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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鬼下墨子 作者:墨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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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墨子的“天志观”一样,这一篇同样是用唯心主义的外壳装饰了墨子改造社会的良苦用心。在文章中,墨子非常雄辩地向假设的论敌证明鬼神的存在,而且他理直气壮地说,鬼神的存在应该以人的耳闻目见为据,所以,他举了很多例证,其实,这些例证都是墨子的取巧,因为古代典籍的记载并不真实,但没有人能够证实。 其实,从其论述的一个漏洞便可以看出他的“明鬼”不过是一种整顿社会秩序的信仰,而非他确实相信的宗教。他说圣王既没,天下失义,于是出现了民为淫暴寇乱盗贼的现象,他认为这些现象的产生就在于人们不相信鬼神的存在,当然也不相信鬼神可以赏善罚恶,所以希望天下人相信鬼神的存在从而达到天下大治。其实,若是真的相信的话,也不用怕别人不信,因为鬼神可以来惩罚那些作恶的人。所以,这只是一种策略。 子墨子言曰:逮自昔三代圣王既没,天下失义,诸侯力正。是以存夫为人君臣上下者之不惠忠也,父子弟兄之不慈孝弟长贞良也。正长之不强于听治,贱人之不强于从事也。民之为淫暴寇乱盗贼,以兵刃毒药水火,退无罪人乎道路率径 (1) ,夺人车马衣裘以自利者并作,由此始,是以天下乱。此其故何以然也?则皆以疑惑鬼神之有与无之别,不明乎鬼神之能赏贤而罚暴也。今若使天下之人偕若信鬼神之能赏贤而罚暴也,则夫天下岂乱哉! 【注释】 (1) 退:当为“迓”,即“御”,有袭击的意思。率径:当读为“术径”,在古代,术为车行的道路,而径为步行的道路。 【译文】 墨子说:自从当初夏商周三代的圣王去世以后,天下就失去了道义,诸侯以武力相征讨。所以出现了君主对于臣子没有恩惠、臣子对君主没有忠心,父对子不慈爱、兄对弟不关心、子对父不孝顺、弟对兄不恭敬的现象。各级行政长官不努力于政事,平民不努力生产。民众中变为淫暴的流寇与作乱的盗贼,用兵器、毒药、水火,在大小道路上袭击无辜的人,抢夺别人的车马衣服来为自己谋得利益的人全部出现了,从这时起,天下就大乱了。这是什么原因呢?都是因为人们还疑惑不定于鬼神究竟是有是无,也不了解鬼神能赏贤罚暴。现在如果天下的人都相信鬼神能赏贤罚暴,那么天下怎么还会混乱! 今执无鬼者曰:鬼神者固无有。旦暮以为教诲乎天下,疑天下之众,使天下之众皆疑惑乎鬼神有无之别,是以天下乱。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实将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故当鬼神之有与无之别,以为将不可不明察此者也。既以鬼神有无之别,以为不可不察已,然则吾为明察此,其说将奈何而可?子墨子曰:是与天下之所以察知有与无之道者,必以众之耳目之实知有与亡为仪者也。请惑闻之见之 (1) ,则必以为有,莫闻莫见,则必以为无。若是,何不尝入一乡一里而问之,自古以及今,生民以来者,亦有尝见鬼神之物,闻鬼神之声,则鬼神何谓无乎?若莫闻莫见,则鬼神可谓有乎? 【注释】 (1) 请惑:即“诚或”。请,通“情”。 【译文】 现在坚持无鬼论的人说:鬼神本来就是没有的。而且从早到晚拿这些话来宣扬于天下,惑乱天下民众,使得天下的人都对于鬼神有无的辨别产生了疑惑,因此天下大乱。所以墨子说:当今天下的王公大人和士人君子,确实想要兴起天下之利,而除去天下之害,那么对于鬼神有无的辨别,就是不可不考察清楚的。既然鬼神之有无的问题,是不可不考察清楚的,那么我为了说明这个问题,将怎样论证才行呢?墨子说:凡是天下要考察有无的原则,必定是以众人耳目所见所闻的实情以知有无来作为标准的。确实有人听见了、看见了,那就肯定是有,从未听见过、看见过,那就必定是无。如果这样,为什么不到一个乡里去问问,从古到今,自有人以来,曾经有人见过鬼神的形状,听到过鬼神的声音,那么怎么能说鬼神是没有的呢?