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上帝保佑

花月杀手  作者:大卫·格雷恩

1926年7月的最后一周,黑尔及拉姆齐被控谋杀亨利·罗恩一案开始在加斯里一座红砖砌筑的法庭内进行。“舞台搭好,奥色治惨绝人寰的悲剧——万众期盼审判两位老派牛仔的大幕徐徐拉开,”《塔尔萨论坛报》报道称,“欧内斯特·伯克哈特的审判,尽管以其戏剧性地承认参与黑尔杀害史密斯一案收场,但这也仅仅是今天上演的这场生死悲剧的序曲而已。”

在有人试图劫狱以放走将在法庭上做对黑尔不利证言的不法之徒的行径败露后,怀特加强了监狱的警卫力量。后来,被关押在不同楼层牢房里的黑尔,通过暖气管子附近的一个小洞,给布莱基·汤普森传了一张纸条,后者向探员坦白,黑尔要求其“不得做对自己不利的证言”。布莱基补充道:“我写了一张纸条,主张如果能够让我出狱,我就不会替检方作证。”黑尔回信答应安排布莱基脱狱,但需要答应一个条件——布莱基出去后需要绑架欧内斯特·伯克哈特,并赶在他作证前,让他彻底消失。“他想让我把欧内斯特·伯克哈特带往墨西哥”,布莱基补充说道,黑尔“不希望伯克哈特在这个国家被杀,要死不见尸”。

考虑到针对黑尔及拉姆齐的入罪证据很多,怀特相信,判决结果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证人及陪审员是否遭到收买。在欧内斯特受审的过程中,随着黑尔试图贿赂的证据浮出水面,第一组候选陪审员被悉数解散。这一次,在遴选陪审员的程序开始前,检方详细调查了每一名潜在的候选人,以确定是否有人试图与其接触。法官接下来要求获得选任的十二名陪审员发誓,会根据证据及法律作出公正判决——“愿上帝保佑你!”

法官、检方抑或辩方,在遴选陪审员的过程中,对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都闭口不提:由十二名白人男子组成的陪审团,是否会判处杀害一名北美印第安人的白人有罪?一份对此表示怀疑的报告称:“对于堪称拓荒者的牛仔,与一名纯种印第安人之间的态度差别……高低立见。”奥色治部落的一位头面人物将这一问题表达得更为直接:“我心里怀疑的是,陪审团正在考虑的,到底还是不是这个谋杀案件。他们考虑的问题或许是白人杀死奥色治人不属于谋杀,而只是对付牲口的手段残忍了些而已。”

花月杀手
黑尔(左数第二人)及拉姆齐(左数第三人)与两名美国法警合影

7月29日,即将开始传召证人出庭作证,看热闹的人群早早赶来占座位。外面的温度飙至90华氏度,法庭内更是连呼吸都困难。检察官约翰·莱希起身,发表开场陈词。“陪审团的各位先生,”他说,“威廉·黑尔,被指控教唆、帮助谋杀了亨利·罗恩;而约翰·拉姆齐,则被控实施了杀人行为。”莱希以实事求是的口吻,择要论述了谋杀骗保的整个犯罪计划,一位在场旁听者记录道:“老手之间的法律战,绝非如花火大会或法庭剧目般夸张,但他的确非常稳健地表达了所有对己方有利的法律观点。”静观其变的黑尔,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微笑,而拉姆齐则仰靠在椅背上,不停扇风降温,嘴里还叼着一根牙签。

