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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自男子气概的怀疑主义,跟对于战争和征服的狂热有关寂静旅馆 作者:奥杜•阿娃•奥拉夫斯多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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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身室里的年轻人告诉我,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皮肤将会持续疼痛一段时间,发红发痒甚至出疹子。如果出现皮肤肿胀、高烧等症状,我可能需要服用一些抗生素,情况严重时甚至需要进急诊室。他也告诉我,倘若只是出现一些轻微的症状,就不必过分担心。 我从妈妈那边回来,斯瓦纽正在擦洗他的欧宝汽车,那辆大篷车停在门前的车道上。他穿着凉鞋和一件橘色夹克,衣服上还有他几年前供职的那家轮胎公司的标志。他到钢腿有限公司工作之后,我们才互相认识;不过,也多亏了斯瓦纽,我才能在这条街上找到顶层的空置公寓,就在他和厄伊罗蕾的住处对面。除此之外,我们并无过多交流。那段时间他刚做完腰椎间盘突出手术,正待在家里静养。他称我们是两个“居家主夫”。 斯瓦纽在人行道上放了两把折叠椅,看着像是要招待什么客人。他招手让我过去。 我有一种感觉:我的邻居今天一直在关注着我。早上我出门时,他就带着他的狗在垃圾桶附近走来走去,眼睛看着我家前门。 在过去的短短几天内,他拜访我的次数高于平时几倍。他先是来跟我借一种特殊尺寸的扳手,又来把扳手还给我,还请我帮他把新买的冰箱搬到那辆大篷车上,然后告诉我他最想做的事,又跟我聊到了最近占据他整个大脑的两件事:机动交通工具以及女性在世界范围内的地位。他极力想把这两个有意思的话题结合起来。斯瓦纽随手拉过一把折叠椅,示意我坐下。我没有动,但跟我的邻居聊了起来。 “人们总是没能好好关心他们的汽车,”这是他跟我讲的第一句话,“我们居住在一座被海水包围的岛上,因此海水会不断地侵蚀汽车底盘。所以对自己的车,如果只是一年喷一次漆、换一次油是完全不够的,你得定期保养。光是漆就要喷三层,其间还得不断擦洗。洗车房员工们给你用的简直就是垃圾。” 他斜躺在另一把折叠椅里。 “有些人能用破损的轮胎将就好多年,然后等到整个车轮都废了才去更换。” 斯瓦纽并不是在跟我交流,而是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在那边自言自语,他眼睛盯着其他地方,仿佛在我旁边,真正跟他对话的另有其人。 “如果你能意识到世界范围内妇女的境遇如何,那你必会因身为男性而感到羞耻。”斯瓦纽继续开腔。 他坐在椅子上向前欠了欠身子,两腿叉开,手肘抵在膝盖上。 接着斯瓦纽介绍了一些国外电视频道,还有他看过的关于女性割礼的纪录片,以及眼下那些关于女性与战争的事情,还有它们的来龙去脉。 “你有一个女儿对吧……” “嗯。” “你知道女性做了世界上90%的工作,却只占有世上1%的资产吗?与此同时,男性又在做什么呢?” 他没有等我回答就继续说: “他们整日游手好闲,喝得酩酊大醉,又四处发动战争。” 他将他那双铁匠一般的大手举到面前,手指上都是机油。 “那么你知道每个小时有多少女性被强奸吗?” “你是说世界范围内?” “是的,全世界范围内。” “不知道。” “一万七千五百人。” 我们都陷入沉默。 一会儿他又开始讲。 “明天是星期二,5月6日,你知道有多少女性将因为生育而死去吗?” “不知道。” “大概有两千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 “而且,如果生育还不足以夺走她们生命的话,她们还得忍受强制的婚姻。” 他取下自己的眼镜,那副瓶底厚的眼镜已经许久没打磨过了。他又提起自己的近视和散光,说如果他取下自己的眼镜,对面海湾上火山的轮廓就会变得模糊不清。这是他第一次盯着我看。 “我们应该惭愧,我们对于这一切了然于胸,却无能为力。” 花园里有一群小鸟,它们从屋顶排水管道下面蹿出,打个转又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站起身,斯瓦纽说烤箱里有美式巧克力蛋糕,问我想不想去他家品尝一下。 “是贝蒂·克劳克牌子的,”他加了一句,犹豫了一下又说,“厄伊罗蕾最近在戒麸质食品。” 我们便去了斯瓦纽家里品尝蛋糕。 斯瓦纽说他刚刚将蛋糕放入烤箱,还得稍微等一会儿才能好。 我思考了片刻。我已经跟他借了猎枪。 “对于男人来说,能跟什么人倾诉一下是好事。”他说。 我告诉他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需要先回到自己的公寓里,搞清楚一些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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