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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模仿犯 作者:宫部美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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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三日,晚上十点。 位于神奈川县川崎市中崎台日本林业建筑公司宿舍的一个房间里,一个女子正在专心地建造一间房子。那间“房子”的基础是五十厘米见方的夹板,房梁则是她在宿舍附近的家具制造厂要来的木材。 女子从小手就很巧,看来是继承了在她二十岁时就过世的父亲的能力。女子的母亲在修补衣物、更换保险丝、帮小孩做劳作等要用到手指的工作方面都很笨拙,经常被丈夫嘲笑。 距今大约二十年前,女子二十三岁的时候跟公司的同事结婚了。她是和当时称为营业第二部,即现在营业推广部的同事结为连理。 成为她丈夫的青年当时二十五岁,中等身材,人很瘦,住在公司的单身宿舍,是个滴酒不沾、不赌博、一到假日就喜欢玩模型的老实人。在公司举办的运动会或是马拉松比赛中,瘦弱的他却表现活跃,让公司上下刮目相看。 女子跟他熟识是在进公司第二年的年底。年终聚会之后大家又去了第二家、第三家继续喝酒,等到回过神才发现电车已经没有了。剩下的五个人,有两男三女。男的都住在练马的单身宿舍,女的住在自己家,方向各异。就算一带一搭出租车回去,他们身上的钱也不够支付高昂的车费。 幸好他们在新宿。找地方打发等待第一班电车的时间,也比其他地区要容易许多。而且那一天是星期五,第二天公司放假。日本林业建筑公司从新的一年起,为了实施限定的双休日,将每个月的第二个星期六定为假日。 在讨论下一个去处时,其中三人表示酒还没有喝够,玩得也不够尽兴;另外两人则觉得酒已经喝够了,想要喝咖啡。那两人就是女子和青年。 精力充沛的三人决定去二丁目的居酒屋;剩下的两人被取笑道“该不会是想去宾馆休息吧”、“小心一点哟”,然后前往车站东口附近的地下室,一家通宵营业的咖啡厅。 店里人很多,烟味和酒味消失在浓郁的咖啡芳香里。两人找了张双人桌,点好饮料。 一坐下来,因为酒精和疲劳,女子便开始摇头晃脑地打起瞌睡。坐在对面的瘦削青年尚有精神,看着一不留神便打起瞌睡的女子,不禁面带困惑与同情地说:“我很想叫出租车送你回去。”他显得很难为情。“说实话,我身上的钱大概只够付这里的咖啡。” 他很老实,绝不多说空洞的借口或打肿脸充胖子。这反而在女子昏昏沉沉的脑海里留下舒适的感觉。 “没关系,我的钱包也大概差不多。实在是玩得太凶了。”女人说完,努力想要赶走睡意。 送来咖啡的服务员戒备地看着女子。等服务员一走,青年小声对女子说:“这种通宵营业的咖啡厅一看见客人睡着就会赶他们走。所以虽然辛苦,也千万不能睡着。” “嗯,我知道了。” 可光是睁着眼睛就很困难了。虽喝了咖啡,但既感觉不到香味,也没有提神。身体温暖了,反而促使困意更强烈。 那个服务员就像狮子一样,远远地寻找着羚羊群中柔弱的个体。他看着女子,女子已经被完全盯上了。女子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却觉得越来越受不了,不禁心想,干脆被赶出去算了。吹吹冷风还容易清醒! 可是真要这样,到时候寒风彻骨,她又会想找个温暖的地方打发时间了。就算找也不见得找得到,说不定会因为客满被拒。现在是年终聚会的旺季,又是周五晚上。 必须清醒才行,我一定得清醒。女子想举起咖啡杯,但抓空了,头更低了。 你看,出局了吧。服务员不言而喻地走来。这时青年说:“对了,让你瞧瞧好玩的。”