你的心智状态如何？”

我觉得自己看到亚当耸了耸肩。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杨思多德就继续说下去：“早先你曾经提到当时你觉得疲倦、摇摇欲坠，那个星期，你的压力一直很大，你不得不主持一名年轻男子的葬礼。”

“是的。”

“而你在那天晚上，仍然无法入睡？”

“有时，这种疲劳反而会带来反效果，”亚当沉静地说，“即使你累得要命，你还是无法入睡。然后，我当然很担心史黛拉，非常、非常担心。我不喜欢在她回到家以前上床睡觉。”

珍妮·杨思多德掏出一支笔，将它在指间转来转去。

“所以，你指称史黛拉那天夜里回到家时，你是醒着的？”

“是。”

“当时是几点钟？”

“我已经说过了。”

“我要你重复一次。”

“十一点四十五分。”亚当恼怒地说。

珍妮·杨思多德像一只秃鹰，抬起下巴，将头往前伸。

“真怪。”她说。

她的声音里，有种即将大获全胜的意味。这真令人不安。

“非常怪。”杨思多德说着，摊开一张纸，放在桌面上。

那是什么？我们是否遗漏了什么？

“亚当，这份文件是你的短信通信记录表。这份记录表上显示了命案当晚每一封从你手机发出的短信，以及你所收到的每一封短信。你的手机里，有两封短信被删除了，但是，警方的技术人员还原了这两封信息。你总该知道，现有的技术可以还原手机里被删除的短信吧？”

亚当低下头。

不，这不是真的。迈克怎么能漏掉通信记录呢？我们都知道警方查扣了亚当的手机，但我从没想过，里面竟有这么危险的内容。

“晚上十一点十八分，下列短信从你的手机发送到史黛拉的号码：你今晚要回家吗？”

检察官举起通信记录表，用笔尖指着文件。

“哦？”亚当说。

“你是否记得，自己发过这么一条短信？”

他扭了扭肩膀。

“我的确可能发过这条短信。我太太说，史黛拉也许会在艾米娜家里过夜。所以，我才会发这条短信。”

你今晚要回家吗？杨思多德重复着，“你是否收到史黛拉的回信？”

亚当搔了搔下巴。我企图唤起迈克的注意力，但是，他不愿朝我的方向张望。他的脸上冒着汗。他拉动领结，仿佛透不过气来。

“我记不清了。”亚当喃喃自语。

“你确定？你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收到回信？”

亚当吞了一口口水，低下头，然后摇了摇头。

“我应该记不清了。”

杨思多德挥动手中的文件。我身旁那名留着胡须的新闻特派员用嘴巴呼吸着。我开始有预感：这件事将会落得什么样的结局。我们怎能遗漏这一环呢？

“其实，史黛拉回了一条短信。”检察官说。

“是吗？”

亚当只是呆坐原地，仿佛在等着致死的一击。我真想对他尖叫，要他稳住阵脚，他现在不能放弃。

“警方的技术人员也顺利还原了这条短信。也就是说，你在星期六得知史黛拉被警方收押以后，就删除了这些短信。”

“有吗？”亚当说。

听起来，他真的很不会撒谎。

“史黛拉写的是：我在回家的路上啦。你的手机是在凌晨一点四十分收到这条信息的。根据你的说法，史黛拉当时都已经回到家快两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