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陈奕甫脑中猝然跳出来一个念头：或许对方手上并无任何实质性证据，只是根据支离破碎的举报信息故布疑阵、声东击西，其险恶用心就是逼迫自己主动交代问题！如果是这样，现在就轻易承认岂不是掉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

陈奕甫暗自庆幸即便在紧要关头，自己的脑子也没有失去绷紧的那根弦儿。面对楚歌的咄咄逼人，他决定孤注一掷：“楚歌，你的想象力很丰富，有模有样地编织出这个故事。可惜，我没有做过这种交易。我只有一个小要求，如果指证是真的，请你提供证据。现在匿名举报都行不通了，何况是空口无凭的指证？！”

楚歌脸色哗地一变，厉声喝道：“陈奕甫，你是不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现在是在帮你，你一定要走到最后一步才罢休吗？！”

陈奕甫被他吓了一跳，手中刚拿起的咖啡杯也落在地上，褐色液体流淌了一地。

楚歌眼里直冒火，站起身来一步步地逼近对方。

陈奕甫胆怯了，他没有预料到对方会有这种失常的举动，怔怔地看着楚歌，但是他的脚步居然也不听使唤地向后退去，直到靠在墙壁上，无处可退。他满脸惶恐：“你要做什么？你要是再走近一步，我就报警了！”

楚歌停住脚步，一脸不屑地道：“我这不是吓唬你，如果等所有证据落实开始走司法程序，我们就不能再撤回诉讼，这也意味着你再也没有回头路，你就离进监狱不远了！”

陈奕甫毕竟是商界老江湖了，居然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楚歌，你别唬我了，你以为公安局是你家开的吗？现在P2P、传销那些动辄数百亿元的案子还解决不了，经侦还有闲心管你这个证据不足的案子？你以为他们每天都围着你转？”

楚歌冷冷地说道：“你要证据是吧？那我给你。你还记得史晓啸吗？”

听到这个名字，陈奕甫目瞪口呆地望着楚歌，他发现对方掌握的信息远比他想象中的多。

“那时史晓啸还是你的合伙人吧，也就是你们关系最好的一段合作蜜月期，你去上海开的那辆保时捷就是他借给你的吧？每次给魏雪现金，你都考虑得十分周密，只不过，你唯独忘记了一件事儿——”

陈奕甫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被楚歌操控，惶恐不安地问道：“我、我忘了什么……”

楚歌耐心地向他解释着，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很遗憾，当晚的行车记录仪不会说谎，它把那天晚上你和魏雪的所有对话都记录下来了……”

陈奕甫刹那间脸色惨白，脊梁阵阵发凉，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环。该死，简直该死！这个史晓啸，还真是阴魂不散，谁能料到当年他用心良苦借车给自己，原来是为了这个！

“口说无凭，有录音为证。”楚歌毫无表情地取出手机，当着陈奕甫的面，向他播放了由证人史晓啸提供的这段秘密录音。

陈奕甫倒吸了一口冷气，隐藏在心底的秘密正在被眼前的人一点点揭开。他感觉浑身不自在，一个趔趄，站立不稳，有些尴尬地拿起桌子上的苏打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他缓缓坐在沙发上，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几近于溃败了，但潜意识里依旧抱着一丝侥幸。他咬了咬牙，还是不想承认。

“认了吧！”楚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句话触动了陈奕甫原本敏感脆弱的神经，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惶恐，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别唬我了！警察一看这个案子，会说你这个是经济纠纷，根本不是刑事案件，请你去法院打官司，民事纠纷解决一下好不好？”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下，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他下意识地按掉了。

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他再次按掉。

手机第三次不依不饶地响起来。

“接吧，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呢？”楚歌示意他接电话。

陈奕甫疑惑地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电话另一端立即传来一个陌生男人冷冰冰的声音。

“你是陈奕甫吧？你好，我是北京市公安局××分局经济犯罪侦查大队的警察宋恩斌，现在我们怀疑你和一起商业舞弊案有关，约你下周来所里了解一下情况，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陈奕甫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开玩笑？你看我像和你开玩笑吗？！”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虽然遥远，却如此威严和不容置疑。