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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A+Q≠B+P化装舞会 作者:横沟正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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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载着金田一耕助、日比野警部补和近藤刑警三人的汽车驶离矢崎的时候,大部分水已经都退了。刚才还是湖水般的景象,如今一片片的草地全露出头来,形成了复杂的浮岛。 就在即将离开矢崎的时候,金田一耕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星野温泉是在中轻井泽北边吧?” “对。” “照这么说,去年笛小路住过的白桦营就在这半路上了?” “是这样的,怎么……” “如果方便,我想到那边去看看,会绕远吗?” “不要紧。吉本,那就顺便去一趟白桦营。” “好。” 从矢崎到白桦营驱车需要十二三分钟。 在从旧道入口的交通环岛拐向六本辻方向时,他们的车还与载着笃子等人的车擦肩而过,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因为那是一辆轻井泽的出租车。现在正值暑期的旅游旺季,一到此时,来轻井泽的人就会暴涨,人数是平时的近十倍,尽管台风刚过,出租车依然在四处奔波。 刚才路过时,白桦营的露营者们还乱作一团,如今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横倒的“狗窝”也被扶了起来。 三十多个如放大的狗窝一样的帐篷立在那里,中间有集体厨房,旁边有一栋貌似快餐吧的建筑,另外还有管理员值班的管理楼,一打听,管理员根津正在快餐吧那边。 三人走进快餐吧,里面有两个学生模样的露营者,正隔着柜台跟管理员根津大声说话。三人刚跨过门槛便听到一句“凤千代子的丈夫”。 金田一耕助跟日比野警部补和近藤三人不由得互递了个眼神。 根津一看到日比野警部补跟近藤的脸,一面尴尬地朝两名学生使眼色,一面打着招呼:“哟,欢迎光临。”他满脸堆笑,说道,“近藤先生,凤千代子的丈夫又死了一个,这是真的吗?” “你耳朵倒挺灵啊,老板。”近藤朝两名学生扬扬下巴,“我说老板,你就别演戏了。刚才这两人谈的不就是槙恭吾的事吗?” “老板,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一个学生问道。 “警察先生。” “啊!” 一个学生吓得一缩脖子,另一人则不快地说道:“这又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又没干坏事。” “听起来你们对案子好像知道点什么啊?”日比野警部补眼镜后面的眼睛放出光来。 “啊,不是这次的案子,我们说的是去年的案子。” “那你们对笛小路的案子有了解?”近藤单刀直入。 “倒也谈不上了解。我们就是昨天在这里遇见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奇怪的男人?” “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旁边这位叫藤田欣三,我叫松村胜,都是Q大的学生,全都是马大哈。” “算了吧,你是马大哈不假,别把我也算上啊。” “好啦,你们到底是不是马大哈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想知道的是,有关去年那件案子,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关于那个啊,警察先生,”一本正经地率先开口的是自认为并非马大哈的藤田欣三。怪不得否认自己是马大哈呢,连措辞都令人钦佩。“我们昨天在这里遇见了一个奇怪的男人,刚才正在谈这件事呢。” “怎么回事?” “刚才听了老板的话后,我才想起了名字,那人名叫田代信吉,是艺大音乐系的学生。” 