如果没有人听到过、见到过,那怎么能说鬼神是有的呢? 今执无鬼者言曰:夫天下之为闻见鬼神之物者,不可胜计也。亦孰为闻见鬼神有无之物哉?子墨子言曰:若以众之所同见与众之所同闻,则若昔者杜伯是也。周宣王杀其臣杜伯而不辜。杜伯曰:吾君杀我而不辜,若以死者为无知,则止矣;若死而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其三年 (1) ,周宣王合诸侯而田于圃 (2) ,田车数百乘,从数千,人满野。日中,杜伯乘白马素车,朱衣冠,执朱弓,挟朱矢,追周宣王,射之车上,中心折脊,殪车中 (3) ,伏弢而死 (4) 。当是之时,周人从者莫不见,远者莫不闻,著在周之春秋。为君者以教其臣,为父者以警其子,曰:戒之!慎之!凡杀不辜者,其得不祥,鬼神之诛,若此之憯遫也 (5) !以若书之说观之,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 【注释】 (1) 其:同“期”。 (2) 田:打猎。 (3) 殪:仆倒。 (4) 弢:弓套。 (5) 憯遫(cǎnsù):快速的意思。 【译文】 现在坚持无鬼论的人说:全天下说听到看到鬼神声音与形状的人多得数不清。但究竟是谁听到看到了鬼神呢?墨子说:如果要以众人共同看到并共同听到为准,那么从前杜伯的事就是这样的例证。周宣王杀死了他的臣子杜伯,而杜伯是无辜的。杜伯说:我的君王要杀我,但我是无辜的,如果人死后没有知觉了,那也就罢了;如果人死了还有知觉,那么不出三年,必定要让我的主上知道。三年之后,周宣王会合诸侯在猎场打猎,打猎的车子有几百辆,随从有几千人,遍布田野。到了中午,杜伯乘着白马素车,穿戴红色的衣帽,握着红色的弓,挟着红色的箭,追赶周宣王,在车上射中了他,周宣王被射中心窝,折断了脊骨,倒在车中,伏在弓袋上死了。那个时候,随从的周人无人不见,远方的人也无人不闻,并被记录在周朝的史书上。当君主的用此来教育他的臣子,做父亲的用此来警诫他的儿子,说:要戒惧啊!要谨慎啊!凡是杀害无辜之人的,就会得到不祥的结果,遭受鬼神的惩罚,就像这件事这样快啊!从这部书的记载来看,鬼神的存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昔者郑穆公 (1) ,当昼日中处乎庙 (2) ,有神入门,而左鸟身 (3) ,素服三绝 (4) ,面状正方。郑穆公见之,乃恐惧,奔。神曰:无惧!帝享女明德,使予锡女寿十年有九 (5) ,使若国家蕃昌,子孙茂,毋失。郑穆公再拜稽首曰:敢问神名?曰:予为句芒 (6) 。若以郑穆公之所身见为仪,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 【注释】 (1) 郑穆公:据考当作“秦穆公”。下同。 (2) 当:通“尝”,曾经。 (3) 而左:当为“人面”二字讹而互乙者。 (4) 三绝:当作“玄纯”。 (5) 锡:即“赐”。 (6) 句芒:古代传说中的木神,也是春天之神。 【译文】 不只这部书的说法是这样的,从前,秦穆公有一天中午正在宗庙里,有一位神人进门,长着人的脸面、鸟的身子,素色的衣服上镶着黑边,脸形方正。秦穆公见到他,就因害怕而想逃跑。神说:不用害怕!上帝赞赏你的道德,让我赐给你十九年寿命,使你的国家昌盛,子孙繁茂,不会失去国家。秦穆公拜了两拜,叩头说:敢问尊神大名?回答说:我是句芒神。如果以秦穆公亲身经历的事为准则,那么鬼神的存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昔者,燕简公杀其臣庄子仪而不辜。庄子仪曰:吾君王杀我而不辜,死人毋知亦已,死人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期年,燕将驰祖 (1) 。燕之有祖,当齐之社稷,宋之有桑林,楚之有云梦也 (2) ,此男女之所属而观也。日中,燕简公方将驰于祖涂 (3) ,庄子仪荷朱杖而击之,殪之车上。当是时,燕人从者莫不见,远者莫不闻,著在燕之春秋。诸侯传而语之曰:凡杀不辜者,其得不祥,鬼神之诛,若此其憯遫也!以若书之说观之,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 【注释】 (1) 祖:祖泽,燕国大湖的名字,也称为“沮”,是燕国祭祀之地。 (2) “当齐之社稷”三句:社稷、桑林、云梦,本指齐、宋、楚三国的三个地方,此指三国在这些地方的祭祀活动。 (3) 涂:道路。 【译文】 不只这部书的说法是这样的,从前,燕简公杀死他的臣子庄子仪,而庄子仪是无辜的。庄子仪说:我的君王要杀我,而我是无辜的,死了的人若没有知觉就罢了,死后若有知觉,不出三年,必定要让我的君王知道。一年之后,燕国人要坐车到祖泽去祭祠。燕国到祖泽祭祀的活动,就像齐国到社稷、宋国到桑林、楚国到云梦去祭祀一样,这是男女百姓聚集在一起观赏的事情。到了中午,燕简公刚要坐车到祖泽去,庄子仪扛着红色的木棒来打他,燕简公仆倒在车上。在那个时候,随从的燕人无人不见,远方的人也无人不闻,并被记录在燕国的史书上。诸侯间谈论起此事来,都说:凡是杀害无辜之人的,就会得到不祥的结果,遭受鬼神的惩罚,就像这件事这样快啊!从这部书的记载来看,鬼神的存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昔者,宋文君鲍之时 (1) ,有臣曰观辜 (2) ,固尝从事于厉 (3) 。祩子杖揖出 (4) ,与言曰:观辜!是何珪璧之不满度量,酒醴粢盛之不净洁也,牺牲之不全肥,春秋冬夏选失时 (5) ,岂女为之与?意鲍为之与?观辜曰:鲍幼弱,在荷繦 之中 (6) ,鲍何与识焉。官臣观辜特为之。祩子举揖而槀之 (7) ,殪之坛上。当是时,宋人从者莫不见,远者莫不闻,著在宋之春秋。诸侯传而语之曰:诸不敬慎祭祀者,鬼神之诛,至若此其憯遫也!以若书之说观之,鬼神之有,岂可疑哉? 【注释】 (1) 宋文君鲍:指宋文公,他名叫鲍。 (2) 观辜:,当为“祝”字,掌管祭祀的人。观辜,此人的名字。 (3) 厉:祭祀没人祭祀的鬼。 (4) 祩(zhū)子:指有神灵附体的巫师。揖:当为“楫”。 (5) 选:即“献”,指祭祀。 (6) 荷繦:“荷”当为“葆”字,葆繦,即襁褓。 (7) 槀:同“敲”。 【译文】 不只这部书的说法是这样的,从前,宋文公鲍的时候,有个祝人叫观辜,曾经掌管宋国的祭祀。有一次,一个被神灵附体的巫师手持船桨走出来,对他说:观辜,为什么祭祀用的宝玉不合规格和分量,祭祀的酒与食物也不洁净,祭祀的牲畜不完整也不肥美,春夏秋冬四季的祭祀不能按时进行,这是你干的呢,还是鲍干的?观辜说:鲍还很小,尚在襁褓之中,他哪里会知道这个呢。这是专管此事的臣子观辜我特意这么做的。巫师举桨就打观辜,把他打死在祭坛上。在那个时候,随从的宋人无人不见,远方的人也无人不闻,并被记录在宋国的史书上。诸侯间谈论起此事来,都说:凡是不恭敬谨慎对待祭祀的人,鬼神的惩罚,就像这件事这样快啊!从这部书的记载来看,鬼神的存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昔者,齐庄君之臣有所谓王里国、中里徼者,此二子者,讼三年而狱不断。齐君由谦杀之 (1) ,恐不辜;犹谦释之,恐失有罪。乃使二人共一羊,盟齐之神社。二子许诺。于是泏洫 (2) ,羊而漉其血 (3) 。读王里国之辞,既已终矣。读中里徼之辞,未半也,羊起而触之,折其脚,祧神之 (4) ,而槀之,殪之盟所。当是时,齐人从者莫不见,远者莫不闻,著在齐之春秋。诸侯传而语之曰:请品先不以其请者 (5) ,鬼神之诛,至若此其憯遫也。以若书之说观之,鬼神之有,岂可疑哉?是故子墨子言曰:虽有深谿博林,幽涧毋人之所,施行不可以不董 (6) ,见有鬼神视之。 【注释】 (1) 由谦:与下句的“犹谦”同,“由”、“犹”均有“欲”意。谦,即“兼”。 (2) 泏洫(zhúxù):当作“掘洫”,即在地上挖坑。 (3) (yǐng):当为“刭”,宰杀的意思。漉:当为“洒”。 (4) 祧(tiāo):本指神祠。这里代看守神祠的人。 (5) 请品先:当为“诸诅矢”。诅,小的盟誓。矢,即“誓”。下“请”字即“情”字。 (6) 董:当为“堇”,即“谨”。 【译文】 不只这部书的说法是这样的,从前,在齐庄公的臣子中有两个人叫做王里国与中里徼,这两个人打了三年官司还是不能定案。齐庄公想把两个人都杀了,怕错杀了无辜之人;想把两个人都放了,又怕错放了有罪之人。就让他们共牵一只羊,到齐国的神社中去盟誓。两个人都答应了。于是在地上挖了坑,把羊杀了把血洒在神社前。先读王里国的誓辞,读完了。