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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会客时间猎头游戏 作者:尤·奈斯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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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我在天堂。周遭的一切都是白的,我躺在云端,有个天使低着头用温和的眼神看着我,问我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点点头,她说有人想跟我谈一谈,但是不急,他可以等。嗯,我心想,他可以等。因为,等到他听见我的所作所为,会当场把我丢下去,把我逐出这柔软舒适的白色天堂,我会不断坠落,直到我摔到我应该去的地方——铁匠的工坊,待在那冶炼的房间里,因为自己的罪孽而永远浸泡在强酸中。 我闭上双眼,低声说我现在还不想被打扰。 那个天使同情地点点头,把四周的白云拉得更靠近我,在木鞋的咔嗒声中远去、消失。她关上门之前,走廊上的人声传进了我的耳中。 我摸了摸颈部伤口周围的绷带,脑海里出现了一些片段的记忆。包括站在我眼前的那个高瘦男人的脸,一辆车在蜿蜒的路上以高速奔驰,我在车后座,两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男人把我抬上担架。还有冲澡。之前我曾趴着冲澡,舒服美好的热水,然后我又昏了过去。 此刻我很想一直这样下去,但我的大脑告诉我这只是暂时的,时间的沙漏还在流,地球仍旧照常运转,而事件的发展也是不可避免的。我知道他们刚刚决定再等一下,于是暂时屏息以待。 好好想想。 是啊,想事情令人头痛,打消念头、放弃、顺从命运的牵引就容易多了。不过那些琐碎的蠢事真的很容易让人火大。 所以还是得好好想想。 在外面等我的不可能是格雷韦,也许是警察。我看看手表,早上八点。如果警察已经找到辛勒·欧的尸体,把我当成嫌疑人,他们不可能只是派一个人在外面客气地等我。也许是个警官,只想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因为我把拖拉机停在路中间,也许是……也许我希望是警察,也许我已经受够了,也许我应该对他们和盘托出。我躺在那里感受自己的情绪反应,我感到自己心里出现一阵笑声。没错,一阵狂笑! 在那一刻门打开了,走廊上的声音传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来,他正看着写字板上的东西。 他抬起头,带着微笑问我:“被狗咬伤的吗?” 我立刻认出了他。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起来,只剩我们两个。 他低声说:“抱歉,我们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那件医生的白大褂还真适合克拉斯·格雷韦。天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天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只知道我的手机已经沉到溪底了。但是老天爷跟我都知道接下来我会面临什么。好像要证实我所担心的事似的,格雷韦把手塞进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我的手枪,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奥韦的手枪。令人更痛苦的准确说法是:一把装着九毫米铅弹的格洛克17式手枪,其弹头的冲击力足以令人类的组织瓦解碎裂,因为铅弹头会带走远比自身大小多得多的肌肉、骨头与脑浆,在它穿透你的身体之后,会在你身后的墙面留下一片模糊的血肉,简直就像巴纳比·弗纳斯的作品一样。他把手枪枪口对准我,据说人在遇到这种情况时嘴巴会变干,的确如此。 格雷韦说:“罗格,希望你不介意我用你的手枪。我来挪威时并没有带自己的枪,如今坐飞机要带武器实在太麻烦了。总之,我没有料到……”他把双手一摊,“这种状况。靠弹头也没办法追查到我身上,不是吗,罗格?” 我没回答。 他又问了一遍:“不是吗?” “为什么?”我开口问他,声音就像沙漠里的风一样粗糙。 克拉斯·格雷韦用一种听得津津有味的表情等我继续说下去。 我低声说:“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只因为一个你认识了五分钟的女人?” 他抬了抬眉头。“你是指狄安娜吗?