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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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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城》一结束,我们便将下一部电影提上日程。 《风之谷》的故事内容深刻,观众的年龄层偏高,所以《天空之城》我们才想以少年为主人公,传达动画电影本来的乐趣,制作出一部热血沸腾的冒险大戏。那个时候,我其实对动作大戏产生了些许腻烦。当然作品本身很有趣,制作《风之谷》时,我也特别投入,但《天空之城》已经是我参与制作的第二部电影了。想来我这个人本就没什么长性吧。渐渐地,我冒出了想做点不一样的事情的念头。 就在这时,我将视线转向了自己一直很感兴趣的一个企划。那就是宫崎骏酝酿多年,甚至画了几张图的《龙猫》。故事发生在昭和三十年代的日本,描绘的是妖怪和孩子之间的交流。我心想,如果把这个做成电影的话,也许我就能抖擞精神投入其中了,便向宫先生提议:“下一部要不做龙猫吧?” 刚说起要拍《龙猫》时,宫先生心目中的导演人选并不是他自己,而是高畑勋。“导演可不是我哦。铃木,你去说服高畑吧。”于是我就带着高畑去了当时宫先生开在阿佐谷的二马力工作室。因为我觉得与其我介入,还不如让他们直接沟通更好。宫先生竭力劝说高畑:“我这儿有一份企划案,角色有了,可故事还没想好,也没决定要拍成什么样的电影。所以你来主导,把这个项目做下去吧,这种题材你绝对比我擅长。” 然而,高畑不肯点头,宫先生无奈作罢。从事务所走到阿佐谷车站大约十五分钟,中途我和高畑喝了杯茶。我对他说:“二位好久没合作了,要是你们能再次聚首,一定很有意思。”高畑却说:“企划原作是宫崎峻,却要我来当导演,画画的又是他。这么一来,我这个导演不就变成三明治了嘛。对我来说,这个企划会很难做。” 还能这样看待问题,我真是受教了。就这样,请高畑执导《龙猫》的方案落空了。不过,我对企划本身想得太过简单,认定大家都会赞成。谁知时任德间书店副社长的山下辰巳面露难色地说:“能不能再改改啊……” 早在十年前,宫先生就向日本电视台提议过用“龙猫”这一角色拍个特辑,但没被批准。说实话,宫先生笔下的角色不是很有冲击力,看到角色就说好的人寥寥无几。换而言之,他笔下的角色只有在动起来的时候才能展现出魅力。所以,无论我再怎么强调“作品描绘的是妖怪和孩子之间的互动,故事发生在昭和三十年代”,也没人表现出多大兴趣,德间书店也不例外。这可把我愁坏了。《天空之城》上映后,宫先生、高畑和我,还有我的上司副社长山下和尾形英夫一起在银座聚过餐。席间说起一定要再拍一部电影,便聊到了《龙猫》。结果山下直言不讳地说:“《龙猫》这样的企划很难啊,观众还是想看《风之谷》《天空之城》这种片名中带外语单词的作品吧。” 高畑针对这句话给出了精彩的回答。我提前知会过他,说接下来想做《龙猫》,但遭到了山下的反对。 “山下副社长刚才所说,一定代表了宫崎骏影迷的意见。‘片名中带外语单词’这种表述还挺独特的,其实您想表达的是‘动作奇幻片’吧。观众的确想看这样的作品。”高畑继续说道,“可如果是这样,那要到何时才能拍上阿宫想做的《龙猫》那样的电影呢?”这话说得巧妙,山下副社长一听完就有点慌了,回答道:“我明白您的意思。要不做成录像带吧?” 电影这个东西啊,有时可能会因为企划亏损好几个亿。做成冒险动作奇幻片的话,在一定程度上票房有保障,要是把《龙猫》作为一个独立的项目去做,做不好就会亏钱,而且一亏就是好几个亿。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山下副社长才会建议做成录像带,只是这话听着多让人不甘心啊。那一刻,我第一次燃起了斗志。 同时制作两部电影 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如果只做一部《龙猫》不够,那就请高畑也做一部,两部同时推进不就行了吗?当时《Animage》的前总编尾形英夫是我的上司,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制片人。