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玛妮
我不适合做GM

吉卜力的天才们  作者:铃木敏夫

就在我们制作《起风了》的时候,麻吕突然来到我的办公室说:“我想当导演。”我大吃一惊。

《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这个项目结束后,我完全没跟麻吕聊过下一部电影。庆功宴上,麻吕太太也明确表示不想再让他做导演了。麻吕的确拼尽全力了,但这也让他的家庭危在旦夕。太太希望丈夫多顾家,我也很理解她的感受。

本以为以后恐怕很难再让麻吕拍电影了,谁知他主动找到我说想做导演。我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太太同意吗?”他说:“我们已经认真谈过了。”我又问:“你有什么想做的项目吗?”他说没有特别想做的,只想再做一次导演。“我在《阿莉埃蒂》里留了一些遗憾……”我一边回答这样啊,一边却在回忆宫崎骏的话,展望吉卜力的未来。

当时宫先生已经决定退休了。而且还提出,等做完《起风了》和《辉夜姬物语》,工作室的业务也要停一停。我很理解宫先生的心情,从各种角度来看,工作室的确处于难以制作新片的情况,我也不打算违背宫先生的意愿。

只是吉卜力有大量的固定员工,即便要停工,也得考虑到他们的去向,不能说停就停。我们需要一段时间为公司的休整做准备。我也觉得一边制作新片一边推进这件事会更好。

麻吕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了我。我对他说:“要不要试试这个?”然后拿出书架上的《记忆中的玛妮》递给他。我很喜欢这本书,好几次萌生出要将它改编成电影的念头。我问麻吕:“你看过吗?”他回答说没有。

麻吕本是个不太看书的人。可作为动画师,他拥有出类拔萃的技术。尤其在“刻画女生”这方面,无人能出其右。他不仅能把女生的脸蛋画得漂亮可爱,就连纤纤玉指的小细节也能画得格外动人。单看这一点的话,连宫崎骏都比不上他。所以我向他提议道:

“你不是很擅长画女生吗?这部作品里有两个女生,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大概是这句话引起了他的兴趣,他说:“那我先看看书。”然后就把书带走了。

制作《阿莉埃蒂》时,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原著看完,让宫先生和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谁知这回他不到一周就看完了,再次来到我的办公室。“这本书很有趣,但我觉得要把它做成动画恐怕很难。”“那要换别的吗?可有没有合适的呢……”“请让我再考虑一下。”经过讨论,我们决定姑且朝着改编《玛妮》的方向去推进项目。

劝说麻吕的时候,我虽然反复强调可以画可爱的女生,但选择这部作品自然也有我的考量。首先,围绕主人公安娜和玛妮之间关系展开的故事非常有趣。其次,虽然作品诞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英国,刻画的主题却与现代社会的日本儿童所面临的问题直接相关。

心理学家河合隼雄在著作《阅读孩子们的书》中以《记忆中的玛妮》为例,从“灵魂的重生”这一角度解读了这个故事。

“为了理解安娜所处的状态,我们必须将视线转向将人的心灵和肉体联系起来、使人成为一个整体的第三领域。我想将其称为‘灵魂’。安娜的灵魂病了。”

在名为湿地大宅的灵魂国度,安娜是如何通过与玛妮的心灵沟通逐渐痊愈的呢?看完河合的分析,你就会理解这部作品的真谛。

近三十年来,电影刻画的主题从人的外在转向内心,探讨灵魂问题的作品越来越多了。这也是《千与千寻》大受欢迎的原因。从这个角度看,只要能把原作的主题恰当地刻画成现代人所面临的自我问题,不就会有很多观众来看了吗?不,不仅如此。在众多以自我为主题的电影中,它甚至有可能成为登峰造极之作。

