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密室全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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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狂乱时代的孤岛事件  作者:鸭崎暖炉

“蜜村小姐,接下来的三天就请您在这间屋子里稍事休息吧。”

蜜村已经是一个“失格”的凶手。作为惩罚,她不得不在宅邸的一处房间里被“关押”三天。这个房间便是游戏规则中提到的“大牢”,但它约有十叠大小,很是宽敞,像酒店一样整洁。

蜜村被羊子小姐带到了“大牢”内,我也漫无目的地跟了过去。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蜜村一下子坐到了床上,环顾着房间的内部装饰,点了点头:“所以我要在这个房间里被关上三天吗?”

“不是,您可以自由出入。因为房门的锁从内侧也可以打开。”羊子小姐说,“不过,那个……我们还是希望您尽量不要出来。”

这种“关押”还真是随便。

“另外,门前装了监控摄像头,所以您每次出门时,我们都能通过摄像头看到。”

“那如果我出去的话,会有什么惩罚吗?”

“没有。”

“嗯……行吧。这样也好。”

蜜村似乎对这个随便的规则有些扫兴。她重重地躺在了床上,浓密的黑色长发从床边垂了下来。

“葛白,你回去吧。如果我能被平安释放的话,到时再去找你。”蜜村躺在床上朝我摆了摆手,“你可一定要替我报仇啊,让那个黑川千代里哑口无言。我为你祈祷。”

我不由得苦笑一声:“你觉得我能做到?”

“不能。”

“我就说……”

“不过我希望你能,我会在这里给你加油鼓劲。你在游戏里绞尽脑汁的时候,我就在这儿看一看上回冲动之下买来的那本《密室白银时代的杀人事件》。”

蜜村说着,从旅行袋里取出一本文库本图书。

我看了看那书的封面,侧过头去问她:“《密室白银时代的杀人事件——岚之馆与6种诡计》?没听说过。好看吗?”

“还行。”蜜村说,“不过也有几个地方是我不喜欢的。比如女主人公的性格就很不好,我很讨厌她。”

“是吗?女主人公性格不好?”

我个人觉得,说这话的人才是性格不好……

和蜜村告别后,我和羊子小姐一起回到了刚才那场游戏中的“犯罪现场”。游戏主持人执木宣布:“在原地解散之前,请各位抽签选出明天的凶手玩家。”

波洛坂听了,不解地问:“不是应该明天再抽签吗?”

“从第二回合游戏开始就改成前一天抽签了。”大富原说,“这样凶手玩家就可以花一个晚上的时间精心设计出自己的诡计。”

的确,或许凶手玩家晚间在宅邸里散步时就能想出一个优秀的诡计来。

其他几人似乎也和我的想法一致,谁也没有对此提出反对意见,大家依次开始抽签。和上次抽签时一样,信封数量与在场的游戏玩家数量一致,每个人都一脸严肃地选好自己的信封并打开查看。正在这时,一位玩家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有意思!”

说话的是音崎,他的情绪似乎异常高涨。在场诸人都冷眼瞧着他,似乎在彼此探问:“他没事吧?”“他怎么了?”

见没有一个人搭理自己,音崎的神情有些落寞。没办法,我只好问他:“那个……音崎先生,您怎么了?”

“你很想知道吗,葛白?”

其实也没有那么想,但我还是答道:“是,我很想知道!”

“既然你这样问,那我也只好告诉你了。”

音崎把装在自己信封里的纸拿给我看。

我看过后大惊失色。

他的纸上写着“Killer”几个字。也就是说,他就是第二回合游戏中的凶手玩家。

我急忙说:“您就这样告诉我们您自己是凶手?这样好吗?”

“没关系。这也没有违反规则吧?”

“您说得对,没有违反规则。”大富原似乎心情还不错,“因为这场游戏唯一的目的是破解诡计。不过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您就是凶手,就会在案发后一直注视着您的一举一动。这样一来您就无法自由行动了,恐怕会对您不利。”

“没关系。我巴不得增加点难度。”音崎自信满满地说,“大家拭目以待吧。明天早上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完美的密室。我已经能想象到你们在我的谜题前臣服的样子了。”

虽然时间还有些早,但我们还是在宅邸的餐厅一起吃了一顿晚餐。我和夜月在同一张桌子旁落座后,暂时充当服务员的羊子小姐为我们端来了饭菜。

“这是今天的前菜——法国大革命风味香煎生腌牛肉。”

这道菜的名字就像一个谜题一样,而且我觉得香煎和生腌本身就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概念。

“是吗!它看起来挺好吃的。”夜月拿起刀叉,熟练地切下一块送到嘴里。

她瞬间睁大了双眼:“真好吃!”

“真的假的?”

“你也尝尝。就像嘴里发生了法国大革命一样。”

“嘴里发生法国大革命……”我的舌头真的会期待革命的发生吗……

我提心吊胆地尝了一口,瞬间睁大了双眼:“这个生腌牛肉也太好吃了!”