一聊起同时做两部的想法,他立刻说道:“有一部作品,我特别希望高畑先生来做。我小时候经历了战争,过得很艰难,战争结束后,大人都丧失了信心,只有孩子们依旧活力十足。能不能请您做一部这方面的电影啊?” 我当时觉得尾形真是厉害,高畑也说:“这好像挺有意思的。”尾形顺势说道:“那后续就交给敏夫啦。”于是我和高畑开始讨论企划案的内容。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他不会立即做出反应,可那时他眼色一变,立刻感兴趣地说这好像挺有意思。之后,高畑和我着手寻找适合改编的原著,他找来一本叫《跑过日本的少年们》(村上早人著)的书,关注的是东京的战争孤儿。我们立即开始探讨把它改编成电影的可能性,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要拍成电影恐怕很难。也就是说,在《萤火虫之墓》之前,还存在着一部化为泡影的原著。不过,这本书腰封上的推荐语,是野坂昭如的寄语。 实际上,我本人非常喜欢野坂的《萤火虫之墓》。一九六七年,十八岁的我来到东京,而刚好在那一年的秋天,《萤火虫之墓》发表在了《ALL读物》上。“要是有朝一日能从事和电影相关的工作就好了”,那时我怀揣着这样一个朦朦胧胧的梦想,还幻想着把《萤火虫之墓》搬上大银幕。只不过,这部作品讲述的不是“孩子们在战后变得更有活力”,而是“孩子们死去了”。我问高畑:“我想到一部作品,但可能不太符合企划案的主旨。您知道《萤火虫之墓》吗?”他回答说没有读过,但他知识面很广,所以知道大致的内容。他表示“我去看一下”,看完后就立刻告诉我很有意思。 但方案确定下来便遭到当时吉卜力的负责人原彻的质疑:“同时制作两部电影?简直在胡闹!就连东映动画也没同时制作过两部,你们打算怎么做啊?”当年会做动画的人并不多,其实现在也一样,所以抢人大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我依然认定,两部电影应该都会做成六十分钟左右的中篇,所以总会有办法应对。 我把同时制作两部电影的方案提交给山下副社长,却被训了个狗血淋头。 “《龙猫》通篇讲妖怪还不够,这次又要搞坟墓了啊!妖怪配坟墓算怎么回事啊!”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认识了同事龟山修的朋友,时任新潮社出版部长的初见国兴。他听说我家有个专门放书的房间,提出要来参观一下。但那只是个借口,他其实另有所图。 “(新潮社的)社长想做动画或漫画。我想阻止他,可我对动画一窍不通,所以想了解一些相关的知识,这便找上门来了。我不想让别人听到这件事。” 原来他是来找我商量这件事的。我心想来得正好,因为《萤火虫之墓》的出版社正是新潮社。德间书店制作《龙猫》,新潮社制作《萤火虫之墓》,两部电影同时上映,只要以这样的形式去推进,不就能彻底扭转局面了吗?当务之急是先说服初见。起初他是不太愿意的,但最后还是帮忙建立了合作关系。后来,现任新潮社社长的佐藤隆信也加入了项目组,队伍日益壮大起来。 下一步就是说服德间书店了。这个问题让我头疼不已,因为我清楚就算自己提出“德间和新潮社合作”的主意,恐怕也不能轻易实现。于是,我又动了一番脑筋,德间书店的历史不如新潮社的长,社长德间康快对新潮社肯定是有些自卑的,可如果新潮社社长亲自出马联系德间康快,一切问题便都能迎刃而解。我立刻去找新潮社社长帮忙,对方答应下来,替我们给德间康快打了通电话,之后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然而,票房问题再一次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德间康快和山下副社长带着这两部电影的企划案,去找了发行过《风之谷》和《天空之城》的东映公司。结果对方一口回绝,说这不符合东映的风格。事实上并非如此,只是他们觉得这两部电影赚不到钱。德间社长和山下副社长又把项目拿去东宝株式会社,东宝也拒绝了。大家都说:“一个讲妖怪,另一个讲坟墓,那肯定是不行的。”仔细想想,名字里带“墓”字的日本电影少之又少。《八墓村》算是个例外,但那毕竟是悬疑片。