要实现这一目标,剧本尤为关键。我认为只有丹羽圭子能够刻画这样的主题,原因有两点。

第一,她是时下难得一见的职业编剧。近年来除了小说家,连编剧都开始注重自我表现了,丹羽圭子却恰恰相反。比起自己想说的,她更倾向于激发原著的魅力,想方设法将其改编为有趣的电影剧本,是一位拥有匠人精神的编剧。

“按理说这次的原著很难转化成画面,麻吕也这么说。但电影终究是由画面组成的,所以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怎么改比较妥当。”我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她问:“这部电影的主题是什么?”我半开玩笑地回答:“这得你自己想啊。”其实这正是我请她负责剧本的第二个原因。因为她是为“自我问题”烦恼的第一代人。

她恐怕也遭遇过关于自我的难关,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克服了它。只要拥有这样的经验,就能理解安娜的心境并客观地写出整个故事。于是我对她说:“我觉得原著的框架本身就包含了现代人易于接受的主题。只要能表现出两个女孩的差异,一定会很有意思。”

吉卜力的天才们

看完她提交上来的初稿,我感到由衷的佩服。明明是沉重晦涩的主题,却营造出了轻盈明快的氛围和出人意料的开阔感,真是一部质量上乘的剧本。

把最终决定权交给一线

过了一段时间,《起风了》完工了,《玛妮》的制作正式启动。吉卜力之前的大部分影片都由我担任制片人,但考虑到工作室的未来,我觉得停工前的这部作品最好让年轻人挑大梁。于是,我询问负责《辉夜姬物语》的西村义明:“你要不要做《玛妮》的制片人?”他将自己的八年青春献给了《辉夜姬物语》,此刻正处于最后的攻坚阶段,我告诉他:“剧本已经完成了,而且这部作品花不了那么长时间。”他似乎松了一口气,表示愿意试试,态度很是积极。

选定工作人员、管理作画现场、宣传等制片人的工作基本都交给了西村。不过作画监督和美术监督是决定作品质量的关键,所以这两个人是我亲自选定的。

作画监督由安藤雅司担任。他本就是在吉卜力成长起来的动画师,以作画监督的身份参与了《幽灵公主》和《千与千寻》的制作,表现抢眼。后来,他离开吉卜力,在各大工作室积累了经验。当时他加入了《辉夜姬》的制作团队,又回到吉卜力上班了。

安藤的能力毋庸置疑,完全可以胜任作画监督的工作。唯一让我担心的是,他对麻吕而言是一位前辈。我干脆去问麻吕:“你觉得安藤怎么样?”麻吕回答:“如果他愿意接,我就有信心多了。”于是我又去找安藤商量。他迅速看完了原著,态度很积极,不过他提出一个条件。他想画自己认同的东西,所以有意参与剧本和分镜的创作。我与他约定这件事可以跟麻吕商量,姑且先请他加入了团队。

至于美术监督,我请到了种田阳平。在真人电影领域,他一直是备受赞誉的美术专家,和吉卜力也有过几次合作,比如“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种田阳平展”。也许他的加盟能为动画片的美术注入某种新的元素。我抱着这个想法联系了他,他也对项目很感兴趣,欣然表示同意。

剧本由丹羽圭子负责,绘画有安藤雅司和种田阳平把关。有了如此强大的阵容,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是站在高处,看看年轻人能创造出怎样的作品吧——这便是我当时的心境。

因此,我把自己的职位从制片人改成了GM(General Manager)。恰好在同一时期,落合博满卸任中日龙队的主教练,改任球队GM。我在心里想:“好嘞,我也要当GM!”我还将此事告知了落合,他说:“当GM可比当教练有意思哦!”