你知道她跟我……” 为了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我插嘴说:“没错。” 他咯咯笑道:“你是白痴吗,罗格?你真的以为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吗?” 我没说话。那的确是我曾经所想。但不可能,不可能只是因为人生、情感、爱人这些无关痛痒的主题。 “狄安娜只是我达成目的的手段,罗格。我利用她接近你,因为我的第一个鱼饵没让你上钩。” “接近我?” “没错,就是你。自从我们知道探路者要聘一个新的执行总裁以来,这件事我们已经筹划了四个多月。” “我们?” “猜猜看是谁。” “霍特公司?” “还有刚刚买下公司的美国老板。老实说,当他们今年春天找上我们的时候,公司在财务上的确是有点吃紧。所以,为了一个表面上看来像收购、实际上是解救我们公司的交易,我们必须答应他们两三个条件,其中一个就是把探路者也交给他们。” “把探路者也交出去?怎么交?” “用你我都知道的方法,罗格。尽管名义上公司的决策者是股东与董事会,但实际上管事的人是执行总裁。公司要不要卖,卖给谁,终究是取决于执行总裁。我领导霍特的方式是故意让董事会得知很少的信息,让他们感受到最强烈的不确定性,如此一来,他们会一直选择相信我。不过我也是为了他们的利益,不管发生什么事。如果能够获得董事会的信任,每一个厉害的领导者都有办法操纵、说服一群信息不足的股东帮自己做事。” “你说得太夸张了。” “是吗?就我所知,你能吃这行饭就是靠做这种事,对那些所谓的董事耍嘴皮子。” 当然,他说得没错。而这也证实了我的怀疑: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霍特公司的费森布尔克先生会毫无保留地推荐格雷韦出任最大竞争对手的执行总裁? “所以霍特想要……”我开口说。 “没错,霍特想要收购探路者。” “因为美国人将它作为帮你脱困的附带条件?” “霍特的股东收到的钱会一直冻结在户头里,直到我们完成收购的任务。当然啦,我们现在说的一切都还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来。” 我慢慢地点头说:“所以,说什么你为了抗议新来的美国老板而辞职,其实只是虚晃一枪,目的是让你成为一个探路者可以信赖的执行总裁人选?” “没错。” “而你一当上探路者的执行总裁,就会用强制手段将公司弄到美国人手里?” “我不确定这叫不叫‘用强制手段’。过几个月,等探路者发现他们的科技对霍特来讲已经不是秘密后,他们就会看出自己独立运作没有成功的机会,合作才是让公司继续发展的最好方式。” “因为你将会偷偷把这项科技泄露给霍特公司?” 格雷韦露出冷笑,他的脸色跟绦虫一样白。“是这样没错,就像我说的,这是完美的联姻。” “你是说完美的逼婚吧?” “你爱怎么说都行。但是,把霍特跟探路者的科技结合在一起之后,我们可以抢下西半球卫星定位系统的所有国防应用合约。除此之外,还有两三个东方国家……这是值得耍点操控手段吧,难道你不同意吗?” “所以你计划让我帮你得到那个职位?” “无论如何,我本来就是一个条件很好的人选,你不觉得吗?”格雷韦已经站到床脚的位置,把枪举到腰际,背对着门,“但是我们想要做到万无一失。我们很快查到他们把招聘工作交给哪些公司,接着做了一点研究。结果你在这一行还小有名气呢,罗格·布朗。大家都说,如果是你推荐的人选,一定会被接受。你的确有些了不起的成绩,所以,我们当然想要通过你来进行。” “我很荣幸。但是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探路者联系,说你有兴趣?” “拜托,罗格!我的前公司是以股权收购闻名的大灰狼,你忘了吗?如果我直接找上门,他们一定会有所警觉的。必须由他们来‘发掘’我才行。例如,由某个猎头专家找到我,并且劝我接受职务。唯有用这种方式进入探路者,他们才会觉得我值得信赖,没有不良意图。” “我懂了。但是为什么要利用狄安娜?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 “你是在装傻,罗格。如果我直接找你,你一定也会怀疑的,你绝对会对我敬而远之。” 他说得没错,我是在装傻。不过他是真的傻,对自己那了不起的贪婪计划感到自豪,所以忍不住站在那里自吹自擂,直到有人从那扇该死的门走进来。一定有人会来吧?天哪,我可是个病人啊! 我说:“克拉斯,你把我和我的工作想得太高尚了。”这家伙应该不会杀掉一个直呼其名的人吧,我心想,“我选择的人都是我认为会被聘用的人,而他们不见得是对公司最有利的人选。” “真的吗?”格雷韦皱眉说,“就连你这种水准的猎头顾问也这么无视道德标准吗?” “我猜你对猎头顾问不太了解。你不应该把狄安娜牵扯进来的。” 对此格雷韦似乎觉得很好笑。“是吗?” “你怎么钓上她的?” “你真的想知道,罗格?”