金田一耕助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学生的脸。 “田代信吉?什么人?” “近藤先生也真是健忘啊。去年在离山发生的那起殉情案,女人死了,男人却获救,那人就是田代信吉啊。”老板边擦柜台边说。 “对、对,听你这么一说是有这么回事,那个人怎么了?” “哦,近藤先生当时一门心思全扑到了案子上,大概没有听说。田代信吉殉情是在去年的八月十六日,跟笛小路的尸体被发现是在同一天,而在前一天晚上,田代信吉还在这里住过呢。” “那就是说,他跟笛小路在一起待过?”近藤的声音不由得激动起来。 “没错。而且这两个学生还说,那晚上,他们曾看到笛小路离开这里之前跟田代信吉长谈。” “也就是说,你们今年也在这里看见那个田代信吉了?”这一句则是金田一耕助的提问。 “嗯。”藤田欣三对忽然冒出的这个家伙深感奇怪,他从头到脚把金田一耕助打量了一遍,不过他的话语倒是很坦诚,“昨天见的。” “在哪里?” “星野温泉。”插话的是松村胜,“那边正在搞音乐节呢,对吧?他昨天中午来参加讨论了。我刚才还跟藤田说呢,他依然绷着那张脸,说不定还想殉情一次呢。” 田代信吉跟小宫由纪殉情是在去年八月十六日的下午,小宫由纪死去,田代信吉却获救了。金田一耕助也想起后天就是小宫由纪的忌日。尽管他并不清楚田代信吉之后怎么样了,但二人殉情的事肯定是商量好的,这一点已经通过小宫由纪的遗书弄清楚了。从二人的健康状态和境遇来看,大致上能猜出殉情一事可能是由纪主动提出来的。解剖结果则显示,由纪的肺病已经发展到相当严重的程度,所以苟活下来的田代估计也没被深究。虽不清楚田代究竟有多爱由纪,不过到故地来吊唁先自己而去的女人,恐怕也是人之常情。听说田代是艺大音乐系的学生。虽不清楚他有没有复学,但他来参加津村真二的讨论会并不奇怪。 去年连自己都被牵扯进去的那件殉情案似乎跟这次的案子有关联,金田一越发感兴趣。 “你们有没有问那个田代信吉滞留在哪里?” “没问,我们连话都没说呢。我们又不是老相识,只是在讨论去年殉情未遂的那个人是不是他,对,就是他,仅此而已。” “反正我们也都是马大哈。去年听说离山有人殉情时,我们也跟救助队一起去凑了热闹,这才发现竟是在同一露营地待过的人。” “当时我也跟松村探讨过。那个人在露营时也显得心事重重,原来是来轻井泽殉情的啊。” “而且,你们还看见过那个人曾在前一个晚上跟笛小路长谈吧?”日比野警部补这才从一旁插进话,这个年轻的警部补年龄跟学生们相差并不大。 “当时,谁能知道他就是笛小路,并且还是凤千代子的丈夫啊。” 年轻的警部补对松村不屑的语气有点生气,道:“可是,刚才听管理员的话……” “事情是这样的。”松村刚要再讥讽几句,藤田连忙从一旁接过话茬,“那天晚上不是盂兰盆节嘛,轻井泽这里到处都有盂兰盆会舞。于是我们这里的露营者们也决定来抽签,谁输了谁就请大家喝啤酒、吃花生米,搞个营火会。管理员也一起参加了吧?” “当时我还是最大的赞助人呢。” “当然得是你了。谁让你平时坑人那么狠。” “好了,给我闭嘴,警察先生们是认真的。”管理员骂了一句,说道,“可是那两个人,笛小路跟田代……当时我们连他们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唯独他们二人拒绝参加。那个笛小路,营火会才刚开始,他就已经烂醉如泥了。之前我去劝他入伙时,他就已经酩酊大醉。他横躺在‘狗窝’里,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还用弯钉之类的东西在枕边的格子板上乱写乱画。他像抱命根子似的抱着一瓶威士忌,‘狗窝’里酒气冲天。因此……” “等一下。”近藤打断他说道,“你刚才说笛小路在格子板上乱写乱画?” “嗯,也不知他是从哪儿捡来的,反正是用弯钉之类的东西。” “老板,笛小路当时住的是……” “第十七号房间。顺便说一下,那个田代信吉住的是隔壁第十八号。” 根津之所以能对答如流,恐怕是因为碰巧相邻的两个人都摊上了怪事,才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房间现在还在吗?” “一如原样。要看看吗?” “待会儿领我们去看看。那么,你接着说。” 在近藤的催促下,藤田继续说了起来:“好的。不久营火会就开始了。大家都醉了,还玩起了‘一头大象撞进了蜘蛛网’的游戏。可是,拒绝加入的那两人却仍在对面一角的山丘上谈着什么。