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偷彼盗

惊险的浪漫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1

“找我?”大名鼎鼎的帕克·派恩先生若无其事地接通了办公桌上的传呼器。

“一位年轻的女士想见您,”喇叭中传出秘书莱蒙小姐的声音,“但她没有预约。”

“让她进来吧,莱蒙小姐。”话音落下不久,帕克·派恩先生就已经起身和这位到访者握手寒暄起来,“早上好,快请坐吧。”

来访者是位可爱的年轻姑娘,一头乌黑的卷发像波浪一样披散在脑后,头戴一顶白色针织帽。搭配得恰如其分的网眼长袜和一双精巧的鞋子把她整个人衬托得相当美丽动人。不过,她明显很紧张。

“您就是帕克·派恩先生?”她问。

“是我。”

“就是做广告的那个?”

“做广告的那个。”

“上面说如果感到不……不开心,就……来找您。”她结结巴巴地说。

“是的。”

片刻的沉默过后,她鼓足勇气说:“好吧,我现在感到非常不开心。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来一趟,看看再说。”

听到这里,帕克·派恩先生并没有急着接话。在他看来,对方还没说完。

“我,我现在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她紧张得攥起手来。

“哦,”帕克·派恩先生接过话头,“可以告诉我是什么麻烦吗?”

姑娘迟疑起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帕克·派恩先生,眼神中透着无助。突然,她脱口而出。

“可以,我全都告诉您。我已经想好了。我最近很焦虑,简直快要发疯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该去找谁。我碰巧看到了您的广告,本来没有把它当回事,心想不过是个唬人的玩意儿。可谁知我后来总是会想起它来,想到上面那些不知为什么让人感到欣慰的话。所以我就来了,来看看总是没有什么坏处的。如果我不喜欢的话完全可以找个理由随时走掉。不过,好像并不需要。”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派恩先生说。

“您看,”姑娘说,“这在我听起来就像是,好吧,相信他吧。”

“那么你觉得可以信任我了吗?”他微笑着问。

“这很奇怪,”姑娘下意识地用有些莽撞的语气说,“但是我相信您。我确定我可以信任您。尽管我对您一无所知!”

“你大可放心,”派恩先生说,“我绝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那么,”姑娘说,“我来告诉你是什么事。我叫达芙妮·圣约翰。”

“是的,圣约翰小姐。”

“是女士。我……已经……结婚了。”

“可恶!”派恩先生小声咕哝了一下,他这才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白金戒指。“我真够蠢的。”

“要是我还单身,”姑娘说,“我才不会在乎这么多呢。我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就没那么严重。现在事情麻烦就麻烦在杰拉尔德的想法上。”

她把手伸进包里,把掏出来的东西往桌上一丢,一件熠熠发光的东西滚到了帕克·派恩先生的眼前。

那是一枚镶单钻的白金戒指。

派恩先生拾起戒指,拿到窗边,在玻璃窗上划了几下,接着,他戴上珠宝商专用的眼镜,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非常棒的一颗钻石,”他一边说一边走回到办公桌前,“应该说,价值至少有两千英镑。”

“是的。这是偷来的!我偷来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天呐!”帕克·派恩先生感叹道,“这太有趣了。”

这让他的女客户一下子情绪失控,拿着手帕啜泣起来。

“好了,好了,”派恩先生说,“一切都会没事的。”

姑娘擦干眼泪,抽抽搭搭地说:“真的吗?噢,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现在,你只管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好。”

“好吧,那就从我手头变得拮据开始说起。您一定看得出来我有多奢侈。杰拉尔德,就是我的丈夫,对此相当反感。他年纪比我大很多,是个十足的保守派,在他看来,欠债简直就是天理不容。所以我没告诉他我在外面欠了债,而是和一些朋友去了勒图凯[勒图凯(Le Touquet),法国城市],心想着要是运气好的话我就可以自己搞定。一开始我赢了,但后来又输了,我决心要扳回局面,于是奋力一搏,然后又——”

“是的,我明白了,”帕克·派恩先生说,“你不用描述得太细。总之就是你的处境从未如此糟糕过。我没说错吧?”