真的像是口中发生了法国大革命一样。我的舌头上上演了一出攻陷巴士底狱的大戏。我的字典里没有“牛肉”两个字。不对,有。我每天都要花三个小时来吃生腌牛肉。

我发表的食评简直像《孤独的美食家》[《孤独的美食家》:日本漫画家久住昌之创作的美食漫画。故事的主角美食家井之头五郎在去各地做生意的同时寻访当地美食,并将美食视为自己生命的意义。]里的台词一样。

羊子小姐笑道:“饭菜能合您的口味就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我有点尴尬,但对不仅不知羞耻还经常丢人现眼的夜月来说,这都不算什么大事。我还红着脸,她已经在一旁笑意盈盈地跟羊子小姐搭话:“这道菜是谁做的呀?”

“是这里的专属厨师做的。厨师名叫莱蒂西亚·布雷克法斯特。”

“莱……莱蒂西亚·布雷克法斯特?”夜月难得有些狼狈,“这个名字听起来……那位厨师应该早餐做得很好吃吧?”[此处为谐音梗,布雷克法斯特的英文为“breakfast”,意为早餐。]

“您说得对,莱蒂西亚·布雷克法斯特最擅长做早餐,尤其是欧姆蛋和班尼迪克蛋。”

“班尼迪克蛋!排在美国美食排行榜第一名的那个吗?”夜月激动地说,满脸兴奋地看向我,“我太期待明天的早餐了!”

“确实。”我点了点头,又吃了一口生腌牛肉,状似无意地向羊子小姐问了一个我留意许久的问题,“这么说来,在我们上岛以前,这里一共住了四个人?大富原女士、羊子小姐、执木先生和那位布雷克法斯特主厨?”

羊子小姐摇了摇头,说:“大富原女士的主治医生也住在这里,所以一共有五个人。”

“哦?主治医生也在?”

“是的。主治医生是一位年轻的女士。”

我们还没有见到过这位女士。不过我们还会在这座岛上住几天,大概能有机会遇到她吧。

我边想边吃。正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紧紧盯着我。我看向那道视线的源头,与装饰在餐厅里的兔子玩偶四目相对。玩偶一共有十只,其中七只穿着塔士多礼服[塔士多礼服:无尾晚礼服,是男士在正式场合穿着的一种礼服。],另外三只则穿着长裙。它们都瞪着圆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倒吸一口冷气,总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吃完晚饭后,执木把我和夜月领到了今晚泊宿的小别墅。我们刚登上金网岛就马不停蹄地参加了“密室诡计游戏”,所以还没有去过自己住宿的小别墅。日头西斜,柏油路被夕阳染上了茜色,我们提着旅行袋沿路前行。

大约走了十分钟,我们来到一座小别墅前。这是一座设计比较传统的木质小别墅。

“这里是夜月小姐的住处。”

执木说着,从口袋中取出两张房卡——其中一张应该是备用房卡。他把两张房卡都递给了夜月,说:“这是您的房卡。”

“原来这座小别墅是用房卡开门的呀!”夜月看向小别墅大门上装着的读卡器。

这台读卡器不同于公交IC卡的读卡器,似乎不是通过把卡片靠近机器来读取信息,而是要把卡片插进机器里。换言之,开锁时必须手动插卡,拔卡时也必须手动拔出。不过对于一张插入式房卡而言,它似乎有些太厚了——大概有两张信用卡叠在一起那么厚,目测厚度约为2毫米。这种插入式房卡应该很少会厚达2毫米。

两张房卡上分别贴有贴纸,贴纸上印着数字“3”。房门上贴有一块金属板,金属板上同样刻着数字“3”。“3”应该是这座小别墅的房号。

夜月把手中的房卡插入读卡器中。随着一阵“哔哔”声,门锁开了。

“香澄,明天见。”

她从读卡器中拔出房卡,朝我摆摆手就走进了房间。

“葛白先生,我现在带您去您的住处吧。”

执木说完,把我带到了我的小别墅。这座小别墅离夜月那座只有1分钟左右的路程,设计也一模一样。两处小别墅房卡的结构也相同。执木像刚才一样取出两张房卡递给我:“这是您的房卡。”

我赶紧接过房卡插进了读卡器。

然后我惊讶地发现,虽然房卡已经插进了读卡器,但读卡器却毫无反应。我拧了拧门把手,发现房门仍处于上锁状态。

或许是插得太浅了?我又把房卡插到头,可读卡器还是没有反应。

“奇怪。”执木也有些难以置信,“可以让我来试试吗?”他从我的手里接过房卡,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最后小声说道:“原来如此。这张房卡裂了一块。”