《野菊之墓》的电影名称也被改成了《愿君如野菊》。电影界对“墓”这个字便是如此敏感。想想也是啊,毕竟要是做砸了,弄不好要亏上好几个亿呢。 不过,要是东映跟东宝都拒绝的话,我们就寸步难行了。本以为项目总算有了着落,可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就出了这种事情,心里当然相当沮丧。就在这时,德间康快径直杀去了东宝。我从来没有那么感激过他。还记得当时是夏天。德间康快肯定是觉得既然受新潮社社长所托,无论如何都要定下来,否则没有脸面见人了。起初东宝还是不同意,说:“不行,拍这样的两部作品太难了啊。”于是德间撂下一句话:“行,那我就把《敦煌》交给东映。”当时德间康快与东宝正准备合作一部重量级电影《敦煌》,于是他拿《敦煌》做挡箭牌,威胁东宝就范。 东宝一慌,就同意上映了,不过上映日期定在了四月十六日,而以往的动画电影一般会排在春假、暑假或黄金周上映。确定上映是好事,可这样的上映计划显然会带来一系列棘手的问题。不过,宫崎骏、高畑勋和我并没有考虑这些事情,只顾着沉浸在能做自己想做的东西的欢喜里了。 八十八分钟VS八十六分钟 要制作两部电影,意味着我们需要另一个创作基地,于是我们决定在吉祥寺的吉卜力工作室附近再租一间工作室。找工作室倒是没遇到什么困难,大家一拍即合,高畑用原有的那间,宫先生用新租的这间,因为他喜欢新的。 令人头疼的是招募人手。在项目启动的那天,宫先生就把之前合作过的主要职员统统收归旗下了。下手可真快啊,宫崎骏在这方面特别厉害。 负责作画的近藤喜文更是成了宫先生和高畑争夺的对象。当时,宫先生看了绘本作家林明子的《第一次上街买东西》,非常感动。四岁左右的小女孩走路时站不直,总是前倾或后仰,林明子把这一点表现了出来。宫先生自己也是画画的,能够发现其中的闪光点,就想将她的画做成动画。可他以往做的动画不是这种风格,那么谁擅长写实主义的画风呢?想到这儿,他盯上了近藤喜文。当时近藤还不在吉卜力,所以宫先生特意去请他加入。 那么高畑呢?我问他:“您打算找谁作画啊?”他说:“我想找近藤。”也就是说,他跟宫先生看中了同一个人,无论如何都协调不过来。我不知道让谁跟近藤合作比较好,也就没有跟他见面。因为我觉得如果态度暧昧不明,近藤肯定不会点头的。 那段时间里宫崎和高畑二人的对比十分有趣。宫先生一次次去找近藤,百般劝说,可高畑却按兵不动,对此我说道:“阿宫去劝了好几次了,您不去吗?”高畑只说了一句话:“制片人拿主意就好了。”宫先生好心去找高畑,推荐了很多人,说“可以找他们当作画监督啊”,可高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问高畑:“要是近藤不接《萤火虫之墓》这个项目怎么办啊?”高畑轻描淡写道:“那就做不了了啊。”明明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才走到这一步,他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那种话来,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就在那一刻,我下定决心,让宫先生自己画就好。 我去找近藤,开门见山地问他:“你到底想做哪一个?”他回答道:“两边都想做。”我让他选一个,他却说:“我选不了啊,选哪边都要招人恨的。你定吧,我听你的。这样就不会有人恨我了。”于是我便说:“那你做《萤火虫之墓》吧。”然后我径直去找宫先生。 宫先生向来直觉敏锐,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顿时火冒三丈,当场就甩手说不干了。 “我就说自己得了腱鞘炎,明天就住院去。我可不想被别人指指点点的,说我因为阿近被人抢了,心里不痛快,我明天就去住院。到时候《萤火虫之墓》肯定也做不了了吧。” 他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遇到这种情况时,我一般不会反抗,尽管让他发火发个痛快,在他说出“我走了”之前,我一直只是默默听着。编辑就是这么当的。