再读中里徼的誓辞,还没读到一半,死羊突然跳起来用头抵他,折断了他的脚,守神祠的人看到羊显灵了,就来打中里徼,把他打死在盟誓的地方。在那个时候,随从的齐人无人不见,远方的人也无人不闻,并被记录在齐国的史书上。诸侯间谈论起此事来,都说:凡是设盟誓却不诚实的,鬼神的惩罚,就像这件事这样快啊!从这部书的记载来看,鬼神的存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所以墨子说:即使处于深山老林之中,幽僻隔绝无人居住的地方,行事也不可不谨慎,因为有鬼神在注视着你。 今执无鬼者曰:夫众人耳目之请,岂足以断疑哉?奈何其欲为高君子于天下 (1) ,而有复信众之耳目之请哉?子墨子曰:若以众之耳目之请,以为不足信也,不以断疑,不识若昔者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者,足以为法乎?故于此乎,自中人以上皆曰:若昔者三代圣王,足以为法矣。若苟昔者三代圣王足以为法,然则姑尝上观圣王之事。昔者,武王之攻殷诛纣也,使诸侯分其祭曰:使亲者受内祀 (2) ,疏者受外祀 (3) 。故武王必以鬼神为有,是故攻殷诛纣,使诸侯分其祭。若鬼神无有,则武王何祭分哉? 【注释】 (1) 高:当作“高士”。 (2) 内祀:古代庙祭之一,指以同姓立国者,可以行此祭祀。 (3) 外祀:在国都外祭祀山川,指以异姓立国者所行之祭祀。 【译文】 现在坚持无鬼论的人说:普通人耳闻目见的情形,哪里足以解决疑惑呢?怎么会有人想成为天下的高人君子,却又去相信普通人耳闻目见的情形呢?墨子说:如果认为普通人耳闻目见的情形不足以相信,不能用来解决疑惑的话,不知道像从前夏商周三代的圣王,如尧、舜、禹、汤、周文王、周武王,能不能拿来做判断的标准呢?对于这一点,一般中等以上的人都会说:像从前夏商周三代的圣王,那是足以作为标准的。如果从前夏商周三代的圣王足以作为标准,那么就姑且向上看看圣王之事吧。从前,周武王攻打殷商并诛杀商纣王的时候,命令诸侯分掌殷商的祭祀,说:让同姓诸侯祀于先祖庙宇,让异姓诸侯祀于山川。因此,周武王必定认为鬼神是存在的,所以攻打殷商并诛杀商纣王之后,让诸侯来分掌殷商的祭祀。如果没有鬼神,周武王何必命令诸侯分掌祭祀呢? 非惟武王之事为然也。故圣王其赏也必于祖,其僇也必于社 (1) 。赏于祖者何也?告分之均也;僇于社者何也?告听之中也。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且惟昔者虞、夏、商、周三代之圣王,其始建国营都日,必择国之正坛,置以为宗庙;必择木之修茂者,立以为菆位 (2) ;必择国之父兄慈孝贞良者,以为祝宗 (3) ;必择六畜之胜,腯肥倅毛以为牺牲 (4) ;珪璧琮璜 (5) ,称财为度;必择五谷之芳黄,以为酒醴粢盛,故酒醴粢盛与岁上下也。故古圣王治天下也,故必先鬼神而后人者,此也。故曰官府选效,必先祭器祭服,毕藏于府,祝宗有司,毕立于朝,牺牲不与昔聚群。故古者圣王之为政若此。 【注释】 (1) 僇(lù):通“戮”,杀。 (2) 菆(cóng)位:即神社。菆,同“丛”。 (3) 祝宗:即太祝与宗伯,祝是主赞词的人,宗是主宗庙的人。 (4) 腯(tú)肥:肥胖。倅(cuì)毛:指毛色纯粹。倅,同“粹”。牺牲:供祭祀用的牲畜。 (5) 珪璧琮璜(cónghuáng):都是祭祀时要用到的玉器。 【译文】 不仅周武王的事迹是这样的。从前圣王赏赐功臣必定在祖庙里,杀戮罪人则必定在神社里。行赏为什么一定要在祖庙里呢?是祭告祖先恩惠分配得很平均;杀戮罪人为什么一定要在神社里呢?是祭告神明断案很允当。不只是这本书上是这样说的,并且虞、夏、商、周三代的圣王,他们开始建立国家营造都城的时候,肯定要选择国都中心的祭坛,来修建宗庙;必定是选择林木繁茂的地方,来修建神社;必定选择国都中父慈子孝、忠诚优秀的人,来做太祝和宗伯;必定选择六畜中最好的,肥壮而又毛色纯正的来做祭祀时用的牺牲;置备珪璧琮璜等祭祀用的玉器,要以适合自己的财力为度;必定要选择五谷中芳香而黄熟了的,作为祭祀用的供品。所以美酒食物这些供品是按年成的好坏而有增减的。因此,古代圣王治理天下,必定是先祭祀鬼神而后从事人事,正是这个原因。所以说,官府选择考察物品,一定要先治办祭祀鬼神的祭服祭器,并都收藏在府中,太祝与宗伯等有关人员,全都站立在朝廷上,供祭祀用的牲口不得与以前的群牲在一起。