然而,我改任GM对这部电影来说是好是坏,就是一个非常微妙的问题了。看到提交上来的分镜后,我发现作品的方向和我当初的设想不太一样。具体来说,与剧本的初稿相比,台词明显变多了。我大吃一惊,忙问西村:“台词怎么多了这么多啊?”他告诉我,这是因为他们接受了安藤的建议,对剧本进行了修改,以便更好地还原原著。

据我猜测,安藤大概是想让剧情更有逻辑性。他是那种执着于“画对”的动画师。无论是素描、动作还是演绎,他不接受任何不合逻辑的地方。而这一次,他的执着不仅影响到了画面,还影响到了剧情。

要想在电影中描写一件事,我们可以采用两种方式。一种是看画面就能大概明白,另一种则是用台词仔细解释。麻吕和安藤就因为这两种不同的方式爆发了冲突。导演和动画师的关系本就复杂。宫崎骏和安藤搭档的时候,气氛也一直很紧张。

我心想,既然将决定权交给了一线,就不该贸然插嘴。可拿到终稿一看,台词量几乎是原先的一倍多。如果我是制片人,肯定直接跟麻吕提意见了。但这一次,我决定找制片人西村聊一聊。

“我理解你们想要突出原著里的元素,可改成这样,会不会丢掉电影最关键的部分呢?”

我如实道出自己的感想,剩下的交给西村定夺。

在那之后,我也只是在关键节点提些参考意见,最终决定权还是掌握在一线工作人员手上。

以音乐为例。吉卜力向来与久石让合作,并由大型管弦乐队演奏具有一定厚重感的音乐。其实在日本,正式“使用管弦乐队演奏电影配乐”可能就是从《风之谷》开始的。在那之前,电影配乐用的往往是较为单薄的乐曲。电影音乐是不是也该与时俱进了呢?——我早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制作《阿莉埃蒂》的时候,我们也请法国的塞西尔·科贝尔为作品配了简约朴素的竖琴曲。

于是我向麻吕建议:“干脆只用一把吉他如何?”毕竟主人公是两个少女,刻画的题材也很细腻,所以配乐最好不要太过隆重。极端的做法是只用一把吉他,最多再加点钢琴。具体来说,我想要的是《禁忌游戏》那样的效果,那部电影的所有配乐都是纳西索·耶佩斯用一把吉他演奏的。我甚至考虑过直接用那部电影的乐曲。

但麻吕说:“如果要用吉他的话,《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怎么样?”我也会弹点吉他,便说:“唔……《阿尔罕布拉宫》啊,是用轮指吧?”心里却在想,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因为在我看来,杏奈和玛妮之间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一种“禁忌游戏”。如果能用音乐烘托出这一点,也许就能打造出不同于以往的吉卜力作品了。麻吕在潜意识中也想要刻画出这种元素,我想将他的这种欲望激发出来,所以没有过多干涉,最后还是让他们自己拿主意了。

说到音乐,为影片演唱主题曲的普莉西拉·安也引发了一场小小的“争夺战”。实际上在我们制作《玛妮》的时候,宫崎吾郎离开了吉卜力,专心制作NHK电视动画《绿林女儿罗妮娅》。就在这时,普莉西拉来到了日本。她是吉卜力的粉丝,在吉卜力美术馆举办了一场演唱会。吾郎和西村听完之后不约而同地提出想请她演唱主题曲。听说《罗妮娅》的制作组已经在筹备这件事了,我立刻建议西村赶紧飞一趟美国,先下手为强。西村连忙动身赴美去见普莉西拉,敲定了这件事。这次美国之行总共三天,只歇了一个晚上,日程非常紧张。

吾郎闻讯后埋怨我说:“我们也在考虑她呢,这样抢人太过分了。”这时,我想起了夏木麻里。她为《千与千寻》中的汤婆婆配了音,我们自那时起一直保持着联系。她给我寄了新歌的样带,让我听听看。我一听觉得那首歌特别好,非常适合《罗妮娅》,于是介绍给了吾郎。他也很喜欢,争夺战的风波这才平息了。

在物色配音演员时,我推荐了松岛菜菜子。我和她因机缘巧合相识。我问她是否有兴趣配音,她说:“有机会请一定联系我!”于是我告诉她:“我们正在做一部这样的作品……”她欣然同意,事情很快就敲定了。我们请她为杏奈的养母配了音。我对麻吕说:“难得请到了松岛女士,你就把她的角色画得漂亮一点儿吧。”结果他说:“现在改已经来不及了啊……”