达芙妮·圣约翰点了点头。“而且您知道,我那时候根本不能把事情告诉杰拉尔德,因为他痛恨赌博。噢,我当时的处境简直是一团糟。不过后来我们就去投奔了住在科伯姆附近的多塞默先生一家。多塞默先生相当阔绰,他的夫人——漂亮的纳奥米——是我的同学。我们在她家里的时候,正巧这个戒指上的钻石松动了,于是在我们要离开的那天早上,纳奥米就让我把戒指带去邦德街[邦德街(Bond Street),伦敦三大购物街之一,位于伦敦西区,曾经是艺术品经销商和古董店的聚集处]交给她的珠宝商。”

“那么接下来就到了最复杂的部分,”帕克·派恩先生提示道,“继续说,圣约翰女士。”

“您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对吧?”姑娘用一种请求的语气提出了要求。

“在我这里,所有客人的隐私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而且,圣约翰女士,你都已经讲了这么多,就算接下来你不打算继续说了,我应该还是可以靠自己猜出整件事情的经过。”

“那倒是。好吧,我说。不过我很不喜欢讲到接下来的部分,因为那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我到了邦德街之后,在那里看到了一家名叫维罗的经营仿冒珠宝首饰的店。我当时脑袋一热就带着戒指走了进去,编了一个理由——佩戴正品出国恐有不妥——顺理成章地定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

“后来我就拿到了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赝品,然后用挂号邮件把它寄给了多塞默夫人。那个包裹被我处理得相当考究,我用的是纳奥米指定的那家珠宝店的专用盒子,所以根本看不出破绽。再后来,我就把那个真的戒指拿去当掉了。”她一边说一边双手掩面。“我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怎么可以?我太缺德了,是个小偷。”

帕克·派恩先生清了清嗓子。“我想您还没有说完。”

“对,我还没说完呢。这件事情发生在六个星期前,我用那笔钱还清了所有的债务,但自那之后,我的内心就没有安宁过。后来我的一位年长的表亲过世了,我因此得到了一些钱。拿到钱后我立刻就去赎回了那枚让我心神不宁的戒指。按道理事情应该就此解决了,可没想到又出现了相当棘手的情况。”

“是什么呢?”

“我们和多塞默一家发生了口角。起因是鲁本先生曾经说服杰拉尔德收购的一些股份出了问题,让杰拉尔德损失惨重。结果,恼羞成怒的杰拉尔德和鲁本先生撕破了脸皮,噢,我的天!所以,您看吧,我现在没有办法拿回那个赝品戒指了。”

“你能不能把那枚真的戒指匿名地寄还给多塞默夫人?”

“那样的话整件事情就穿帮了。她一定会检查她现有的戒指,很快就会发现那是个赝品,然后立刻就会开始怀疑我曾经做过些什么。”

“你不是说她是你的一个朋友吗。有没有想过告诉她整件事情的真相,然后期待她的原谅?”

圣约翰女士摇了摇头。“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程度。但凡牵扯到金钱、珠宝之类,纳奥米是绝不会宽容的。如果我把戒指还给她,她大概还不至于会去起诉我,但是她一定会把我的所作所为讲给每一个人听,那我就完蛋了。而杰拉尔德也会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噢,这一切真是太可怕了。”她又开始哭泣,“我一直都在想,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噢,派恩先生,您就不能做些什么吗?”

“我能做些事情。”帕克·派恩先生说。

“您可以吗?真的吗?”

“当然可以。我会建议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因为根据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最简单的就是最好的,这可以避免遇到不必要的麻烦。当然,我也会考虑到你的异议。现在,除了你自己就没有人知道你的这个烂摊子了吧?”