那种时候有人不合群,我怎么都觉得别扭。” “你可真是多管闲事。” “这哪里是多管闲事。我这人天性热心肠。” “你还热心肠呢,这是好心帮倒忙。” “你说什么?” “好了,别争了,那后来呢……” “那天晚上雾很大。雾是在八点之后变大的,我刚开始往山丘上爬的时候,天上还能看见星星呢。” “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就说,咱们也不搞什么抽签请客了,只要来热闹热闹就行。” “结果就被人家回绝了吧。” “差不多吧。”藤田苦笑道。 “笛小路是怎么拒绝的?” “他也没怎么样,只说他这样挺好的,还说田代也跟他一样……” “活该!丢人现眼了吧。” “两个人在谈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们听到我的脚步声后就沉默了。” “所以说你是蠢货啊。你不能蹑手蹑脚地过去吗?你要是悄悄过去,说不定还能听到一个让警察先生感兴趣的故事呢。” “哈哈,也是啊。”藤田爽朗地笑了。 “那后来呢?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我的故事就这些。之后我就加入营火会里闹腾去了,连笛小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注意到,跟田代也没说上一句话。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报告结束!” 藤田欣三从酒吧间的高脚凳上跳下来,立正敬了个礼。 “主任,我们去十七号房间看看吧。” 由于台风行进速度缓慢,不知道会在哪儿登陆,所以昨晚露营的人也不多,十七号一直空着。 “狗窝”真是名副其实,跟养狗用的木板小屋一样,不过并非直接建在地面上,而是由木柱从四角撑起,离地有一米多高。四面用木板围了起来,入口安着木门,里面大概有三叠大。 三十多个小屋一字排开,看上去煞是壮观,比帐篷村倒是高级一些。住宿人可以从管理楼租借被褥,做饭则在集体厨房。若是想喝两杯,去酒吧就行,实在是既简单又实惠的住宿场所,正因如此,一想到前子爵、曾经的偶像明星曾在这种地方住过,让人不觉有点心酸。尤其一想到他还是如今红得发紫、当世无双的凤千代子的第一任丈夫,悲悯之情就更难以言表。笛小路泰久一定是穷途末路。 “狗窝”的地板上连着一段木楼梯,有三级台阶。爬上楼梯,打开粗陋的木门,四周的格子板和地板全都带着一股潮气。木地板上到处是破洞,不少一枝黄花还从洞里抽出穗来,真风雅过头便是惨淡。 屋内当然不可能有电灯,虽然有一个采光的窗户,但就算用木棍把弹跳式的格子板撑起来,也很难称得上是合格的采光窗,因而小屋里十分昏暗。 “藤田,笛小路是头朝哪边躺的?” “从我们的角度来看,他头朝左背对这边,枕着左胳膊,右手在木板上乱写。” 藤田所指的地方是小屋的角落,而且还是采光窗对面,光线更显昏暗。金田一耕助拿出打火机递过去。 “多谢。”日比野警部补举着打火机,不自在地弯下身子调查了一下四周,说道,“金田一先生,是不是这个?” “哪个?” “这个,好像是个方程式啊。” 涂鸦就写在格子板上,离地板有五十厘米高,是从左往右逐渐向上倾斜着写的。那天晚上笛小路泰久写的那玩意儿肯定就是这个了,既然是醉汉所写,自然不清楚,不过仍可以大致判读出来: A+Q≠B+P “A加Q不等于B加P……应该是这样读吧。请看。” “哪、哪里……” 金田一耕助也弯下腰瞧了起来,的确只能如此解读。 “近藤先生,你怎么看?怎么读这个?” 近藤也端详了一会儿,说道:“主任说得没错。A加Q不等于B加P……这到底是什么?金田一先生,您看着像个有学问的人,有这种方程式吗?” “这个嘛……”金田一耕助挠着蓬乱的头发,说道,“我也是才疏学浅,不知道有这种方程式。不过,日比野先生。” “请说。” “去年案件发生后,您不是调查过这‘狗窝’吗?” “调查是调查过,但当时并没注意到这涂鸦,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还有涂鸦这种事。” 年轻警部补的脸因为屈辱而抽搐起来,不过他其实也用不着为这一疏忽自责,因为那涂鸦实在模糊不清,且正好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高度。 “A加Q不等于B加P。”