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记事本,撕下一张长方形的白纸,放在桌子上细心折叠,多出来的部分仔细裁掉,做成了一张正方形的白纸,然后开始折。 “折纸吗?” “嗯。” 就近观察,青年的手指十分细长,动作利落认真。女子一只手托着脸颊观看。 不久青年就折出了一只纸鹤。一只没有什么特别、很普通的纸鹤。女子也会折。 可是在她模糊睡眼的观察下,青年折纸鹤的方式似乎跟她知道的不一样。 青年用指尖抓着完成的纸鹤,拉动翘起的尾部。纸鹤开始飞舞,连细长的颈子也随着上下摆动的翅膀而优雅地前后摇晃。 “哎呀……动了呢。” 女子惊讶地看着青年。他一脸微笑。 “你是怎么折的?教我。” “好啊。” 青年又拿出记事本,撕下白纸。女子清醒了。猛然抬头看,那个服务员正将冰水端给其他桌的客人。 一个小时不到,女子也可以折身体会动的纸鹤了。青年称赞道:“你的手很巧嘛。” “从小我就这一点可以跟别人比。” “那么再来做这个,很简单的。” 青年一种接一种地教女子特殊的折法。女子完全沉浸其中,根本不想睡觉。除了喝下女子请的咖啡,中间上过一次厕所并顺便洗把脸外,青年几乎手都没有停过。 青年说这些折法都是早逝的婶婶教的。长期住院的婶婶只有折纸一项乐趣,而青年最爱组合模型,所以立刻就学会了折纸。在这方面他有与生俱来的才能。 女子也跟青年提到当年她曾为过世的父亲折过千纸鹤。父亲罹患胃癌,诊断时已经来不及救治,但还是动了手术。手术当天,她熬夜为父亲折千纸鹤。 “父亲还是过世了,但我觉得他会认为千纸鹤很漂亮,所以一起放进了棺材。我希望他能看见像这样展翅的千纸鹤。” 两人专心交流之际,时间已到凌晨五点了。他们走出咖啡厅,前往车站。青年用女子随身携带的针线将折好的纸鹤全部串在一起,挂在女子的脖子上。 十二月的清晨寒风刺骨,两人依偎而行。爬上车站的楼梯时,青年牵起了女子的手。 过了一年,他们结了婚。婚礼十分简单,女子身穿有千鹤飞舞的美丽刺绣和服。 婚后第二年生下女儿,再隔一年的年初儿子出生。生活虽然清苦,住在公司宿舍也有诸多不便,但女子觉得十分幸福。丈夫工作认真又很温柔,爱孩子,还帮忙做家事,经常为孩子们折纸。但是到了结婚纪念日,一定去买漂亮的千代纸,只为她一人折会动的纸鹤。 就这样过了二十年。 女儿今年就读于短期大学,为了考营养师资格而用功读书。儿子明年要考大学,大概是受父亲的影响,对建筑系比较有兴趣。两人都有过青春期,儿子对于温和的父亲曾有过不满,一度也表现得很暴躁,现在则稳定了。最近也会跟父亲商量未来的抉择。 女人不禁深深感动地说:“真是幸福的人生!希望爸爸活得久一点,看到这一切。” 孩子们长大后,对折纸的兴趣减少了。夫妻之间也很少提到折纸,除了结婚纪念日的纸鹤以外。夫妻俩开始热衷建造迷你房屋。不只是盖来赏玩,这迷你屋其实就是他们今后计划建造的房子的雏形。不仅开了窗和门,还准确计算了缩小的比例。过去他们就迷你屋的基础讨论过好几次,修改要改良的部分,削减因成本不够该削减的部分,然后制作蓝图。 今晚女子动手盖第六间房。采纳了儿子的建议,在屋顶加了阁楼。儿子说:“阁楼可以作为储藏室,也可以当作爸爸的书房。”夫妻俩很感兴趣,于是开始建造过去从没有计划过的新房子。 丈夫现在的职务是日本林业建筑公司东京总公司营业推广部副经理。婚后,他因人事变动跑过许多分公司,也曾从业务一线退到行政事务上,但现在是建筑公司的红人。他辛苦工作有了回报。为了确保盖新家的土地、领取足够的收入来完成建筑计划,丈夫工作很忙碌,连假日也难得休息,而且很少补休。 女子停下手,伸了一下懒腰,看了时钟一眼。已经过了十点半。她想,怎么会这么晚? 昨天起丈夫就出差了。有个顾客要在群马县北部的冰川别墅区盖一栋北欧式别墅,他去勘察地形。那工作预定昨天就能结束,今天星期日应该是难得能够休息的一天。 他说是要干什么来着?像是要去参观别墅区。 “冰川一带是高级别墅区,有很多漂亮的房子。为了我们的新家,我要好好参观一下,顺便拍些照片回来。” 其实她很想一起去,但是不能扔下孩子们不管,只好留在家里。