“还有您。”

“哦,我不算。那么,可以说,目前来看你的秘密是安全的。唯一要做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两个戒指对调一下。”

“对,就是这样。”圣约翰女士神情激动。

“这应该不难办到。我们得花点时间来考虑一下最佳方案,然后再——”

圣约翰女士匆忙抢过话头。“但问题是时间不多了!所以我才被逼得快要发疯。纳奥米已经打算去重新镶嵌她的戒指了。”

“你怎么知道的?”

“纯属巧合。有次我和一个女性朋友一起吃午餐,她给我看了她最新款式的绿宝石戒指——还说纳奥米·多塞默就想把她的钻石戒指改装成她那个式样的。”

“也就是说我们得赶紧行动了,”派恩先生若有所思,“我们首先得找个理由进入她家,而且这个理由还要尽可能地冠冕堂皇一些。因为用人一类的大都不会有机会接触到那些值钱的戒指。圣约翰女士,您有什么想法吗?”

“哦,我倒是听说纳奥米打算在星期三办一场派对,而且我的那位朋友还说纳奥米一直在挑选专业舞者。我不知道现在她找到了没有。”

“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这件事情下手,”帕克·派恩先生说,“只是花钱多少的问题,如果她已经找好舞者的话,我们就需要多花一些钱,仅此而已。还有,你知不知道她家的总电灯开关在哪里?”

“这个我正好知道。有天深夜她家的保险丝烧断了,但用人都在睡觉,所以我看到了总开关的箱子,就隐藏在大厅后面的一个小碗柜里。”

应帕克·派恩先生的要求,圣约翰女士画了一张草图。

“那么,现在开始,”帕克·派恩先生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圣约翰女士,你不要再担心了。至于那枚戒指,你现在可以把它交给我吗?还是你想等到星期三?”

“嗯,我想我最好还是先自己保管吧。”

“那么,现在开始,不要再担心了。”帕克·派恩先生用劝告的口吻说。

“那——您的费用是?”她怯怯地问。

“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先放一放。星期三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大概要用掉多少钱。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这笔钱不会太多。”

他把她送出了办公室,然后按响了办公桌上的传呼器。

“叫克劳德和玛德琳来我的办公室。”

克劳德·勒特雷尔是全英格兰花花公子界最帅的,而玛德琳·萨拉则是妓女界最引人瞩目的。

帕克·派恩先生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孩子们,”他说,“我有个工作要交给你们,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国际著名专业舞者了,要认真对待这件事情,尤其是克劳德,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2

多塞默夫人舞会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她对此非常满意。她检查并确认了鲜花的布置,又让厨房多准备了一些餐点,然后跟她的丈夫说一切都如她所愿!

要说唯一有点扫兴的就是她接到了迈克尔和胡安妮塔临时违约的消息。这两个人是她从红色海军上将酒吧挑选的舞者,由于胡安妮塔扭伤了脚踝,两个人当晚的工作只好交给另外派来的两个人完成。

两名据说曾在巴黎红极一时的替补舞者如约而至,得到了多塞默夫人的认可。当晚,舞者朱尔斯和桑琪亚娴熟地扮演着专业舞者的角色,出色地演绎了狂野奔放的“西班牙革命”、“退化的梦想”以及一连串精致优美的现代舞小品集锦。

歌舞表演结束后,大家继续之前的邀舞。多塞默夫人受邀与美男子朱尔斯翩翩起舞,两人在舞池中陶醉不已,多塞默夫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另一边,鲁本先生正在到处寻找风姿绰约的桑琪亚,却徒劳无功,因为桑琪亚根本就不在舞厅里。

此时此刻,桑琪亚已经潜入空无一人的大厅,守在一个小箱子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腕上那块镶着珠宝的手表。

“您一定不是英国人,英国人跳不出您这样的舞步,”朱尔斯在多塞默夫人耳边低语着,“你这个小妖精,风一般的精灵。Droushcka petrovka navarouchi. ”

“你刚才说什么?”