《玛妮》的宣传工作也是一波三折。我本想把宣传工作也交给西村,可他说:“制作那边太忙了,宣传就麻烦您盯一下吧。”我只好亲自出马了。

从《你的名字》的爆红来看,如今的观众不喜欢广告味太重的宣传方式,社交媒体的口碑宣传渐渐成了主流。这种趋势在《玛妮》上已经有所体现了。我早已察觉到大环境的变化,所以对宣传团队强调了这一点。关键是如何在现实世界中制造爆点,并将爆点引向社交媒体,使其蜕变为话题。我告诉宣传团队的成员:“这一次将是这种宣传手法的试金石。”

在宣传方面,我只明确了大方针,其他的都让年轻员工拿主意。我本以为如此一来大家就能自由发挥,尝试各种想法,结果却不太理想。一方面是因为传统的宣传手法仍具有一定的效果,但首要原因还是参与电影宣传工作的人太不熟悉互联网和社交媒体了。这一点似乎跟年龄没有太大的关系。总之,我们的宣传没有引发有趣的化学反应,这的确令人遗憾。

奇幻作品将走向何方?

上面讲的都是我对《玛妮》的一些真实想法,不过当初也是我自己决定要以那样的身份参与这部作品的,怪不了任何人。

看到完工后的电影样片,我还是有些不满意。

“这和我们本来想呈现出来的《玛妮》相差甚远啊。尊重原著就是这么回事吗?”

我对西村和麻吕都如实表达了自己的感想。麻吕当然有做导演的能力,工作人员也都拼尽了全力,所以作品的质量维持住了一定的水准。但我不得不说,作为一部电影,它给人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讲到这里,我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我并不适合做GM。我所能做的只有和导演全力碰撞,共同推进工作。这就是事实。麻吕、西村还有安藤,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至于票房,我一开始就觉得这部作品很难大热,最后能达到三十五亿三千万日元,真的是十分不易了。

我认为票房难创佳绩的原因除了影片的质量和宣传方式之外,还有一个更为本质的问题,那就是我察觉到社会已经开始逐渐转变了。说得再具体些,就是大家已经开始厌倦所谓的“寓言式电影”了,厌倦了用动画去描绘出一个奇幻的世界,再透过它来回顾现实世界。决定暂停制作新片的直接原因固然是宫先生的退休,但我所感觉到的社会变化也是背景原因之一。

我认为《玛妮》能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交出一份还算不错的答卷,原因有二:一是要归功于项目参与者的不懈努力和吉卜力长久以来累积的信誉。二则是《玛妮》得到了中年男士的喜爱,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能理解个中缘由。人到中年,每个人都能望到前方的路。前景光明的人毕竟有限,没有盼头的才是绝大多数。据我所知,喜欢这部作品的人当中没有一个是生活一帆风顺的,大都过着一眼望到头的日子。这大概是因为电影中蕴藏着体恤弱者的温情吧。

反过来说,年轻人变得越来越强大,我们很难用这样的作品抓住他们的心,他们的目光更多地投向了现实。如今,这种倾向变得愈发明显,他们开始全盘否定上一辈人所做的一切了。当下的年轻人不想要电视剧中的“谎言”。换作以前,让人惊呼“什么”的意外转折是观众喜闻乐见的,然而时至今日,这种元素已经无法让他们感到惊讶了,也许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故事本身。他们只相信推动现实的原则,不相信流于幻想的原则。

圣埃克苏佩里说过“真正重要的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但这句话只适用于“人们只相信自己肉眼可见的东西”的时代。他也说过,“人类最后患上的是一种名为‘希望’的疾病”。是只相信肉眼可见的现实,还是相信现实之外的幻想和希望?世界似乎在这两岸之间来来回回。

好比在平安时代,贵族们信奉的佛教主张现世福报。然而到了镰仓时代,现实让人深感无力,净土思想得到广泛传播。在现代,人们同样置身于满是束缚的现实,认为幸福在于来世、一心求死的人或许会越来越多。实际上不就是这种深层心理造成自杀式恐怖袭击频频发生吗?