房卡为8厘米乘以5厘米的长方形,底色为白色,只在最前端有一片1厘米乘以5厘米的黑色区域。

“这里是储存磁数据的地方。”执木指着房卡上的黑色区域说,“也就是说,读卡器深处的传感器,就是通过读取存储在这里面的数据来给房门开锁的。如果这个区域开裂,那么房卡就无法使用了。如果是其他部分开裂,不管裂得多严重,也不会影响房卡的正常使用。葛白先生,您房卡上的裂缝就是在这片黑色区域里。”

我仔细看了看执木手中房卡上的黑色区域。确实,那里有一道裂缝。怪不得用不了了。

“真是太抱歉了。”虽然这不是执木的错,但他还是朝我深深鞠躬致歉,“另一张房卡应该能用,您试试。”他真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

我依他的话把另一张房卡插进读卡器深处。这次,随着“哔哔”声,门锁一下就打开了。

执木松了口气,开玩笑说:“太好了,差点让您露宿野外。之后如果再遇到什么事,请您随时吩咐我。”

他又朝我鞠了一躬,随后转身往宅邸走去。

执木的“一丝不苟”简直与字典里解释的一模一样。他是一个没有什么特点的平凡男人,只有一点引起了我的关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处戒指留下的痕迹,并且看上去应是戒指刚取下来不久。

他最近是不是离婚了?

我一边猜测着,一边走进小别墅并关上了门。关门时我感到一丝诡异,又仔细看了看大门,很快发现了缘由——大门内侧的内锁旋钮正处于“开锁”位置。

看来这扇门不能自动上锁——使用房卡的大门一般会使用自动锁,这扇门还真是特别。我想做个试验,于是打开门走到门外,再次把房卡插进读卡器里。在“哔哔”声后,我又听到了房门上锁的声音。原来如此。无论开锁还是上锁,都必须把房卡插进读卡器才行。

小别墅的内部面积约有15叠,十分宽敞,一个人住甚至显得有些浪费。虽然只有一层,但层高很高,看上去有4米左右。窗户可以自由开关,打开后春天微凉的晚风便钻入屋中,令人心旷神怡。小别墅离大海很近,在室内还能听到波浪的声音。

小别墅里装有浴缸和马桶,我淋浴后看了一会儿书便直接上床休息。由于白天实在太过劳累,很快就睡着了。

夜里我忽然醒了过来,恍惚间看向窗外,苍白的月亮正浮在孤岛上澄澈的天空中,真美啊。我下了床,走到窗边欣赏着这幅美景。突然我发现除了月光,窗外还有一处光源。那是……我好奇地走出小别墅,走近那处光源,很快就反应过来那究竟是什么——如我所料,外泊里正在那儿生着篝火。

自称活了上千年的吸血鬼——在外泊宿的外泊里。

外泊里见我过来,兴奋地喊道:“你为何夤夜前来?散步?真是异想天开。”

我耸了耸肩:“半夜生篝火的人也挺异想天开。”

“篝火不正是夜间才生?”外泊里说得理所当然,“火光熄灭就会遇到危险。会被狮子袭击。”

“……这里是非洲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我差点以为我们是在神奈川的某处孤岛上。

“你竟如此注重细节。”外泊里惊讶地说,“罢了。这个,吃了!”

外泊里说完,递给我一串用篝火烤好的芋头。我接过来,边哈着气边吃了起来。

忽然,我睁大了双眼:“这是什么?这么好吃!”这串用篝火烤过的芋头竟意外地好吃。

“芋头蕴藏着无限可能。”外泊里也哈着气,狼吞虎咽地吃下一串芋头,边吃边对我说,“从前,土豆和红薯乃薯芋类两大巨头。本小姐以为,芋头也有成为薯芋类巨头的潜质。”

“山药也有这个可能。”

“非也非也。山药做成山药泥最好吃。所以每次举办‘最美味的篝火烧烤之薯芋类植物锦标赛’时,山药都会遗憾败北。真可怜。”

“确实。”

真可怜。

外泊里吃完芋头后,又拿起一串穿在烧烤专用的金属签上的玉米。当玉米表面烤至微焦后,外泊里给玉米刷上酱油继续烤制。香气瞬间将我们二人包裹,我的食欲被调动到顶点。

我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抱希望地说:“这串玉米闻起来挺香。”

外泊里听了,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真抱歉,本小姐不能把它送给你。”

“果然……”

我一下子泄了气,带着几分恨意看向吃得正香的外泊里。

“话说,”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叫何名?”

这么一说,我好像还没向她介绍过我自己。

虽然有些迟,我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葛白香澄。请多指教。”

“葛白香澄……”外泊里还在吃着那串烤玉米,皱了皱美丽的眉毛,“这名字有点怪。”

……我不想被一个叫“外泊里英美里”的人做出这样的评价。

外泊里轻哼一声,侧过头问我:“顺便问一句,与你一同上岛的那个女孩是谁?那个看起来脑子不太行的呆萌美人。”

她说的大概是夜月吧。不,肯定是夜月。

“那家伙叫朝比奈夜月。”

“哦,朝比奈夜月吗……好,如此一来,金网岛上所有客人的信息本小姐就都掌握了!”外泊里说话时,她的双马尾也轻轻晃动着,“博主波洛坂、音乐家将军音崎、原法官黑川千代里、上了年纪的宗教人士安东尼·詹特曼、呆萌美人朝比奈夜月……一共就是这几个人。”

“不对,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是谁?”