“是俄语,”朱尔斯假惺惺地说,“这话我不敢用英语和你说,只好用俄语了。”

多塞默夫人陶醉地闭上了眼睛,朱尔斯趁机把她搂得更紧了。

突然,所有的灯都灭了。漆黑一片中,朱尔斯弯下身子要去亲吻多塞默夫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她急着要把手抽回,但不想还是被朱尔斯抓个正着,轻轻抬起放到他的唇边。不知不觉间一枚戒指就从她的指间滑到了他的手里。

在多塞默夫人看来,刚才黑暗中发生的一切不过才用了一秒钟的工夫,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朱尔斯正微笑地望着她。

“您的戒指,”他说,“刚才滑下来了。可以让我为您戴上吗?”话音未落,眼神芜杂的舞者朱尔斯便已经完成了这一项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

鲁本先生在一边抱怨着刚刚跳闸的总开关。“一群废物,我看是可笑的失误。”

然而,这在多塞默夫人看来是那么的无足轻重,她只想继续沉浸在刚才那令人愉悦的黑暗中。

3

星期四一早,帕克·派恩先生刚到办公室就发现圣约翰女士已经等候在门外。

“让她进来。”派恩先生说。

“怎么样了?”圣约翰女士急切地说。

“你脸色可不太好。”派恩先生嗔怪道。

她摇了摇头。“我昨晚整夜没睡。我一直在想——”

“行了,这是一点点需要报销的费用,包括车费、服装,还有付给迈克尔和胡安妮塔的五十镑。总共是六十五镑十七先令。”

“好的,没问题!不过昨天晚上一切都顺利吗?戒指换回来了吗?”

帕克·派恩先生用一种吃惊的表情看着圣约翰女士。“我亲爱的女士,自然是很顺利。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

“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我一直担心——”

帕克·派恩先生不满地摇了摇头。“对于这场计划来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对一个委托没有成功的把握,我是不会接下来的。只要是我接手的委托,就一定势在必得。”

“可以确定她拿回了她的戒指并且什么都没怀疑吗?”

“什么都没有。这次的行动天衣无缝。”

达芙妮·圣约翰叹了口气。“您不知道我之前的心理负担有多大。您刚才说的费用是多少?”

“六十五镑十七先令。”

圣约翰女士打开包,把点好的钱如数交给帕克·派恩先生,后者表示感谢后便开了收据。

“不过,给您的费用呢?”达芙妮嘀咕着,“这只是实报实销的费用啊。”

“这项委托我不收费。”

“噢,派恩先生!这怎么可以,我真办不到!”

“我亲爱的女士,对于这项委托,我坚决分文不取,这是我的原则。好了,拿好您的收据。接下来——”

就像是一个魔术师成功地完成了一个动作,帕克·派恩先生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推给了坐在桌子另一端的达芙妮。很显然,盒子里就是那枚以假乱真的戒指。

“可恶!”圣约翰女士做了个鬼脸,“我真讨厌你啊!真想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我可不能那么做,”派恩先生说,“那样会吓到别人的。”

“您确定这个不是真的吗?”达芙妮问。

“不,不是真的!你之前给我看的那枚已经妥妥地戴在多塞默夫人的指间了。”

“那就好。”达芙妮的脸上洋溢起开心的笑容。

“你刚才那么问倒也不奇怪,”帕克·派恩先生说,“我那个可怜的克劳德确实没什么脑子,他很有可能把事情搞砸。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今天早上找了一位专家帮我确认。”

听罢,圣约翰女士又赶紧坐了下来。“噢!那他是怎么说的?”

“一个非常棒的赝品,”帕克·派恩先生微笑着说,“做工一流。所以,现在您可以放心了吗?”

圣约翰女士欲言又止,目不转睛地看着帕克·派恩先生。后者坐回办公桌前,一脸仁慈地看着她。

“这次的行动很危险,如同火中取栗,”帕克·派恩先生神情空洞,“我是不会让我的人置身险境的。不好意思,您刚才说了什么吗?”