而且她想在丈夫出门期间完成迷你屋。如此丈夫参观了许多好的模板,便能开始新的计划,他们也就能立刻开始建造新的迷你屋了。 住在公司宿舍最令人难过的,是不能对外面的人说他们想盖新家的计划。所以丈夫这次出门前对同事说:“顺便在冰川一带寻找出售或新开发的别墅。”同事都知道丈夫工作很认真,所以都笑着送他出门。 女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隔着些许距离观察即将完成的迷你屋。加上阁楼后,房子纵向拉长了。她倒是比较喜欢横向宽一点的房子,所以有点在意。 这时,她又看了一下时钟,将近十一点。 真慢呀。 出门前丈夫说过,放假后第二天有一大堆工作,而且也希望聊聊参观过的房子,所以傍晚左右会回家。毕竟参观别墅得在天亮的时候进行。 也没有打电话回来。 丈夫带了手机出门。她快步穿过客厅,抓起电话拨了丈夫的手机号码,她早已牢记在心。电话立刻接通了。 “您所拨的电话现在没有开机或者是无法接通……” 又是听多了的电子语音。女子将电话挂上。 这个时间,路上应该不会堵车才对。 她再一次看了时钟,时间并不会因为她多看而倒转。她忽然开始后悔,因自己专心建造迷你屋而忽略了丈夫晚归一事。 会不会发生车祸了? 女子立刻甩开这个想法。最好不要有不祥的念头,心中越想不好的事,就越有可能发生。但是,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的“不祥的事”正向她靠近。 女子站起来,决定继续建造迷你屋。走到一半,电话响了。女子赶紧接起电话,安心涌上心头。 “喂!是你吗?” 话筒另一头没有声音。 “喂?” 仿佛话筒那头连接了夜色的阒黑,只有一片静寂。 “是你吗?” 没有回应。女子赶紧调整声调,以对外人说话的方式问:“喂……请问你拨的号码是多少?” 这时才听见突兀的声音,就像银行自动提款机说“欢迎光临”的电子合成音一样。“木村太太吗?”那声音问。 “是的,我是木村。” 合成音笑了,然后问:“你现在还喜欢千纸鹤吗?” 女子说不出话来,心跳得厉害。“啊?你说什么?” “为了你先生,开始折千纸鹤吧。”合成音说,“折好,然后放进棺材。你还是现在就开始准备比较好!” 电话挂断了。话筒那头又沉入黑夜。 时钟开始晚上十一点的报时。女人吃惊地抓着话筒,抬头看时钟。看着时针的形状才忽然想起,父亲过世也是在晚上十一点。 挂了电话,浩美开始上楼。还没走完就听见声音。是那个姓木村的男人。 “做这种事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为了什么?” 和平好像在回答。他语气沉稳、声音很小,在楼梯上根本听不见。浩美看了手上的手机一眼,微微笑了笑,继续走向房间。 “根本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说法!” 打开房门,木村的叫声伴随着活生生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木村抬起头看着浩美,眼神逼人。 “你……你还正常吗?你们知道自己做的是怎样的傻事吗?” 在公司训属下时,他的气势应该还具有说服力吧。但是现在他声音沙哑,而且也不能控制音量和声调了。 木村坐在床上,两手被反铐在背后,连手臂也抬不起来。他头发凌乱,太阳穴附近粘着干结的血迹,那是他被带进客厅后,和平用球棒在他头部一侧用力一击的结果。要打到昏迷但还不致死,的确是件困难的事。多亏和平经常翻阅医书和观看防身术录像,才能准确击倒木村。两人随后合力将他搬到这个房间。 木村的双脚被铐上了金属枷锁,枷锁上的铁链则缠在床脚。锁链长约五十厘米,木村既不能走动也站不起来。枷锁是和平在新宿一家奇怪的店买的,果然派上了用场。其实如果是要固定脚,用绳子绑紧就可以了。但枷锁有其绝妙的心理效果。从昏迷中苏醒后看见自己的双脚铐着枷锁,大部分人一定会吓得浑身无力。 