7月30日,检方传召欧内斯特·伯克哈特出庭。虽然传言称伯克哈特还会临阵易主,再次转投自己舅舅的怀抱,但这次他对于检方的诘问,回答得颇为干脆。伯克哈特回忆称,黑尔及亨利·格拉默曾讨论过如何除掉罗恩。伯克哈特表示,最初的计划并非是由拉姆齐枪杀罗恩。相反,黑尔本来希望使用自己惯用的伎俩——下了毒的私酒。这份证言,终于将奥色治人早就心知肚明的内幕公之于世:这个部落中,有很多人,因为误饮被人下毒的酒品,遭到有计划的系统谋杀。在罗恩被害一案中,伯克哈特表示,黑尔最终决定将他枪杀,但当他后来了解到拉姆齐并没有按照他的指示,从正面枪击罗恩头部并将凶器遗留在现场后,依然火冒三丈,大发雷霆。“黑尔告诉我,如果约翰·拉姆齐按照他的安排去做,所有人都不会想别的,只能认为罗恩是自杀。”伯克哈特回忆称。

8月7日,检方举证告一段落,辩方很快便传召黑尔本人出庭作证。在将陪审团的各位称为“绅士”后,他始终嘴硬,“我从未涉及任何杀掉罗恩的计划。我也不希望他死”。尽管黑尔让自己看上去颇为令人信服,但怀特依然坚信,检方已经证明自己的起诉主张。除了伯克哈特的证言,怀特就拉姆齐的认罪供述出庭作证,其他证人也证明黑尔实施了保险欺诈行为。检察官罗伊·圣路易斯将黑尔形容为“残酷无情的死亡捕食者”。其他检察官表示:“地球上最为富庶的印第安部落,已成为白人非法捕食的猎物。印第安人正在逐渐凋零。本案涉及一个基本原则,全美人民都在通过媒体报道实时跟踪本案。现在该是陪审团的诸位绅士恪尽职守,履行本分的时候了。”

8月20日,周五,陪审团开始合议,并一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第二天,僵局依然没有被打破。《塔尔萨论坛报》报道称,尽管检方的指控颇为有力,但加斯里地下赌局对陪审团无法作出决断的赔率达到了五比一。历经五天漫长合议后,法官传召控辩双方到庭。他询问陪审员:“是否有可能作出任何判决?”陪审员代表起身称:“没有可能。”

法官询问检方是否有意见发表,圣路易斯起身,脸涨得通红,声音颤抖着说道:“陪审团中,有好人,也有一些不怎么好的人。检方接到线报,陪审团中至少有一名成员收受了辩方贿赂。”

法官考虑到检方意见后,下令解散陪审团,择期对被告人进行下一步审理。

怀特目瞪口呆。自己一年多的经营,调查局历时三年的工作,现在走进了死胡同。指控布赖恩·伯克哈特谋杀安娜·布朗的案件审理,同样以陪审团悬而未决告终。看起来,似乎根本没有办法找到肯认定自己的同类谋杀北美印第安人有罪的十二名白人男子。奥色治人出离愤怒,商量要自己动手讨回公道。突然间,怀特不得不加派人手,保护黑尔这个自己曾经迫切要将其绳之以法的家伙。

同时,检方还是准备对黑尔及拉姆齐谋杀罗恩一案进行再审。作为这项工作的一部分,怀特被司法部要求就首次审判中出现的腐败问题进行调查。他很快便发现,存在行贿及作伪证等妨碍司法公正的阴谋活动。根据一位证人的口供,辩方律师吉姆·斯普林格曾试图收买其出庭作伪证,遭到回绝后,斯普林格用口袋里好像是手枪的东西瞄准这位证人,并表示:“我要杀了你。”10月初,一个大陪审团对斯普林格及若干证人提出公然妨害司法公正的指控,大陪审团发表的声明称:“此类行径不能容忍,否则我们的法院将形同虚设,我们的司法将名存实亡。”随后,几位证人遭到检方起诉并被定罪,但其中不包括斯普林格本人,这是因为一旦他也遭到起诉,便会主张将黑尔及拉姆齐的案件押后至他自身的案件处理完毕之后再行审理。

花月杀手
黑尔离开法庭

就在黑尔及拉姆齐遭遇再审前的10月底,一位司法部官员建议检察官圣路易斯:“辩方所言全部子虚乌有,应当轮到我们去证明事实了。”他补充道:“如果他们成功搞定了陪审团,那么最应该受到谴责的其实应当是我们自己。”随即,怀特的手下受命为陪审团成员提供人身保护。

检方的指控与此前大体相同,只是在形式上更为顺畅了。但让法庭内所有人都感到吃惊的是,辩方律师斯普林格居然将矛头主要指向莫莉,并传召她出庭作证。

“能否告诉大家你的名字?”他询问。

“莫莉·伯克哈特。”

“你是不是欧内斯特·伯克哈特的现任妻子?”