近藤再次在嘴里咕哝起来,“笛小路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呢?咦,主任,好像还写着其他东西。” “哪里哪里?” 日比野警部补把打火机拿得更近一些,果然,方程式下面还有同样的划痕,比方程式更模糊,却不像是偶然划上去的,因为线条明显是有意为之。二人把额头贴过去,从蚯蚓一样歪歪扭扭的线条中勉强判读出来: Sasuke Sasuke Sasuke 虽然文字越来越小,但似乎只能如此解读。 “金田一先生,这个是sasuke吗?” “大概吧,恐怕三个都是如此。” “从打头字母大写的情形来看,这恐怕是个固定名词。Sasuke……佐助……主任,这次的涉案人员中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吗?” 谁都想不起来。在打火机闪烁的光中,三人面面相觑。 自杀也罢,他杀也罢,过失死亡也罢,如果说这是笛小路泰久在告别这个尘世之前所写的东西,那即是他的绝笔了,仅将其作为一个醉鬼毫无意义的涂鸦似乎并不妥。 并且……金田一耕助又思考起来。笛小路泰久在写下这些的当日午后还见了津村真二,又给凤千代子打了敲诈电话,说事情他都从津村真二那里听说了,小心他会告诉飞鸟忠熙,而如果是这样,这方程式和这个佐助的名字,会不会都与其有关系呢? 看来日比野警部补也陷入了同样的思考。 “看来我们无论如何得见一见津村先生。近藤,你把鉴定科的人叫来,让他们把这涂鸦拍下来。算了,还是先把这块木板拆下来,作为证据没收吧。” “主任,最好是这样,反正是这么个小狗窝。”只要不是自己的东西,罗圈腿刑警就会变得大方起来。 “近藤。” “是。” “我接下来要调查一下十八号房间。在这期间,你先好好问问外面的学生,问问那个叫田代信吉的男人的外貌打扮。金田一先生。” “嗯?” “后天便是殉情者之一的忌日,那个田代信吉会不会在忌日这天来离山悼念呢?” “可能性很大。” “若真是这样,那家伙现在应该正住在轻井泽的某处。我们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说不定他从笛小路那里听到了什么呢。” “可是,主任,那家伙说不定已经化名了。毕竟那案子都上了报纸。” “所以才要你仔细问问他的外貌打扮啊。看来今年他肯定是避开这露营地了。反正他这样的年轻人不可能住一流酒店,肯定还会住在某处的露营地或者廉价宾馆里,你赶紧安排一下,快把那家伙找出来。” “星野温泉那边呢?” “那边我一个人就足够了。金田一先生也一起去吧。” 对日比野警部补来说,金田一耕助既令人不快,又是一个可靠的存在。无论如何,这个男人都不会添麻烦。 几人在去年田代信吉住过的十八号室并没有获得有价值的线索。跟隔壁的十七号一样,地板、四面墙和格子板全都被今早的台风打湿了。 从小屋来到外面,近藤立刻抓住管理员根津,跟他商量拆下格子板的事情。根津无疑十分为难,但他只能答应下来。 刚才的两个学生正满脸好奇地偷听着二人的对话。 “管理员。”金田一耕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喊起来,“这十七号室,去年那案子之后还有客人住过吗?” “当然了。杀人案又不是在这里面发生的。” “那些房客的姓名住址,全都有记录吧?” “全都记下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 “我倒没别的意思,只是无法保证他们提供的是否都是真实的姓名和住址。比如眼前这两个……” “喂,你胡说什么呢,管理员?我们可都正儿八经地登记了姓名住址。” “真的吗?藤田欣三,我看你这名字就像是个掩人耳目的假名,说不定你就是某一重大案件的通缉犯呢。” “你胡说!浑蛋!” “日比野先生,”金田一耕助朝警部补回过头,“可否请这位管理员提供一下自去年夏天案发以来曾入住过十七号室的客人登记簿?” “金田一先生,”警部补刚要说什么,立刻又改变了主意,说道,“管理员,刚才这位先生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一切照办。” 之后不久,二人就乘车离开了白桦营。 “金田一先生。” “请说。” “先生是不是怀疑,案发之后还有该案的相关人员曾住进过这十七号室?” “如果真的有,那么到底会是谁呢?