“嗯……是一个叫蜜村漆璃的女孩。”

“蜜村漆璃……吗?”外泊里睁大了眼睛。

我觉察到她的反应有些反常:“你认识她?”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算个名人。”外泊里说完,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确实是大富原的风格。实不相瞒,大富原乃蜜村漆璃的超级粉丝。”

“啊?是吗?”我如是想道,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她很害羞的,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外泊里把她的朋友大富原称为“家伙”,“她不会直接对自己喜欢的人说喜欢。”

“怎么有点像偶像歌曲的歌词……”

我们的对话到此告一段落,我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向凌晨2点,已经很晚了。

我不经意地问:“话说外泊里你还不睡吗?”

外泊里像是被我的话刺痛了一样:“什么?不想再跟本小姐聊天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骗人。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想表达这个意思的时候,不是应该更不经意地端出茶泡饭来吗?这才叫温文尔雅。”

“京都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啊。”[日本人公认京都人说话拐弯抹角。一般认为京都人询问客人“要吃茶泡饭吗”就是在下逐客令。]

“本小姐还……本小姐还不想睡!”

她发表完这一番宣言后,又拿了一串芋头咬了起来。然后,她抬头望了望天:“今晚的星星真美。”

于是,我也抬头望向天空。的确很美。或许我应该说,不愧是孤岛上的景色。这里既没有尾气也没有路灯,只有纯净的群星在不停闪烁。

“啊,真美!本小姐想要唱歌!”

外泊里似乎颇为兴奋,转身钻进帐篷拖出一个吉他盒来——这里竟会有这种东西?!

她抱着那把原声吉他说:“本小姐开始唱了。织田裕二的《克服麻烦》(Over the Trouble)。”

“竟然是织田裕二的歌?!”

《克服麻烦》是织田裕二主演的电视剧《发达之路》的主题曲。

外泊里弹响了吉他,开始吟唱。她的歌声就像孤岛上空的春日星空一样纯净澄澈。我陶醉于其中,在她一曲终了时奋力鼓起掌来。

不过我的掌声好像使事态朝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外泊里的兴致更高了:“下一首歌是——”

她马上就开始准备唱第二首。

“等……等一下。你还要唱?”

“当然要唱。毕竟今晚的星星这么美。”

外泊里不负自己的宣言,之后又连续唱了两个小时。她的个人表演结束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我就起了床。听说早饭七点三十分开始,所以我不得不在七点起床。昨晚一直熬夜到四点多,睡眠时间只有三个小时左右。真是……都是因为外泊里拉着我当她的个人演唱会的观众。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朝宅邸走去,中途看到了正在沙滩上生着篝火的外泊里。她甚至还在哼着歌。这就是年轻的力量吗……不对,她说自己已经上千岁了,所以或许应该说这就是老年人的早起习惯吗……

我到达宅邸餐厅时,金网岛上的众人几乎已经齐聚于此。一位我不认识的女性正在用卡式炉煎欧姆蛋——酒店的早餐时间里经常能见到这幅场景。这位美丽的白人女性拥有如模特一般出众的身材,看起来还不到30岁。

“那个人是谁?”我向已经吃完早饭的夜月询问道。

她挺起胸答道:“她就是莱蒂西亚·布雷克法斯特小姐!”

“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擅长做早餐的布雷克法斯特小姐!

早餐的其他菜品都已经摆在了餐桌上,唯独欧姆蛋是现煎现吃的。所以我赶忙起身朝布雷克法斯特小姐走去。

“那个……可以请您帮我煎一份欧姆蛋吗?”我对她说。

在那张专门做欧姆蛋的桌子上摆着很多玻璃碗,里面分别装着小份的鸡蛋、奶酪、培根等食材。和酒店早餐一样,在这里客人也可以根据个人喜好来选择食材,让厨师为自己单独烹制菜品。

我说出了我的要求:“麻烦多放奶酪,多放培根,多放蘑菇。”布雷克法斯特小姐听了,侧过头对我说:“Me? paenitet, non? intellego? Iaponica.”

她突然对我说出一种谜一样的语言。

事发突然,我一瞬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担任服务员的羊子小姐见状慌忙赶了过来:“葛白先生,实在对不起。她不会说日语。”

“啊,这样啊。”

“她只会说拉丁语。”

“拉丁语?!”

原来那种“谜一样的语言”是拉丁语。不过……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只会说拉丁语?”