“是的,先生。”

他随即揭开了莫莉一直都没有告诉欧内斯特的那个秘密,即亨利·罗恩是否曾经与她有过短暂的夫妻关系。

“是的,先生。”她回答。

检方抗议,认为辩方的问题与本案无关,法官对此表示同意。实际上,辩方这样做,除了让她遭受更多痛苦折磨,毫无其他意义。在指认了一张罗恩的照片后,莫莉从证人席上退下,返回了法庭的过道。

当欧内斯特·伯克哈特出庭作证时,检察官莱希就他与莫莉的婚姻关系发问:“你的妻子是一名奥色治族印第安人?”

“她是。”欧内斯特答道。

在此前的审理过程中,在被问及职业问题,他的回答是:“我不用工作,我娶了一名奥色治族老婆。”

黑尔的一名律师询问欧内斯特,是否承认检方所指控的在自己小姨子在家的情况下,通过炸毁房屋的方式将她谋杀的犯罪。

“没错。”他说道。

本着将责任都推到欧内斯特身上的想法,黑尔的律师开始宣读遭到谋杀的莫莉家人名单,一个又一个。“除了和你所生养的两个孩子,你妻子还有其他健在的亲戚吗?”

“没有了。”

莫莉目睹着这一切;法庭内鸦雀无声,众人都在凝视着她。控辩双方的举证质证仅仅持续了八天,便宣告结束。一名检察官在结案陈词过程中表示:“现在,是你们这些人站出来捍卫正义、法律与尊严,推翻这位奥色治之王的时候了。你们应当用判决证明自己是勇敢、体面的公民。而这些家伙,应当被吊死在绞首架上。”法官建议陪审员必须放下自己的同情或者偏见,无论对任何一方。他警告称:“如果一个国家的公民说,‘我们无法在自己的法庭上寻求公平正义’时,这个国家就将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10月28日,陪审团开始合议。到了翌日清晨,有消息称,陪审员已经作出决定,法庭内,再次挤进了已经混得脸熟的诸多看客。

法官询问陪审员代表,陪审团是否已经作出决定。“是的,法官阁下。”他答道,同时将一张纸呈交给法官。法官端详片刻,随后交给法庭工作人员。法庭内鸦雀无声,静得连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都清晰可闻。有记者后来报道:“黑尔的表情多少有掩饰不住的期待,而拉姆齐则犹如戴着面具一般。”站在悄无声息的法庭前面,这位工作人员宣布,陪审团认定,约翰·拉姆齐及威廉·黑尔一级谋杀罪名成立。

黑尔及拉姆齐显然惊得不轻。法官说道:“陪审团认定你们谋杀了一名奥色治族印第安人的罪名成立,黑尔先生及拉姆齐先生,现在,本人依据职权,需要对你们进行量刑。根据法律,陪审团可以依据一级谋杀的罪名,对你们判处死刑,但陪审团认定,你们应当被判处终身监禁。”陪审团希望惩罚杀害北美印第安人的凶手,但却不愿意将凶手处以极刑。法官告诉黑尔及拉姆齐,“请站到法官席前”,黑尔闻言马上起身,而拉姆齐则略显犹豫。法官宣布,他判处两人“有生之年”都需要在监狱里服刑。接下来,他询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黑尔先生?”

黑尔凝视前方,目光空洞。“没有,先生。”他说道。

“那你呢,拉姆齐先生?”