古代圣王为政的方式就是这样的。 古者圣王必以鬼神为有,其务鬼神厚矣。是以莫有一人敢放幽闲,拟乎鬼神之明显,畏上诛罚。又恐后世子孙不能知也,故书之竹帛,传遗后世子孙。咸恐其腐蠹绝灭,后世子孙不得而记,故琢之盘盂,镂之金石以重之。有恐后世子孙不能敬莙以取羊 (1) ,故先王之书,圣人一尺之帛 (2) ,一篇之书,语数鬼神之有也,重有重之。此其故何?则圣王务之。今执无鬼者曰:鬼神者固无有。则此反圣王之务。反圣王之务,则非所以为君子之道也! 【注释】 (1) 莙(wēi):通“威”。羊:即“祥”。 (2) 圣人:或当为“即其”。 【译文】 古代圣王必定认为鬼神是存在的,所以他们对于祭祀鬼神才会如此隆重。因此,没有一个人敢在即使是幽僻之处放肆,因为他们知道鬼神无不明察,怕受到上天的惩罚。又害怕后代的子孙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把这写在竹帛上,传给后世的子孙。又都怕它会腐朽虫蛀而消失,后世子孙无法记住,因此把它雕刻在盘盂上,镂刻在金石上以表示重视。又害怕后代的子孙不能敬顺上天的威信来获取吉祥,所以先王的书,即使只是一尺长的帛书,一篇文字,也要多次说到鬼神的存在,重复了又重复。这是什么缘故呢?就是先王认为这是急务啊。现在坚持无鬼论的人说:“鬼神本来就是没有的。”这就是违反了先王所认为的急务。违反了先王所认为的急务,那就不是作为君子所应有的行为了。 今执无鬼者之言曰:先王之书,慎无一尺之帛 (1) ,一篇之书,语数鬼神之有,重有重之,亦何书之有哉?子墨子曰:《周书·大雅》有之 (2) 。《大雅》曰:“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 (3) ,帝命不时 (4) 。文王陟降 (5) ,在帝左右。穆穆文王 (6) ,令问不已 (7) 。”若鬼神无有,则文王既死,彼岂能在帝之左右哉?此吾所以知周书之鬼也。 【注释】 (1) 慎无:当为“惟无”,发语词。 (2) 周书:古代“书”、“诗”二字互用,此当指“周诗”,下举之诗出自《诗经·大雅·文王》。 (3) 不:通“丕”,大的意思。 (4) 时:通“是”,正确的意思。 (5) 陟:升。 (6) 穆穆:仪表美好。 (7) 令问:即“令闻”,好声誉。 【译文】 现在坚持无鬼论的人说:先王的书,每一尺帛上,每一篇文章里,都反复讲到了鬼神的存在,重复了又重复,但都是哪些书里有呢?墨子说:《周诗·大雅》里就有。《大雅》里说:“文王在万民之上,功德昭著于天。周虽是古老的国家,但文王接受了天命就面目一新。周的功业多么显赫,天帝的授命多么正确。文王的神灵上下于天地间,伴随在天帝的左右。仪容美好的文王,他的美名永不泯灭。”如果鬼神不存在,那么文王死后,他怎么能伴随在天帝的左右呢?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周诗里对鬼神的记载。 且《周书》独鬼,而《商书》不鬼,则未足以为法也。然则姑尝上观乎《商书》。曰:“呜呼!古者有夏,方未有祸之时,百兽贞虫 (1) ,允及飞鸟,莫不比方。矧隹人面 (2) ,胡敢异心?山川鬼神,亦莫敢不宁。若能共允 (3) ,隹天下之合,下土之葆。”察山川鬼神之所以莫敢不宁者,以佐谋禹也。此吾所以知商书之鬼也。 【注释】 (1) 贞:当读为“昆”。 (2) 矧隹:即“况唯”。下文之“隹”亦为“唯”字。 (3) 共:通“恭”。允:诚的意思。 【译文】 而且,如果只有《周诗》记载了鬼神的存在,而《商书》没有记载,那也不足以为依据。那么我们姑且向上看看《商书》。它说:“啊!在古时的夏朝,在尚未发生灾祸的时候,所有的禽兽和昆虫,还有飞鸟,没有不顺其道而行的。何况是人类,谁敢有异心呢?山川鬼神,也没有谁敢不安宁。如果能够恭敬诚恳,就能将天下统一,领土得到保全。”细察山川鬼神之所以无不安宁,就是因为他们在辅佐大禹。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商书里对鬼神的记载。 且《商书》独鬼,而《夏书》不鬼,则未足以为法也。然则姑尝上观乎《夏书》,《禹誓》曰 (1) :“大战于甘 (2) ,王乃命左右六人 (3) ,下听誓于中军。曰:有扈氏威侮五行 (4) ,怠弃三正 (5) ,天用剿绝其命。有曰:日中,今予与有扈氏争一日之命。