在我看来,过去奇幻作品曾是治愈心灵、抚慰人类的良药,米切尔·恩德明确表示过它有这样的功能。另一方面,也有人对这种观点提出质疑。其实放眼电影的世界,你会发现它的力量的确正在减弱。

但宫崎骏必须另当别论。因为他笔下的世界极具现实感,以至于用“奇幻”这个词来形容都不太贴切了。一个片断不仅具备起承转合,还能让人有所受益。先创造一段恬静的时光,然后突然进入强有力的场景。利用这样的落差,虚构的世界衍生出了强烈的现实感。这就是孩子们沉迷于宫崎骏作品的原因。这种影响力简直可怕。

奇幻作品将走向何方?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之所以制作《记忆中的玛妮》,是为了鼓励那些在现实世界中饱受折磨的人,为他们注入活下去的力量。也许我们并没有给出现实的解决方案。但我们可以陪伴你,告诉你“并非只有你一个人在受苦”。

说句题外话,也不知道宫先生这人是热心肠还是爱管闲事,只要是年轻人的作品,他都是既插嘴又插手的。可这次他一直忍着不去作画间,直到看到麻吕画的第一幅海报,大概实在忍不住了,气恼道:“麻吕那小子,净画这种美少女的图!”

宫先生当时恰好在为吉卜力美术馆的“胡桃夹子与老鼠王展”制作展品。他画了一张主人公玛丽的画作为展览海报。只要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玛丽穿着和玛妮同款的睡裙。麻吕笔下的玛妮面含略带神秘的笑容,隐约透露着娇媚。而宫先生画的玛丽则站得笔直,正欢快地向前走着。这是宫先生在用自己的方式下战书呢,言外之意是如果换他来,就会这样画玛妮。

宫先生就是这种人。即便对方是年轻人,他也会视为竞争对手,果断挑战。退休二字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后来,他着手为美术馆制作短片《毛毛虫波罗》,最后连长篇大作也开始筹备起来了。

另一方面,麻吕在完成《玛妮》后离开了吉卜力,与西村一起成立了新的工作室,并开始制作新作《玛丽与魔女之花》。他本就是个才华横溢的动画师,经过《阿莉埃蒂》的历练,在执导电影方面也开了窍。制作《玛妮》的过程中,他积极参与美术、音乐等电影制作的环节,拓展了自己的导演能力。他制作精良作品的实力更是有目共睹,只是在“找到自己的主题,并将其在故事中表达出来”这方面还有所欠缺。

但我觉得,有麻吕这种风格的导演也未尝不可。和编剧一样,电影导演原本也不需要有创作性和自我表现力。当年的职业导演拍了许多制作精良的电影。然而,人们要求现代的电影导演具有创作性,擅于表现自己。我认为这是导致日本电影界变得如此复杂的主要原因之一。我一直拿莎士比亚举例。莎翁的戏剧在全世界上演了无数次,在各路导演的演绎下,同样的剧本催生出了各式各样的作品,观众也乐在其中。我觉得电影完全可以稍稍回归到那种状态。

听说麻吕对新片给出了这样的评价:“我认为这个故事属于活在未来的孩子们,也属于我们自己。我们活在一个二十世纪的魔法已不再通用的世界。”他是坚持做一个职业导演,还是更进一步,挑战全新的领域?此时此刻,我想满怀期待地注视他将走向何方。

上一章:起风了... 下一章:宫先生...
网站所有作品均由网友搜集共同更新,仅供读者预览,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图书!如有侵犯版权,请来信告知,本站立即予以处理。
邮箱:yuedusg@foxmail.com
Copyright@2016-2026 文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