他已经把手枪稍稍抬高,他要瞄准眉心吗? “想得要死,克拉斯。” “那就如你所愿,”他又稍稍把手枪放下,“我去她的画廊逛了几次,买了一些作品,都是她推荐的,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邀请她出去喝咖啡。我们谈天说地,聊一些非常私密的事,就像能够毫无顾忌地畅所欲言的陌生人那样,还聊到了婚姻问题……” “你们聊我跟她的婚姻问题?”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是的,没错。毕竟我已经离婚了,所以我可以对她充满同情。例如,我能理解为什么狄安娜没办法接受丈夫不愿生小孩的事实,她明明是个漂亮、成熟而且健康的女人。她也不能接受丈夫居然劝她去堕胎,只因为小孩有唐氏综合征。”格雷韦笑着,那张嘴咧得就像摇椅上的欧一样开,“特别是我自己也很爱小孩。” 此刻血液和理智都从我脑袋中流走了,我只剩下一个想法:杀掉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你……你跟她说你想生个小孩?” 格雷韦静静地说:“不是,我说的是,我想要跟她一起生个小孩。” 我必须竭尽全力才能控制自己的声音。“狄安娜绝对不会为了一个骗子而离开我,像……” “我带她去那所公寓,给她看我那幅所谓鲁本斯的画作。” 我迷糊了。“所谓?” “没错,那幅画当然不是原作,只是来自鲁本斯那个时代非常相似的仿作。事实上,有很长一段时间德国人觉得它是真画。小时候我住在这里时,外祖母把它拿出来给我看。抱歉,我骗你说它是真画。” 这个消息本应该对我产生一些影响,但我已经难过到了极点,所以只是被动接受了这个消息,同时我意识到格雷韦还没发现那幅画已经被调包了。 格雷韦说:“不过,那幅画还是发挥了作用。当狄安娜看到她以为是真迹的鲁本斯画作时,当下一定做出了结论——我不只可以给她一个孩子,还可以让她和孩子过得非常好。简单来讲,就是让她过上梦想中的生活。” “而她……” “当然,她就同意帮她未来的丈夫取得执行总裁的职位了,以便他能拥有可以带来金钱的社会地位。” “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在画廊里……从头到尾都是你们俩串通好的?” “当然。只不过我们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地达成目标,狄安娜打电话给我说你已经决定不推荐我……”他用戏剧性且充满讽刺的方式翻了一下白眼,“你可以想象当时我有多震惊吗,罗格?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多愤怒吗?我就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罗格,为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 我用力吸了一大口气。荒谬的是,他看来好轻松,好像他有的是时间,不急着朝我的头颅、心脏,或者任何他想好的地方开枪。 我说:“你太矮了。” “你说什么?” “所以是你让狄安娜把那颗装有琥珀胆碱的橡胶球放在我车上的?她是想要把我弄死,让我没机会写下不利于你的报告?” 格雷韦皱眉道:“琥珀胆碱?真有趣,你居然相信自己的妻子会为了小孩和一大笔钱而犯下谋杀的罪行。就我的了解,你也许没说错。但事实上我并没有让她那么做。橡胶球里面是克太拉与多美康的混合液,是一种发作极快的麻醉药,事实上药效强到有一定的风险。我们的计划是把早上要去开车的你弄昏,由狄安娜开车把你载到某个约定的地方。” “什么地方?” “一栋我租的小木屋。事实上,与昨晚我希望能在里面找到你的那栋木屋有几分相似。不过房东比较讨人喜欢,也没那么喜欢问东问西。” “而一旦到了那里,我就会……” “被我们劝上一劝。” “怎么劝?” “你也知道的。连哄带骗,如果有必要,还会稍带威胁。” “用刑拷问?” “用刑的确有其乐趣,但是,首先我痛恨让别人承受身体的痛苦。其次,在过了某个阶段之后,用刑的功效会变得没有大家想得那么高。所以说,不会,我没真的想过用刑,只想让你尝尝那滋味,足以让你生出那种对疼痛无法控制的深深恐惧就行了。这恐惧人人都有,懂吗?会让你乖乖听话的不是疼痛,而是恐惧。正因如此,那些最厉害最专业的审讯者,都只稍微用足以引发恐惧联想的刑罚……”他笑起来,“……至少根据美国中情局的手册是这样。比你采用的那种联邦调查局的审讯程序还管用,是不是,罗格?” 我可以感觉到喉咙处绷带下的皮肤在出汗。“你本来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 “本来我们想逼你写一份我们想要的报告,在上面签名。我们甚至想过要贴张邮票帮你寄出去。” “如果我拒绝呢?继续用刑吗?” “我们还有人性,罗格。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们只会把你留在那里而已,直到阿尔发公司把写报告这件差事交给你的同事去做,也许是费迪南——那是他的名字吧?” “费迪。”