我记得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常用语言是拉丁语吧。

“其实,她是在美国一个僻远的村庄里长大的。”羊子小姐说,“出于宗教方面的理由,那个村庄的村民们只用拉丁语交流,所以布雷克法斯特小姐也只会说拉丁语。”

“那她能入境日本真是不容易啊。”她到底是怎么办好入境手续的?

“关于这一点嘛……”羊子小姐向我道明了原委。

据羊子小姐说,大富原女士从前在美国旅行的时候曾参观过这个特殊的村庄,并在一家餐厅里就餐。那家餐厅的菜品实在太过美味,大富原女士便把当时的主厨——也就是布雷克法斯特小姐挖到了金网岛上。布雷克法斯特小姐原本是村里学校的体育老师,她想把自己烹饪的爱好发展成一项事业,于是开了一家餐厅。她被大富原女士开出的超高薪水吸引,所以来到了金网岛。

羊子小姐说完后,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您希望在欧姆蛋上撒些什么呢?我来帮您翻译。”

我吃惊地问:“羊子小姐会说拉丁语吗?”

羊子小姐似乎有些羞涩:“会说。其实我会说四国语言。”

“是吗!您都会说什么语言啊?”

“日语、拉丁语、匈牙利语和瑞典语。”

全都是使用人数很少的语言!这么说来,她不会说英语吗?为什么她会选择学这几种语言呢?

羊子小姐没有理会我心中的疑问,用拉丁语帮我点了一份欧姆蛋。

过了一会儿,我点的“多放奶酪,多放培根,多放蘑菇”的欧姆蛋终于做好了。真是颇费了一番周折。我端着那份欧姆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尝了一口,惊喜地说:“不愧是‘做早餐的布雷克法斯特’!这个绰号实至名归!”

“你在嘟囔什么呢……”夜月边喝牛奶边惊讶地说。

吃完欧姆蛋后,我又尝了尝其他菜品。这顿早餐包括沙拉、烘肉卷、意式腌茄子和其他几道简单菜品,每一道都异常美味。我正疯狂夹着菜,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抬起了头。不对劲的东西是餐厅中的装饰架。昨天架子上还摆着十只兔子玩偶,今天它们却不见了。

有人把它们拿走了吗……

我正想着,餐厅的门忽然开了。大富原走了进来。她今天也穿着一件柔顺的长款连衣裙,周身散发出欧洲贵族小姐般的气质。

“不知道今天的早餐还合大家的口味吗?”大富原的声音充满元气,“如果大家都用完餐了,那我们就开始今天的游戏吧!我从昨天开始就特别期待,今天究竟会出现怎样的密室……嗯?”

大富原止住话头,环视餐厅一周,面带惊诧。

“好像玩家还没有到齐呀。”

听到她这话,我也一一扫视餐厅中诸人。的确,大部分玩家已经到了,但还有一个人没来——音崎。难道他睡过头了吗?他在昨天的抽签中被选为今天的凶手玩家。担任如此重要角色的人,真的会迷迷糊糊睡过头吗?

“这么说来,”夜月侧过头说,“执木先生也没过来。”

大富原不知为何露出一丝苦笑:“哦,执木他……”

“经常睡过头。”羊子小姐接过话头,叹了口气,“没办法,我去叫他吧。顺便也去看看音崎先生到底怎么了。”说完她就离开了餐厅。

五分钟后,羊子小姐慌慌张张地跑回来,面色青白地说:“音崎先生不见了。他住的那座小别墅现在是空着的。”

“哦?是吗?”大富原有些不解,“那执木呢?他还在床上?”

“没有。执木他……”羊子小姐答道,“被杀了。”

听了羊子小姐的话,餐厅内众人一齐赶往执木居住的小别墅,只有布雷克法斯特小姐没有跟来。羊子小姐发现尸体后赶到餐厅时,布雷克法斯特小姐已经回到厨房。我们冲出餐厅时也没有留意到她的动向。等发现少了一个人后,想要再返回餐厅叫她,但因为这实在是浪费时间,所以我们只好丢下她朝案发现场赶去。

到达后,我们发现执木住的小别墅只有一层,外墙贴着仿砖瓦的瓷砖,外观极具欧式平民住宅的风格。屋顶上装有太阳能电池板。小别墅旁边建有一处公共厕所,它的外墙上同样贴着仿砖瓦的瓷砖。或许小别墅内部没有厕所。

我们绕小别墅转了半圈,发现在日照条件较好的南侧墙壁上,有一组可以左右对开的巨大窗户。从窗户向室内望去,每个人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执木倒在屋内,背部插着一把刀。怎么看他都是死了,这绝不是“密室诡计游戏”中的表演。

执木的尸体倒在窗户对面的墙边。但窗户上着锁无法打开,于是我们只好绕到小别墅的出入口,却发现大门也上着锁。

“这扇门的钥匙呢?”我问道。

“应该在执木自己手里。”羊子小姐说,“钥匙现在也许在小别墅里面。”

“她的推测应该是对的。”老绅士詹特曼刚从窗户那边走来,“刚才我从窗户朝里面看了看,就落在那里。钥匙——就在屋里。”

“什么?真的?!”