“我——不,没有。”

“好,那么,圣约翰女士,让我来给您讲个故事。这个故事和一位年轻的女士有关,而且,我想,是一位金发女士。不过,她还没有结婚,不姓圣约翰,教名也不是达芙妮。她叫恩尼斯汀·理查兹,曾经一直都是多塞默夫人的秘书。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多塞默夫人钻戒的底托松了,于是她让理查兹小姐帮她拿去修理。这听起来是不是和您的故事很像?而理查兹小姐的想法也正好和您的一样。她做了一个赝品。不过,她是个有远见的年轻人,她知道将来某一天多塞默夫人一旦发现自己的钻戒被掉过包,那么她自己便立刻会被怀疑。

“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呢?我猜,理查兹小姐先是花钱买了一顶假发,而且我想应该是第七号款式,”帕克·派恩先生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客人头上的卷发,“就是深棕色的那款。然后她找到我,给我看她的戒指,让我确信她手里的那枚是真品,从而解除我对她的怀疑。之后便开始实施她已经计划好的调包计。按照计划,她把当初多塞默夫人让她拿去修理的那枚戒指送去珠宝店,而珠宝店的人修理好之后便直接把戒指交还给了多塞默夫人。

“至于那枚赝品,就是昨天晚上在滑铁卢车站匆匆交接给我们的。不出我所料,理查兹小姐完全没有想到勒特雷尔先生会是个懂珠宝的行家。不过为了保证整件事情都光明正大,我还是在回程的车上安排我的一个钻石商朋友做鉴定,他看过后当场断定戒指上的钻石是假的,是一件相当唬人的赝品。

“圣约翰女士,您一定对事情的发展趋势心知肚明,不是吗?那天的舞会过后,多塞默夫人迟早都会发现她的戒指被掉过包,而那时她最先想到的一定就是那天晚上漆黑一片的时候帮她戴戒指的那个帅哥!之后她会很快找到那两个被我们收买的舞者,从他们口中得知我的安排,然后就会找上门来。那时候我如果讲出和圣约翰女士有关的那个经不住推敲的故事,多塞默夫人怎么可能会买账,因为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圣约翰女士。

“所以,现在您明白了吧。我是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所以我的朋友克劳德那天晚上帮多塞默夫人戴回去的那枚戒指就是她手指上原来戴着的那枚。”说完,帕克·派恩先生的笑容开始变得不那么温和了。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从你这里收取服务费用,你懂了吗?我给出的承诺是让客人开心。但很显然,我没能让你开心。我再多说一点。你现在还很年轻,大概还是第一次动脑筋做这样的事情。而我则相反,这么多年的经验让我深谙其中的门道。长年累月和各种统计数据打交道的我可以确信地说,百分之八十七不诚实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百分之八十七啊,你好自为之吧!”

被拆穿的圣约翰女士优雅尽失,倏地站起身来。“你这个老滑头!骗我上钩,让我白花了一笔钱!而且还一直——”因为说得太急,她被自己的话呛住了,头也不回地往门口冲。

“你的戒指。”帕克·派恩先生一边说一边把戒指递了出去。

仓皇的“圣约翰女士”抓过戒指看了一眼就把它扔出了窗外。

帕克·派恩先生饶有兴致地望着窗外。“如我所料,”他说,“有好戏看了,楼下那个卖伤心小狗玩具[伤心小狗玩具(Dismal Desmonds),诞生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一款十分受欢迎的玩具。该玩具曾于二战时期停产,之后在八九十年代重新进入市场]的老兄恐怕要不知所措了。”

上一章:惊险的浪漫 下一章:九年之痒
网站所有作品均由网友搜集共同更新,仅供读者预览,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图书!如有侵犯版权,请来信告知,本站立即予以处理。
邮箱:yuedusg@foxmail.com
Copyright@2016-2026 文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