拉姆齐只是摇了摇头。

记者奔出法庭,忙着进行报道,《纽约时报》的标题是,“奥色治众山之王,被判谋杀罪”。检方律师莱希也对这个结果感到欢欣鼓舞,“这个国家迄今为止践行法律正义的最伟大的标志性判决之一”。对此判决,莫莉也表示欢迎,但怀特深知,调查还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对此,没有任何司法体系能够加以弥补。

一年后,当安娜·布朗谋杀案的审理开始时,莫莉再度出席庭审。此时,莫里森再一次改变口供,转而效忠黑尔,并希望能够从他那里获得补偿。当局查扣了莫里森在监狱中写给黑尔的一张纸条,内容是承诺“只要找到机会”,就“会想办法让检方下地狱”。检察官同意给予布赖恩·伯克哈特豁免权,认为只有如此,才能够确保莫里森被判有罪。审判过程中,莫莉再次详细了解到了自己的小叔子布赖恩是如何将自己的姐姐灌醉,然后扶着她的身体,以便让莫里森从脑后开枪将她打死——或者,用布赖恩的话,淹死她——这番令人毛骨悚然的犯罪细节。

布赖恩回忆,枪杀发生一个星期后,自己陪伴莫莉及其家人前往犯罪现场,对安娜已经腐败的尸体进行辨认。这一幕记忆,在莫莉的脑海中一直盘桓不去。但直到现在,她才终于彻底弄明白当时的一幕:布赖恩站在自己身边,假装悲伤,凝视着地上躺着的尸体。

“你去看尸体了?”一位检察官询问布赖恩。

“我们大家去看的就是这个。”他说道。

震惊不已的检察官接着询问:“你明知安娜·布朗的尸体就在那儿,不是吗?”

“是的,先生。”

莫里森当时也站在围观者当中。同样在现场的欧内斯特试图安抚莫莉,尽管他明知杀害安娜的两名凶手离他们只有咫尺之遥。同样,欧内斯特在丽塔·史密斯和比尔·史密斯家遭爆炸时,也明白谁应当为此负责;当天晚上,他爬上床与莫莉相拥而眠时,他就知道真相;其实自始至终他都明白,自己的妻子迫切地想要抓住凶手。在莫里森被判谋杀安娜罪名成立的时候,莫莉已经不再探视欧内斯特,很快两人便离婚,只要听到有人提起前夫的名字,莫莉都会吓得蜷缩成一团。

对于胡佛而言,奥色治谋杀案的成功侦破,成为他领导下的现代意义的调查局可供炫耀的政绩。如他所希望的那样,通过此案可以向全美其他地方证明,一个全国性的、专业性的、技术性的执法力量有多么重要。《圣路易斯邮报》(St.Louis Post-Dispatch)对于谋杀案的报道便是:“当地警长调查,一无所获;州检察官调查,一无所获;州检察长调查,一无所获。唯独当联邦政府派遣司法部探员前往奥色治郡时,法律才重新找回威仪。”

胡佛小心翼翼,以确保调查局早期经历的惨痛教训不会曝光。他并没有公开布莱基·汤普森从调查局眼皮底下脱逃并杀死一名警官,以及在侦破其他谋杀案件的过程中所走的大量弯路等不堪过往。相反,胡佛自己编造了一个调查局如何在他领导下,解决狂野西部最后一块不法之地残留的惊天大案的神话故事。认识到新型公共关系有助于扩展调查局的权力,同时为了塑造自己的个人崇拜,胡佛要求怀特为他提供可以向媒体散布的案件细节:“当然,如你所见,法律层面及民众兴趣层面存在区别,而新闻记者感兴趣的,应当是民众兴趣层面的东西,因此,我希望你能够着重从这个角度出发。”

胡佛将自己的故事提供给交好的记者——即所谓的“调查局之友”。一篇由威廉·伦道夫·赫斯特(William Randolph Hearst)旗下的媒体帝国所撰写的报道就曾大肆鼓吹:

闻所未闻!