我也做好了思想准备,反正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只能让他把火统统发出来。 结果第二天早上八点左右,我接到了宫先生的电话。他突然说道:“我揍了阿近一顿。”这可把我吓坏了。细问之下才知道,他是在梦里揍的人。不过他也说:“气也消了,做就做吧。”这就是《龙猫》的起点。 宫先生对高畑真是又爱又恨。开始制作之后,我们也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最棘手的就是本该六十分钟的两部作品都变长了。最先犯规的自然是高畑,《萤火虫之墓》变成了八十八分钟。明明提前交代过片长,但高畑才不管这些呢。可宫先生也会在意啊。他问:“高畑老师要做多长?”“好像比原计划稍长一点儿。”“肯定不止六十分钟吧?”“嗯,大概八十分钟吧。” 这件事对《龙猫》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原本《龙猫》刻画的是一个女孩和妖怪之间的互动,谁知宫先生不甘落后于高畑,提出:“有没有办法把电影做得更长一点儿呢?”这之后还想出将主人公从“一个女孩”改成“一对姐妹”的主意。皋月和小梅正是宫崎骏争强好胜的性格催生出来的产物。 项目渐渐推进,终于到了得画海报的时候了。原本有张画是龙猫和女孩站在公交车站,但那时出现在画面中的只有一个女孩,而不是姐妹。于是宫先生想调整一下构图,让皋月和小梅一同站在龙猫旁边,可画出来一看,效果并不好。最后,海报上的女孩就成了皋月和小梅的集合体。仔细看一看海报上的人,你就会发现她的发型、身高、服饰都是皋月和小梅的混搭。既不是小梅,也不是皋月。宫崎骏在这方面的品位真的很独特。 宫崎骏有多看重高畑勋,能够体现这一点的轶事实在不胜枚举。 《萤火虫之墓》的制作进度一拖再拖,原计划八个月的作画周期大幅延迟,制作成本也随之水涨船高。高畑的作品是八十八分钟,宫崎骏则做了八十六分钟,说是“就算只短了两分钟,我也会被表扬的吧”。我至今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总之宫先生是个很好的人。他重情重义,爱管闲事,明明自己很忙,却时时关注着《萤火虫之墓》的进度。据说他每天都会把那边的制作人员叫过来打听。回家后也是三句话不离《萤火虫之墓》,惹得他太太忍无可忍,责问道:“你成天把《萤火虫之墓》挂在嘴边,到底你在公司做什么啊?”这桩趣事也能体现出宫先生的为人。 制作《风之谷》和《天空之城》的时候,我会尽可能从早上到傍晚六点都待在吉卜力,六点后回新桥的编辑部干活。当时我还是《Animage》杂志的总编,无论如何杂志的工作也是要做的,除了十二期的月刊,还有增刊等其他内容。然而同时制作两部电影,就意味着从上午九点到傍晚六点根本没法把活干完。我只能在吉祥寺待到午夜零点左右,然后花一个小时回到新桥,半夜开始做杂志这边的工作。编辑部也有很多工作人员,算上兼职的话,基本维持在六十个人左右。当时《Animage》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有人的,大日本印刷公司会在早上七点来取稿,所以必须在那之前把稿子赶出来。 比如我白天在吉卜力的时候,编辑部的人会来找我商量事情,问些类似于“我们可以采访这个人吗?”的问题。我回答说:“不行!正忙着呢,哪有时间啊!”可深夜回到编辑部时,我又会反过来问:“那件事为什么没去采访?”部下就说:“这不是因为总编您白天说不能去吗……”我是真的不记得了。直到第二天去吉卜力的时候,我才回想起来,“话说回来,我好像确实那么说过”。自己简直变成了双重人格。 一开始我会把精力平分给《龙猫》和《萤火虫之墓》,可眼看着《萤火虫之墓》的情势越来越严峻,为此召开的会议也越来越多了。于是,宫先生算准我半夜一点多回到新桥的时间,打电话到编辑部来,说想跟我碰个头。所以我只能在半夜一点再回到吉祥寺。其实根本没什么要紧事,他只是故意编个理由把我叫过去而已,谈的都是些制作人员名单该如何排序什么的小事。我虽然恼火,但也知道他是希望我能多管管他那边。这种状态持续了三天三夜。自那以后,我便老老实实地既管《龙猫》,又顾《萤火虫》了。 这样一来我的时间越来越不够用了,但我每天一定会回家,哪怕只是冲个澡就走。