和平坐在距床铺约一米远的折叠椅上。两人的样子看起来好像犯罪剧中的场景,被囚禁的人犯在监狱与来访者见面。 “我刚才跟你太太通过电话。”浩美边出示手机,边对木村说,“让她帮你折千纸鹤。” 木村逼人的视线变弱了,好像失去了焦点。 看着手机,木村不知在想什么?或许是在想,如果能从浩美手上夺下手机,就能打电话对外求救了。还是在想,如果自己的手机还有电,今天就不会遭遇这种事了?他的手机上有千纸鹤的吊饰。 “木村先生,你不能理解,让我们很苦恼。” 和平坐在坚硬的折叠椅上,臀部好像很痛似的移动着。仿佛他说话的声音解除了魔咒,木村稍稍恢复精力又开始大吼:“废话!谁能理解你们!” “讨厌,声音别这么大嘛。”和平皱着眉说,“我们最讨厌别人又吼又叫的。如果木村先生以为又哭又叫就能改变我们的主意,那你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就像在训勉不想读书的小孩一样,和平的语气很平淡。 浩美很喜欢和平这种时候说话的方式。过去有许多女人在这个房间里哭喊“我不想死”、“救救我呀”、“你们一定会被抓去判死刑”,和平都是用那种平稳的口吻跟她们说话。每次听到,浩美都陶醉其中。对于那些过往人生什么都不知道、一点理性都没有、只是浪费资源和时间的女人,和平和浩美这两个优秀的人赋予了他们人生的“意义”。因此对他们说明今后该做的事,就像签手术同意书一样。这感觉真是太棒了。 “我们有一个角色要木村先生来演。”和平说,“关于这一点刚才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你是我们编的故事中一个很重要的棋子,不可或缺。所以至少你的名字在现代史上会被留下,这不是一件很棒的事吗?” “别开玩笑了!”木村大叫一声,接着就像断了气一样,垂下头来。看来似乎已知道对手实力太强了。 “我哪里是在开玩笑呢?”和平礼貌地反问,“我们没有开玩笑,我们是很认真的。因为这是个大计划。” 木村摇摇头,声音沙哑地问:“你们有什么权利要我当棋子?你们没有剥夺别人生命的资格!”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呢?”和平认真地反问,“为什么身为别人的你可以断定我们没有剥夺别人生命的权利?按照我的说法,你才无权对我们那么说话呢。” 木村激动地眨眼睛,好像这么做就能让眼前的和平消失无踪。可是和平和浩美都是真实的个体,不是眨眼就能抹去的幻影。 “不管怎样,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浩美说,“你是我们最好的猎物,因为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你白天的活动和所在位置。” “我们就是要找这种人。”和平的口吻依然平静,“而且是个成熟的男人,有教养,有知识,有一定社会地位。要找到这种猎物其实很难,我们差点就放弃了。”和平笑了一下。“然而你出现了。看见你的车那一瞬间,真是美妙的一瞬间。木村先生,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冷不防被这么一问,木村目瞪口呆地不知如何回答:“你说……神……神吗?” “对,神。就是左右人类命运的伟大存在。” “你……想要说什么?” “我看见你在山路上不知所措的那一瞬间,心想,果然是有神。我不断寻找,困难得几乎都要放弃的东西,居然出现在眼前。我心想,这就是神的恩赐。”和平回头看了一眼浩美,再一次微笑。“我很想让浩美尝尝那滋味,那种瞬间的胜利感,好像全世界都为我们作证一样。” “胡扯!”木村无力地摇头道,脚上的枷锁发出声响。 “神真的存在!”和平继续说,“我们真的很认真地为人们编一出剧,陶醉在我编的剧情中,所以神也来帮忙。” 和平平静的脸浮现出光辉,就像小学生被问到未来的梦想,回答“成为足球运动员”一样兴奋却又带点害羞。 “你的车我已经开到冰川了。”浩美对木村说。木村这才抬起头看着浩美。 “车……”木村低语,“我的车……” 他好像已经忘记了这回事。对了,我是开车过来的。我开了车,所以这不是梦! “你昏迷的时候,我把你的车开到了冰川。在高速公路的冰川立交桥前面,不是有一个购物中心吗?我停在那里的免费停车场。说是停车场,只是稍稍整理过的空地。说不定你的车会被偷走,到时就有好戏瞧喽。”“你是不是也发疯了?” 和平一脸笑容地看着浩美。浩美夸张地耸耸肩。 “我们两人都很正常。” “你们是朋友吗?” “是的,没错。我们从小就认识,对吧,和平?” 和平笑着点头。 “从小就认识……而你们居然一起做这种可怕的事?既然是小时候的朋友,你们的父母彼此认识吗?如果你们被抓了,父母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和平终于忍不住大笑了。“你还真是奇怪。你的价值观在我们眼里实在是好笑。典型的日本人想法,可有可无。这种价值观究竟有什么用处?为了让我编的剧情有趣,你是很重要的角色,所以我还是觉得认识你不错。”和平猛然从折叠椅上站起来。“浩美,我去做晚餐了。你好好跟木村先生谈今后的计划吧。” 他脚步轻快地走出房间,在门口轻松地回过头说:“对了,浩美,我要做意大利面。酱汁要什么呢,番茄酱还是奶油酱?” 简直就是毛躁。就像和平自己说的,大概是见木村出现在眼前,太高兴了。 “番茄酱不错。” “好吧,等三十分钟就可以吃了。” 和平关上房门后,浩美故意不看木村,慢慢地走动,靠近刚才和平坐过的折叠椅,慎重地坐下。在这过程中可以感觉木村不断用视线追着他。那是努力想要读出下一步浩美要干什么、要说什么、要玩什么花样的视线。 浩美坐稳后,故意将目光低垂,看着木村被铐住的不安地扭动的双脚。浩美抬起头来安慰道:“没关系,你不用担心了。我很正常。” 一时之间,木村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浩美。 “那家伙——和平说的话没有骗人。他是连环女子诱拐杀人事件的凶手。已经杀了将近二十个人。” “可是……你……” “我不是他的同伙。”浩美认真地凝视着木村说,“我认为他可能是凶手,但没有证据。为了寻求证据,假装跟他合作。” 黑色的瞳孔开始在木村眼中游动。木村屏气凝神地看着浩美,想弄清眼前的逃生梯是不是真的。 “那家伙想要杀你的事,已经有了证据。请你再忍耐一下,我不会让那家伙杀你的。” 木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这是……怎么回事?” “你很难相信吧?” “简直就像电影一样。可这是现实生活。” “没错,是现实生活。和平从昏迷后醒来的你口中,问出了很多你家和你太太的事吧?” “是的,他问了。我居然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 “连折纸鹤的事在内?” “对,没错。” “过去的受害者也都是这样被问出隐私的。那家伙就是喜欢做这种事。” “他完全疯了!” “大概是吧。”浩美说完,立即站起来。他故意瞄了一下门口,压低声音说:“总之你不要违背他的意思,先不要想着逃跑,知道吗?请别刺激那家伙。我会保护你的性命。” 浩美从监禁木村的房间里走出来,下了楼梯。随后闻到番茄酱的香味。他探头往厨房一看,和平正在下意大利面。 “他相信了吗?”和平简短地问。 “嗯,相信了。”浩美也简短地回答。 “那他就不会想逃了吧。现在还不能杀他,必须尽量让他安静地待在这里。”隔着意大利面的热气,和平微笑地看着浩美。“来,我们用餐吧。明天会很辛苦,明天才是大日子。” 浩美点头道:“嗯,轮到和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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