波洛坂一跃而起跑向窗户,我也追了过去。

我们再次从窗户向屋内看去,木板铺成的地面上确实有一把钥匙。钥匙刚巧被尸体挡住,位置十分隐蔽,但它确实就躺在那里。

“这间房间只有一把钥匙吗?”黑川千代里问道。

“是的,只有一把。”大富原耸了耸肩,“所以如果落在地上的钥匙是真的,那么我们就进不去房间了。”

“原来如此。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老绅士詹特曼补充道,“只能把窗户打碎了。大富原女士,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毕竟密室的窗户就是为了被打碎而存在的。”大富原得意地说,又朝羊子小姐吩咐道,“羊子小姐,你去把它打碎吧。”

羊子小姐点了点头,从小别墅旁边捡起一块石头。这组能左右对开的窗户上装着月牙锁。此刻月牙锁处于上锁状态,而且由于被胶带固定住所以无法活动。羊子小姐用手中的石头将月牙锁旁边的玻璃敲碎,之后为了保留证据,用手机拍下了被胶带固定住的月牙锁的照片。然后她把手从玻璃上的破洞伸了进去,撕下胶带打开了月牙锁,将窗户向左右两边打开。我们从窗户进入了小别墅,赶到尸体旁边。最先赶到的人是我,之后是羊子小姐、大富原、老绅士詹特曼、波洛坂、夜月和黑川千代里。

执木确实已经死了,和我们从窗外看到的一样。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我不由得有些畏缩,不敢走近。他的背部被刺中数刀,无疑是他杀。此外,没有发现其他外伤。

在脸朝下倒在地上的尸体旁,有一把金属钥匙,钥匙被尸体遮挡,位置十分隐蔽。正是我们刚才从窗外看到的那一把。我捡起钥匙,羊子小姐看着它说:“没错,就是这座小别墅的钥匙。”

“也就是说……”我低声说。

门窗都上着锁,而且唯一一把能给门上锁的钥匙还在屋内。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密室杀人案件。

“不过……”

慎重起见,还是有必要验证一下这把钥匙的真伪。我把地面上铺的木板踩得“吱吱”作响,走到这间房间的出入房门(也是这座小别墅的出入大门)旁边,检查了一下房门内侧的状态,瞬间被震惊得哑口无言。和我预想的一样,房门内侧的内锁旋钮处于上锁状态,且不止于此。门上有一道长80厘米、宽10厘米的木质门闩,此刻这道门闩也紧紧地插在门上。换言之,这道能向右滑动的门闩会妨碍这扇内开门的正常开合。如此一来,即使内锁旋钮处于“开锁”位置,门闩的存在也会使得房门无法开启。

“不过地上怎么湿湿的。”夜月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边,如是说道,“你看,还有打湿的痕迹。”

夜月看向地面,我也看向地面,确实湿漉漉的。

“这……这是……”我喃喃自语。

冰块诡计!怎么看这都是冰块诡计!

然而,即使用上了冰块诡计,凶手也很难在用内锁旋钮锁门的同时插上门闩。那么凶手究竟用了什么诡计?我边思索着,边拧动内锁旋钮开了锁,又把门闩向旁边滑动,打开了这扇向内开启的房门。滑动门闩时我几乎不需要用力。之后我和夜月一起出门来到小别墅外侧,关上门后,我把手中的钥匙插进钥匙孔内。

我拧动钥匙后,听到房门上锁的声音。谨慎起见,我又拧了拧门把手,门已经被完全锁住了。也就是说,屋内的钥匙就是这座别墅的钥匙。

我又把锁打开,回到小别墅里,再次环顾屋内。

和我住的那座小别墅一样,这里的层高约为4米,室内面积约为15叠。这间房间肉眼看上去很大,我甚至觉得它比我住的小别墅还要大。明明是一样的面积,为什么它却显得如此宽敞?很快我就找到了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这座小别墅的光源全部隐藏在天花板内。而在我住的那座小别墅里,简易的吊灯从天花板上垂下,使人从视觉上感到天花板的高度较低。

密室狂乱时代的孤岛事件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这间房间里没有家具。

不知为何,房间里一件家具也没有。既没有沙发,也没有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间房间相当诡异。我重新观察了一遍现场的状况。

这间房间呈长方形,长约6米,宽约4米。具体来说,南北两侧墙壁长约6米,东西两侧墙壁长约4米。小别墅唯一的大门,也是唯一通往外部的出入口开在西侧墙壁上。

房间南侧墙壁上开有一组能左右对开的巨大窗户。窗户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也就是所谓的落地窗。左右对开的两扇窗构成一组,都是向庭院方向推开,每扇宽度均为2米左右。