且 (6) !尔卿大夫庶人,予非尔田野葆士之欲也 (7) ,予共行天之罚也 (8) 。左不共于左,右不共于右,若不共命。御非尔马之政,若不共命。是以赏于祖而僇于社。”赏于祖者何也?言分命之均也;僇于社者何也?言听狱之事也。故古圣王必以鬼神为赏贤而罚暴,是故赏必于祖而僇必于社,此吾所以知《夏书》之鬼也。故尚者《夏书》,其次商、周之书,语数鬼神之有也,重有重之,此其故何也?则圣王务之。以若书之说观之,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 【注释】 (1) 《禹誓》:即今《尚书》之《甘誓》。 (2) 甘:河的名字,在今陕西户县。 (3) 左右六人:指六卿,即六军之将。天子亲征,王居中军,六卿居左右。 (4) 五行:圣王所行的盛德。 (5) 三正:天地人的正道。 (6) 且:通“徂”,去的意思。 (7) 葆士:当为“宝玉”。 (8) 共:通“恭”。下同。 【译文】 而且,如果只有《商书》记载了鬼神的存在,而《夏书》没有记载,那也不足以为依据。那么我们姑且向上看看《夏书》。《禹誓》说:“大战将在甘河边开始,夏王便命令左右六军的将领,下车到夏王亲领的中军来听誓言。誓言说:有扈氏因其威势而轻慢五行,抛弃天地人的正道,上天因此命我们去消灭他。又说:中午的时候,我将要与有扈氏一决胜负。去吧!各位卿大夫与庶人们,我们并不是想要得到田地与宝玉,我是在恭敬地替上天行使诛罚。在左边的如果不好好掌射,在右边的如果不好好操戈,那就是不恭行天命。御者不能驾御好车马,也是不恭行天命。所以行赏在祖庙,诛罚在神社。”行赏于祖庙是为什么呢?是祭告祖先赏赐分配得很公平;杀戮罪人为什么一定要在神社里呢?是祭告神明断案很允当。古代圣王必定认为鬼神是要赏赐贤人,诛罚有罪的,因此才一定要在祖庙里行赏,在神社里诛罚,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夏书》里对鬼神的记载。所以,上有《夏书》,其次有《商书》、《周书》,多次讲到了鬼神的存在,重复了又重复,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圣王以此为急务。从这部书的记载来看,鬼神的存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若以为不然 (1) ,于古曰 (2) :吉日丁卯,周代祝社方岁于社考 (3) ,以延年寿。若无鬼神,彼岂有所延年寿哉! 【注释】 (1) 若以为不然:此五字原在下文“利万民之道也”下,依文义移此。 (2) 古:当为“书”字。 (3) 周代祝社方岁于社考:当为“周公代祝于社方岁祖考”。社,土地之神。方,四方之神。岁,主岁事之神。祖,死去的先祖。考,死去的父亲。 【译文】 如果认为不是这样的,那么书上说:在丁卯这个吉日里,周公代武王祭祀于社、方、岁、祖、考,祈求能使武王延年益寿。如果没有鬼神,他们向谁去祈求延年益寿呢? 是故子墨子曰:尝若鬼神之能赏贤如罚暴也 (1) 。盖本施之国家,施之万民,实所以治国家利万民之道也。是以吏治官府之不絜廉,男女之为无别者,鬼神见之。民之为淫暴寇乱盗贼,以兵刃毒药水火,退无罪人乎道路,夺人车马衣裘以自利者,有鬼神见之。是以吏治官府,不敢不絜廉,见善不敢不赏,见暴不敢不罪,民之为淫暴寇乱盗贼,以兵刃毒药水火,退无罪人乎道路,夺车马衣裘以自利者,由此止 (2) 。是以天下治。 【注释】 (1) 尝若:即“当若”。如:而。 (2) 由此止:此下原有“是以莫放幽闲,拟乎鬼神之明显,明有一人畏上诛罚”二十一字,移编于上文。 【译文】 所以墨子说:应当相信鬼神是能够奖赏贤人而处罚恶人的。用此来治理国家,治理万民,才真正是安定国家有利万民的正道啊。因此官吏在治理官府时不廉洁,男女混杂而没有分别的,鬼神都看见了。民众中变为淫暴的流寇与盗贼,用兵刃、毒药、水火,在道路上袭击无辜的人,抢夺别人的车马衣服来为自己谋得利益的人,也有鬼神能看见。所以官吏治理官府,不敢不廉洁,看到了善的行为不敢不奖赏,看到了暴行不敢不惩治,民众中变为淫暴的流寇与盗贼,用兵刃、毒药、水火,在道路上袭击无辜的人,抢夺别人车马衣服来为自己谋得利益的人,也就从此绝迹了。所以天下太平。 故鬼神之明,不可为幽闲广泽,山林深谷,鬼神之明必知之。