拥有地球上最为强大指纹库的政府机关,如何通过闻所未闻的精良科技打击犯罪,揭开聪明干探如何终结奥色治印第安属地遥远群山间的谋杀与恐怖当道,并最终捣毁这个国家最穷凶极恶匪帮的幕后秘闻。

1932年,调查局开始与广播节目“好彩时间”(The Lucky Strike Hour)合作,将自己侦破的案件改编为广播剧,其中最初几集剧目的原型就包括奥色治谋杀案。探员伯格甚至还撰写了一些虚构的情节,提供给节目的制作方。其中的一幕,便是拉姆齐向欧内斯特展示计划用来杀害罗恩的手枪,同时说道:“看看这家伙,是不是很靓?”这个广播节目总结道:“于是,又一个故事结束了,和这一系列的其他故事一样,道德得以捍卫……罪犯在和华盛顿联邦探员的斗智斗勇中再次落于下风。”

尽管胡佛曾私下对抓获黑尔一伙的怀特及其手下进行褒奖,并对他给予稍许加薪——“对于手下的高效履职尽责加以承认的小手段”——但他从未在大肆推广本案的时候提及这些人的名字。毕竟,他们的形象与受过大学教育的毕业生形象并不太契合,而从大学毕业生中遴选探员已经成为胡佛神话的一部分。更为重要的是,胡佛从来不想让手下的风头盖过自己。

奥色治部族议会,是唯一公开点名表扬怀特及其手下,包括卧底探员的政府组织,在一份决议案中逐一列举了他们的姓名,同时表示:“谨此向在调查并将罪犯绳之以法方面做出杰出贡献的你们,表达由衷感谢。”同时,奥色治人也开始行动起来采取措施,让自己未来免受其他阴谋的荼毒。他们游说国会通过了一部新法,禁止任何不具有二分之一以上奥色治族血统的人从部落成员处继承人头权。

黑尔及拉姆齐被判有罪后不久,怀特也面临着自己人生中的一次重大抉择。负责联邦监狱系统的联邦副总检察长征求怀特意见,询问他是否有意担任位于堪萨斯州的莱文沃思监狱(Leavenworth prison)典狱长。当时,这座美国历史最为悠久的联邦监狱,被看作是最为可怖的羁押场所之一。因为监狱内部腐败多发,副总检察长告诉胡佛,怀特是理想的典狱长人选:“如果放弃找到像怀特这样理想典狱长的机会,我将懊悔不已。”

胡佛并不想放走怀特,因此告诉副总检察长,这对调查局意味着严重损失。然而,胡佛也表示:“如果我反对提拔,对怀特来说也不公平,如您所知,我对他的评价甚高,无论从私人层面,还是从工作层面。”

思考了一阵子后,怀特还是下定决心离开调查局。新工作的薪酬更高,同时自己也不用抛妻弃子,在外奔波。更为重要的是,自己终于有机会像父亲那样管理一座监狱,当然,规模要大上很多。

1926年11月17日,怀特还没在新位子上把屁股坐热,在监狱的马蹄形车道上,美国法警又押解来了两名新囚犯。囚犯抵达的这个目的地令人望而生畏,莱文沃思监狱是一座占地三十六万六千平方英尺的巨大堡垒,突兀在四周一望无垠的玉米田当中,恰似一位服刑犯所形容的那样:“虚无中漂浮着的一座巨大陵墓。”当这两位囚犯戴着镣铐走进大门时,怀特迎了上去。虽然因为长期见不到阳光而略显苍白,怀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们:黑尔和拉姆齐。

“为什么在这儿,你好,汤姆。”黑尔向怀特打招呼道。

“你好,黑尔。”怀特回答。

拉姆齐则用方言对怀特说:“无恙?”

怀特和他们两人分别握手,随后,狱卒将他们带至各自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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