在这组窗户对面的北侧墙壁上设有一道室内门,这扇门刚好开在窗户的正对面。

门上与视线平行的地方有一扇装有铁栅栏的观察窗。从观察窗中可以看到里面有一间长宽均为2米左右的正方形小房间。小房间里空无一人。室内门上了锁无法开启,于是我打开手机的录像软件,把手机从铁栅栏的缝隙中伸进小房间里,录下了门侧、天花板等死角部位的影像。

视频里没有录到任何人影,这也排除了凶手躲在小房间中等待我们离开的可能。

我把视线从小房间移开,看向站在离我稍远处的羊子小姐。她正远远看着墙边执木的尸体,眸中含泪。我不由得盯着她多看了一会儿,她连忙擦掉眼泪,像要遮掩什么似的,说:“执木是我的丈夫。”

密室狂乱时代的孤岛事件

然后她又换上了一副苦笑的表情:“严格来说,是我的前夫。我们前一阵子离婚了。”

原来如此,我突然想起执木左手无名指上戒指的痕迹,他竟然是羊子小姐的前夫。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只好说:“节哀顺变。”

羊子小姐摇了摇头:“我没事。真的没事。我现在特别开心。”

我大脑一片混乱:“您的意思是,执木先生死了您特别开心?”

她又摇了摇头:“不是。”

“他死了我很难过。不过我的开心远胜过我的难过。”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为什么不明白?”羊子小姐突然大喊大叫起来,显得十分亢奋。

我吓了一跳。

羊子小姐用失焦的双眼看向我:“因为……”

“因为这间房间是个密室啊!”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我爱的人在密室中被杀死了——难道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情吗?!”

听到这儿,我终于明白了。莫非她……

“哦?所以你……”

身着宗教服装的老绅士詹特曼走了过来,嘴边浮现出温和的笑意:“莫非,我们是教友?”

“是!我们是教友!”

羊子小姐解下执事服装上的领带,又解开白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把手从胸口处伸进去,拽出一条银色念珠。这不是一条普通的念珠。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不是耶稣,而是一具没有肉的骸骨——是宗教团体“晓之塔”的纹章。

那个崇拜密室的宗教。它的理念,简单来说就是:越是在完美的密室中死去,越能给周围的人带来幸福。

“羊子小姐,死亡是一件可悲之事。”老绅士詹特曼(也是“晓之塔”的最高级骨干——“五大主教”之一)说道,“但在密室中死亡却是一件可喜之事。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交汇在一起,肯定会让人感到混沌迷茫。没有关系。人就是一种具有多面性的生物,会同时拥有很多想法。你可以既难过又开心。前方一定会有救赎。”

“我会努力的!”羊子小姐边开怀大笑边泪流满面,就像在实践着主教的训导一样,“我现在就是既难过又开心!”

不知为何,我感到有些头痛。

我想跟这些不正常的人保持点距离,正好波洛坂和黑川千代里就站在不远处,我赶忙走到他们那里。他们正站在北侧墙边的执木的尸体旁。见我过来,黑川千代里问我:“钥匙怎么样了?”

“钥匙……?”

“你捡起来的那把,这座小别墅的钥匙。”

我反应过来,把一直拿在手里的钥匙举给她看:“我把它插进钥匙孔里试了试,确实是真钥匙。所以这个房间就是一间完美的密室。”

“和我想的一样,本来就没必要特意去验证。”她不以为然地说。

我有些气恼:她没必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吧?

“那这里情况如何了?”我朝黑川千代里问道,她似乎在检查尸体。

“哦,”她简单地回应了一句,“这里也有个有意思的发现。”

说完,她看向蹲在尸体旁边的波洛坂。

波洛坂冷哼一声,语带不满:“本大爷可不是来协助你调查的。”他把尸体旁边放着的“那个东西”拿给我看。

“它刚才在执木的上衣里。”

听了这话,我把目光转向他手中的“那个东西”。

“这是……”

“餐厅里的玩偶。”波洛坂接过了我的话头。

的确,它正是昨天还放在餐厅、今天却不见踪影的兔子玩偶。玩偶身穿塔士多礼服,背部插着一把迷你小刀,刀刃长度为5厘米左右,刀身较细。

玩偶中刀的姿势与我们眼前执木的尸体一模一样。

“这是……象征吗?”我喃喃自语道。

玩偶就像是再现了执木的死状。此外,玩偶身上还有另一个特征:玩偶背部插着的那把迷你小刀上,被人刻上了几个金光闪闪的字:“密室全鉴。”

我念出了这几个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一本书的名字吗?书里搜罗了古今各国所有著名的密室诡计?