那阵子我经常在电车上打瞌睡,即便累成那样,依然觉得工作很有意思,感觉不到辛苦,只是苦了《Animage》编辑部的职员。 带来幸福的作品 制作前几部作品时,音乐方面的事情全部交给高畑勋就可以,可这次行不通了。制作《龙猫》时,宫崎骏首次亲自参与音乐方面的工作。我难免会多花些时间在进度滞后的《萤火虫之墓》上,但也为《龙猫》的音乐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当讨论《龙猫》的主题曲该怎么办,请谁来写歌词的时候,我和宫先生异口同声地报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这在我们之间是常有的事,同时说出的名字正是“中川李枝子”。她是《不不园》的作者。于是我就去找中川,拜托她音乐的事情。 然而,她没有轻易答应。起初我并不知道绘本《不不园》是本卖出好几百万册的畅销书,很多人想把它改编成电影,纷纷前去拜访中川,但是她都拒绝了。可见她绝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我花了不少时间说服她,好不容易让她答应,才有了后来的歌词。我真的很感激她。之后我们成了好朋友,当听到我说“《萤火虫之墓》可把我愁坏了”,她还帮着出谋划策。 常言道好事多磨,千辛万苦请中川写的歌词,竟遭到了作曲家久石让的拒绝。 《龙猫》的内容尚未确定的时候,我和宫先生找他商量过一次,说想要一首孩子们也能传唱的歌曲。久石答应了,说:“好吧,我试一试。”但他没写过孩子唱的歌,做了颇多功课,还通过有线广播听了不少儿童歌曲,却迟迟写不出来。就在此时,中川的歌词率先出炉了。久石本就因为写不出来心情烦躁,一看到歌词就说:“先有歌词再来谱曲,我可写不出来。”他不太熟悉中川也是原因之一。 为了这首歌,我们也算是历经波折。我只能给久石普及中川是何许人也,还说坂本龙一、矢野显子夫妇都是中川的书迷,请她参加过音乐会。听到这里,久石立刻来了兴趣,我总算是得救了。以《散步》为首的一系列名曲就是这样诞生的。久石一旦找到创作儿童歌曲的窍门,就能一气呵成。听到完工的曲子,宫先生也很开心,大家都沉浸在幸福的状态中。后来那些歌曲也渐渐成了全国小朋友的经典合唱曲目。 《龙猫》是我们自己想做的电影,但票房一点儿都不理想。第一轮放映持续了六个星期,只有四十五万人到场观看。大家可能不知道四十五万是什么概念。要知道《千与千寻》在上映首日就吸引了四十二万名观众。换句话说,《龙猫》的第一轮上映就亏大了,赤字多达数亿日元。这结果正如众人所料。可当时我万万没想到,大家日后会因为《龙猫》收获幸福。 其实,宫崎骏刚开始制作《龙猫》的时候,第一版分镜里龙猫一开篇就登场了。宫先生是个服务精神强烈的人,一心想让观众开心,而且会想方设法去实现这种想法。可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跟宫先生认真谈了一下,把龙猫的登场安排在影片的正中部分。当时宫先生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反正还有一部呢。其实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反正高畑那边还有一部,稍微减少一点儿服务观众的元素也没关系。就这样,《龙猫》的开篇变得风平浪静了。 如果当初只做一部电影,《龙猫》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无论是《风之谷》《天空之城》,还是后续的作品,宫先生都做得很辛苦,唯独《龙猫》他是从头到尾边哼歌边做的。也许正因为《龙猫》是这样做出来的电影,它才能在日后斩获各大奖项,电视播出时也拿下了高收视率,上映两年后推出的龙猫玩偶更是大受欢迎。出版物、周边、电视放映、录像带……《龙猫》带来的巨大利润让吉卜力受益颇丰,于是龙猫便成了吉卜力作品的标志。 《龙猫》对吉卜力的贡献是巨大的,我甚至想在将来建一座龙猫神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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