我咬牙说道。 “一点也没错。而且他似乎很看好我。探路者的董事长跟公关经理也是。这跟你的印象一致吗,罗格?你不觉得基本上阻止我的就只有一纸负面的评估报告吗?而且只会出自你罗格·布朗之手。你会非常庆幸我们并没有理由伤害你。” 我说:“你在说谎。” “有吗?” “你根本没打算让我活下去。你有什么理由在事后还放我走,为此承担被揭发的风险?” “我可以用一大笔钱收买你,你可以永远不愁吃穿,永远保持沉默。” “遭到背叛的丈夫并非理性的合作伙伴,格雷韦。这你也知道。” 格雷韦用枪管蹭着下巴。“这倒是真的。没错,你说得对。我们很有可能杀掉你,但无论如何这就是我透露给狄安娜的计划。而且她也相信我。” “因为她想杀我。” “雌激素让你变盲目了,罗格。” 我想不出自己还可以说些什么。到底为什么还没有人…… 格雷韦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说:“我在衣柜里发现这件外套时也看到了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我想每当病人在使用便盆时,他们就会把那牌子挂在外面。” 此时他直接拿枪管指着我,我看到他的手指在扳机前弯曲。他没有把枪举起来:显然他打算直接从腰际开枪,在那些四五十年代的黑帮电影里,詹姆斯·卡格尼都是这样开枪的,而且荒谬的是居然还百发百中。遗憾的是,直觉告诉我,克拉斯·格雷韦就是那种可以用荒谬姿势开枪的神枪手。 格雷韦说:“我想,你本来就不应该被打扰。”他已经眯起一只眼,准备砰的一声干掉我,“毕竟,死亡是一件挺私人的事情,不是吗?” 我闭上双眼。一直以来我都是对的:我已经在天堂里了。 “抱歉,医生!” 声音从房外传进来。 我睁开双眼,看见三个男人站在格雷韦身后,就在门口附近,门在他们身后轻轻地关上。 穿便服的那个说:“我们是警察,事关凶杀案,所以我们顾不上门外的牌子。” 我看得出来,事实上,来拯救我的这位天使跟刚才说到的詹姆斯·卡格尼还有几分相像。但这也可能是因为他身上那件灰色雨衣的关系,或者是我受到了药效的影响。他那两个同事都身穿带有格纹反光带的黑色警察制服(让我联想到跳伞装),简直像是双胞胎,肥得跟猪一样,高得像两栋楼。 格雷韦身体一僵,他没有转身,只是凶狠地看着我。此时他还是用枪指着我,三个警察的视线被挡住了,看不到枪。 便衣警察说:“我们没有因为这个小小的谋杀案打扰到你吧,医生?”他觉得这白衣男人好像完全不想搭理他,所以压根儿不想掩藏恼怒的表情。 格雷韦说:“完全不会。”他还是背对着他们,“我跟病人这边已经处理好了。”他把白大褂往旁边拉开,将手枪插在腰带上。 “我……我……”我本想说话,但被格雷韦给打断了。 “放轻松,我会让你妻子知道你的状况。别担心,我们会确保她没事,明白了吗?” 我眨了几次眼睛。格雷韦从床边弯下腰,拍拍我盖着羽绒被的膝盖。 “我们会温柔一点的,好吗?” 我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一定是药效的关系,毫无疑问,否则怎么会有这种事? 格雷韦露出微笑,站起身来说:“还有,狄安娜说得没错,你的发质真的很棒。” 格雷韦转过身,低头看着写字板上面那张纸,经过三个警察身边时低声对他们说:“他交给你们了。” 门关上后,像詹姆斯·卡格尼的那家伙走上前对我说:“我叫松讷。” 我慢慢地点点头,同时感觉到绷带卡到我喉咙上的皮肤。“你来得刚刚好,松德。” 他严肃地复述:“松讷,结尾是d[“松讷”的原文为Sunded]。我是调查谋杀案的,奥斯陆的克里波派我过来的。克里波是……” 我说:“犯罪调查部门,也就是重案组,我知道。” “很好。这两位是埃尔沃吕姆警局的安德利·蒙森与艾斯基·蒙森。” 我打量了一下,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像海象一样巨大的双胞胎,身穿一样的制服,还留着同样的八字胡。毫无疑问,很多人是为了钱才干警察的。 松讷说:“首先,我要宣读一下你的权利。” 我大叫:“等一等!这是什么意思?” 松讷扯出一个疲倦的微笑,说:“意思是,奇克鲁先生,你被捕了。” “奇……”我把想说的话忍住。松讷手上挥着一个看起来像信用卡的东西。一张蓝色的信用卡,奥韦的卡,从我口袋里拿出来的。松讷怀疑地抬起一边眉毛。 “妈的,”我说,“你们为什么抓我?” “因为辛勒·欧的谋杀案。” 我瞪着松讷,听他用自己日常讲话的方式——而不是用美国电影里主祷文似的冗长废话——跟我做说明,我有权聘请律师,也有权保持缄默,最后,他说道,主治医师允许他等我清醒以后把我带走。毕竟,我只是在颈部后面缝了几针而已。 没等他做完说明我就说:“好了好了,我很乐意跟你们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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