鬼神之罚,不可为富贵众强,勇力强武,坚甲利兵,鬼神之罚必胜之。若以为不然,昔者夏王桀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上诟天侮鬼,下殃傲天下之万民 (1) ,祥上帝伐 (2) ,元山帝行 (3) ,故于此乎天乃使汤至明罚焉 (4) 。汤以车九两,鸟陈雁行,汤乘大赞,犯遂下 (5) ,众人之𧎸遂 (6) 。王乎禽推哆、大戏 (7) 。故昔夏王桀,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有勇力之人推哆、大戏,生列兕虎 (8) ,指画杀人,人民之众兆亿,侯盈厥泽陵 (9) ,然不能以此圉鬼神之诛 (10) 。此吾所谓:鬼神之罚,不可为富贵众强、勇力强武、坚甲利兵者,此也。 【注释】 (1) 殃傲:当为“殃杀”。下同。 (2) 祥:或当为“牂”,即“戕”。 (3) 元:或当为“亢”。山:当为“上”。 (4) 至:通“致”。 (5) 遂:地名。 (6) 𧎸 :当为“犒”。 (7) 乎:即“呼”。禽:“擒”的古字。推哆、大戏:古代勇士名。 (8) 列:同“裂”。兕(sì):犀牛。 (9) 侯:发语词。厥:代词,其。 (10) 圉:抵御。 【译文】 所以鬼神是明察秋毫的,不要依恃处在或幽深或广漠的地方,或山林深谷之中,鬼神的明察必然会知道。鬼神的惩罚,不要以为身处富贵,人多势众,勇武强悍或有坚固的铠甲和锋利的兵器,鬼神的惩罚必然会胜过这些。如果以为不是这样,从前的夏王桀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对上咒骂上天、侮辱鬼神,对下残杀天下的民众,窃取上帝的功绩,拒绝上帝的正道,所以在这个时候,上天就命令商汤对他进行惩罚。商汤用了九辆战车,摆了鸟云阵和雁行阵,汤乘着一辆大的战车,进攻遂地,夏朝民众都来到遂地犒劳商师。商汤叫人擒获了推哆与大戏。所以说从前的夏王桀,虽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又有大勇士推哆与大戏,他们能生裂野牛和猛虎,挥手之间就能杀人,臣民也成兆上亿,遍布于山陵湖泽,但还是不能用以抵挡鬼神的诛罚。这就是我说的:鬼神的惩罚,不要以为身处富贵,人多势众,勇武强悍或有坚固的铠甲和锋利的兵器就可以抵挡,正是这个意思。 且不惟此为然。昔者殷王纣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上诟天侮鬼,下殃傲天下之万民,播弃黎老,贼诛孩子,楚毒无罪 (1) ,刳剔孕妇,庶旧鳏寡,号咷无告也 (2) 。故于此乎,天乃使武王至明罚焉。武王以择车百两,虎贲之卒四百人,先庶国节窥戎 (3) ,与殷人战乎牧之野,王乎禽费仲、恶来,众畔百走 (4) 。武王遂奔入宫,万年梓株 (5) ,折纣而系之赤环,载之白旗,以为天下诸侯僇。故昔者殷王纣,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有勇力之人费仲、恶来、崇侯虎,指寡杀人,人民之众兆亿,侯盈厥泽陵,然不能以此圉鬼神之诛。此吾所谓鬼神之罚,不可为富贵众强、勇力强武、坚甲利兵者,此也。且《禽艾》之道之曰:得玑无小 (6) ,灭宗无大。则此言鬼神之所赏,无小必赏之;鬼神之所罚,无大必罚之。 【注释】 (1) 楚毒:当为“焚炙”,即商纣王所设的炮烙之刑。 (2) 号咷(táo):即“号啕”。 (3) 庶:即“诸”。 (4) 百:疑为“背”、“北”或“败”之误。 (5) 万年梓株:此四字其义未详,迄无确解。疑当在上句“入”字之后,脱一“之”,即原或为“武王逐奔,入万年梓株之宫”。 (6) 玑:当为“祺”。 【译文】 而且不只是夏桀的例子是这样。从前的殷王纣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对上咒骂上天、侮辱鬼神,对下残杀天下的民众,抛弃老人,杀害儿童,炮烙无罪的人,剖开孕妇的肚子,庶民旧臣与鳏寡孤独,号啕大哭却无处求告。因此在这个时候,上天于是命令周武王对他进行惩罚。周武王精选了一百辆战车,四百名勇士,先与已受符节的诸侯一起检阅军队,与商军大战于牧野,武王命人擒获了费仲和恶来,商军纷纷倒戈或败走。