我向大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波洛坂干脆地否定了我:“不对。”

他皱着眉说:“‘密室全鉴’是一个很有名的密室代理人。他甚至能和那个‘密室操纵师’平起平坐。不对,单论实力的话,或许还是‘密室全鉴’更胜一筹。”

所谓“密室代理人”,是指专门在密室里杀人的杀手。而“密室操纵师”,则是其中最臭名昭著、在日本制造了最多密室杀人案件的一个人。能和“密室操纵师”平起平坐,甚至可能还更胜一筹——光是听这个描述,我已经知道“密室全鉴”是多么危险的人物了。

但“密室全鉴”这个绰号……

“有点夸张啊,这个名字。”

“本大爷也觉得,”波洛坂说,“但的确人如其名。‘密室全鉴’掌握古今各国所有密室诡计,其中甚至包括从未被人发现过的诡计。你不觉得只有‘密室全鉴’这样的名字才最适合用来形容这种像妖怪一样的人吗?”

我感到波洛坂在提到“密室全鉴”的时候越说越激动,言语中带着几分不一般的情感。

所以,我问道:“您真了解这个‘密室全鉴’啊。”

“这个嘛……”波洛坂一时语塞,顿了一会儿才苦闷地说,“我曾经负责过一次他制造出来的案件。”

“负责过他的案件?”

“直到两年前,本大爷都是个刑警。离开警局时,已经是警视厅刑事部搜查零课——人们也叫它‘密室课’——的警部了。”[警部:日本警衔之一,一般而言可以在警察署担任课长。]

听了他的话,我不禁睁大双眼。警视厅的密室课处在日本密室案件调查工作的最前线,波洛坂竟然有如此华丽的履历?!

“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波洛坂自嘲地说,“我虽然曾经是密室课的刑警,但其实也只是被密室侦探们使唤着做事。现在密室侦探才是密室案件调查工作的主角,刑警只能做点询问调查、收集证据之类的幕后工作。本大爷就是讨厌这一点才辞职的,只有这一个原因。然后本大爷就化名波洛坂耕助,靠做侦探类博主为生了。”

这可真是职业生涯中的巨大转身。我还有很多想问他的东西,但现在那些都不要紧,所以我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现在最要紧的是,这次的杀人事件可能是由那位密室代理人——“密室全鉴”制造出来的。

“不过我好像听说……”黑川千代里突然开口,“‘密室全鉴’不是已经金盆洗手了吗?听说他这一年一直都没什么动静。”

“哦,我……本大爷也听说过这件事。”波洛坂特意把“我”改成了“本大爷”,“不过这把迷你小刀——这把插在兔子玩偶身上的迷你小刀,的确是‘密室全鉴’喜欢留在现场的东西,本大爷曾经亲眼见过。不过本大爷也没法确定今天这把刀是不是真的。”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也可能是一次模仿犯罪。插在玩偶身上的刀制作十分精良,很明显是定制的产品。如果说这是一件仿品,那么谁都能向制造商下单,按要求制作出来。

我正沉吟着,忽然看到落地窗外有人影闪过。我看向窗子,站在那里的是一位身材如模特般曼妙的白人女性——早餐专家布雷克法斯特小姐。

我朝她走去,想问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走到她身边时,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布雷克法斯特小姐拿着一只身着塔士多礼服的兔子玩偶。玩偶的胸口插着一把迷你小刀,刀上刻着这样几个字:“密室全鉴。”

我下意识地看向波洛坂。方才那只被刺中后背的兔子玩偶还好好地拿在他手上。所以,布雷克法斯特小姐手中的玩偶并不是执木怀中的那一只。

换言之,这是第二只玩偶。

“布雷克法斯特小姐!”我忍不住大叫起来,从落地窗前跑到小别墅外,紧紧抓住她的双肩,“这个玩偶怎么了?!”

她露出困惑的表情,说道:“Hem, quid? accidit?”

对了,她只会说拉丁语来着!羊子小姐看到我精神恍惚的样子,也从落地窗那里走了出来。

见羊子小姐过来,我不禁内心发凉、汗毛倒竖。但羊子小姐却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表情出奇地平和,方才的惊变一扫而光,又变回了平常那个镇静从容的她。

羊子小姐轻咳一声,用拉丁语朝布雷克法斯特小姐说了些什么。她们交谈一阵后,羊子小姐告诉了我方才的谈话内容:“布雷克法斯特小姐说,这只玩偶被人放在宅邸某间房间前面。”

小别墅里面的众人也听到了她的话,围拢到我和羊子小姐身边。从他们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大家的想法与我一样。

从今天早上开始,谁也没有见到音崎的身影。

大富原像是知晓众人心声一样,开了口:“布雷克法斯特小姐,请你领我们到那间房间吧。”

布雷克法斯特小姐带领小别墅内的众人来到宅邸的某间房门前。据她说,兔子玩偶当时就被摆在这扇门前。

我检查了一下房门——它上了锁,这也在预料之中。而且门上并没有钥匙孔,看来这扇门只能从内侧锁住或打开。

如此一来,和我们在小别墅发现执木的尸体时一样,现在我们也只能打碎窗户才能进入房间,不过……

“这间房间没有窗户。”大富原说,“所以不能打碎窗户后再进去。”

“所以只能把门弄破?”波洛坂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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