在这个案子的相关人员中……” 日比野警部补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愕然地喃喃道:“津村真二?” “这个得好好调查一下才行。总之,那涂鸦必须仔细地研究。” “您的意思是说,事后有人动了手脚?” “专家一调查立刻就会水落石出。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您让人连板子都拆下来的安排还是非常恰当的,佩服。” 日比野警部补沉默下来。这个书生气十足的警部补也逐渐意识到,金田一耕助这个人非但不会添麻烦,反倒是一个非常有用非常合适的顾问。 “日比野先生?”一阵沉默之后,这次是金田一耕助主动招呼来。 “请说。” “那个田代信吉,若是遇见他,我也能认出来。” “金田一先生……”警部补惊奇地扭头看看金田一耕助的侧脸,“为什么?你们认识吗?” “不,您好像没有听说过吧。我在把名片交给警察后就离去了……去年发现田代信吉跟小宫由纪殉情的就是我啊。” “是先生发现的?” 日比野警部补再次被吓了一跳,他重新打量一下金田一耕助的侧脸。 “没错。去年同一时期我也在轻井泽呢。八月十六日下午,我曾一个人溜达着爬上了离山。我爬到山顶的时候,天色晴好,浅间和小浅间都看得很清楚。当时我还去一个曾发生过殉情的洞穴瞧了瞧,里面有许多蝙蝠倒悬在洞顶。不久,远处传来了雷声,看天色要变,我急忙朝泉水那边下山。可忽然间起了大雾,把周围都裹了起来。下山途中,我邂逅了一对正从下面爬上来的男女。跟他们擦肩而过时,我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提醒他们山上雾很大,就算爬上去也什么都看不见。可那对男女却完全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径直往山顶方向爬去。” “那后来呢?”警部补催促金田一耕助,似乎连口气都不想让他喘。 “我就继续往下走了大约五分钟。雾气越来越大,我忽然莫名地担心起刚才擦肩而过的那对男女来。于是我就在路边一块岩石上坐下,等待那两人下山。因为山上的雾气很重,就算爬上山顶也什么都不可能看见。可是那对男女却一点也没有下山的迹象。我终于忍不住,再次折回山顶。果然不出我所料,山顶被包在重重的迷雾里,我想那二人万一想不开就坏了,于是去那洞穴一瞧。结果就发现他们正躺在里面。女的已经咽气,男的还有脉搏。” 说到这里,金田一耕助闭上了嘴,把黯然的目光投向窗外。汽车正通过南原的铁路道口旁边,沿国道十八号线往西疾驰。 “那后来呢?先生是怎么做的?” “当然是急忙下山了,正好在白桦营附近拦住一辆空车,然后就报告给了贵单位……报告给了警局。” “啊,这么说,去年的殉情案就是先生报的案啊。” “是的。事后我才知道是发生了笛小路先生的案子。因为当时警局里十分忙乱。那时我把详细情况告诉了一名警察,名片上则是我在南原寄居的……不知您知不知道,是律师南条诚一郎的名字。” “啊,这名字我很熟,大名鼎鼎。” “他是我的老乡兼前辈,所以最近两三年,我每次来轻井泽都会到南条别墅的厢房暂住。” “原来是这样……”日比野警部补的语气郑重起来。 “我把南条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写到了名片背面,交给警察后就离开了警局。当时是四点半多一点。我想也许警察随后就会跟我联系,于是就在南条的别墅里等着,结果什么动静都没有。傍晚七点左右,我听一个来南条别墅的推销员大声说离山那边发生了殉情案,女的死了,男的还有气,已被抬进了医院。于是我就放下心来,乘坐七点五十四分的‘丸池’号回东京了。因为我当时有点急事。” “原来如此。” “回到东京后,通过报纸我才知道,获救的男人是艺大音乐系的学生田代信吉,女的则叫小宫由纪,原本是歌剧团的成员,退出歌剧团后一直在做应召女。” “哎呀……我做梦都没想到原来先生竟然就是那起殉情案的发现者。” “我事后也问过南条先生的夫人,问警局方面有没有联系过,结果好像什么都没有。” 根据事后得知的情况,当时接待金田一耕助的警察后来指挥着救助队上了离山,却在途中把名片弄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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