武王趁胜追击,进入用珍贵木材建造的宫中,砍下商纣王的头,用赤环系着,挂在白旗之上,以代表天下诸侯对他的惩罚。所以说从前的商纣王,虽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又有大勇士费仲、恶来和崇侯虎,他们挥手之间就能杀人,臣民也成兆上亿,遍布于山陵湖泽,但还是不能用以抵挡鬼神的诛罚。这就是我说的鬼神的惩罚,不要以为身处富贵,人多势众,勇武强悍,或有坚固的铠甲和锋利的兵器就可以抵挡,正是这个意思。况且《禽艾》书上记载说:得到吉祥奖赏的不论他多么弱小,而得到灭宗之祸的也不论他多么强大。这就是说,鬼神要行奖赏,无论多么小的德行也会受到奖励;鬼神要行惩罚,无论多么强大也一定要受惩罚。 今执无鬼者曰:意不忠亲之利 (1) ,而害为孝子乎?子墨子曰:古之今之为鬼,非他也。有天鬼,亦有山水鬼神者,亦有人死而为鬼者。今有子先其父死,弟先其兄死者矣。意虽使然,然而天下之陈物曰 (2) :先生者先死。若是,则先死者非父则母,非兄而姒也 (3) 。今絜为酒醴粢盛,以敬慎祭祀,若使鬼神请有,是得其父母姒兄而饮食之也,岂非厚利哉?若使鬼神请亡,是乃费其所为酒醴粢盛之财耳。自夫费之 (4) ,非特注之污壑而弃之也 (5) ,内者宗族,外者乡里,皆得如具饮食之。虽使鬼神请亡,此犹可以合欢聚众,取亲于乡里。 【注释】 (1) 忠:即“中”。 (2) 陈物:故事,常理。 (3) 姒(sì):姐妹中年长的叫“姒”,年幼的叫“娣”。 (4) 自:当为“且”。 (5) 特:当作“直”。 【译文】 现在坚持无鬼论的人说:你的意思是不合于双亲的利益的,这不是妨碍你做一个孝子吗?墨子说:古今的鬼神,不是别的。有天上的鬼神,也有山水的鬼神,也有人死后变成的鬼神。现在也有儿子比父亲先死的,也有弟弟比哥哥先死的。虽然如此,但天下的常理是:先出生的先死亡。如果是这样,那么先死的人不是父亲就是母亲,不是哥哥就是姐姐。现在准备好洁净的美酒食物等祭品,用来恭敬谨慎地祭祀,如果鬼神确实存在,这就等于使得父母姊兄得到了饮食,难道不是很大的好处吗?如果鬼神确实不存在,这不过是花费了一些准备美酒食物等祭品的钱财而已。况且这些花费,并不是把祭品倒在污水沟中扔掉了,内有宗族近亲,外有乡里邻人,都可以请他们来享用。即使鬼神确实不存在,这也可以用来聚集众人同欢共乐,使得邻里亲近。 今执无鬼者言曰:鬼神者固请无有,是以不共其酒醴粢盛牺牲之财 (1) 。吾非乃今爱其酒醴粢盛牺牲之财 (2) ,于其所得者臣将何哉 (3) ?此上逆圣王之书,内逆民人孝子之行,而为上士于天下,此非所以为上士之道也。是故子墨子曰:今吾为祭祀也,非直注之污壑而弃之也,上以交鬼之福 (4) ,下以合欢聚众,取亲乎乡里。若神有,则是得吾父母弟兄而食之也。则此岂非天下利事也哉!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实将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当若鬼神之有也,将不可不尊明也,圣王之道也。 【注释】 (1) 共:通“供”。 (2) 爱:吝惜。 (3) 臣:当作“巨”,即“讵”,表示反诘的副词,岂,难道。 (4) 交:当为“徼”(yāo),通“邀”,求取。 【译文】 现在坚持无鬼论的人说:鬼神确实不存在,所以不必花费钱财去供美酒食物与牺牲等祭品。我们现在并不是吝啬美酒食物与牺牲等祭品,只是在其中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呢?这种说法对上违逆了圣王之书,对内不符合孝子的行为,竟然还作为天下的上士,这实在不是做上士的正道啊。所以墨子说:现在我实行祭祀,并不是把祭品倒在污水沟中扔掉了,上可以祈请鬼神降福,下可以聚集众人同欢共乐,使得邻里亲近。如果鬼神存在,那就能够请来我去世的父母兄弟来共享饮食。这难道不是对天下都有利的事吗?所以墨子说:当今天下的王公大人和士人君子,如果心中确实想要兴起天下之利,消除天下的大害,那么对于鬼神的存在,就不能不尊奉它宣扬它,这才是圣王之道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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